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俠士朱澤儀(第十三章 入庠讀書,相濡以沫)| 李亞東 李世金

書房讀書 發佈 2022-12-18T19:02:41.115902+00:00

#頭條創作挑戰賽#第十三章入庠讀書,相濡以沫朱澤儀來到府衙里,真像進了天堂里一樣,一切都是從未見過的景象:那麼大的府衙殿堂,那麼大的院落,那麼多的兵士,那麼高的成排的建築,特別是府爺給他娘倆安排的四合頭院子,還有自己做事情的地方,接觸到的官兵穿著,都是以前沒有感受過的。

第十三章

入庠讀書,相濡以沫

朱澤儀來到府衙里,真像進了天堂里一樣,一切都是從未見過的景象:那麼大的府衙殿堂,那麼大的院落,那麼多的兵士,那麼高的成排的建築,特別是府爺給他娘倆安排的四合頭院子,還有自己做事情的地方,接觸到的官兵穿著,都是以前沒有感受過的。每天按時去到府爺家院中領隊侍衛,那些士兵百依百順,老爺每天登殿,坐馬車經過院中侍衛房時,都要轉頭側視一眼朱澤儀。朱澤儀也有所覺察。朱澤儀身著官服,頭戴官帽,佩掛一把黑鞘長刀,不時在院裡走動走動,察看每個崗哨的崗情。每到一處崗哨,那些士兵都畢恭畢敬,莊重嚴肅地走動在自己的崗位上。這時候,朱澤儀心裡就有一種自豪與榮耀。他心裡想:自己做夢也想不到能有今天的這種天堂生活,這都是父親的大功大德啊,教我拳法,教我做人。可是,他心裡又想:不管走到哪裡,我都要記住父親的話,要誠實做人,規矩做事,不忘恩情。

那一天,他挎著長刀,從府爺千金繡樓前走過,聽到繡樓里有一個女孩的讀書聲,還有先生的講學聲,他心裡想:還能就是一個先生教一個學生嗎?嗯,不可能,不可能。當他走過的時候,屋裡講學的先生往外看了一眼,這時,府爺的千金也往外看了一眼,於是,這位千金小姐讀起書來,就有點心不在焉了,聲音不大,讀起來也有點斷句了。先生說:「小姐,是不是累了?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小姐點點頭。

先生就走出庠序,夾著書走去自己的休息室了。

小姐就來到庠序門口,順著朱澤儀走去的方向看去,心裡樂滋滋的,感覺他真的威武英俊,自己心裡真的沒有看錯人。他回到庠序里把書和筆整理了一下,拿到自己的閨房裡,又彈起瑤琴來。

晚上,府爺退堂回到家裡。女兒去見父親,她扶著父親的肩膀,嬌聲嬌氣地央求父親說:「爹,我看那,你還要叫小朱哥哥來跟先生學點文化和禮儀,那樣,他會更優秀,會更有出息的。」

府爺說:「他有他的事做,叫他學習文化,那他的事情誰來做呀?」

「做事情有什麼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的?孩兒講得對嘛,孩子就要讀書識字學知識。以後才有大用處。」母親坐在旁邊說。

「那好。明個就叫他去庠序里讀書識字學知識。」府爺說。

千金一聽父親這麼開朗,這麼愛她,高興得晃著父親的胳膊說:「爹,你真好,你真懂女兒的心。」

府爺摸著女兒的頭:「兒啦,你就是爹的心頭肉啊,你要天,爹也要給你半個呀。我女兒喜歡的,爹都支持。」全家三口人都笑了了起來。

第二天上午,府爺升堂,傳那胖判官到殿堂,府爺說:「你去安排小朱哥哥,嗷,不,小朱俠士到我家書塾里讀書識字學知識,將來好幫助你們一塊兒做事情。要求他努力學習,聽先生的教導。」

「得令,府爺。小的就去。」胖判官說著就走了。他來到府爺家院子裡,順著侍衛崗哨看看,每到一個崗哨,那些兵士們都是恪守職責,不苟言笑。他一直來到朱澤儀的帶刀侍衛長的地方。他把朱澤儀拉到一邊,輕聲地說:「府爺叫你去念書學習知識了,跟先生學習的。」

