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芳
我天天乘坐的2路車上,天天都上來很多小偷。有一天上來兩個,手裡都拿著刀。他們一上車,便看準目標,然後把手往人家口袋裡塞。邊上有人看見,也不敢吭聲。有人多看了幾眼,小偷便晃晃刀,作威脅狀。這種情況下,看見的人也等於沒看見,無動於衷。但有一個人沒這樣,這個人叫石秀,跟《水滸傳》裡那個拼命三郎石秀一樣的名字。這石秀見一個小偷把手塞進一個人的口袋後,立即伸手過去,把小偷的手鉗住了。那小偷惱羞成怒,另一隻手揮刀就刺。石秀另一隻手又捉住了他,並用了用力。那小偷被捏痛了,殺豬般叫。另一個小偷見狀,衝過來,也是揮刀就刺,石秀一抬腿,把那人踢倒了。眾人立即一擁而上,把小偷捉住了。
上面這件事我沒有親眼看見,我是聽一個人說的。我們很多單位都在新區,上班天天乘 2路公交車。久了,很多不是一個單位的人就熟了。這天上車,一個熟人告訴我這件事。說完,他問我認不認識石秀,我作思考狀。熟人見了,就說你應該認識呀,他也天天坐 2路車。我還沒想出是誰,熟人又說他是個退伍軍人,喜歡穿一件舊軍裝,人很高,也很英俊,總在廣場站上車。熟人這樣說,我就想起一個人了。我點點頭,說想起來了,還說這石秀真不錯,面對持刀的小偷他竟敢出手。
幾天後,我就看見這個石秀了,他從廣場站上車,車裡很擠,很快他就擠到我跟前了。我見了他,點點頭。然後說你真了不起,赤手空拳制伏了兩個持刀的小偷。他靦腆地一笑。我又問當時萬一你制不住他們,很有可能被刺傷,你不怕嗎?他說沒想這麼多,當時那個小偷太囂張,偷了人家的錢,還刺傷了一個人。面對這樣囂張的人,能想什麼,大不了拼了。我說要是大家都跟你這樣就好了。他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的小偷太多了,光我們 2 路車上最少有十幾伙,不過,他們別在我眼皮下偷。我見了,一定會揪出他們。正說著,一個人擠了過來。他抬手看看表,回答說還來得及。我聽了,看著他,我說你不是石秀呀。他說你說什麼,你以為我是石秀,你怎麼會以為我是石秀呢。我說我聽說石秀赤手空拳制伏了兩個持刀的小偷,這個石秀總穿一件舊軍裝,個子很高,很英俊,你也穿軍裝,個子也高,也英俊,所以我以為你是石秀。那人說石秀的事我也聽說過,可惜我沒有他那麼英俊。不過,見了壞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兩天後,我又以為一個人是石秀。這人也穿一件舊軍裝,也是高個子,很英俊,從他在附屬醫院上車,我就開始注意他了,觀察了許久,我在心裡斷定這個人就是石秀,不會有錯。證實了這點,我跟他笑了笑,還說:「我聽過你的事,你真的很不錯,小偷拿刀你還敢捉他們。」
他說:「也沒什麼,那種人即使拿著刀,心也是虛的,只要我們不怕他,他就會怕我們。」
我點點頭,說:「不過,也要本領硬,聽說你一用力,就捏得那個人做鬼叫,你是不是練過功?」
他說:「也沒練過,不過,在部隊鍛鍊過,碰到兩三個壞人,我還是對付得了的。」
我說:「你不但叫石秀,也是拼命三郎了。」
他看著我說:「我不是石秀。」
我說:「你是。」
他說:「我叫楊斌,不過石秀的事我也聽說過,我也碰到過這事,拼命三郎石秀對那些小偷,不能怕他,你越怕他,他越容易得逞,你說呢?」
我不停地點頭。這兩次,我都認錯人了,把別人當成石秀了,而真正的石秀我還沒見到。
一天,又坐車上班,在廣場站看見一個人上車。這個也穿舊軍裝的人是個高個子,很英俊。我一看見這樣的人,便會想他是不是石秀。正這樣想時,一個女人跟他打了招呼,還說:「那兩個小偷後來沒找你麻煩吧。」
他說:「他們敢!」
女人說:「我當時真為你擔心,小偷手裡拿著刀,你還敢上去。」
他說:「怕什麼,對這種人,不能怕。」
聽他們這樣說,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石秀了。前兩次我認錯了，這次不會錯。他們就站在我邊上,我跟他們笑笑,然後看著他問:「你是石秀吧？」他問:「你怎麼會說我是石秀呢？」
我說:「我覺得你很像。」
那女的接嘴說:「石秀的事我也聽說過。不錯,他是很像石秀,不但長相像,也跟石秀一樣愛打抱不平,他也捉過兩個小偷,我當時在車上,親眼看見的。」
他說:「誰見了都會這麼做,你說是吧?」
我點點頭。
我還是沒見到石秀,儘管我很想見他,也在車上認真注意過,尤其是到廣場站後,我總是很認真,希望在這一站上車的人中看見一個個子很高,很英俊的石秀。但在這兒上車的很多人個子都高,都英俊。我不知道誰是石秀。
我說過,我乘坐的 2 路車上,天天都有小偷上來。一天我也碰上了,這是兩個人,手裡也拿著刀。他們一上車,就看準了目標,然後伸手往人家口袋裡掏。我就在邊上,我立即伸手捉住那隻手。小偷惱羞成怒,另一隻手舉刀就刺。我又捉住他那隻手,然後一用力,捏得他做鬼叫。另一個小偷,也過來了揮刀就刺。我拾腿,把他踢倒了,大家立即一擁而上,把他捉住了。
還不到半分鐘,就把兩個小偷制伏了。邊上一個女人看了看我,
一臉欽佩,還開口問:「你是石秀吧?」
我也是石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