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才是真的野蠻人?羅馬宣稱西歐人是野蠻人,但歷史證明並非如此

鑑史人 發佈 2023-01-08T06:05:28.088285+00:00

野蠻、暴力的野蠻人形象在西方文化中根深蒂固,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是我們文學、流行文化甚至我們語言的一部分。

野蠻、暴力的野蠻人形象在西方文化中根深蒂固,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是我們文學、流行文化甚至我們語言的一部分。

大多數人不會質疑「野蠻人」和暴力之間的聯繫,但是為什麼我們假設「未開化的」或「野蠻人」天生就是暴力的呢?這個假設從何而來?

為了找到答案,我們必須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羅馬帝國。

在羅馬帝國的後幾個世紀,即所謂的古代晚期,羅馬人和所謂的西歐「野蠻人」部落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複雜,尤其是在西羅馬帝國衰落之後。

暴力和野蠻比比皆是,無辜的、熱愛和平的羅馬人似乎受到了成群嗜血的野蠻人的攻擊,但是事情卻並不像乍看上去那麼簡單。

當仔細查看真實的歷史記錄時,你可能會問自己——「誰才是真正的野蠻人?」。


羅馬晚期狀況成為野蠻的催生劑?

在羅馬帝國勢力的推動下,古代晚期普通羅馬公民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信仰基督教的混亂造成了帝國和世俗的動盪。

隨著中央皇權的慢慢瓦解和皇帝在西方的統治的衰落,小城鎮和城市的聲望和安全也開始下滑,貴族們開始帶著他們的財富從城市生活中抽身到農村地區,而公共空間開始被廢棄,只是為了被新的基督教會重新利用。

隨著帝國控制的削弱,人口開始減少,入侵的威脅增加,尤其是在羅馬控制的邊境地區,安全和防禦成為首要問題。

城鎮被圍起來,平民放棄了低地,轉而選擇更容易防守的山頂避難所。

軍事招募和供應增加,邊境城鎮的人口主要是軍人,而不是平民。到了5世紀,大多數前羅馬城鎮基本上彼此隔絕,作為孤立的細胞單位運作,更像是部落,而不是帝國控制下的相互聯繫的網絡。

不可避免地,羅馬軍隊和來自野蠻的這些部落試圖利用羅馬人在帝國權威消失後的脆弱處境。

然而,並不總是野蠻部落是侵略者,有許多記錄在案的羅馬人對非羅馬人的暴行,7世紀拜占庭歷史學家西奧菲拉特·西莫卡特記載了599年的夏天,一支羅馬軍隊跨過多瑙河進入蒂薩河平原。

在他的編年史中,西莫卡特塔解釋說,在戰勝了阿瓦爾斯前一天,羅馬人帶著4000人穿過,一小部分人被派去調查敵人的行動:

"因此,他們遇到了三個定居點,野蠻人對前一天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們安排了一場飲酒會,並在當地舉行了一場盛宴。

但是在黃昏時分,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夜晚的殘餘,羅馬人襲擊了喝醉的野蠻人並進行了大規模的屠殺,三萬野蠻人被殺。」

這份報告至少可以說是令人震驚的,三萬人,在一夜之間被屠殺。

然而,這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西奧菲拉特還講述了羅馬軍隊如何在北方的斯拉夫國家度過了602年的冬天,執行一項「搜索和摧毀」的任務,並有系統地消滅斯拉夫人斯拉夫人。

羅馬人知道樹木在冬天會變得光禿禿的,所以斯拉夫人無法在森林裡藏身。

這並不是說野蠻的部落不會對手無寸鐵的羅馬平民施以同等程度的殘忍和殺戮,歷史學家普羅科匹厄斯是一位6世紀的拜占庭作家,他描述了539年哥特戰爭期間哥特軍隊對米蘭的入侵:

「野蠻人將城市夷為平地,殺死所有年齡的男性不少於30萬,減少女性奴役然後把它們送給勃艮第人作為對他們聯盟的回報。當他們找到了禁衛軍長官雷帕圖斯時,他們把他的屍體切成小塊,扔給狗吃。"

這些消息來源無疑歪曲了事實,誇大了被殺的人數或渲染了所造成的野蠻程度,然而,證據似乎表明羅馬人和野蠻人都有巨大的暴力和野蠻的能力,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野蠻人被描繪成更加暴力?