「官爺,我不識字呀。還能去讀書嗎?」

「就是去讀書的嘛,就是不會去學習的。」

「那怎麼學的?」

「跟先生學的。」

「那,我沒錢呀。怎麼請先生呢?」

「不要錢的。是府爺安排的。你去好好學就是了。」

「那,我想學呀。我怎麼去的?」

「我帶你去。你要好好地跟先生學習知識。」

「嗯。我一定跟先生好好地學習字,學習知識。」

「那現在就跟我走吧。」胖判官說。

朱澤儀就跟著胖判官走了。一直來到千金的書塾門前,「請進去吧。」胖判官老爺說。

朱澤儀進到裡面。裡面只有一張大方桌子,大方桌子前面是一張長點的桌子。方桌正面坐著府爺的千金,長桌子後面坐著一位老者。他們看見進來人了,都靜下來了。老者有點莫名其妙,千金有點發笑,但沒有笑出來。胖判官老爺說:「先生尊長不要介意,府爺今天安排朱大俠前來跟你讀書識字,學習知識,請先生忍耐做事。」

先生客氣地說:「應該,應該,吾盡力而為吧。」

胖判官就走了。

先生叫朱大俠坐下來聽課。朱澤儀一看,坐那兒呢?就一張大方桌子,已經被千金坐上了。他不好意思,左右看看,還是站在那裡。先生說:「大俠,請做吧。」

朱澤儀還是不好坐下來,因為不知坐那兒。

這時,那千金小姐說:「小朱哥哥,你就坐在我的旁邊就行了。快坐下來吧。」朱澤儀一聽就坐下來了,坐在千金小姐的側面。

先生說:「現在我們學到《氓》了,我還是繼續講解《氓》。」那千金小姐很注意地聽著。可是朱澤儀,卻摸不著頭腦啊。什麼《氓》不《氓》的,講什麼呀,頭腦里一點也鑽不進去,眼睛只是擠不眨不的。

先生說:「《氓》是一首詩,是一首愛情詩……」他還想繼續往下講的,那千金小姐說:「先生,你還是先把字和詞給我們講一遍,然後再給我們講解句子的意思,這樣,我們好懂。」

先生聽後說:「你看,那樣是否太慢了?」

「先生,不慢。還有我小朱哥哥剛來嘛,還不怎麼習慣。」千金說。

朱澤儀坐在那裡,只是聽他們說話,好像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先生說:「好吧。那我就放慢一點,先從字和詞講起吧。」先生說,「先講氓這個人吧。氓是一位粗而直率的男子……」他接著一詞一句往下講。那千金小姐聽得頭頭是道,越聽越有味道。朱澤儀還是聽不懂,兩隻眼睛只是緊盯著先生的嘴。先生呢,也看出來了,但是,也沒有更好方法了。好不容易堅持到下學了。

先生走了,朱澤儀有點難為。可是,那千金小姐卻滿面笑容,她拉著朱澤儀的手,說:「小朱哥哥,你不要著急,學習只能慢慢來,你剛來,還不熟悉,我再來教你。」

朱澤儀一聽,心想:一個女孩子教我這個大男孩子,那我多害羞呀。於是他說:「那我教你什麼呢?」

「我啊,看你以後會什麼,我再叫你教我什麼。」

「那我教你武功吧。」朱澤儀說。

「武功?那好啊。我會彈琴,會寫字,會讀書做文章,以後,我就教你這些。你看,這筆是這麼拿的,寫字啊,是這樣寫的。」說著,那千金小姐就寫起字來。邊寫邊講解:「點像瓜子,撇捺像刀,橫平豎直鉤要挺。最後成字要方正。你寫寫看看。」他把筆遞給朱澤儀。

朱澤儀紅著臉,不好意思,雙手擺著推辭說:「小姐,我……我不懂,從來沒寫過字。」

「學嘛,誰都是從不會學起的。你寫,我教你。」小姐再次把筆遞給朱澤儀。

朱澤儀只好接過筆來,可是,怎麼拿筆呢?又怎麼下筆呢?他把筆提起來,感覺手有點抖。小姐看出來了,就過來拿著他的手,指導他拿筆,然後,拿著他的手往下點筆。朱澤儀害羞得不敢抬頭,小姐拿著他的手寫著,看著他的臉,還咯咯地笑著。朱澤儀更是害羞,臉比紅布還要紅。小姐教他寫個「小」字,然後說,「你自己再寫一遍「小」字吧。」

朱澤儀照著剛才小姐教的方法又寫了一個「小」字。小姐說:「不錯嘛。再寫一遍。」朱澤儀又寫一遍。散學了,朱澤儀要走,小姐說:「小朱哥哥,你今個就不要去飯堂吃飯了,就在我們家吃飯吧。飯後,我再教你識字讀書。」

