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文/賴英智 新音響New Audiophile 2022-12-09
酷/愛/低/音/的/毛/毛/蟲
把李凱研稱為「毛毛蟲」實在不太禮貌，這是他小孩幫忙取的名字，結果「毛毛蟲」在幾個音響群中經常露臉，反而大家都不知道他就是資深發燒友「發燒李」(李炳實)的二公子。
目前「毛毛蟲」居住的廣州南沙區萬頃沙鎮，原來是「發燒李」的老宅，2000年左右自建的新居落成，這裡就留給「毛毛蟲」夫婦了。雖說是老宅，「發燒李」說他當年在供銷社上班，有機會用批發價購買泥水木頭等建材，1983年時仍花了近三萬元才把房子修起來。地處改革開放前緣的廣東，比較早就允許農村搞活經濟，「發燒李」說他們修房子時壓根沒有土地的概念，有能力修多大就是你的，所以這棟老宅的門面不寬(只能與木料的寬度相等)，但進去後別有洞天，中間還有個樓梯天井，前後二進非常寬敞。擺放音響的二樓是「發燒李」刻意按黃金比例修建的，在大部分人收入都不高的年代，「發燒李」已經注意到空間對音響系統的重要性，實在超前很多啊!
這對類似Altec與JBL的大號角音箱是DIY製品
「發燒李」的Altec A5劇院之聲號角音箱，也是從那時候就開始進行挑戰，由於早期有從越南、香港等地進口的所謂「電子垃圾」，剛起步的發燒友只要多費點心，都能淘到有趣的東西。二十多年來，「發燒李」都沒有更換A5的打算，他說那已經是一段入骨的回憶，即便他現在追隨潮流也玩起了數播等年輕人的玩意，唯獨這對具有象徵意義的古董號角音箱巍然不動。「發燒李」有兩個小孩，目前與大兒子一起住，他對音響同樣感興趣，但沒有獨立的音響系統。二兒子李凱研繼承了老宅的音響房，玩的也是古董設備，但與「發燒李」的聲音風格截然不同。
記得多年前「毛毛蟲」有機會到家裡作客，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嫌低音爆發力不夠，極低頻下潛不深，「發燒李」笑說「毛毛蟲」就是個低音狂!到底對低音有多狂熱?這次拜訪終於領教了，而且被狠狠的嚇一大跳。大約38平米的聽音房，除了「發燒李」以前在牆壁上黏貼的木板，還有背牆幾片泡沫擴散板外，只有二側初次反射點掛上羊毛毯吸音，沒有任何複雜的聲學處理。可見得合適的空間比例，先天上就占了極大優勢，尤其對低音狂來說，低音駐波是不能接受的，而我果然聽不到轟轟作響的惱人低頻。
中音使用JBL 2440旗艦鋁鎳鈷磁鐵驅動頭，標示的頻寬為500Hz-12kHz，可用JBL 2328轉接頭連接JBL 2350、2360、2365、2397等號角，或直連JBL 2385號角
外觀結合JBL與Altec的號角音箱是DIY製作，中音使用JBL 2440旗艦鋁鎳鈷磁鐵驅動頭，搭配復刻的Altec 1505B大號角，15格造型看起來壯觀，聽起來也雄偉。低音是TAD的16英寸低音單元TL1601a，原本設計是每隻音箱使用2隻低音，後來考慮到阻抗、聲波抵銷等問題而作罷。自幼受父親薰陶的「毛毛蟲」也喜歡號角輕鬆龐大有穿透力的聲音，再找一對A5就顯得沒有挑戰性了，所以他乾脆自己動手。JBL 2440受到很多發燒友好評，據說其振膜懸邊有鑽石狀等多種材質，「毛毛蟲」這對二手單元看起來歷經滄桑，應該是最原始的版本。
「毛毛蟲」換用復刻的Altec大號角，他說自己喜歡大型的東西，音箱要大、音樂的音量要大、功放的功率要大，連泡茶的壺都是尋常的幾倍大。為了調整聲音，他又在號角後面改裝西電式的導管，像空調管一樣包覆起來，什麼原因我就不問了，全靠耳朵與經驗而已。比如JBL的075/2402超高音高頻只到15k左右，聲音比較粗曠，最大聲壓110dB/W。而另一個076/077超高音使用同樣的磁體與同樣的同心圓振膜，只是號角開口不一樣，頻率響應確能提升到5k-21kHz，最大聲壓則降為105dB/W，很有意思吧。