文學中的野蠻人

「羅馬人對野蠻人」的二分法在古代晚期是完全錯誤的。

事實上,到了西羅馬帝國的後半期,羅馬人在軍隊中使用野蠻人輔助部隊已經很長時間了,以至於「羅馬」軍隊大部分由野蠻人或野蠻人後裔組成。

這野蠻的部落已經部分地融入了羅馬社會,軍隊中的輔助人員定居在羅馬的土地上,並與羅馬婦女結婚,許多羅馬公民都有羅馬人和野蠻人的混合血統。

然而,羅馬社會普遍認為野蠻人天生低人一等,「野蠻人」這個名字實際上是一個貶義詞,因為羅馬人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所以把他們稱為一種胡言亂語,以至於他們認為說這些外語的人就是野蠻人。

野蠻人實際上被認為具有更「動物」的生物學,並且存在偽科學理論來解釋他們的獸性如何使他們傾向於暴力和野蠻。

羅馬作家經常比較野蠻人並用動物形象來描述它們,阿米亞努斯·馬塞利努斯是普羅科匹厄斯之前最多產的古代晚期歷史學家,他因在他的作品《野蠻人》中描寫野蠻人時引用動物意象而聞名。

羅馬文學經常把野蠻人描繪成殘忍、野蠻和不虔誠的人,這些描繪抹去了他們和他們的文化中的任何文化或文明感,把他們描繪成比完全受激情和暴力支配的野獸好不了多少,當然,這種描述完全是故意的。

任何社會都認為外來者天生比自己更暴力,羅馬人也不例外。

野蠻人作為士兵在羅馬公共領域扮演了暴力的角色,角鬥士反叛的奴隸和入侵者,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天生更暴力,妖魔化猶太人符合帝國的議程野蠻的局外人,因為它證明了大多數皇帝的巨額支出羅馬軍隊。

這些描述也美化了對野蠻民族的勝利,讓羅馬人看起來像是和平的使者,隨著西方帝國的崩潰野蠻的後繼王國崛起,這種暴力野蠻人的觀念成為文明羅馬人的對立面,並被用來延續羅馬文化優越性的觀念。

野蠻人與羅馬軍隊

野蠻和暴力之間的類比深深植根於羅馬人的社會意識中,除了加強羅馬人的優越感,這也是他們的軍隊在戰時表現出的「非羅馬」行為的一個方便的藉口。

羅馬軍隊製造的過度流血或不必要的殘忍通常會被歸咎於軍隊中的野蠻人,比如野蠻人輔助部隊。

事實上,羅馬人一直在努力控制他們的軍隊在戰鬥中的行為,野蠻人加入他們的隊伍並不意味著暴力或殘忍的增加。

從理論上講,羅馬和蠻族軍隊在戰時都受到嚴格的行為準則的約束,普羅科匹厄斯記錄了羅馬將軍貝利撒留在羅馬軍隊征服哥特城後的一次演講,我們可以看到這些行為準則被強制執行:

「就我們而言,我們有責任表明我們並非不值得他的恩典,而是通過我們對被征服者的人道待遇,讓人們明白我們已經公正地征服了這些人。

因此,不要無限仇恨那不勒斯人,不要讓你對他們的敵意繼續超過戰爭的界限,不要進一步傷害這些人,也不要繼續完全屈服於憤怒。

因為戰勝敵人,然後顯示自己被激情所征服,這是一種恥辱。這些人所有的財物,你們都可以拿去,作為你們英勇行為的報酬,但要把他們的妻子和孩子歸還給這些人。

圖爾的法蘭克歷史學家格雷戈里講述了一個類似的事件,當時梅羅文加國王岡特拉姆的軍隊入侵阿基坦,看到他的軍隊帶來的濫殺和破壞,國王召集了他的指揮官,並嚴厲懲罰他們:「犯下這種罪行的地方,就不可能取得勝利。」

