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璇到冉雄飛:中國足球記者,媒體「鄙視鏈」的最底端

中場陰謀家 發佈 2023-01-29T12:11:33.859384+00:00

足球幾乎是中國媒體最活躍、最少禁忌的報導評論領域,因為它和政治極少關聯,最關鍵的是,在中國足球這個特殊的環境裡,罵了足以平民憤,還不用承擔社會責任。

足球幾乎是中國媒體最活躍、最少禁忌的報導評論領域,因為它和政治極少關聯,最關鍵的是,在中國足球這個特殊的環境裡,罵了足以平民憤,還不用承擔社會責任。

最有意思的是,我們的足球記者多數不是「體育傳媒」專業出身,而是「中文系」的高徒。不過遺憾的是,當年被視為最有獨立性思維的足球媒體人們,現在多數也淪為跟風狗。

中國足球媒體水平,與中國足球教練、球員、裁判、球迷的水平,大致是等同的,屬於配套建設,所以誰也別笑話誰。叫囂著「一流球迷,二流教練,三流球員」的中國足球媒體們,從沒想過給自己排個名。

八千足記

據說二零零二年的時候,中國媒體裡有八千足球記者,在足球激情燃燒的時代,各種寫法、各種風格百花齊放,產生了一批飲譽足壇的名編名記。

那是中國體育媒體的黃金時代,中國足球只要放個屁,全國足記趨之若鶩。米盧上任後,開始帶領國足衝擊世界盃,於是幾乎所有和國足有關的事,足記都採取圍攻態勢。

在圍攻米盧這件事情上,只有李響獲得了成功,成功之處不僅僅在於她拿到了和米盧零距離接觸的機會,還在於她拿到了那筆在千禧年堪稱天價的百萬轉會費。

這件事情,似乎讓馬德興很是不解氣,於是他後來先知,先覺地攀上了阿里漢,不過後者除了拿下亞洲杯亞軍外,衝擊世界盃再次失利。從那年開始,中國足球熱潮開始逐漸消散,足記們走的走,逃的逃,當然這是後話。

米盧時代,採訪國足那叫一個嚴格,想申請到採訪證,必須要有新聞出版署的記者證,採訪證工本費五十元,每場比賽,每次集訓少不得千八百記者,主辦方僅此一項能發筆小財。

除去這些還算正式的途徑,各種小偷小摸也是層出不窮,跟做間諜沒什麼區別。當年流傳一句順口溜,「某某的新聞是編的,某某的新聞是猜的,某某的新聞是偷的,某某的新聞是買的」。

有中國足球的地方就有假新聞,話雖刺耳,卻是事實,至少職業聯賽三十年來基本就是這樣。

其中「某某」是誰,都是圈中人也不便透露,反正都是大腕。大腕姑且「坑蒙拐騙」樣樣齊全,更何況一些小字輩。

當時的國足動不動就喜歡封閉訓練,急於發稿的記者們要麼在球場周圍門洞內尋找縫隙偷看,要麼跑到高樓上去用高倍望遠鏡偵查,還有的買通場地工作人員鑽到球場內辦公室透過窗戶觀摩。

回過頭來說,在國足征戰世界盃的三場比賽期間,前方足記究竟炮製了多少篇國家隊的「專訪」,根本無法統計。

當時全國的足記都撲向了西歸浦,但米盧只接受《零距離》李響的專訪,再加上國家隊「防火防盜防記者」,足記們能採訪到的東西屈指可數,各種胡編亂造的專訪「應運而生」。

再後來,隨著中國足球的步步走低,未來形勢的叵測迷離,無數足記的生存空間已遭到無情擠壓。

足球報導信息活躍、各地媒體交流走動頻繁,以及由報導多元化衍生的對比參照,良性循環已成昨日黃花,足球報導開始走向「緋聞化」、「故事化」的畸形軌道。

紙媒時代

紙媒時代,寫足球評論的有幾個名記,周文淵、馬德興、李承鵬,後來還有董路。

足記也分派別,比如以汪大昭為代表的傳統正派,做新聞講究嚴謹客觀;以馬德興為代表的「權威派」,喜歡挖一些所謂的獨家和內幕;以張曉舟、李承鵬為代表的「南方系」,這些人大多中文系出身,擅長舞文弄墨,文采斐然。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無疑是馬德興和李承鵬,馬德興那時的文章讀起來有個明顯的感覺,「這是個入錯行的南郭先生」。