朱澤儀說:「謝謝小姐,我還是去飯堂吃飯吧,在你家吃飯,會有麻煩的。」

「沒有什麼麻煩的,多一個人就多一雙筷子吧,我們家都很喜歡你的。」小姐說著,就拉著朱澤儀的手,往家裡廚房去了。

來到廚房門口,府爺和家人都在廚房的客廳里,一看女兒帶著朱澤儀來了,府爺說:「來吧,來吧,兩個好孩子,還差不多高呢。」

女兒笑著走在前頭,朱澤儀走在後頭。女兒說:「娘,你怎麼不說話的呀?」

娘笑著突然站起來,說:「哎呀,我的千金小姐呀,你看娘都看愣住了,多好的兩個孩子呀。快,快來吃飯吧。」

朱澤儀紅著臉,低著頭,跟著小姐進到廚房裡。坐那兒呢?真的不好意思。小姐拉著她的手說:「坐這兒吧。和爹坐對面。」朱澤儀就坐下來了。府爺非常和藹,說:「沒有別人,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不要拘束。」大家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說話,只是吃飯就菜。朱澤儀不好意思捯菜,小姐就不停地捯菜給朱澤儀的碗裡。父親和母親,雖然不說話,但是,看著心裡高興啊。小姐說:「我們家有個規矩,就是吃飯不言,睡覺不語。這樣才文雅。」朱澤儀聽著,看著小姐。

吃完了飯,小姐說:「咱們沒事,還是去書塾里,我教你寫字讀書吧。」

來到書塾里,小姐教他寫寫字,又教他讀書。

第一次讀書啊,朱澤儀學著讀,感覺很有趣,還像歌唱一樣,於是,越學越起勁。

胖判官臨走的時候,給他說的:「你就在這裡讀書識字,有空習功練武,早晚回家裡休息,飯,就到飯堂里吃。有事,到時候,我通知你。」他就記住了這句話,所以,讀書識字,心裡也就很平靜了。

府爺家的書塾里,功課安排得很周到,上午,千金學習國文課,下午,千金自己學習,或可練習書法,或可練習作文作詩,或可練習彈琴,或可遊園看景……一切都由自己的興趣所決定活動。

練了一會兒字,又讀了一會兒書,小姐說:「小朱哥哥,咱們到後花園裡歇息歇息吧。」

朱澤儀一聽,心想:什麼後花園呀?那是什麼樣的?他也不懂,只是點點頭。

他們來到後花園。這初春時節,花園裡只有梅花還沒有完全凋謝,還有許多常青樹的樹葉是青的,其他的花呀草呀,還有樹呀,都剛剛吐露新芽,特別是月季花,吐露著紅色的花苞,隨風擺動,比較引眼。花園裡還有兩個涼亭,涼亭里各有八個石鼓坐凳,坐凳中間還有個圓形的石面桌子。花園裡的幾條小路,彎彎曲曲,好像來迴環繞。

小姐帶著朱澤儀在花園裡信步賞景。小姐走在前頭,朱澤儀跟在後頭。朱澤儀看著小姐走路的姿勢,好像很有節奏。小姐穿著長衣裙,梳著金魚發,微風吹拂著衣裙,微微地飄動,一對小金鐮露在地上,走起路來和起舞一般,又像一條小金魚在大自然的長河裡遊動,那美麗,那靈秀,那臉蛋,那眼睛,活像仙女下凡。朱澤儀漫步隨後,笑著看著前面的小姐。忽然,小姐一聲疾叫:「哎呀——長蟲!長蟲呀!快來!」

朱澤儀聞聲,隨即一個箭步騰空,如飛一般地從小姐身上空翻過去,像一塊巨石穩穩地落在小姐的前面,目視眼前,一看,沒有呀,哪裡有什麼長蟲呀?他又仔細盯著看,還是沒有什麼。他看的時候是雙臂拃開,雙手鉤指,已經功夫在身。小姐看著朱澤儀這種架勢,十分驚喜,又十分緊張,她可能是沒有停穩腳步,一下趴到朱澤儀的後背上。朱澤儀就像一棵參天大樹,絲毫不動地將她撐住。小姐說:「小朱哥哥,那大蟲呢?它沒跑遠啊,咱們不能亂動呀。」

