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是新中國成立初毛主席出訪蘇聯時，毛岸英（左四）和李克農（右一）一起擔任警衛工作時的合影。

此時的毛岸英年輕有為，風度翩翩，臉上寫滿了陽光，然而一年後，毛岸英居然永遠地停留在了異國他鄉。

看望了自己的恩師，探討人生的選擇

1950年夏，毛岸英從蘇聯回來後，轉身去看望了原來兒童院的老師韓鐵聲，韓鐵聲對毛岸英有教育之恩，毛岸英在很多選擇上會聽取老師的意見。

毛岸英說：「韓老師，我參過軍，下過鄉，土改也幹過了，現在不知道幹什麼。」

韓鐵聲很負責地說：「岸英啊，你可以到工廠鍛鍊鍛鍊，工廠可以很直接地接觸群眾，你爸爸想必也會滿意的。」

毛岸英告訴老師，自己也有這個想法，但是還沒有徵求父親的意見。

實際上，新中國成立後，毛岸英多次跟隨李克農出國工作，擔任俄語翻譯，這個工作他得心應手，但毛主席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到基層去。

自從5年前回國，毛主席就讓毛岸英接受了一系列的鍛鍊，先是去農村的田地里勞動，還特地讓老農民吳大叔帶著毛岸英，不管是耕地還是播種，該學的都學了。

毛主席期間曾專門去了毛岸英一次，看到他手上磨出的老繭笑著說：「岸英啊，這就是你勞動大學的畢業證書啊。」

其實毛岸英十分明白父親的苦心，他在蘇聯生活近10年，在蘇聯吃的麵包，喝的是牛奶，回國後能不能適應延安的貧苦生活呢？

在基層接受鍛鍊後，他又毅然接受了父親的建議，去西柏坡參加土改工作，如今的毛岸英，已經是閱歷豐富思想進步的優秀青年了。

從韓老師住處出來後，毛岸英又去了帥孟奇的家裡，當時帥孟奇任職於中央組織部，毛岸英想讓帥孟奇把自己調到基層工作。

毛岸英說：「我想做一點實際性的工作，一方面可以直接投入到新中國的恢復和建設中，另一方面可以去生產一線鍛鍊自己，不讓爸爸擔心。」

帥孟奇欣慰地說：「岸英啊，我這邊的人事調動要李克農同意才可以的，你可以去找周總理談一談，我相信他們會同意的。」

不久，毛岸英和劉思齊短暫分別，他帶著一個被子，帶著幾套衣服，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離開了家，他告訴劉思齊，接下來的幾年內，他要和工廠的工人同吃同勞動，鍛鍊自己。

1949年10月，毛岸英和劉思齊在中南海結婚，劉思齊是烈士劉謙初的女兒，從小就明事理，她自然支持毛岸英的做法，她說：「等我完成了學業，我也和你一樣去工廠幹活。」

正巧這時候，毛主席把毛岸英叫在了辦公室，原來，自從新中國成立後，毛主席十分想回家鄉看看，但身為一國領袖，他日理萬機，實在是抽不開身，所以想安排毛岸英先回家看看。

毛主席問毛岸英，回到老家有什麼想法？不料父子二人居然如此的心有靈犀。毛岸英說：「爸爸，等回了家，首先會給媽媽掃墓，媽媽很早就犧牲了，現在也該安息了。第二，我會感謝一下家鄉的父老鄉親，當年爸爸離開韶山，他們都給予了很大的支持。第三，我要去湖南鄉下了解一下情況，爸爸年輕的時候喜歡做調查，我回去了也一定會做個調查，回來和爸爸作報告。」

毛主席聽了毛岸英的話，感到萬分欣慰，在毛岸英的手背上拍了拍說：「去吧，到了韶山記得早點下馬，走著回去，別讓鄉親們覺得你又坐車又騎馬的，有架子。」

臨走的那天，毛主席又親自來送別，他還是不忘記再多囑咐幾句，「見了鄉親們要有禮貌，輩分大的要叫爺爺，同輩的要兄弟相稱，不要搞特殊。」

毛主席還把當年資助過他鬧革命的鄉親名單大概列了列，多少年了，毛主席依然記得。

1950年的韶山，山清水秀，毛岸英到韶山時，零星地看見農民伯伯的房屋上冒著做飯的炊煙，泥土的清香，孩子們的嬉戲，讓毛岸英體會到了家的感覺。

今天回來的是中國人民的領袖毛澤東的兒子，鄉親們見到毛岸英後，有的激動，有的淚流，有的無言，他們圍著毛岸英問個不停：「你爸爸身體還好嗎？他忙不忙呢？」

毛岸英說：「爸爸很忙，但他很想念大家，這次就是代替爸爸回來看望大家的。」

曾經教過毛主席的毛宇居老人，摸摸自己的鬍子，笑著對毛岸英說：「這伢子不錯，個子很魁梧，氣質很像他爸爸啊。」鄉親們都滿意地點點頭。

整個一天，毛岸英都和鄉親們說著話，這家串一串，那家串一串，晚上，毛岸英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在上屋場的舊居前，毛岸英走了一圈又一圈。

