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版射鵰英雄傳第四回妙手空空

米皇阿拉斯加 發佈 2022-12-18T01:36:41.168939+00:00

昏睡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等到悠悠醒轉,先覺得睡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再覺得身上蓋了棉被,很是溫暖,她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帳的帳頂,原來自己果然是睡在床上。

昏睡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等到悠悠醒轉,先覺得睡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再覺得身上蓋了棉被,很是溫暖,她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帳的帳頂,原來自己果然是睡在床上。

她側身一望,見床前桌上點著一盞油燈,一個黑衣男子坐在床沿。那人聽見她翻身的聲音,忙站起身來,輕輕揭開帳子。那人低聲問道:「你醒了麼?」

包惜弱神智尚未全復,只覺這人依稀似曾相識。那人伸手在她額頭一摸,輕聲道:「燒得好燙,醫生快來啦。」包惜弱迷糊糊的重又入睡,過了一會,似覺有醫生來給她把脈診視,又有人餵她喝藥。包惜弱只是昏睡,夢中突然驚醒,大叫:「鐵哥,鐵哥!」隨覺有個男人輕輕拍她的肩膀,低語撫慰。包惜弱再次醒來時天已大明,呻吟了一聲,坐起身來,一個人走進前來,在帳外道:「喝點粥吧!」

包惜弱嗯了一聲,那人揭開帳子,這時面面相對,包惜弱看得分明,不覺吃了一驚,這人眉目如畫,臉含笑意,正是幾個月前她在雪地里所救的那個英俊少年。

包惜弱叫道:「這是什麼地方?我丈夫呢?」那少年搖搖手,叫她不要作聲,低聲道:「小人和幾位朋友路過這裡,正遇著官兵在大逞凶暴,小人路見不平,把娘子救了出來,那知鬼使神差,竟是救命恩人。」

他又放低聲音道:「外面官兵追捕得緊,咱們現在是借住在一鄉下農家裡,小人斗膽,謊稱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別露出痕跡。」

包惜弱臉一紅,點了點頭,問道:「我丈夫呢?」那人道:「娘子身體虛弱,待休養壯健之後,小人再慢慢告知。」包惜弱大驚,聽他語氣,丈夫似已遭遇不測,緊緊抓住被角,顫聲道:「他……他……怎麼了?」那人只是不說,道:「娘子這時心急也無益,身子要緊。」包惜弱道:「他……可是死了?」那人點點頭道:「是被賊官兵害死了。」包惜弱傷痛攻心,暈了過去,過了良久,醒轉來時放聲大哭。那人細聲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的道:「他怎麼去世的?」那人道:「官人可是二十來歲,身長膀闊,手使一柄長矛的麼?」包惜弱道:「正是。」

那人道:「我正和三名官兵相鬥,忽見一名官兵繞到他的身後,一槍刺進了他的背心。」包惜弱想起夫妻情深,又暈了過去。這一日水米不進,決意要絕食殉夫。那人性格溫柔,也不強她,整日陪她說話解悶,包惜弱到後來有點過意不去,問道:「你高姓大名?怎麼知道我有難而來打救?」那人嗯的一聲,稍一遲疑,道:「小人姓顏名烈,與娘子相遇也正是。」

包惜弱聽到「天綠巧合」四字,臉上一紅,轉身回里,不再理他。她心中琢磨,忽然起了疑心,又轉身問道:「你和官兵本來是一路的?」顏烈驚道:「怎……怎麼?」包惜弱道:「你不是和官兵同來捉拿道長才受傷的麼?」顏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從北邊來,要到臨安府去,經過貴村,那知道無端端一箭射來,中了小人肩背,如不是娘子大恩相救,小人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們捉什麼道士呀?」

包惜弱道:「啊!原來你是過路的,不是他們一黟,我還道你也是來捉道長的,那天還不想救你呢!」當下把官兵怎樣來捉拿丘處機,他怎樣把官兵殺敗的事簡略說了。

顏烈望著她說話的神情不覺心神俱醉,包惜弱後來也發覺了他的呆樣,嗔道:「你到底在不在聽我的話呀?」顏烈一驚,陪笑道:「是!是!我在想咱們怎樣逃出去,別再讓官兵捉到。」包惜弱哭道:「我丈夫已經過世,我還活著幹什麼?你一個人走吧!」顏烈正色道:「娘子,官人被賊兵所害,你大仇不報,卻是一意尋死,官人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的吧!」

