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從巴顏喀拉山發源，走過高山平原，流經九個省區，九曲十八彎奔流到海，全長5464 公里。其間匯入河流巨細無數，但唯有一條河流的匯入事關重大，是其他河流都不可比的，那就是洛河。
黃河西來，濁浪拍天，滾滾東去。洛河從西南來，碧波清流，在鞏義市注入黃河。歷史上，人們把這裡叫「河洛匯流」，把河洛匯流處叫洛汭，又叫什谷。河洛匯流的洛汭地區有神尾山，神尾山頭有伏義畫卦台。
河洛匯流對於中國，對於中華民族，對於中華文化都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撰文 | 張廣智
01/
河洛匯流
一
洛河發源於泰嶺山脈的陝西洛南縣，其支流伊河源於河南熊耳山，伊河在偃師與洛河匯流。因水質清澈，洛河又稱清河。古代洛河徑流量很大，常年有水，是洛陽東出的黃金水道。原來洛河在鞏義洛口村入黃河，如今在西距洛口村不遠的神北村入黃河。人們把洛河入黃河的自然景觀叫 「河洛匯流」，把附近地區叫洛汭，亦稱什谷。
洛汭在歷史上很有名氣。《尚書•禹貢》說黃河 「東過洛汭，至於大伾」，就是東過洛口一帶，到滎陽的大伾山。《竹書紀年》記載「禹貢導河，東過洛汭」。夏代太康失位，五個弟弟和母親躲到洛汭地區避難，五弟兄作《五子之歌》，悔失民之誤，興亡國之嘆。
在鞏義洛汭地區黃河岸邊有伏義台遺址，伏義台周圍有祭壇和祭祀坑遺址，有人認為這可能就是上古帝王修壇沉璧的「河洛壇」。
洛河挾一河清水，奔湧入黃河，清濁激盪，打著漩渦奔騰東去。這就形成了著名的河洛匯流景觀。
二
黃河是母親河，洛河是黃河的重要支流。兩河夾角的台地，歷來是被先民們青睞的理想家園，洛汭地區也不例外，人們在這裡繁衍生息，瓜瓞綿綿，更重要的是這裡發生了重大文化事件，那就是河出圖，洛出書。河圖洛書，是華夏文化的源頭，是中國人的精神家園。
傳說有一天，伏義在黃河裡看見一匹神獸，龍背馬身，生有雙翼，高八尺五寸，身披龍鱗，凌波踏水，如履平地，背上的點狀旋毛組成一幅圖：七前六後，八左九右。這就是龍馬負圖，即河圖。
又一天，伏義（也有說大禹）看到從洛河裡漂上來一隻大龜，龜背上的花紋也組成一幅數字圖：九前一後，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後左，六後右。這就是神龜獻書，即洛書。
《易經 •繫辭上》中說：「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伏義根據河圖洛書，畫出先天八卦。先天八卦是我們的元典文化，或叫文化源頭。
據說伏羲之後，炎帝、黃帝、堯、舜、禹等上古帝王都曾來到洛汭舉行修壇沉璧、祭天禪讓活動。後世中華兒女滿世界播遷，不管距離多遠，世代多遙，都不忘自己的根脈，稱自己是「河洛郎」。
02/
伏義畫卦
一
黃河水渾，洛河水清。當洛河水流入黃河時，清濁相激，形成巨大漩渦，為一大自然奇觀。這一奇觀，開闢了中華文化的源頭。
我們一向把上古時期的首領稱為「三皇五帝」，三皇有多種說法，但把伏義作為三皇的首皇，似沒有什麼分歧。
相傳伏義是華胥氏所生。華胥國的華胥氏，在一個叫雷澤的地方，踩了巨人的腳印，感而懷孕，孕十二年生伏義。這個說法，顯然留有母系社會的印記。
伏羲長大後，有廣配天地之德，他統一了中原諸部落。當時洛汭地區經常泛濫成災，傳說有妖魔鬼怪出沒，禍害百姓，伏羲就帶領人們斬妖除怪，使百姓過上太平日子。
