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東北文學影視改編熱,他們書寫東北的陣痛與悲歡 | 知書No.194

搜狐文化 發佈 2023-02-09T15:23:14.721167+00:00

東北文學也是影視改編的富礦,如日前根據雙雪濤的中篇小說改編的同名迷你劇《平原上的摩西》、電影《刺殺小說家》,由鄭執的《生吞》改編成的短劇《膽小鬼》,由班宇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逍遙遊》等。

近年來,從文學到音樂,電影到脫口秀,人們視野中似乎出現了越來越多東北題材的文藝作品。東北文學也是影視改編的富礦,如日前根據雙雪濤的中篇小說改編的同名迷你劇《平原上的摩西》、電影《刺殺小說家》,由鄭執的《生吞》改編成的短劇《膽小鬼》,由班宇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逍遙遊》等。

雙雪濤、班宇、鄭執被讀者稱為「鐵西三劍客」「東北文藝復興三傑」。他們三位都是瀋陽籍「80後」作家,其作品大多聚焦20世紀90年代國企改革後東北人,特別是普通人的命運。當他們開始梳理生命的線索,書寫「東北」就立即成為了「一個無法選擇的命運」。東北讓他們時常被一同提及,各自具體的作品有地域內涵也有其超越性。

雙雪濤:大聲地談論文學,守住內心的火焰

雙雪濤出生在遼寧瀋陽的一戶普通工人家庭中,上學時就喜歡讀小說。畢業後,他按部就班地去國家開發銀行遼寧省分行工作上班,閱讀變成工作之餘的「副業」。2010年,處女作《翅鬼》獲得首屆「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讓他產生了「想吃寫作這碗飯,赴湯蹈火」的念頭。

在《平原上的摩西》原著作品中,雙雪濤借鑑了福克納《我彌留之際》的分視角接龍敘事手法,拼貼出一段從1990年代到本世紀第一個十年間的東北往事。

《平原上的摩西》北京日報出版社 2021年4月出版

書中收錄了十個極具風格的中短篇小說,以同名作品最為經典:1995年艷粉街的平安夜,一場大雪掩藏的謎案,一次未赴之約,一顆心臟在手中誕生……被命運驅逐的人們,他們是落魄者,從時代齒輪滑落,也是報信者,背負罪與罰的秘密。唯有凡人的愛與信念,在艷粉街上分開層層波濤,辟出救贖之路。雙雪濤以罕見的血氣與深情,講述藏在冰面下的故事,為一個遺失的世界打撈公正與榮耀,鑄刻時間深處的信仰與愛。

「我很需要鼓舞,每個創作者也許都很需要在現在得到鼓舞,然後即使微弱地,也可以輕輕地連接起來。我的一位摯友過去經常跟我說,就是要大聲地談論文學,就是要。我現在明白她是對的。」

近期,雙雪濤推出了首部雜文集《白色綿羊里的黑色綿羊》。自序中,他自述談論寫作時都有一種快感,正因其十分愉悅,他對它十分警惕,在大部分的時間裡,除了私下裡過癮,儘量不把它放在檯面上。但這一年來,他的想法有所改變,在寫小說的同時,他將過去談論小說的文稿續寫,改寫,重寫,並整理和重寫了自己討論電影的文章和探討文學與電影關係的講座。

雙雪濤 著《白色綿羊里的黑色綿羊》上海文藝出版社 2023年1月出版

這本書是小說家雙雪濤與讀者之間一場誠摯的交談,全書分為「談小說、談電影、雜文集」三個部分,他分享了自己如何走上寫作這條路,其間的錯誤與彎路,失去與獲得;他以十年來的寫作實踐與經驗反思,向每一個心懷創作夢想的人,發出邀請和召喚——在混沌不明的現實面前,我們至少可以透過閱讀和寫作,守住自己內心深處微弱的光焰。

班宇:記錄變化中的個體,緩步向前

班宇起初在豆瓣上發表自己的作品,獲得第四屆豆瓣閱讀徵文大賽首獎以及讀者關注。處女作《冬泳》是班宇創造的「昨日世界」,遍布蕭索的工廠、失落的賭徒。《逍遙遊》是班宇繼《冬泳》之後的第二部小說集,收錄了七篇風格殊異、故事時間向度橫跨三十年的中短篇作品,呈現出更為開闊豐富的面貌。落魄的小說家、飼養螞蟻的男人、患病的女孩、追尋彗星的愛人、消失在時間裡的父親……

