電影《沉默的羔羊》:一個人怎麼會走進心理圈套?

心理獅rebecca 發佈 2022-11-26T03:57:21.207954+00:00

一個人怎麼會走進他人設下的心理圈套?如果你也有同樣的疑問,就讓我們從本片的女主角開始談起。克拉麗絲是FBI即將畢業的實習生,因為「野牛比爾」案,被行為分析小組負責人克勞福德調去接觸關在巴爾的摩監獄醫院的前精神科醫生,著名的吃人魔漢尼拔教授。

一個人怎麼會走進他人設下的心理圈套?


如果你也有同樣的疑問,就讓我們從本片的女主角開始談起。克拉麗絲是FBI即將畢業的實習生,因為「野牛比爾」案,被行為分析小組負責人克勞福德調去接觸關在巴爾的摩監獄醫院的前精神科醫生,著名的吃人魔漢尼拔教授。



克拉麗絲的優秀和專業毋庸置疑,她在犯罪心理和行為分析上的學習也得到了克勞福德的肯定。初訪巴爾的摩監獄醫院,面對狂妄自大的漢尼拔的主治醫生奇爾頓博士,克拉麗絲幾句話就把對方打發走了。


奇爾頓博士看到克拉麗絲的第一眼便帶著對她的輕視,說克勞福德派她來是因為她年輕漂亮,言下之意她也就用來色誘漢尼拔的。當他們穿過一道道鐵門接近漢尼拔關押的房間時,克拉麗絲提出她需要單獨和對方見面,奇爾頓博士立刻慍怒的質問她為什麼不早說,並指責她浪費了自己的時間。克拉麗絲輕巧的一個回答就讓對方微笑離場:「因為這樣會錯過有你陪伴的這段路。」



面對奇爾頓博士這種自戀又控制的人,克拉麗絲會根據情況選擇部分滿足對方的自戀,也可以直接下達強硬的指令。她並不在意對方的貶低,也不會被對方自戀破損後的憤怒影響。可見克拉麗絲雖年輕,但不是平庸之輩,智商之高也不是頂著博士頭銜的奇爾頓能比擬的。


但,饒是克拉麗絲這樣的厲害角色,一樣掉入了漢尼拔的心理圈套,到底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當克拉麗絲穿過長廊走向最後一間囚室,冒犯之詞不絕於耳,出自長廊里關押的其他男性犯人。相反,漢尼拔倒象個老牌紳士優雅的站在他的囚室中等待克拉麗絲的光臨。見面第一句話,漢尼拔就企圖占據主動。


他問克拉麗絲,穿過長廊的時候你聽到了什麼?



克拉麗絲略沉吟了一下,就把其他男犯人冒犯的話告訴了漢尼拔。其實,漢尼拔當然能聽到走廊里那個男犯人響亮猥瑣的話,他那麼問不過是想震懾克拉麗絲。所以克拉麗絲直接回答了漢尼拔,在第一回合的較量中站穩了腳跟,坦然面對那些侮辱。


第二回合,漢尼拔決定親自上陣。他主動發起了對克拉麗絲的冒犯,猛烈的嗅著她的味道,讓克拉麗絲覺得很不舒服。為了掩飾自己的侷促,她把話題轉移到囚室中漢尼拔的畫作上。



這個轉換立刻被漢尼拔敏銳的捕捉到了,並告訴克拉麗絲自己已經看透了她。把男犯人侮辱她的話告訴自己,不過是取得自己的信任。漢尼拔死死盯著克拉麗絲,嘴角露出的微笑仿佛在說克拉麗絲已經成為了他控制中的獵物。


被看穿了讓克拉麗絲憤怒,但她還是決定完成工作,企圖說服漢尼拔看看「水牛比爾」的卷宗。這種說服甚至帶著某種討好,因為克拉麗絲的眼神開始變的閃爍,和漢尼拔直勾勾的那種胸有成竹的眼神完全不同。漢尼拔在兩個回合里摸到了克拉麗絲的命門,所以他決定再試試能否更進一步激惹這姑娘。於是說克勞福德——把克拉麗絲派來的人——肯定很忙,忙到居然派了一個學生來我這裡詢問消息。



克拉麗絲的命門就是她的專業性。


自大狂奇爾頓博士在克拉麗絲眼裡滿是破綻,對方越是貶低她的性別,越是讓她知道如何更好的掌控局勢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為克拉麗絲對自己的專業能力是很驕傲的,這也是她面對漢尼拔的第一個提問只猶豫了幾秒就回答的原因。在那短短几秒里,她已經用自己的專業判斷決定以退為進取得漢尼拔的信任。