朱澤儀也不敢回頭,雙臂和雙手還是高度地準備著,雙目緊盯眼前的地方,這才發現,原來是一枝月季花折了,枝幹上還纏著十幾朵露著花尖的花骨朵,那比雞蛋細一點的枝幹,一頭著地,微風吹動的時候,帶動花骨朵晃動,乍一看上去,產生了錯覺,像一條赤練蛇在遊動。這時候,朱澤儀說:「小姐,你看,是不是這個花枝晃動的呀?」說著,他走到根底,用手扶著那根花枝。小姐定睛一看,有點像,可能是看錯了,說:「我看是一條赤練蛇遊動的呀。還能看錯了嗎?也許的,也許的。」於是,她拉起朱澤儀,看著他說:「小朱哥哥,咱們走吧。」

朱澤儀還是連頭也不敢抬呀。

這一切,小姐都看得很明白,她知道小朱哥哥害羞的。她靈機一動,想起個辦法來。她雙手抱著朱澤儀的左胳膊,說:「小朱哥哥,我看呀,你的武功很高,你能不能教我兩招呀?我想跟你學點武功。」

朱澤儀轉過臉來,臉紅紅的,說:「小姐,學武功要吃苦的。你受不了的。」

「小朱哥哥,我不怕苦,我想跟你學武功。你就教我兩招吧。」

「那我就教你兩招吧。教你簡單的招法。你看——」說著他就教她起來。朱澤儀叫小姐左手或者右手抓住對方的肩部或胸部,然後,用手抓住小姐的手腕,他告訴小姐,要儘量往前抓,要抓緊了,接著,身子往前抵,掀起她的手腕往下壓,接著,另一隻手上前,抄起她的那隻手的肘部,往前翻。他說:「這樣,就輕巧地斷了對方的手腕了。這一招叫作:翻肘斷腕。」

小姐在朱澤儀的指導下,學做這個動作,學了有一頓飯的工夫,還不太正確。朱澤儀有點著急了,他心想:這麼簡單的動作,怎麼老是做不準的呢?還能是自己沒有講清楚嗎?不是啊,就是這麼做的呀。他自己又比劃比劃,想想,講得也是呀。他有點犯難了。他說:「小姐,咱們走吧。」

「走?到哪裡去呀?你還沒有把我教會呢。你還想留一手啊。我不走,我不走,你要把我教會了,快,快教吧。」小姐撒起嬌來了。

其實啊,並不是動作難做準確,而是朱澤儀不敢抓小姐的肩部和胸部,小姐沒有辦法抓對方的手腕和肘部,沒有辦法掌握動作的分寸,沒有辦法掌握要領。小姐也看出來了這一點。小姐說:「小朱哥哥,我不能光空著學,這回,你來抓住我的肩部,你再教我。我就好掌握了。來,你抓,你抓。」她邊說邊拉起朱澤儀的手,往自己的肩部放。

朱澤儀想,小姐講得對呀。於是,他手抓住小姐的肩部,指導她抓對方手腕和肘部。嘿,小姐學得真快,一下就做到位了。她抓住朱澤儀的手腕和肘部,把朱澤儀按下去了。當把朱澤儀按下去的時候,你看,小姐笑的,咯咯笑個不停。朱澤儀說:「對啦。就是這麼斷腕的。你要把動作練熟了,用熟了。」

小姐真是喜形於色,接著他又教了「順手牽羊,虛招挖眼,雙峰貫耳,餓虎掏心,」這些招式。小姐學得也很認真、很用心。

太陽漸漸地西斜了,涼氣也漸漸地升起來了,小姐說:「小朱哥哥,我有點冷了,咱們回去吧。」

朱澤儀走在前面,小姐緊跟後面。小姐快步走上去,雙手拉著朱澤儀的右手,嘟噥著嘴說:「哎,小朱哥哥,你不能走得慢一點呀,你看,我都跟不上了。」

朱澤儀回過頭來,笑著看著小姐:「習武之人,就是要行如風,坐如鐘,站如松,拳如錘,腿如棍,拐彎抹角如游龍。都像你們小姐一般,那就沒有陽剛之氣了。」他說著,閃到小姐的一邊,右腳著地,左腳立起,順著花園的花樹和花叢轉身、側身、正身、騰空表演起來。小姐看著笑得「咯咯」的,打心裏面高興啊。那動作,真是靈活自如,比游龍還順溜,還穩當。小姐說:「那我來繞著跑,你追我。」