班宇著 《逍遙遊》理想國|春風文藝出版社 2020年5月出版

《逍遙遊》裡,主人公許玲玲在罹患尿毒症後,又接連經歷密集的命運打擊,許玲玲算是苦難書寫的理想材料。然而生存的痛楚在他筆下持續積累,卻始終保持著恰如其分的平衡。

班宇以精湛的敘事深入日常生活的肌理,在混沌之中創造出沉靜的「飛升時刻」,形成一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敘述語調:如中國北方的自然環境一般,嚴苛、寒冷而富於詩意。一切凡俗與苦痛在他筆下變得澄澈如冰,開闊邃遠。我們也共同聽見了那些被歷史與日常掩藏的嗚咽,並為之停駐片刻。

班宇著 《緩步》上海文藝出版社2022年11月出版

去年年底,青年作家班宇的新書《緩步》由單讀和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推出。這是繼《冬泳》《逍遙遊》之後的第三部小說集,收錄了他近年來創作的9篇小說——書寫生活內部的墜落時刻,和在命運的潮水中緩步前行的我們。

這部小說集中, 「東北色彩」在減弱、故事的密度在減弱。這種變化,班宇是有意為之。班宇說,他一輩子的寫作可能都與東北相關。但今天的東北正在變化,班宇要做的,就是把變化中的個體記錄下來,緩步往前平趟。

不斷上升的地底冰場,會游泳的白色獨角獸,穿過夜晚與風暴的來客,獨自撫養女兒的父親,八十年代的未來詩人……這些小說以不同的敘述方式透徹地回應著今日的現實,書寫所有人的糾纏、困惑與痛苦,並試圖賦之徵服和超越的想像——以有限對抗無限,以行動詮釋存在,以不竭的噪聲喚醒恆久的沉默,以堅定的信念橫渡未知之境,「沒有起始,沒有結束,唯存無盡的中途,只能一往無前」。

鄭執:拿起筆,是給自己一條生路

鄭執早在19歲時就開始在網絡上連載小說,後來父親去世、家道中落,鄭執選擇休學,從香港回到瀋陽生活了一年,從這時候開始,他迫切地想要對這座城市多一些了解。

2018年,鄭執憑藉作品《仙症》,以黑馬姿態橫空出世,打敗眾多知名作家,斬獲「匿名作家計劃」的首獎。在《仙症》中,鄭執訴說男孩對於自身命運的出逃與回歸。

鄭執著《仙症》北京日報出版社 2020年10月出版

《仙症》裡,有幻想自己曾在潛艇服役的精神病人,瀋陽機場裡寂寞的驅鳥員,窮鬼樂園,酗酒,黑夜,旅行者的浪跡,男孩與父親的長久的告別……世紀之交的北方城市裡,人物始終處於失落之中。精神病人王戰團,被作家蘇童稱讚「貢獻了一個新的人物形象」。

鄭執說:「拿起筆,我是我自己的神,我給我自己指一條生路……我必須寫下去,也只能寫下去,不存在別的救贖。」 魔幻故事和偵探小說元素雜糅、濃郁的地域色彩、特別的日常生活形態,以口語的簡潔和幽默的聲調講述,訴說著一個男孩所完成的對於自身命運的出逃與回歸。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黃平在《出東北記》中寫到,鄭執這一代的寫作,不是說出了什麼;而是告訴我們,有什麼在牽扯著我們,但又無法說出。《仙症》最終展現出對於東北的精神治療及其不可能,東北最後的尊嚴,是拒絕被「治癒」。

在以雙雪濤、班宇、鄭執為代表的新東北作家群筆下,東北90年代下崗大潮中個體的命運遭遇,構成了人們「東北想像」的重要元素。在外界看來,他們或呈現了東北的邊緣人的故事,對於他們自己來說,這就是所經歷、觀察到的主流生活。思考父輩命運,留下個體與集體的記憶,是他們逃不開的命題,這種書寫同時也是一股有力的力量。

編輯/劉奇奇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