她太得意於自己的能力,這種得意恰恰變成了她的死穴。在平庸之輩面前自然很有用,但在同為心理學高手的漢尼拔這裡,卻成為了掣肘她的軟肋。所以漢尼拔一擊必中,開始了貓逗老鼠的遊戲。


克拉麗絲越覺得憑著自己的伎倆能讓漢尼拔分析「野牛比爾」,漢尼拔就越要讓她受挫。不但如此,還利用她的焦慮逗弄她。克拉麗絲以為自己放下的魚餌是漢尼拔感興趣的,漢尼拔偏偏不吃。不但不吃,還要在魚餌旁邊來回遊走,看克拉麗絲是如何干著急的。



要不怎麼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呢。


同樣身在心理圈,也見過不少被「淹死」的游泳健將。在泳池的時候以為自己是浪裏白條,不過是沒見過大海罷了。多少心理諮詢師,翻車在諮詢室里。到底是來訪太厲害,還是自己太驕傲呢?還真不好說。



生活中這類情況也非常多,上當受騙的往往不是那些看著老實蠢笨的人,反而是平日裡自詡的聰明人。認為自己怎麼會看不出騙子的套路,最後上當了還要給騙子找理由,不過是面對不了自己也是普通人一枚的挫敗吧。


漢尼拔慢悠悠的拿著卷宗翻閱,順便狠狠的羞辱了克拉麗絲一通。言下之意,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裝下去了。克拉麗絲這次掛不住了,被揭破了老底的她惱羞成怒反唇相譏了漢尼拔一番。遊戲到此結束,漢尼拔最後嚇唬了一下克拉麗絲,把她趕走了。



如果不是之前羞辱克拉麗絲的那個男犯人再一次發難,也許故事就此結束了。這個叫米格斯的男犯人將自己的體液甩到了克拉麗絲的臉上,這行為不知道為什麼觸怒了漢尼拔。又或者對漢尼拔而言,自己的獵物只能自己玩弄,絕不允許其他人染指。所以,漢尼拔一疊連聲的將克拉麗絲喚回來,答應給她她想要的。但是,他希望克拉麗絲能面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東西,這也是漢尼拔最感興趣的。


從監獄裡出來,克拉麗絲忍不住在車旁哭了出來。並不是因為她被男犯人甩了一臉體液,也不僅僅是被漢尼拔挫傷了自信,是因為漢尼拔對她突然的保護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克拉麗絲的母親過世的早,她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是小鎮上的一名警察,在她十歲那年因公殉職了。之後,她被母親的遠親接過去撫養,兩個月後她毫無徵兆的離開了他們的農場。


這是克拉麗絲真實的東西,是藏在名牌公文包和心理學頭腦下的脆弱。但克拉麗絲厲害的地方在於,無論陷入被漢尼拔撕下偽裝的自戀暴怒還是被男犯人用體液攻擊的緊張中,她的頭腦依舊可以保持清醒。漢尼拔對此很感興趣,作為反社會人格障礙他體驗不到太多情緒。所以,他喜歡看其他人被激惹的樣子。但如果有一個人,她又有情緒,又能和他一樣時刻保持理性,是不是很有趣?



想要克拉麗絲徹底成為自己的獵物,僅僅提供她「野牛比爾」的心理分析是不夠的,漢尼拔知道還要滿足她內心最大的欲望。所以,他還需要知道更多關於克拉麗絲的信息才行。他繼續對克拉麗絲下鉤子,讓克拉麗絲以為自己迫切想要換個有風景的房間,並離開會精神虐待他的奇爾頓博士。因為克拉麗絲以為漢尼拔有需求,就會急於利用這點。


看出來了嗎,再厲害的操控人心高手也不過是設下陷阱,而促使一個人走進去的其實是她自己。同樣,當很多人來說自己被PUA的時候,恰恰是自我覺察的好機會。



和漢尼拔預料的一樣,「野牛比爾」已經物色好了下一個目標,並將其擄到了自己家的地窖里。他只等對方瘦下來一些便要動手剝皮了,想要化繭成蝶的他正在製作自己的新軀殼。只是漢尼拔沒想到下一個目標竟然是國會議員的女兒,這讓他離自己所希望的又進了一步。


