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札幌》:它是《廊橋遺夢》的續集,一個更加悽美的愛情故事

靜語流年一夢中 發佈 2023-03-20T05:25:26.678931+00:00

#頭條創作挑戰賽#本文配圖均為日本陰影文化美學圖片想不到,相距第一次讀這本小說,已經二十年了。《夢斷札幌》,國內出版於1995年,我手中這本就是,可能因為並未達到《廊橋遺夢》的轟動效果,以後可能並未再版,而且讀過、或者聽說這本小說的並不多。




本文配圖均為日本陰影文化美學圖片





想不到,相距第一次讀這本小說,已經二十年了。

《夢斷札幌》,國內出版於1995年,我手中這本就是,可能因為並未達到《廊橋遺夢》的轟動效果,以後可能並未再版,而且讀過、或者聽說這本小說的並不多。

二十年,我從一個少女變成中年家庭主婦,想想恰好是幸枝和弗朗西斯卡的年齡,二十年前的心境和現在,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再讀這部《夢斷札幌》,思想感悟也有了天壤之別。

有人說《夢斷札幌》是《廊橋遺夢》爆火後,有人假託《廊》的作者羅伯特·詹姆斯·沃勒寫的,如果真是那樣,我敢說《夢斷札幌》的作者,無論是文學素養還是駕馭文字、講故事的能力都比沃勒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我在讀兩者時確實感到了不同,作者的敘事方式和作品的文學思想性都有差別,也可能是因為故事背景一個是美國,一個是日本的緣故。

讀《夢斷札幌》,我更感到它是一本日本小說,裡面包含了日本文學的物哀、幽玄、侘寂等美學特點,文筆細膩、含蓄,如若它果然是假託沃勒所寫,我傾向於認為該作者是一位日本人。

《廊橋遺夢》,作者不僅是要講述一個愛情故事,更是想引發一種「懷舊思潮」,引起人們對快節奏、「組織化」的社會中,人們麻木、失去真正的情感的思考。

《夢斷札幌》延續了這種思想,二戰後的日本正處於緊追美國、處處模仿美國的時期,人們的生活節奏日益加快,漸漸失去了日本人特有的「慢吞吞」的優雅的生活方式,而這種生活不適用於根岸幸枝,因為她和羅伯特·金凱一樣有一個古老的靈魂。


1


陽光下的初遇


離開弗朗西斯卡的金凱,為了抵擋去找她的誘惑,總是不停地接各種攝影工作,他強迫自己一直在路上。

一九六七年冬天,金凱來到日本,這次也是一樣,金凱接受《地理雜誌》的派遣,到日本去拍攝「陰影文化」。

十二月二十一日,金凱到達日本札幌,住進了「昭和七年」旅店。

昭和七年的老闆佐藤明夫是最後一批到中國打仗的日本軍人,他剛到中國兩個月,戰爭就結束了,他慶幸自己如此的幸運,因為他的父親和哥哥都死在了戰場上。

昭和七年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旅店是昭和七年開的,距今已經三十五年了,最初的創建者是佐藤明夫的祖父。

金凱喜歡年代感的、古舊的東西,所以他很高興住在這家古老的旅店。金凱向佐藤明夫打聽一些他想知道的關於日本文化的事情,佐藤建議他去一位從事考古學的老人開的古舊書店看看。

根據佐藤所說,金凱來到「漁歌古舊書店」,但是,門前牌子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面用日文寫著店主今天休息,明天營業。

第二天下午,金凱又來到漁歌書店。

書店是一座建於平安王朝的古老建築,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書店的房檐伸出去很遠,走廊很寬,屋檐下一片幽暗。書店裡白天也是模模糊糊的,整個店堂都處在又深又寬的陰影之中。

金凱走進書店,沒有發現老考古學家,只坐了一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在低頭整理書籍。

這時,冬日黃昏的陽光透過門窗照射在姑娘背後的書架上,又折射在姑娘的背上,幽暗的光線籠罩著整個書店。

攝影家金凱忽然發現了一些他多年尋找而不得的東西,他不由自主地按動相機快門,這時姑娘正好抬起頭,用手攏了攏額前的頭髮,微笑著看向金凱。

金凱示意她別動,問姑娘:「我能這樣拍些照片嗎?」

姑娘沒有拒絕,金凱按動早已準備就緒的相機,連續拍了好幾張照片,他覺得姑娘像是一位從古老的時光中走來的精靈。

這個姑娘就是根岸幸枝,幸枝的父母死於廣島原子彈爆炸,十二歲時,外祖父告訴了她真相,從那以後,這個憂鬱的小姑娘變得更加孤僻了。

幸枝從小就幫著外祖父打理書店,一年前,外祖父把書店完全交給幸枝,他專心研究他的考古學去了。

幸枝性格孤僻、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上大學時就這樣,接手書店以來,幸枝更是極少和外界接觸,幾乎是過著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她一直生活在父母死去的陰影中。

但是,金凱為她帶來了陽光,洞穿金凱相機的鏡頭,幸枝似乎看到父母相擁著隨著蘑菇雲飛升,在即將消失時,他們同時回頭向幸枝微笑......