包惜弱道:「我是一個弱女子,怎麼報仇呀!」顏烈義憤於色,昂然道:「小人雖然不才,當可代娘子報殺夫之仇,但不知娘子可知道仇人是誰?」包惜弱想了一下道:「統率官兵的將官名叫段天德,他臉上還有一塊青記的。」

顏烈道:「既有姓名,那就好辦了。」他走到廚戶中端來一碗稀粥,拿了一個鹹蛋,低聲道:「你不保養身體,怎樣報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過碗來慢慢吃了。次日早晨,包惜弱整衣下床,對鏡梳好頭髮,找了一塊白布,剪了一朵白花插在鬢邊,以替丈夫帶孝,只見鏡中紅顏如花,愛侶卻已人鬼殊途,悲從中來,又伏桌痛哭起來。顏烈打從外面進來,待她哭聲稍停,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們走吧。」

包惜弱隨他走出屋去,顏烈摸出一碇銀子給了屋主,把兩匹馬牽了過來。包惜弱所乘的馬本來中了一箭,這時顏烈已把它箭創裹好,包惜弱道:「到那裡去呀!」顏烈使個眼色,叫她在人前不要問,扶她上馬,兩人並轡向北邊走十餘里,包惜弱道:「你帶我到那裡去?」

顏烈道:「咱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住下,避一避風聲,待官家追拿得鬆了,小人再去找尋官人的屍首,好好替他安葬,然後找到段天德那個奸賊,殺了替官人報仇。」

包惜弱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聽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顏相公,我……我怎樣報答你才好?」顏烈道:「小人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這一生供娘子驅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湯蹈火,那也是應該的。」

兩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長安鎮上投店歇宿。顏烈自稱是夫婦二人,要了一間房,包惜弱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飯時一聲不作,暗自撫摸丘處機所贈的那柄短劍,心中打定主意:「要是他稍有無禮,我就一劍自殺。」

顏烈命店伴拿了兩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閂上了房門,把稻草鋪在地下,自己倒在稻草之中,身上蓋了一張氈毯,對包氏道:……缺四頁……(以下缺漏四頁,以新本代替)「娘子請安睡吧!」說著閉上了眼。

包惜弱的心怦怦亂跳,想起故世的丈夫,真是柔腸寸斷,呆呆的坐了大半個時辰,長長嘆了口氣,也不熄滅燭火,手中緊握短劍,和衣倒在床上。

次日包惜弱起身時,顏烈已收拾好馬具,命店伴安排了早點。包惜弱暗暗感激他是至誠君子,防範之心登時消了大半。待用早點時,見是一碟雞炒乾絲,一碟火腿,一碟臘腸,一碟熏魚,另有一小鍋清香撲鼻的香梗米粥。她出生於小康之家,自歸楊門,以務農為生,平日吃早飯只是幾根鹹菜,半個鹹蛋,除了過年過節、喜慶宴會之外,那裡吃過這樣考究的飲食?食用之時,心裡頗不自安。

待得吃完,店伴送來一個包裹。這時顏烈已走出房去,包惜弱問道:「這是什麼?」店伴道:「相公今日一早出去買來的,是娘子的替換衣服,相公說,請娘子換了上道。」說罷放下包裹,走出房去。包惜弱打開包裹一看,不覺呆了,只見是一套全身縞素的衣裙,白鞋白襪固然一應俱全,連內衣、小襖以及羅帕、汗巾等等也都齊備,心道:「難為他一個少年男子,怎地想得如此周到?」換上內衣之時,想到是顏烈親手所買,不由得滿臉紅暈。她半夜倉卒離家,衣衫本已不整,再加上一夜的糾纏奔波,更是滿身破損塵污,待得里外一新,精神也不覺為之一振。待得顏烈回房,見他身上也已換得光鮮煥然。

兩人縱馬上道……

(新本止。因新本刪去下列情節,故無法接續。以下仍接舊本)

(缺)……鐵盔鐵甲,正是官軍中的精銳,顏烈箭好再好,一人如何抵擋?