奇爾頓博士的自戀絕不允許漢尼拔離開他的掌控,所以奇爾頓博士反覆詢問克拉麗絲他們在談些什麼。但是克拉麗絲並不透露,他只能在漢尼拔的囚室里裝了竊聽器。也許漢尼拔預料到了奇爾頓博士的行為,當克拉麗絲帶著假冒的議員簽字同意書來見漢尼拔,他並不相信克拉麗絲編造的謊言。他只是需要讓克拉麗絲相信,自己被這個條件吸引了。這樣,就可以掩蓋他真正想要的東西了。



如果克拉麗絲不是那麼想在FBI證明自己,也許能看出漢尼拔面對換監獄的條件時說的那句「真不錯」情緒多麼平淡。當克拉麗絲以為漢尼拔真的相信了議員同意他換監獄的請求,也是漢尼拔可以收網的時候了。所以,他提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他可以給出「野牛比爾」的心理分析,畢竟從一開始看了「野牛比爾」的卷宗他已經瞭然於胸。但他需要克拉麗絲回答一些問題,一些關於克拉麗絲自己的問題。


克拉麗絲別無選擇,她太急於求成,也太自信,認為在這段關係里她已經占了上風。更何況,也許她也在尋找那個能吐露心聲的人。



漢尼拔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童年最糟糕的回憶是什麼?


這招太狠了,直擊命門。心理諮詢中,我們也經常會詢問來訪者。「這件事裡你認為最糟糕的部分是什麼」、「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對你而言最糟糕的是什麼」,「最糟糕」往往指向一個人最在乎、最需要的東西。作為精神科醫生,恐怕也是心理治療師的漢尼拔當然知道如何精準提問。



在這次對話中,當童年克拉麗絲最大的創傷被挖出來,漢尼拔心滿意足。為什麼克拉麗絲看到待宰的羔羊只在羊圈裡尖叫卻沒有逃走的時候,她逃走了?我想,答案已經在漢尼拔心中了。克拉麗絲寧願流落街頭也要離開表親的農場,並不是因為表親虐待她,而是因為她不想做一直待宰的羔羊,只會尖叫。她是一隻沉默的羔羊,她會反擊,或者說她需要反擊。


想想克拉麗絲的父親對她的重要性,父親又是怎麼死的,就能明白為什麼她千辛萬苦也要成為一名FBI探員了。留在FBI的犯罪心理小組只是社會化的願望,內心深處她想讓所有的罪犯都付出代價。這樣的欲望可以讓她成為一名優秀的警探,或漢尼拔第二,誰知道呢。



奇爾頓博士利用偷聽的信息向議員換取回報,漢尼拔也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克拉麗絲再去看他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對話更象是一個經驗老道的父親幫助女兒尋找那把通向真相的鑰匙。漢尼拔不是把答案告訴克拉麗絲,而是把如何發現答案的方法告訴了她。尋找一個人內在需要的東西,而不是表面上他是在殺人還是在剝皮,這樣才能從看似毫無頭緒的信息里挖掘到線索。


同時,他又可以利用克拉麗絲的急迫繼續探尋他需要的東西。當克拉麗絲把自己從來沒向誰提起的最隱秘的事告訴漢尼拔的時候,我們知道她已經完全進了圈套。但這不能怪克拉麗絲,我們每個人都會如此。把內心最不願意吐露的東西說給誰的時候,這個人,無論他之前是誰,從今以後他在我們心中就會變的不一樣。



看過電影的人當然知道「野牛比爾」被抓住了,漢尼拔也逃走了,這需要要感謝那位自大狂奇爾頓博士。有時,我甚至分不清他和漢尼拔誰的病更重一些。當然漢尼拔會回來的,他和克拉麗絲的故事遠沒有到終結的時候,畢竟克拉麗絲腦海里的羔羊還沒停止尖叫。也許有機會,我還會繼續和大家聊聊這部電影的後作「漢尼拔」。


也許有人想問,難道人一定會掉進心理圈套嗎?總不能只看運氣,運氣好遇不到給你設圈套的人。



當然不是這樣。如果克拉麗絲不是那麼倔強,如果她願意找個信任的人吐露她的糟糕經歷,至少漢尼拔不會成為她重要的第一個聽眾。又或者更理想一些,她有自己的心理諮詢師,在遇到漢尼拔之前已經有一個真正可靠安全的人撫平了她的創傷,她能更早識別漢尼拔的圈套呢?


很可惜,人生沒有如果。之後她和漢尼拔之間有會發生什麼,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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