小姐就順著花樹又從花叢中間擠過來,朱澤儀就緊跟著追,小姐還沒穿過花叢時,朱澤儀就箭步穿到她的面前,小姐只顧笑,可就是走不動。原來是衣裙掛住了那花枝,又不敢使勁拽,所以,就在那裡輕輕地抖動,看著朱澤儀笑。朱澤儀立刻反應過來,感到不對,看到花枝掛住小姐的衣裙,一個轉身,來到那花枝根,雙手托著小姐的衣裙,慢慢地輕輕地理開花枝的針刺,小姐就過來了。朱澤儀微笑著,看著小姐,啊,這才真正地注意到,小姐恰如仙女下凡,那甜甜的臉蛋,那濃濃的眉毛,那櫻桃小嘴,那窈窕的身姿,那善良的心,那大度的性格,真是世間難找啊。他一個勁地笑著看著小姐,小姐這時候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害羞得低下了頭,用手遮住紅紅的小臉,說:「小朱哥哥,你的心真細。」

朱澤儀這才回過神來,感覺有點害羞了。他又走到小姐跟前,把剛才釘在小姐衣裙上的花枝的刺彎腰捏下來。小姐看了,更是感動,說:「小朱哥哥,以後,你要用心跟先生學習知識,有空,我也要教你,好嗎?」

朱澤儀站起來,看著小姐,又低下頭,說「好。」

他們出了花園,就各自回去了。

回到家裡,朱澤儀看著母親正在忙裡忙外,掃掃地,整理整理板凳,總是笑嘻嘻的。他對母親說:「娘,你累吧?不要這麼忙。你看那板凳很整齊的,很乾淨的,你不要天天不停地忙裡忙外的,多歇歇,享享清福。」

「孩子,娘不累。娘就這麼忙著好。你好好做事,這不,咱們啊,那是糠籮里跳到米籮里啦。娘享福啦。」

朱澤儀看著母親高興的樣子,心裡也樂了。

母親摸著兒子的頭,看著兒子,說:「兒啦,你什麼時候能成個家,娘就放心了,娘就享福了。」

朱澤儀低下了頭,抱著母親的胳膊,說:「慢慢來,我們的地位低呀,要不是父親在世時教點武功給我,咱們又怎能來到這裡的呢。娘,你只要享福了就好。」

母子倆談了一會兒閒,就各自去休息了。

半夜裡,朱澤儀做夢嘍。他回想著白天的事情,那小姐仙女般的容貌身姿,在自己的眼前飄來飄去,一會兒拉著他的手跑,一會兒站到他彎曲的腿上,一會兒又從花樹上跳下來,叫朱澤儀雙手等著,一會兒又雙手摟著朱澤儀的脖子,水稜稜的一雙大眼睛盯著朱澤儀的臉,朱澤儀雙手抱起仙女小姐,想往上托舉時,就聽「哎呀」一聲,朱澤儀驚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大腦,啊,原來這是一場夢啊。他又吐三口唾沫在手心裡,把手縮進被窩裡,在自己的心口上揉了六下子,就又睡了。

第二天上午,朱澤儀又去書塾里讀書了。他來到書塾里的時候,看小姐已經坐在裡面了。小姐說:「小朱哥哥,快準備吧,先生馬上就來講課了。」

朱澤儀看著小姐,很不好意思,低著頭問:「小姐,我準備什麼呀?」

「把筆和紙還有書放好了。嗷,對啦,你就和我合看一本書吧。來,坐到我這一邊來。」

朱澤儀坐著不動,只是把筆和紙擺好了,把墨放好了。

小姐看他不好意思,就拉著他,又把他的板凳也搬過來,就像大人安排小孩子一樣把他拉過來。朱澤儀坐下來了,只是低著頭看著面前的筆墨紙硯,就連餘光都不敢看小姐。

這時,先生來了。先生走進書塾門裡時,小姐站了起來,可是朱澤儀還是低著頭看著筆墨。小姐左手牽著朱澤儀的胳膊,示意他站起來,這時朱澤儀才知道小姐站起來了,先生來了。他順著小姐的手勢,立刻站起來。先生示意他們坐下來。

先生說:「我們學習一則寓言,它講的是一個人前言不搭後語。你們聽著我讀:楚國有鬻矛與盾者,譽之盾曰:吾盾之堅,無物能陷也。而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與物無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也。你們跟著我讀一邊。」先生就領著他們讀了。

