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 │ 想像一下,如果深圳河成為深港兩地的「塞納河」

晶報 發佈 2022-12-28T09:00:49.455893+00:00

葉克飛 作家、旅行者。在世界十大運河的排名中,並無荷蘭的蹤影,但要說運河之國,唯有荷蘭。無論是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和烏德勒支這樣的荷蘭大城市,還是哈勒姆和霍倫等歷史名城,抑或埃丹和沃倫丹這樣的小城鎮,運河都遍布全城。

葉克飛 作家、旅行者

在世界十大運河的排名中,並無荷蘭的蹤影,但要說運河之國,唯有荷蘭。

無論是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和烏德勒支這樣的荷蘭大城市,還是哈勒姆和霍倫等歷史名城,抑或埃丹和沃倫丹這樣的小城鎮,運河都遍布全城。河道或寬或窄,一棟棟數百年歷史的房屋靜靜立於兩岸。若是喜歡遊船,甚至可以選擇跨市路線,因為古老運河網絡四通八達,延伸入海。

荷蘭運河兼顧著美學與科學

荷蘭水域率高達18%,位居全球前列,僅次於巴哈馬等幾個島國。如果對這個數字不敏感,可以對比一下其他國家:日本水域率是0.8%,河道廣闊的印度也不過是9%,法國是0.3%,德國是2.2%,西班牙是1%,與荷蘭國土面積相當的捷克是2%。

水域率太低肯定不是好事,人類歷史上的文明多半是河岸文明,即使是水域率極低的古埃及,也全賴於尼羅河的養育。但水域率太高也不是好事,它意味著有效土地的減少,也意味著交通的繁瑣。

但在荷蘭,這些問題都得到了解決。作為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國家之一(世界排名第18位),荷蘭原本窘迫的土地資源得到充分利用,是世界上農業最發達國家之一。在交通方面,荷蘭也是最早步入現代化的國家之一,人均高速公路擁有量排名世界前列。

至於運河,當年曾是荷蘭經濟崛起的關鍵,直到今天仍是荷蘭經濟貿易的重要渠道之一。在阿姆斯特丹,運河遊船幾乎是每個遊客的必選項目。運河兩岸景致如畫,岸上的房屋極具風情,河邊則停滿了小船和五顏六色的船屋。在阿姆斯特丹,擁有船屋的難度甚至大於擁有一套岸上的房子,船屋酒店更是搶手,非提前預訂不可。目前阿姆斯特丹仍有2500多座船屋,許多已有一個多世紀的歷史。其中有木屋,也有混凝土結構,政府規定木屋每三年都要刷一次漆。船屋不但保留原有功能,也普及了水電等現代設施。

在上世紀60年代,船屋甚至成為阿姆斯特丹這個人口密集城市的住宅需求解決方案之一。船屋的地址都是固定的,地址會被記錄在政府頒發的特別許可證上,相當於土地證。也正因此,船屋的價值和房子一樣,越是黃金地段,許可證越值錢。

阿姆斯特丹足足有165條運河,運河上的橋樑數量甚至遠超威尼斯。別看在威尼斯步行,走幾步就上橋,但威尼斯的橋樑數量不過是409座,而阿姆斯特丹卻足足有1281座。2010年,阿姆斯特丹運河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如果從空中俯瞰阿姆斯特丹老城,密密麻麻的河網、一排排積木般精巧的房子、無處不在的綠樹和草地,構成十分和諧的畫面。

12世紀時,阿姆斯特丹還是個漁村,名字源於阿姆斯特爾河。隨著商業繁榮,城市漸漸崛起。17世紀,荷蘭成為「海上馬車夫」,阿姆斯特丹也成為世界上最繁榮的城市之一。恰恰是那時,為了城市更好地運轉,為了運輸和城市防禦,阿姆斯特丹人開鑿了三條最主要的運河,即紳士運河、王子運河和國王運河,組成環繞城市的同心帶,即如今的運河帶。