回到北京後，毛岸英徑直走到了毛主席的辦公室，毛岸英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朝鮮戰場形勢不容樂觀，另一方面，國家百廢待興，家鄉人生活依然是窮苦。

毛岸英說：「爸爸，我看到鄉親們的大鍋里，黑乎乎的，吃起來一股子的野菜味，吃在嘴裡苦苦的，這他們怎麼吃得下呢？」

毛主席聽了岸英一句話，眼淚打濕了眼眶：「沒辦法啊，肚子餓了還不吃一點？那榆樹皮很扛餓的。」

毛岸英沒有說話，怔了很久，他站起來朝著毛主席敬了一個禮：「爸爸，我有一個請求，我想去參加抗美援朝，保家衛國。」

毛主席抬起頭來，朝著毛岸英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臨別前，無聲的告別

1950年10月中旬，是毛岸英結婚一周年的日子，但他將要跟隨彭德懷出發去朝鮮了。

臨走前一晚，他騎著自行車去給妻子劉思齊告別，當時劉思齊在醫院做闌尾炎手術，在進入病房前，毛岸英心裡忐忑，不知道該怎麼說。

劉思齊正在病床上看書，看到毛岸英推門而入，她詫異地說：「岸英，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毛岸英坐在病床邊，心裡醞釀著千言萬語。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劉思齊看出了個大概，觀察著毛岸英。

毛岸英點點頭：「思齊，我明天要去出差了。」

「去哪裡？」

「去很遠的地方。」

劉思齊聽出了不對勁，便不再追問，毛岸英輕輕地說：「那個地方很遠，可能我要去很長時間，如果你沒有收到信，也不要著急。」

隨後，毛岸英點點頭，對劉思齊囑咐了三件事。

第一，現在全國解放了，學習環境也好了，你要把握好這個機會，按時完成自己的學業，不要和我一樣著急去工廠上班。

第二，爸爸的身體不太好，我不在時，你要每周按時去中南海看望爸爸，爸爸其實很想念你的。

第三，我還要拜託你一件事，弟弟從小就身體不好，我走以後，你要替我多照顧毛岸青，特別是爸爸工作繁忙的時候。

囑咐完這些，毛岸英便起身告別，臨走的時候在窗前朝著劉思齊深深地鞠了一躬，劉思齊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告別，居然成為了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告別。

從醫院出來，毛岸英騎著自行車去了岳母張文秋的家裡，當時已經是深夜，張文秋說：「岸英，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毛岸英說：「媽媽，我明天要去很遠的地方出差了，希望你照顧好思齊，也幫我照顧好岸青。」

張文秋也感覺到很奇怪，便說：「傻孩子，你說什麼呢，這是媽媽應該做的。」毛岸英又說：「我的手錶不走字了，我想借用一下您的手錶，等我回來了，就還給您。」

張文秋驚訝不已，她的手錶是朋友送給他的德國名牌自動夜光手錶，自己都捨不得帶，她趕緊說：「岸英，女婿借用東西，哪有還的道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媽媽就送給你了。」

說著便取出手錶遞給了毛岸英，毛岸英戴上手錶便騎著自行車遠去了。或許張文秋永遠沒有想到，這隻珍貴的手錶，一個月後，竟然成為了辨認毛岸英遺體的標誌之一。

血灑沙場

毛岸英跟隨彭德懷來到朝鮮的大榆洞志願軍司令部後，一直在彭德懷身邊擔任機要秘書，彭德懷對毛岸英很關心，閒暇時會讓毛岸英陪他下象棋。

在志願軍的司令部，可以和彭德懷對弈的人沒有幾個，洪學智算一個，成普算一個，此外就是毛岸英了。

毛岸英雖然年紀小，但對象棋很是精通，下棋就像是打仗，每次把彭德懷打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彭德懷就會說：「你這棋真的讓我無路可走啊。」

毛岸英不光在司令部出名，在朝鮮人們的心中也出名，每當朝鮮的人們有什麼困難，毛岸英都會出面解決。

讓人意外的是，11月25日這天，成為了中國人民最難忘的一天。

上午9點，太陽已經高升，昨天情報說飛機可能來這裡轟炸，大家多保持著高度警惕，彭德懷為實現第二次戰役的戰略意圖，一直在作戰室忙碌著。

在作戰室，彭德懷惡狠狠地說：「這『他娘的』飛機怎麼還不來？」彭德懷和毛主席的脾氣一樣，對敵人的評價毫不含糊。

11點鐘，大家終於聽到了「嗡嗡」的飛機轟鳴聲，那是四架美軍野馬戰鬥轟炸機，從大榆洞的上空瞬間飛過。

當時很多人都覺得，這是美軍的偵探機，要去鴨綠江執行任務，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拉著彭德懷去了防空洞，彭德懷不滿意地說：「我不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厲害。」