朱澤儀聽著先生讀,有點新奇,先生讀著還搖晃著腦袋,聲音或長或短,或高或低,心想:這就是知識啊。我要得好好學啊。

於是,先生讀一段,他們就跟著讀一段。他們也和先生一樣,讀著也是搖頭晃腦的。朱澤儀讀著還看著小姐。小姐向他擠個眼,示意他用心學。讀了幾遍,先生說:「你們自己讀讀,有連不成句子的,再跟我讀。」

他們自己練習讀了。小姐讀得很流利,很有節奏。可是,朱澤儀呢,就有些結巴打頓。朱澤儀悄悄地問小姐:「這句怎麼讀的?」小姐就讀給他聽,並用手指著分節讀給他聽。「其人弗能應也,其人弗能應也,其人弗能應也……」朱澤儀連續讀了五六遍,也就學會了。

先生說:「小姐,站起來讀。」小姐站了起來,讀得很流利,很有節奏。先生叫她坐下來,又叫朱澤儀站起來讀。朱澤儀有些害怕,他站起來,兩條腿還有點抖,他也學著先生的樣子,讀起來。嘿,你別說,讀得還就是不錯的。先生說:「你讀得還不錯,就是,下節課要有書本。這樣,下學了,你回家也能學習。」

朱澤儀點點頭,坐下來了。

先生開始講解這則寓言故事。他們聽得很入神。先生說:「一個人說話和做事,一定要考慮好了,千萬不能前言不搭後語,不能出爾反爾的。」

他們聽了直點頭。

下學了,先生走了。他們又在這裡自己學習了。小姐叫朱澤儀讀書,朱澤儀就讀起來。小姐一聽,感覺這句不對,於是就給他指導,感覺那句不對,於是就用手指著讀給他聽。朱澤儀學得也很用功。

天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朱澤儀說:「小姐,我的肚子有點餓了,咱們去吃飯吧。」「好吧,吃午飯吧。」

他們走出了書塾。小姐往自家的廚房去了,朱澤儀跟著出來,就往飯堂去了。小姐感覺後面沒人了,就回頭看一下,看著朱澤儀沒有跟在自己的後面,徑直往飯堂走去,就喊了一句:「小朱哥哥——」

朱澤儀一轉頭笑著說:「我不麻煩了,就在飯堂里吃啦。」

小姐也就不再喊了,也沒有停步,往自家廚房走去了。

在先生的教導下,在小姐的幫助下,加上朱澤儀的刻苦努力,學習進步很快,才半年時間,朱澤儀就可以寫詩了。

那天課堂上,先生要求他寫一首詩,內容是夏季荷花盛開的景象。朱澤儀有點為難了。他還像往常一樣,抬頭看看右邊,可是今天就不同了,小姐已經連今天兩天沒來學堂了。先生說:「今天的課,就是自己作詩,小姐身體欠佳,告假了,你就作詩吧。」

朱澤儀低下了頭,沉思了片刻,於是動筆寫起來。他寫到:「風吹荷花點頭笑,香氣四溢撲鼻梢。獨孤一人無心賞,何時攜家共熱鬧?」他把寫好的詩雙手遞給先生指正。先生接過詩,心想:這個學子進步快,腦袋靈,才一頓飯的工夫,詩就寫出來了,奇才奇才啊。他把詩展在自己的面前,感覺朱澤儀的字也寫的不錯了。於是,認真地讀起朱澤儀的詩稿來。他讀著,還搖頭晃腦的,讀了一遍,又讀了一遍。然後說:「嗯,不錯,不錯。寫出了荷塘的景色,更是抒發了自己的心情。可見,孺子是個有愛心有孝心的人那。不錯,不錯,寫得不錯啊。可就是沒有詩的題目。題目就用《荷花》吧。」先生把詩稿遞給朱澤儀,朱澤儀雙手接過詩稿,說:「先生,那——這詩的題目就用《荷花》了?我寫上啦?」

「嗯,嗯,就用這個題目吧。你寫上吧。」

朱澤儀就拿起筆來,舔舔筆尖,寫上詩的題目——《荷花》。他放下筆,抬起頭來看看先生。先生笑著走過來,仔細端詳著詩句,朱澤儀也站起來,退到先生的左邊。先生又晃著腦袋讀起詩來。朱澤儀感覺先生讀得很有趣味,心想:不管什麼文章,只要先生一讀起來,都是抑揚頓挫,都那麼有趣味,可見先生的文化高啊,一定要跟先生好好學啊,多多請教先生才是。