可貴的是,阿姆斯特丹在設計三條運河時,採用了現代城市的先進設計理念,充分考慮了住宅開發等問題,展示了高度的理性,兼顧了美學與科學。

當時的運河還承擔著交通運輸功能,護城河式的防禦功能,以及灌溉功能。現在前一種功能雖仍部分繼續,但已遠非主要運輸渠道,後兩種功能則完全喪失。娛樂消遣已成為阿姆斯特丹乃至荷蘭其他城市運河的最重要功能,無論旅行者還是當地人,都喜歡在河邊漫步與休憩。

深圳河道整理不應只停留在生態層面

四十多年前還是邊陲小鎮的深圳,更多的是向海而生,並沒有多少由河道支撐的歷史。但翻開當年的老照片和老地圖,仍然可以見到三百多條大大小小的河流,如蛛網般交織於這片土地。如今,這些河流的水域面積多已變小,還有一些甚至已經消失。

深圳最著名的河流當然是深圳河,全長37公里的它連接著深圳和香港。它本名羅溪,也稱羅湖河,早在明洪武年間,汝南袁氏一族輾轉至羅湖立村,便留下「羅溪水長漁歌晚」的記載。它見證著深圳與香港兩地的聯繫,也見證了深圳的工業和城市發展。

此外,觀瀾河、茅洲河、龍崗河、坪山河、赤石河及明熱河的流域面積也都大於100平方公里,見證著深圳的發展。不過深圳的大多數河流都存在河道短小、水環境容量偏小的問題,城市污染負荷遠遠超出河流的承載力。尤其是在近四十年的發展歷程中,深圳沿河工業和產業日漸發達,排污壓力一度給水環境治理製造了巨大難題。甚至在二十年前,「深圳河水太臭」就像「深圳速度」一樣,是每個新深圳人的「共識」,重度黑臭水體一度占全市總河長的47%。

但也正是深圳,首創志願者河長學院和「民間河長」護水新模式。2016年,深圳啟動治水攻堅戰,數年時間裡,159個黑臭水體和1467個小微黑臭水體全部穩定消除黑臭。如今在深圳,河流水體清澈,河岸綠樹成蔭,為城市營造著一個個公共空間。

以大沙河為例,它流經繁華的南山區,如今是城市裡難得的綠廊。每年秋冬在觀瀾河畔觀賞異木棉,在洪湖公園附近的布吉河段欣賞塗鴉文化,也已成為深圳人的保留節目。

曾經在深圳污染最為嚴重的茅洲河,如今也變得清澈。這條在深圳境內流域總面積達388平方公里的河流,曾經聚集約5萬家工業企業,其中還有眾多電鍍、線路板等高污染中小企業。有人回憶,當年茅洲河不但散發著刺鼻臭味,河水還會因污染源而不斷變色,今天黃色、明天綠色、後天又變紅色,枯水期時可見河道底泥如柏油般黏稠。針對這條流經深圳和東莞兩地的跨界河,深圳與東莞聯動,逐漸改變水質。如今,茅洲河流域已有6座濕地公園、31處親水平台,沿河綠道達到215公里。

深圳河在水質大大改善後,水生物和鳥類成為常客,攝影愛好者常常可以拍到原生態的自然風光。尤其是深港兩地合力保育的大片紅樹林,更是肉眼可見的生態成果。也正因此,有人提出能否將深圳河發展為深港兩地的「塞納河」,讓塞納河左岸的歷史與文化、右岸的商業在深圳河兩岸以自己的方式呈現。

這並非不可操作之舉,尤其是在推動大灣區一體化的當下,許多原先看似遙不可及的管理難題,似乎都可以通過創新方式解決。不管這樣的構想是否可以實現,對於深圳而言,河流的整治都不應該停留在生態層面。當河水變得清澈,人們下一步需要的便是河岸的文化氣息。

來源│晶報APP

編輯:李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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