光1隻TAD單元肯定無法滿足低音狂的標準，即便背負載設計對低音能量有幫助，要表現管弦樂團中的低音大鼓猛擊，或者教堂管風琴的呢喃低語，最好是另外加上低音炮。再一次表達我的觀點，像TAD這樣的號角音箱，要達到錄音室的監聽標準，絕對需要大功率後級推動。單端300B雖然有足夠聲壓，但往往低音推不出來，或者低音出來了卻控制不住。經驗中唯一一次例外是廣播柏韻音響羅先生的TAD音箱，他用單端膽機搭配發出非常有彈性的低頻，而中高頻又通透洋溢暖意的聲音。
「毛毛蟲」使用珠海欣豐製作的電子管前後級，前即為電源分體，單聲道的212後級同樣是電源分體，外觀很是吸引人。「發燒李」對這套功放讚不絕口，認為212能發出媲美200瓦晶體機的驅動力，又同時具備精緻纖細的質感，非常難得，遺憾的是這個品牌極少推廣，而且價格不低。「毛毛蟲」就用212後級以全頻方式推動大號角箱，不加電子分頻，讓整套系統瘦身不少，聽感上相當流暢平順，甚至比調整不當的多路電子分音更好。
TAD的16英寸低音單元TL1601a
說到低音炮，有什麼好推薦的?目前大多數低音炮都為家庭影院設計，能量感豐富，速度與細節反而不重視。在影院的環境中，低音炮的音量、分頻點、相位都比較容易設置，低音炮只要單元口徑大，功放模塊輸出強就可以了。但音樂發燒友需要的低音炮不太在乎能量，反而需要有快速的瞬態反應與良好的控制力，可以清晰描繪出低音大提琴等樂器的線條，尤其是與原來主音箱的無縫銜接。
所以這樣的低音炮本身要有豐富的設置功能才方便調整，「發燒李」使用的美國Revel低音炮可以接計算機設置，可惜已經停產了；Vibrato文杰的低音炮功能也不錯，但因為是被動式需要另一部專用後級推動；我家裡的Velodyne威力登DD系列同樣好用，卻躲不過停產命運。「毛毛蟲」一開始自己DIY低音炮，單元易尋，調整的模塊難覓，所以很長時間來都不容易搞定低音炮與號角音箱的銜接。
「發燒李」說父子二人同時發燒，卻很少交流音響經驗，因為我們與親人之間更容易發生齟齬。他說之前「毛毛蟲」的號角系統聲音偏硬，低音有能量而缺少質感，表面不說但愛子心切，於是四處幫忙物色合適的低音炮產品。終於大浪淘沙中，他們找到了德國漢諾瓦Hanowa的雙15英寸低音炮，外觀樸素雄壯，聲音威武氣派，而且價格合適，「毛毛蟲」很快就購入2隻。
漢諾瓦HANOWA以製作專業器材起家，自然深諳低音炮調整的秘訣，他們把專業領域使用的低音控制器移植到低音炮中，只要連上計算機，在專用軟體上就能進行高通、低音頻率、分頻斜率、延遲時間、多段EQ修正等複雜調整。最後2隻低音炮的低通分頻點設置在50Hz，極低頻延伸不設限。
日本Fostex的超高音，不著痕跡的補償了極高頻延伸與泛音
低音炮調整過程中，最令人感到困惑的是相位。設置比較簡單的低音炮相位只能選擇0°與180°相位的選擇，使用0°還是180°相位，視乎低音炮的擺放位置，如低音炮放在主音箱旁，低音單元面向聆聽位置，就應設為0°；低音炮放在聆聽位置旁邊，低音單元面向前牆方向，就應設定為180°。原因很容易理解，聲波經硬牆反射後會反相，低音炮單元面向前牆，反相低音經前牆反射再反相就變為正相。雖然100Hz以下的低頻沒有明顯方向性，假如相位設定不當仍然會覺得不自然、混濁，或者能量不足。