先生說:「要想寫出好的詩章來,你就必須去觀看,去體驗和感受,那樣,你寫得才真切,切記不能閉門造車,胡思亂想。」

「聽了先生的指點,我就想到有許多東西要寫。我原來家裡燒酒,我想寫出來;我原來在家裡拾柴火又練武功,我也想寫出來;先生要求我寫的荷花,就是我在家裡年年夏天看到的荷塘景象,有時候,我還到荷塘里洗澡摸魚呢。所以啊,先生就誇我荷花寫得真。」

先生說:「聽說你在家裡是武功大俠,學習和練功是一樣的,要天天讀,天天寫,不懂就問,問了就學,這樣就會成為有文化人了,就會成為民族的棟樑之材。」

朱澤儀聽著先生的教導,看著先生的臉,不住地點頭。

先生說:「好了,天也不早了,你就散學吧。」

朱澤儀就去飯堂吃午飯了。

午飯後,他感到很孤單,於是,他來到院中侍衛的崗房裡。大家看朱澤儀來了,都立刻站起來,那個領班的雙手抱拳抬至胸口,低頭行禮,說:「朱大俠查崗,我們失禮了。」

「我們失禮!」另外三個侍衛也雙手抱拳抬至胸口,低頭行禮,齊聲說。

朱澤儀笑著說:「我不是查崗,我是來和大家坐坐的。」

於是兩個侍衛在門前走動,巡哨,朱澤儀就和另兩位拉起家常來。這兩位說,他們都是青陽縣人。朱澤儀一聽,都是老鄉,他笑嘻嘻地說:「出門做事不容易啊,咱們只有把事情做好了,才能立住腳根呀。」

倆侍衛點點頭。朱澤儀說:「我是雙溝人,離你們也只有八九十里路吧。我曾經去過青陽縣賣過酒。」

「嗷,那咱們還是老鄉呀,還請朱大俠多多關照啊。」那小領隊的說。

「哪裡哪裡,互相架個勢吧。都是要把公家的事做好了才行啊。」

「是,是。我們都這麼想的。」那領隊的說。

這時,朱澤儀起身要走了,那領隊的說:「朱大俠,不如趁這時辰,教我們兩招唄。」

朱澤儀一聽,覺得也對啊,這也是自己應該做的事啊。於是,他說:」好吧。你們四個人輪流著學。你倆先學,他倆後學。」朱澤儀先教他們徒手格鬥。倆侍衛一看,這兩招自己本來就會,所以,學得有點馬虎。朱澤儀也看出來了。他說:「你倆誰先來做一下。」那領隊的先上去了,那把剛才朱澤儀教的那兩招展示了一下。朱澤儀看了,走上前去,說:「你來掐喉擊打,不論你打哪個部位都行,動作要快,要准。」那領隊一個上步,左手抓住朱澤儀的衣領,右拳隨即上來擊打朱澤儀的頭部。朱澤儀右腳前移,右手迅速抓住那領隊的左手腕,右手一個肘攻打在那領隊的左胳膊內彎上,接著,一個反後肘,架住領隊的右手,隨著左腳前移,將那領隊的摔倒在地,仰面朝天,隨後,朱澤儀又繼續演示:膝蓋壓胸,雙峰貫耳,鎖脖斷肘,後腳貫耳。倆侍衛感受到了大俠的武功是什麼樣的了,並非自己那兩招毛拳。然後,他又叫他倆去替換巡崗的兩位,他又給他們演示了一邊。這倆侍衛學得特別用心,還不停地問道各動作的要領。

朱澤儀說:「學武功要記住三點:動作要快,動作要准,動作要有力。以後,你們要多練習,熟能生巧嘛。」

朱澤儀又到院門跟的侍衛崗房走走。他雖然在走動,但是,他是感覺生活沒興趣了,更是想著小姐。因為小姐已經告假兩天了,不知精神可恢復了?他走動著,心裡也不是心思。

小姐呢,更是感覺無聊,喝了兩劑藥,還是高燒不退呀。在床上蒙頭大睡。這時,母親走近女兒的床前,低聲地問:「兒啦,你還想吃些什麼呀?」

小姐掀開被頭,探出臉來,看著母親。母親看著女兒,眼淚唰唰往下掉。女兒眯縫著眼,面色蒼白,嘴唇乾得都翹起皮來了。女兒說:「娘,我想喝點水。」母親忙地就去從罐子裡倒來開水。女兒喝了一大碗開水,眯縫著眼,微笑著說:「娘,我想小朱哥哥,不知道他可能聽懂先生的講學。」