伏羲為了除掉出人水中的惡魔，經常站在神尾山上觀察河裡動靜。天長日久，河洛匯流的奇觀不斷引起伏義對天地萬物和人類社會的思考，最後他畫出了先天八卦。八卦的中心是太極，像極了河洛匯流的圖景，有清濁，有變化，有融合，有消長，正演示著陰陽變化的大道。大自然原來處於混沌狀態，自從伏義畫出先天八卦，分陰陽，別天地，天有日月星辰，地有山水草木。所以這是伏羲老祖的一畫開天之功，故伏義被尊為人文始祖。
所謂先天八卦，就是天地未分時的渾濁之氣，就是一，就是太極。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這就是一陰一陽兩儀。畫一奇作陽，畫一偶作陰，陽爻陰爻即構成了八卦的基本符號。陰陽爻再各生出一陰一陽，為少陰、老陰和少陽、老陽，這就是四象。四象再各生出一陰一陽，這就是八卦。總起來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先天八卦含有矛盾對立統一的辯證思想，陰陽消長，順逆交錯，相反相成，建立了宇宙自然生成之道。
在今天鞏義河洛鎮洛口村東，尚有伏義畫卦台遺址。台呈橢圓形，台東面還有個小盆地，人們稱 「羲皇池」。站在畫卦台上，可以「西看黃河五十里，東看黃河四十八」。
二
黃帝之時，巡遊天下，到了伏義畫卦台，心生崇敬，修了個被史學家稱為「河洛壇」的祭壇，舉行了盛大祭祀。祭祀時要沉璧於河，以求得上天的信賴和支持，這就是史書上記載的「修壇沉璧」典故。
黃帝以後，唐堯、虞舜也都在伏羲畫卦處舉行過修壇沉壁祀典，並完成傳賢不傳子的禪讓儀式，使祭祀活動不僅具有君權神授的宗教意義，又兼具了禪讓王權的政治意義。這正是「河洛寫天意，符讖述聖心」。
從史書上看，大禹在洛汭一帶有很多活動，包括治水，也包括祭祀。《竹書紀年》有云：「禹貢導河，東過洛汭。」古人在洛汭有云：「美哉禹功，明德遠矣。」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多麼壯觀呀，這都是大禹的功勞呀，他的美德傳播得多麼遠啊！
20 世紀末，考古工作者在畫卦台遺址周圍發現了祭壇遺址和祭祀坑遺址。祭壇遺址應屬仰韶文化中期，距今已有五六千年的時光。
伏義創製先天八卦後，經過炎帝、黃帝的發展豐富，到夏代時產生了連山易，到商代產生了歸藏易。周文王被拘押在羑里城七年，他根據伏義先天八卦和 《連山易》《歸藏易》，以及前人研究的成果，演化成 《周易》。《周易》為群經之首、百家之源。中華文化的各個流派，不管是儒、釋、道，還是別的什麼流派，都掐不斷和《周易》的關係。連中國人的心理思維、生活習俗也都留有這源頭文化的深深烙印。
《學易筆談》有云：「保世滋大，概群藉而羅萬有者，悉在此一畫開天，人文肇始之《易經》。」我們要尋找自己的精神源頭，那就離不開河洛。我們要追溯中華文化的源頭，那就離不開人文初祖伏義。
（本文節選自張廣智著《鄭州 鄭州》一書，由大象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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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廣智
男，漢族，1957年1月生，河南柘城人，
研究生學歷，管理學博士學位，教授，
博士生導師，河南省國際文化交流中心理事長。
1974年高中畢業回鄉務農，
1977年考入河南大學學習，
畢業後分配到河南省教育廳工作。
歷任河南農業大學黨委書記，河南省農業廳廳長，安陽市委書記，河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長，河南省政協黨組副書記、副主席等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