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崇州長老坪,深山野嶺人跡罕至,熱心的當地老人給我做嚮導

90後女行者 發佈 2022-12-11T02:16:39.136167+00:00

其中他說的一個名叫「長老坪」的地方給我印象深刻,它在露營地的後山方向,那是一座比周圍山峰略高、獨立的山體,它的外觀呈一個梯形,山頂看起來很平坦,不僅名字耐人尋味,氣質也較出眾。

在成都崇州市三郎鎮八角井山上露營的時候,熱心的當地村民楊大爺向我介紹,八角井之名源於山上的一口近百年的古井,那是他們當地的名勝古蹟,除此之外周圍還有一些名勝古蹟,他將大體位置一一指給我看。

其中他說的一個名叫「長老坪」的地方給我印象深刻,它在露營地的後山方向,那是一座比周圍山峰略高、獨立的山體,它的外觀呈一個梯形,山頂看起來很平坦,不僅名字耐人尋味,氣質也較出眾。

楊大爺告訴我,長老坪上面很高,能看到很遠的風景,山頂還有房子。

看出我對此山很感興趣,楊大爺表示願意帶我上長老坪去看看,他說此去四五里的路程,個把小時就到了。

楊大爺是八角井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今年78歲,因為他的老伴和兒子都患有精神上的疾病,一家三口成為了低保戶,他們沒有種莊稼也沒有餵養牲畜,所以一家人每天都很清閒,大爺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在山上到處走走逛逛。

但對於上了年紀並且腿患有關節炎的楊大爺來說,爬山這種體力運動已經不適合他了,畢竟他曾說過他從家裡去鎮上趕集來回20里的路程都要走4個小時,並且腿杆還要痛兩天,所以關於他說帶我上長老坪這件事我並沒有當真,但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上午10點楊大爺來到露營地,他真的來約我去徒步長老坪了。

此時的他一身利索的打扮,黑色短棉衣加緊身毛線褲,腳蹬一雙與他年齡不大協調的黑色時尚舊短靴,頭上小巧的黑色線帽像女士款,戴在楊大爺頭上顯得有些緊湊。

他背著一把柴刀,還是那種短柄的大彎刀,插在一個用木頭做的刀鞘里,刀鞘用繩子拴在腰間,這讓人很意外,因為他的兒子每次出門也是這種打扮。只是兒子看起來像小說里的「大俠」,楊大爺看起來更像是「樵夫」。

楊大爺走在前面,順手在路邊撿了一根棍子當手杖,當他看到我手裡的登山杖時,好奇地拿去研究了一下,登山杖的伸縮調節功能讓他覺得稀奇,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我表示走之前會把這根登山杖留給他,他很高興。

我們翻過露營地後面的山頭,穿過一片處於靜止狀態的工地,那裡似乎在修幾棟別墅。

別墅的主人真會挑地方,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觀景平台,一邊是匍匐的山嶺,連接著茫茫無際的成都平原,一邊是連綿起伏、層巒疊嶂的巍巍群山。

楊大爺指著目光所及之處的平原方向,一一告訴我地名:「成都、崇慶縣(崇州的舊稱,老一輩人習慣的稱呼)、懷遠、板凳埡、三郎鎮…」

他特意給我指了指遠處一片起伏的山丘後面說:「那裡是懷遠鎮,我有時候會去那裡趕場。」

我很驚訝,因為從這裡到最近的三郎鎮來回都有20里路,懷遠可比三郎要遠多了,楊大爺說來回40里路,很多時候他都是走路去的,有時也會從三郎坐公交車到懷遠,車費幾塊錢。

「懷遠鎮上有一家高粱酒不錯,沒有加酒精,喝了腦殼不會痛。」可能這就是他要去懷遠趕場的原因。

我們離開工地,經過一條機耕道,路兩邊開滿類似野菊花一樣的淡黃色野花,之後便正式進山了。

踩著一條泥濘的小徑,在滿地落葉的灌木林里穿行,經過一片種著莊稼的坡地,地里幾個村民正在收豆子,楊大爺停下腳步遠遠地朝他們吼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路面稀滑,楊大爺走在前頭,原本輕捷的步伐變得有點步履維艱,他乾脆把兩隻褲腳挽起,我把登山杖給了他,換下了他手中的木棍。