娘一聽,用手摸著女兒的臉,說:「兒啦,那也不能叫他進到你的繡樓里呀。只能叫他在外面坐著呀。」

「娘,我很想他,他為人太好了,又肯幹事,心又細,武功又好。」

「那也不行呀,不能叫男孩子進到我女兒的繡樓里的。」

小姐眯眯笑著:「娘,我就是想小朱哥哥,你就叫他來吧。娘,你就叫他來吧。」

娘實在沒辦法,就出來問府爺,府爺一聽,那哪成呢。怎能讓男孩子進到千金的繡樓里呢?不管母親怎麼說,父親就是不同意。母親又回到女兒床前:「兒啦,你爹說不能叫男孩進到你的繡樓里的。你是我們家的貴小姐。」

小姐一聽,便拉上了被頭,蓋住臉,嗚嗚地哭起來了。母親心疼得抹著淚,又去摸摸女兒的臉。而後就又來到府爺面前:「我說她爹呀,你看這孩子都病成這個樣子,你就依著她吧,也許,小朱哥哥來,她的病就沖好了呢。」

府爺轉過臉去,也抹抹眼淚,然後說:「好吧。也許能沖好了。」於是,府爺就傳令叫朱澤儀過來。

朱澤儀和那個胖判官來到小姐繡樓前,胖判官就走了。朱澤儀來到門口,敲了三下門,府爺叫他進來,他給府爺行個鞠躬禮。府爺就叫他坐下來,問問他的學習情況,又問問他的習武情況,朱澤儀雖然很緊張,但都一一回答了。母親和小姐在屋裡聽到朱澤儀的談話聲,母親故意微微掀開女兒的被頭,讓女兒聽到朱澤儀的談話聲。小姐一聽是小朱哥哥的聲音,立刻臉上有了微笑,她說:「娘,你就快叫他進來吧。叫他進來吧。」母親走到府爺跟前,說:「那就叫他進去吧。」府爺說:「好,好,我家小姐關心著你的學習,叫你來,問問你的情況。去吧,去吧。」母親就把朱澤儀帶進了屋裡,說:「兒啦,你看誰來了。」母親掀開女兒的被頭,女兒轉過臉來,一看朱澤儀站在床前,立刻臉上露出了笑容,想叫朱澤儀拉她坐起來。朱澤儀雙手拉著小姐的手,眼眶裡噙滿了淚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姐坐起來,看著朱澤儀,笑眯眯地有氣沒力地說:「小朱哥哥,這兩天,先生講課,你能聽懂吧?」

朱澤儀點點頭,就像個小毛孩子一樣,嘴角撇了撇,差點哭出聲來。他揉揉眼眶,說:「小姐,先生命我寫詩,我寫了一首《荷花》詩,先生看了還稱讚我呢。」

小姐興奮地說:「嗷,那你讀給我聽聽。」

朱澤儀背起自己的那首《荷花》詩。他也學著先生的樣子,搖晃著腦袋,還抑揚頓挫。小姐聽了非常激動:「小朱哥哥,你的詩寫得不錯啊,聽了你的詩,就像看到了荷塘美景。我還寫不出來這麼好的詩呢。」

母親在一旁看著他倆的表情,聽著他倆的交談,心裡的樂意也洋溢在臉上。她忽然想起來,說:「兒啦,你該吃藥了。我去給你熬藥去。」

女兒點著頭。

母親正要出去的時候,朱澤儀急忙說:「伯母大人莫去,我來去熬藥。我娘有病的時候,都是我熬的藥,我會熬藥。」他就放開小姐的手,搶在伯母的前面忙去熬藥。伯母也就只好退回來了。他看著女兒,女兒笑嘻嘻的。母親高興得摸著女兒的頭,說:「我家的閨秀,長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女兒說:「娘,你去看看,小朱哥哥熬的藥可行啊。」

「好,我去,我去,我去看看。」母親出來了。他來到府爺跟前,向府爺擠擠眼。其實,府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了,也是打心裡高興。一會兒,中藥熬好了。朱澤儀端著砂鍋子走進來。府爺說:「你就端進去吧,倒在碗裡冷一會兒。」

朱澤儀把中藥端進小姐的房間,又倒在碗裡。小姐看著,都咯咯地笑出聲來。他說:「小朱哥哥,你真勤快,真好。」

朱澤儀抬起頭,看著小姐笑。

作者簡介

李亞東,東部戰區軍人。李世金,明光市歷史文化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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