然而在現實中,羅馬和蠻族軍隊都經常在戰爭中過度使用暴力,即便如此,羅馬指揮官在控制他們的軍隊方面還是略勝一籌,因為他們的服務是有報酬的。

而大多數野蠻人軍團除了他們可以自己拿走的戰利品之外沒有任何報酬。

野蠻應在法律之下

激情和野蠻之間的類比也延伸到了戰爭之外,野蠻人的繼承王國在羅馬文學中經常被描述為混亂、暴力的地方,在那裡激情主宰一切。

然而,我們從卡西迪奧多魯斯等人的著作中知道,他曾在羅馬的宮廷中任職東哥特人狄奧多里克國王,這些繼承王國就像他們在羅馬統治下一樣文明。

事實上,大多數「野蠻人」統治者要麼自己有羅馬人的血統,要麼像狄奧多里克在帝國統治下長大,接受羅馬教育。

西方王國經常採用羅馬式的司法系統和法律體系,旨在和平解決爭端,但這些統治者沒有能力壟斷司法的實施和暴力的合法化,因為他們中的許多人對自己的權威掌握得很薄弱,所以允許司法系統之外發生一定數量的暴力,以便維護社會秩序。

例如,在梅羅文加王國,犯有謀殺、襲擊或搶劫等罪行的人依法有義務向受害者或其家人支付賠償,但如果沒有支付賠償,那麼受害方有義務要麼強迫支付賠償,要麼向犯罪人報復,這可能會引發一連串的報復並導致世仇。

其他幾個王國似乎也採用了類似的方法來解決社會衝突,如倫巴第人、勃艮第人和法蘭克人。

儘管在6世紀末,「世仇」逐漸非法化,正義成為法院的唯一領域,儘管不受國家控制,但在這些社會中,司法系統範圍之外的暴力程度並非不受管制,而是受當地習俗和公眾輿論的控制。

嚴峻的事實是羅馬人古代晚期他們不想承認的是,雖然野蠻人在戰爭中傾向於過度暴力,就像羅馬軍隊一樣,但羅馬帝國已經掌握了制度化暴力的使用,其規模是任何野蠻部落或王國都無法達到的。

合法的、國家控制的暴力是羅馬帝國統治戰略的固有內容,並在「預防」暴力的幌子下被大規模、高水平地用作壓迫的工具。

暴力被納入了羅馬法律體系,不僅作為對那些被判有罪的人的懲罰,而且主持公法法庭的官員也經常僱傭卡尼菲克斯執行死刑,以維持公共秩序,並在當局要求時進行「調查性酷刑」。

眾所周知,帝國統治者也使用暴力作為對反抗他們的人行使權力的一種方式,有時甚至到了極端的程度。

也許最著名的例子是1949年的大屠殺帖撒羅妮加390年,當市民起義並殺死了將軍布特里斯庫斯,因為他拒絕釋放一名被他囚禁的御者。

皇帝狄奧多西聽到這個消息後,派援軍到城裡,命令把反叛的平民趕到競技場並處決他們,據說,當時的歷史學家,超過7000帖撒羅尼迦人被殺


結語

因此,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野蠻人「在現代繼續占主導地位的暴力是經過精心培養的,以適應羅馬帝國權力結構中的特定目的,與古代晚期的生活現實沒有什麼關係。

雖然暴力確實是野蠻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它並不像羅馬人那樣是他們天性的一部分。

儘管羅馬人有著明顯的道德和文化優越感,但他們同樣傾向於暴力行為,考慮到帝國當局所採用的制度化暴力水平,這可能更加傾向於暴力行為,這也就回答了開篇的問題——誰才是真正的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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