一些低音炮的相位設定採用0°至180°甚至360°的無段式設計，正常擺位時使用0°或180°便可，如果擺位特殊就要將相位轉到其他位置。至於轉到哪個位置最理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靠「聽」，一邊調整一邊聽，直至低音是迎面而來，能量最飽滿強勁表示其相位設定是正確。有段時間我想找到「絕對相位」，也就是讓低音炮發出的聲音與主音箱同時到達耳朵，過程比較複雜但有儀器可以量測，後來發現我的觀念不對，應該注重「最小相位」即可，甚至可以藉由改變相位來增加音響系統的低音速度感。
為了讓復刻Altec 1505B鐵號角(應該是鋅合金)能發出既豐盈又柔和的中頻，李先生自己做了很多細部調整，功夫全在這裡面了
至於分頻點，家庭影院中按照THX標準應該調整為80Hz，也就是低於80Hz的聲音都交給低音炮去處理。有些人希望聽到濃重一點的低頻，可以把分頻點調高一點，例如100Hz；如果喜歡人聲或小提琴等強調高頻質感的，分頻點可以調低到70Hz左右。THX的80Hz分頻有道理，因為分頻重疊處會有3dB或6dB的增益，而120Hz左右剛好是定音鼓等樂器的基音，會讓耳朵聽起來更過癮，同時又減少方向性問題。如果原有的主音箱三頻都很均衡，低音也很飽滿，這時分頻點也可以調低一些，讓需要大能量的樂器才交給低音炮去對付。
反之，如果主音箱低頻聽起來嫌太輕，那就把分頻點調高一點，讓低音炮提早介入工作。好友陸怡昶曾提過一個「低音炮ON/OFF法」：以相同的音樂片段比較低音炮關掉電源（OFF）與開啟電源（ON）時低頻的差異，一面慢慢調低低音炮分頻點與音量，直到「低音炮ON」聽起來和「低音炮OFF」極為接近，但「低音炮ON」的時候可以聽到更好的「低頻最下段延伸」，整個系統聽起來就象是一對大型落地音箱，完全感覺不到低音炮是「接上去的」。若能調到這個程度，恭喜您！這表示功力已經到「低音炮達人」的境界了！
來自珠海一家小廠欣豐製作的212單聲道直熱式膽機，電源分體設計，輸出功率45瓦左右，全頻推動大號角音箱可圈可點
簡單歸納，音響系統中低音炮的存在價值不是「加重低頻」、而是銜接原有主音箱「延伸不下去」的低頻。「毛毛蟲」的大號角音箱其實低頻已經不錯了，他比較了一下打開與關掉低音炮的效果，差別非常大，這是否說他調整還不到位?其實也不是，應該是「毛毛蟲」太愛低音了!欣賞一般的口水翻歌、爵士樂、弦樂、鋼琴都沒有問題，低音豐盈有肉，Q彈的表情惹人愛憐，這時的確聽不出來低音炮的存在。
換上一張RR唱片錄製的爆棚音樂，當強狠的大鼓聲一出現，低音炮發揮應有的價值，一陣風似的巨大能量襲來，不但地板與牆壁喀喀作響，沙發椅如同通電流一般顫抖，連我手中的茶都差點撒了出來。驚魂未定倒吸一口氣，音樂中連串的大鼓持續奔騰，感覺我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扭曲了!這極低頻真真真太厲害了!
德國漢諾瓦Hanowa的雙15英寸低音炮，體積巨大，能量也非常可觀
別忘了「毛毛蟲」把分頻點設在50Hz，僅有少數樂器能發出這些巨響，而訊號原本存在唱片中，只是我們很少聽到而已。分頻斜率可以從-12dB/Oct（二階）、-18dB/Oct（三階）、-24dB/Oct（四階）一直到-48dB/Oct，越大的斜率代表切分得越乾淨，但可能引發嚴重的相位誤差。也就是分頻點設在50Hz，但往上的100Hz、200Hz都有諧波存在，因此會連帶影響到中頻。「發燒李」說今天聽到的聲音比以前大不相同，低音變得寬鬆不硬，中頻也是結實飽滿，進步非常大。
老實說，我們在音樂廳現場是聽不到這種能讓天花板震動的極低頻，能量也不會這麼誇張，但仔細評估卻沒有發現音域重疊(銜接)處有頻響凹陷，或者受駐波影響使低音聽起來虛、拖、慢、糊，相反的快速凝聚又乾淨，每一記低音都像拳王泰森的右鉤拳，震得人眼冒金星，但真的很過癮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