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回到故鄉，跟妹妹一起去上墳回來，在山路上遇見鄰居一家。妹妹看見鄰居背兜里的鞭炮，妹妹奇怪地問可以放鞭炮了嗎？鄰居說不是都是在放嗎？話音未落，便聽見遠處茶山傳來了噼哩叭啦的聲響。
記事以來，鞭炮放還是不放第一次成為了人們春節面臨的話題。春節前，各地關於煙花爆竹的政策相繼出台，有全域禁放的，有放開禁放政策的，有限定燃放地點的，有高調舉辦焰火晚會的，等等。
在經受三年疫情以後，很多人都準備在辭舊迎新之際大放特放鞭炮驅疫怯邪，有的經銷商看準了商機，囤積了大量煙花爆竹。有的地方出台禁放政策後，為解決煙花爆竹的囤積問題，很人性化地進行了收購。在過年走親戚時，有人問我政府收來幹啥，我一時語塞，只好說「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
其實，村村通廣播不停地在宣傳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重要意義，群眾不理解的是為什麼各地的政策會大相逕庭呢？煙花爆竹們畢竟面對的是同一片土地，同一片天空，火災的風險一樣，污染環境的指數也一樣。如果一刀切，都不准燃放，可能他們還容易接受，但看到河這邊出台的政策是可以放，河那邊卻不可以放，這讓他們看不懂河東河西的政策背景有什麼不同。
70多歲的黃大爺讀過幾年書，指著門口剛貼上去的春聯，背起了古詩，「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然後表達了自己的困惑，鞭炮和春聯是過年的兩大傳統，貼春聯的已經不多了，現在還不准放鞭炮了，這還算是過年嗎？
剛聽到有的地方全域禁放煙花爆竹的消息，我曾經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會呢？
第一，「爆竹聲聲辭舊歲」「辭」了上千年，這算不算傳統文化？不是要弘揚優秀傳統文化嗎，難道煙花爆竹是糟粕？這還是四大發明的產物哦。
第二，過年燃放鞭炮已浸入國人骨髓，禁放真的禁得了不？人們會不會偷偷地燃放？如果燃放了會怎樣？特別是小朋友燃放被逮住會怎樣？關懲是誰去逮呢？執法的難度有多大可想而知！如果政策執行不到位，那又何必出台這樣的政策呢？
第三，今年的村幹部肯定又過不好新年了，就像春夏之交一看到煙霧，就要去查處焚燒秸稈一樣，如今一聽到鞭炮響，就得去調查是誰放了鞭炮，東邊放罷西邊響，幾個村幹部咋忙得過來？它跟禁燒秸稈不同的是，它看上去像是在挑戰千年的傳統。而且鄉里鄉親、熟人熟事的，村幹部如何去逗硬，何況他和他的家庭也會面對相同的問題，上墳時不放炮或可理解，畢竟墳地都在山林中，確實有些危險，但辭舊迎新時放不放炮呢？所以很可能出現的結果是文件下發了，但執行到不了位。這不，無論在城市還是鄉村，斷斷續續的炮聲像是在挑釁政策的權威。
至少，禁止燃放的一個結果是今年煙花爆竹的價格飛漲，連拿壓歲錢買炮的小朋友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但他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們只知煙花爆竹品種比往年少了很多。由於不能大張旗鼓地擺在大街上，只能偷偷地賣，偷偷地買，有人開玩笑說鞭炮買賣就像毒品交易。
無獨有偶，春節期間微信朋友圈不時傳出海外華人過大年燃放煙花爆竹的盛況。有人調侃說，端午就被人家搶為世界非遺了，沒有了爆竹聲聲的春節會不會重蹈覆轍呢？
2023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