他似乎既不愛好,也無才華,純粹是來這行混口飯吃。每周一篇流水帳,寫得痛苦,讀者看得更加痛苦,純屬互相折磨。

李承鵬做文章,就像個無門無派、無師自通的廚師。把那些毫不相干的材料一勺燴。再端上桌來,口感奇特,五味皆全。

有時寫得高興,一通嬉笑怒罵後,已是離題萬里。往往一篇球評能夠寫成一篇雜文,嬉笑怒罵盡在其中。再加上身上的那股「俠氣」,所以經常會出一些引起轟動的作品。

據傳,李承鵬最巔峰的那些年,有雜誌跟他的約稿開價是十元/字,一篇千字的文章,稿費就高達萬元,所以可以想像,單靠寫稿、出書,那幾年的李承鵬賺了有多少錢,但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李承鵬。

在這些流派彼此之間,多少有些互相看不起。「馬德興們」認為「李承鵬們」只是賣弄文字,而「李承鵬們」會認為,「馬德興們」只會整天挖空心思去製造無從考據的新聞,失去道德底線。

當雙方的對簿公堂,卻以雙方律師四小時的唇槍舌劍收尾後,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馬德興安守一畝三分地,李承鵬開始劍走偏鋒。

再後來,「黃健翔們」離開央視,「董路們」由足球評論員轉型為電視節目主持人,「許勇們」成為俱樂部老總之後,頭也不回地潛入商界。

式微時代

金元時代結束後,國足戰績依舊一塌糊塗,李鐵掀起的封閉,讓寒冬下的中國足球逐漸成為各路神仙互撕的最佳領域。

在中國足球最新一輪的反腐中,冉雄飛爆料:「中國足協又有兩名中高層幹部(何璽和徐馳)被體育總局紀檢組調查」。

隨後,李璇在社交平台發文稱:「經與中國足協確認,從李鐵案爆發至今,總局紀檢組從未找過何璽和徐馳接受所謂調查,冉雄飛所說的純屬胡編亂造。」

「並且表示中國足協已表示,不會容忍冉雄飛一再對中國足球毫無底線的公開誹謗,將會收集證據,通過相關部門上報。」

而隨後冉雄飛稱,自己手頭有很多關於足協領導和下面很多中高層幹部的猛料,考慮自己不在國內,無法一一核實,所以出于謹慎沒有開炮。足協若是想辦他,他會肆無忌憚地爆料。

在冉雄飛的這段論述下,董路參與到這場混戰中,他和冉雄飛進行了友好互動,隨後李璇發文稱董路和李鐵的交情這麼快就忘了,表示董路和李鐵之間有什麼勾當,要不要拿出來說一說。

隨後董路進行了回應,稱趕緊把自己和李鐵的「勾當」曝出來,曝點新鮮的,別都是自己以前說過的。

至於誰在說謊,本身就是沒有答案的問題,最可能的發展趨勢大公是隨著李鐵事件的息事寧人,伴隨著多數人「狗咬狗」的論斷,這個時代已經沒有足記的痕跡。

其實糾結於誰對誰錯沒有太大意義,在二十年前,那個足記最輝煌的年代,編造新聞和歪曲事實就屢見不鮮,馬德興抹黑克勞琛的那些年,成為「上書房行走」派與足協方面之間千絲萬縷最好的印證。

隨著中國足球的沒落和足壇浪漫氣息的喪失,足球媒體幾乎成為「鄙視鏈」的最底端,而身處這個底端里的各路媒體人,似乎也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和興趣。

這是中國足球最壞的時代,也是中國足記的最低谷。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