但警衛員還是把彭德懷拉到了防空洞，但突然間，美軍的轟炸機又返回來了，朝著大榆洞扔下了上百個炸彈。

原來，這種炸彈不是普通炸彈，而是凝固汽油彈，所到之處基本上是一片火海，房屋上的大雪和山上的大雪瞬間被汽化。

時任彭德懷的軍事秘書楊鳳安清楚地記著，鋪天蓋地的汽油彈扔下來後，司令部的房子一片火海，強大的氣浪將防空洞門口的人全部撲倒。

彭德懷在防空洞裡問：「大家都撤出來了吧？」楊鳳安說：「應該是都出來了。」

當外面的爆炸聲停下後，彭德懷走出防空洞，警衛員突然大喊：「糟了，兩個同志犧牲了。」彭德懷眼前一驚，心裡想到了毛岸英名字，他左右看看，果然沒有看見毛岸英，趕緊上前查看。

警衛員拿著一個手錶殘骸遞給彭德懷：「彭總，是高秘書和劉秘書犧牲了。」

聽到「劉秘書」這三個字，彭德懷雙腿一軟，心裡猛然一驚，劉秘書就是是毛岸英工作用的名字。

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彭德懷要馬上去作戰室給毛主席匯報情況，楊鳳安回憶，彭德懷在辦公室呆了整整一天，他給毛主席寫的這封電報僅僅114個字，他卻寫了一個多小時。

但讓人不解的是，毛岸英明明撤離了，怎麼會犧牲呢？

在電影《長津湖》中有毛岸英犧牲的鏡頭，其中說道，敵機飛來後，毛岸英發現還有一張重要的作戰地圖沒有取出來，便跟著高秘書一起取地圖，不料葬身火海。

要麼真實情況到底如何，曾經和毛岸英一起工作的徐畝元回憶，當時敵人的炸彈氣浪很大，毛岸英衝出辦公室後，好像是忘記拿什麼東西了，然後又返回了屋子，當我們去尋找毛岸英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兩個燒焦的遺體。

我們心急如焚，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尋找著。這棟房子的一面牆被掀倒了，火、菸灰塵瀰漫了整座房子。火藥味、汽油味，夾著濃煙嗆得人喘不上氣、睜不開眼。

對此，洪學智也在自己的書中回憶了一些細節，他悲痛地說，那天早上吃飯很早，毛岸英和我一起去防空洞躲避，不知道怎麼又跑回去了。

從這些同志們的回憶中可以看到，毛岸英應該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作戰文件，沒有想到敵人投下的凝固汽油彈，就這樣壯烈犧牲。

2020年，彭德懷的這封電報首次被公開，其中就說到毛岸英犧牲的經過。彭德懷在電報中說：

我們今日七時已進入防空洞，毛岸英同三個參謀在房子內。11時他們4人返回房子內，忽又來敵機四架，投下近百枚燃燒彈，命中房子，兩名參謀跑出。毛岸英及高瑞欣未及時跑出被燒死。其它無損失。

從彭德懷的這封電報中我們可以得知，敵人投下來的確實是燃燒彈，足足有2000度的高溫，另外毛岸英應該是回去取重要物品了。

試想，彭德懷在寫這封電報的時候是何等的悲傷，電報傳到北京後，先是交到周恩來的手中。周總理看到電報後，覺得這一切太突然了，考慮到毛主席的身體狀況，決定先把這件事對毛主席隱瞞。

直到一個多月後，也就是1951年1月2日，周總理才讓葉子龍把這封電報交給毛主席，在電報後，周總理還寫了一封信：

岸英的犧牲是光榮的，當時您正在感冒中，所以沒有傳閱。

毛主席看到這封電報後，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動，想要抽支煙，緩解自己內心的悲傷。李家驥說，那個火柴盒就在他面前，他還要在口袋裡不停地找著……

毛主席沒有落淚，而是沉默了半晌，他對大家說：「打仗哪能不死人，岸英只是那千萬志願軍中的一個，不要因為是我的兒子就當成了一件大事。」

說完，毛主席坐在了書桌前，靜靜地看起了書，嘴裡一直喃喃著：「誰讓他是我的是毛澤東的兒子呢。」

後記

冬來春去，夏走秋至，幾年的時光，轉眼一瞬間。

每逢佳節倍思親，身為毛岸英的父親，毛主席怎麼會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呢，或許，在每一個團圓的日子，毛主席都會想起毛岸英。

豐澤園裡的毛主席，一直是談笑風生，不輕易露出自己的悲痛，那天劉思齊忍不住了，衝到菊香書屋問：「爸爸，我怎麼還沒有收到岸英的信呢？」

毛主席知道這件事該說了，不能再瞞著兒媳婦了，他悲痛地說：「思齊啊，岸英在三年前已經犧牲了。」

那一刻，面對兒女的親情，毛主席束縛著自己那份悲傷，終於像洶湧的洪水，再也止不住了，抱著自己的女兒簌簌地落下淚來。

「不要悲傷了，要化悲傷為力量，想想你的開慧媽媽，還有澤建，澤民，澤覃，楚雄，他們都是大英雄，他們都是光榮的。」

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