包惜弱坐騎日前曾中箭受傷,馳了數里後箭創迸裂,鮮血直流,越跑越慢,眼見官兵就要追上了。

顏烈倏地把馬一勒,待包惜弱的馬馳近,伸出左臂,一把將她抱到自己馬上,縱馬又馳。領隊武官發出號令,幾十騎突然從小路抄包上來,顏烈見前面已無去路,索性勒韁不跑,一名武官頂盔束甲,手執大刀,拍馬上前喝道:「還不下馬受縛,又待怎的?」顏烈笑道:「你們是韓丞相的親隨吧?我怎麼沒見過你?」那武官一怔,厲聲道:「你是誰?」顏烈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來,笑道:「你不認識我麼?那麼請你瞧瞧這封信吧。」

那武官使了個眼色,一名兵士過來接了信,那武官展信一看,忽然變色,下馬打了一躬,說道:「卑職不知是大人,罪該萬死,請大人寬宥。」說著把信高舉過頂,神色十分惶恐。包惜弱只道這一次一定不免於難,那知這武官對顏烈竟如此恭敬,不禁驚奇萬分。

顏烈接過了信,笑道:「你的孩兒們軍紀似乎不大好吧!」那武官又打了一躬,道:「卑職回去一定查明,重重懲罰。」顏烈一笑道:「咱們還少一匹馬。」那武官急忙牽過自己的坐騎,道:「請夫人賜收卑職這匹馬吧!」

包惜弱聽他叫自己為夫人,羞得滿臉通紅,顏烈臉有喜色,點點頭,道:「你去給我拜上韓丞相,說我有事回去,不給他辭行了。」

那武官連稱:「是,是!卑職知道。」

顏烈不去理他,扶包惜弱坐上那匹馬,向北而去。行出數十步,包惜弱回頭一望,只見那武官率領軍士,還在道上列隊恭送。

她滿腹懷疑,待要詢問,顏烈笑道:「韓侂胄見了我也忌憚三分,諒那武官敢對我怎的?」包惜弱道:「那麼你給我報仇是容易的很了。」顏烈道:「這又不同了,現在咱們形跡已露,賊官兵已有準備,這時去報仇非但不成,反而白白送死。」包惜弱急道:「那怎麼辦?」顏烈沉吟了一會,道:「娘子,你信得過我麼。」

包惜弱點了點頭,顏烈道:「目下咱們先回北方,待事情冷下來之後,咱們再南下報仇。娘子放心寬懷,官人的血仇深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擔。」

包惜弱大為躊躇,自己家破人亡,舉目無親,如不跟隨他去,孤身一個弱女子又到那裡去安身立命?但此人非親非故,自己是守節寡婦,如何隨一個青年男子同行?包惜弱只覺去路茫茫,來日大難,思前想後,真是柔腸百轉。

顏烈道:「娘子如覺小人的籌劃不妥,但請吩咐,小人無所不遵。」包惜弱見他十分遷就,反而不好意思了,低頭道:「你瞧著辦吧。」顏烈大喜,說道:「娘子的活命大恩,小人終身不敢忘記,娘子……」包惜弱道:「這事以後別提了。」顏烈道:「是,是。」

兩人有時一前一後,有時並轡而行。

這時正是江南春意濃極的時光,道旁垂柳拂肩,花氣醉人,顏烈為了要她寬懷解愁,不時跟她東談西扯。包惜弱生平從來未遇到如此談吐雅俊,才識淵博的男子,只覺他一言一語無不含意雋妙,心中暗暗稱奇。

第三日中午,到了嘉興,那是浙西大城,絲米集散之地,自來十分繁盛,宋室南渡之後,嘉興地近京師,市況就更為熱鬧了。

顏烈道:「咱們找一家客店憩憩吧。」包惜弱道:「天色尚早,還可趕道呢。」顏烈道:「這裡店鋪不錯,娘子衣服舊了,待小人去買幾套來替換。」包惜弱一呆,道:「這不是剛買的麼?怎麼就舊了?」

顏烈道:「道上塵多,衣服穿一兩天就不光鮮啦。再說娘子這種容色,豈可不穿頂頂上等的衣衫。」

包惜弱聽她誇獎自己容貌,芳心竊喜,低聲道:「我是在熱孝之中……」顏烈忙道:「這個小人知道。」包惜弱就不言語了,顏烈一問途人,逕到當地最大的「秀水客店」,漱洗罷,吃了些點心,顏烈道:「娘子請自寬便,小人出去買了物品就回。」包惜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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