我問楊大爺到長老坪還要走多久,他摘下帽子駐足望著路前方思考了一下:「我大概有10年沒有上過長老坪了,我記得原來的路不是這種樣子的呢」。

我想,楊大爺是不是有點迷糊了。

我問及楊大爺關於長老坪這個名字的來源,他說不上來,只告訴我長老坪山頂是平的,幾丈寬,以前上面有個廟,後來遭打了,但是仍然供著很多菩薩,他曾在山上住過幾晚。

看到路邊幾株已經開花的茶樹,楊大爺停下腳步雙手麻利地把樹上的茶花和還沒有完全盛開的花苞一併摘下來揣進了衣兜,他要把茶花拿回去泡水喝。

我問他為什麼不回來的時候再摘,他說回來我們就不走這條路了。

好不容易登上了一座山頭,我以為長老坪到了,結果楊大爺用登山杖指了指前方更高的山嶺,氣喘吁吁地告訴我:「那才是長老坪,我們才去了一半」。

他又指著長老坪旁邊一座點綴著橙紅、金黃、灰綠三色彩林的大山向我介紹:「那是吳家山,山下是甘家河。」接著又補充說明了山那邊有哪幾個大隊。

隨後又指著來時的方向,只見遠處平原上的城鎮建築、河流、村莊更加清晰、遼闊,他再次向我介紹了剛剛在下面別墅說過的那些地名,儼然一個嚮導。

我感嘆楊大爺對這一帶如此熟悉,他卻嗤之以鼻:「你想嘛,土生土長的,到處都轉完了的」。

楊大爺告訴我,他不僅對三郎當地很熟悉,整個崇慶縣他也不陌生,他知道街子古鎮、鳳棲山古寺、雞冠山等地,他還去過灌縣(都江堰)、大邑、邛崍,就連最遠的成都他也去過,還在成都住過幾晚。

楊大爺是家裡唯一見多識廣的人,他的老伴和兒子就沒有他這麼幸運了。因為他說過,他那個40多歲的兒子,長這麼大隻去過山下的三郎鎮,他的老伴也沒有出過崇慶縣。

山頭上有一個用幾根茅草和木棍就著櫻花樹搭的小棚子,楊大爺坐下休息,他掏出最裡面藍色中山裝的口袋,摸了摸,又翻出來看了看,似乎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於是捏著空空的口袋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今天出門竟然忘了帶煙」。

楊大爺不僅喜歡喝酒,煙也不離身,但他抽菸不像他的老伴抽旱菸那麼烈性,除非是在沒有紙菸的情況下。

後面的路程中,楊大爺又念叨了兩回,他說要是能有一根煙抽,他可以一口氣走幾里路不帶歇。

看得出來,缺乏香菸這味精神藥劑的助力,楊大爺爬山的熱情也減少了許多,速度明顯比之前慢了半拍。

不過當看到路邊的茶花、竹筍、野蔥時,楊大爺的熱情又回來了。

他棉衣兩側的兜里鼓鼓囊囊,塞滿了一路的收穫,在他挖野蔥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他胸前還揣著一個胭脂蘿蔔。

我們穿過一片莊稼地,經過一段延伸到長老坪的山脊後,鑽進了荒山野嶺中。

一路上遇到好幾處開荒過的坡地,全都種滿了櫻花樹,深秋季節櫻花樹上只剩下零星斑駁的葉子。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甚至海外的櫻花品種,每到春天便成了三郎鎮旅遊的一大風景線。

楊大爺說他家已經沒有土地了,因為種植這萬畝櫻花土地被開發商租用,現在他只有屋前巴掌大的一塊地用來種點平時吃的蔬菜。

山林里的小路荒蕪崎嶇,楊大爺的柴刀終於派上了用場,他拔出刀走在前面,時不時的揮刀斬掉擋住去路的荊棘和樹枝。

他看上了一棵長在石崖下面的枇杷樹,他讓我等一會兒,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已經從路邊的陡坎上梭了下去,他砍掉了那棵杯口粗的枇杷,費力地將它從糾纏的藤蔓中拖出來,把樹幹剔得溜光,並堅持要把它帶回去。

「這根枇杷拿回去做鋤頭把,經試得很。」 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堅持帶回去的原因。

從露營地出發,已經過去將近3個小時,我們還在林子裡兜兜轉轉,透過頭頂茂密的枝葉縫隙,我看到了長老坪上的信號塔,它離我們仍然還有些距離。我覺得它遠不止楊大爺說的四五里路,可能有兩倍。

楊大爺說還要走大半個小時才能到頂,但看到他上坡時手腳並用的樣子明顯已經累了,考慮到他的年齡和腿疾,我提議就此放棄,開始下山。

楊大爺似乎也不想再堅持,他就近找了另一條下山的小路,這是條近路。

穿過一片杉樹林和櫻花地,再路過幾處農舍,很快我們就回到了山腳的公路上。


一條小溪從山腳流過,過溪後公路兩邊有一些住家戶,這裡就是楊大爺途中給我說的甘家河村。

甘家河村背靠吳家山,吳家山對面就是八角井,我們過了一座櫻花橋,走上了回八角井的一條狹窄的水泥村道。

不知什麼時候,頭上落起了雨滴,我們進了路邊一間用木頭和藍色鐵皮搭建的小廟裡歇腳避雨。

楊大爺告訴我,小廟名叫「法華庵」,裡面供奉的是「顯英川主大帝」,是從八角井搬下來的,因為當初修公路,原來的廟宇建築拆了,車子把神像拉到了這裡。

廟內牆上掛著的塑料框子裡放有香蠟紙錢,我用楊大爺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在四尊造型粗陋的神像前點了一炷香,燒了一疊紙錢,楊大爺表示滿意的向我點了點頭:「嗯,你還懂得起嘛」。

雨小點了後,我們離開小廟,沿著盤旋而上的水泥鄉道拖著疲憊的步伐又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在下午3點回到了八角井,在這段路上,楊大爺又收穫了一根廢棄的塑料水管。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回望長老坪,它依然屹立在山的深處,我們繞了一大圈,始終沒有離開它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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