幸枝多年的心結打開了,如今的她只覺得沐浴在幸福的陽光中,這陽光是金凱帶來的,隨著幸福的陽光,照進幸枝心裡的,還有愛情。

金凱的另一段傳奇愛情故事也隨著開啟了。


2


陰影下的愛情


幸枝自己也說不清出於什麼心態,她一再挽留走進漁歌書店的金凱,等到五點半書店關門,幸枝提出要和金凱共進晚餐,他們去了一家名叫「記憶」的飯館,飯館早先是一位詩人開的,所以起的名字如此詩意。

幸枝說這家飯館最初是不用電燈的,而是用古色古香的的燭台,因為有客人說蠟燭光線太暗,才安裝了電燈。但是若是有客人還是喜歡燭台,可以再換上,因為日本的餐具基本是漆器,只有置於朦朦朧朧的昏暗之中才能發揮出它的美。

於是,金凱讓侍者換上了燭台,他們在幽暗的燭光下,吃著可口的日本菜,欣賞著漆器上的金泥畫,金凱對幸枝說他想了解一下幸枝的生活,於是幸枝對他講了父母的死,和外祖父的工作。

最後,幸枝加上一句:「我也沒找什麼男朋友。」說到這裡,幸枝的臉變得通紅,她下意識地感覺自己愛上了金凱。

金凱是一位非常富有魅力的男人,幸枝第一眼看到他,少女的心扉已經被打開,再加上幸枝很少和別的男人接觸,所以一遇到金凱,懷春的幸枝便自然而然墮入了愛情之中。

令人傷心的是金凱對此只是略有意識,他滿心裡只有一個弗朗西斯卡,他只是把幸枝當成一個女兒來看待。

接下來的幾天裡,金凱總是來漁歌書店找幸枝,他們有時出去吃飯,在聖誕夜,幸枝提出在家吃飯,她準備了素燒,大概類似於我們中國的火鍋,不過因為金凱吃素,所以幸枝只準備了蔬菜。

吃著素燒,他們談論巴赫,談論爵士樂,幸枝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從父母死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但是,不知不覺地,她走入了另一片陰影中——那是愛情的陰影。金凱給她帶來了陽光,陽光下就是陰影,幸枝就處於這片令人憂鬱又幸福的陰影中。

這一夜,幸枝挽留金凱留下,金凱假裝看不懂她的意思,說明天再來看她,便離開了。

第二天下雨,金凱來到書店,卻發現書店掛著停業的牌子,下午仍是這樣。晚上,金凱忍不住給幸枝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好久,幸枝還是接了,金凱說要來看她,幸枝本想拒絕,卻又忍受不了想見金凱的欲望,便答應了。

這一晚,幸枝明確表達了對金凱的愛意,但是金凱卻拒絕了她,金凱不得已向幸枝講了他和弗朗西斯卡的故事,幸枝對弗朗西斯卡既羨慕又嫉妒,她下定決心要做金凱的另一個弗朗西斯卡。

幸枝想要金凱帶她走,帶她去隨便什麼地方生活,「當一個女人真正愛上一個人時她是不顧一切的」,但是金凱卻不能帶她走。

因為他已經是屬於弗朗西斯卡的了,他想帶著走四方的女人是弗朗西斯卡,不是幸枝,可嘆,弗朗西斯卡卻不能跟他走。因為弗朗西斯卡不像幸枝單身一人,她有丈夫孩子,有她的責任和良心。

愛情就是這樣矛盾的東西,它讓你無法選擇,卻又必須選擇,就像幸枝說的,在愛情面前,所有人都是沒有命運的人,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


3


大雪中的別離



金凱再一次拒絕了幸枝,但是答應後天陪她去石狩灣過生日。

後天又是一個下雨天,雨在幸枝的生命中是重要的存在。他們並沒有因下雨而取消行程。在石狩灣,幸枝過了一生中最難忘、最幸福的一個生日。

金凱為她布置了生日晚宴,為她在海邊拍了很多照片,命名為《海的女兒》。

這一晚,他們聽古老的音樂,在音樂中翩翩起舞,他們談論葉芝的詩,他們共同朗誦出那句著名的:「當你老了,我愛你滿臉的皺紋。」

在石狩灣,金凱漸漸覺得自己對幸枝產生了一種類似愛情,又不完全是愛情的情愫,他知道再這麼發展下去,他會對自己失去控制,會違背他對弗朗西斯卡的承諾,他決定離開札幌,離開幸枝,到名古屋去,再拍些照片,然後直接回美國。只有那樣,對幸枝的傷害才能不再繼續。

從石狩灣回到札幌,金凱沒去漁歌書店,直接回了「昭和七年」旅店,他收拾好一切,準備第二天向幸枝告別。

第二天,金凱來到書店,幸枝已經預感到他是來告別的,她沒有挽留,平靜地和他道了別。其實,暗地裡,幸枝早已打定主意要追隨金凱去名古屋,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得到金凱的愛。

到了名古屋,金凱被一群日本老頭兒圍攻,因為他們發現他是美國人,而那些老頭兒都是來自廣島或長崎,他們的親人都喪生在美國的原子彈下。

金凱應對不了,幸枝只得現身出來幫他解圍,金凱才知道幸枝一直跟著他。

這一晚,幾乎是金凱和弗朗西斯卡那個難忘的星期二的重現,意亂情迷中,金凱把幸枝當成了弗朗西斯卡。差一點兒,幸枝的願望就達成了,她迷醉中喃喃說了一句:「快讓我做你的弗朗西斯卡吧!」

就是這句話,一下子驚醒了金凱,他飛快地在幸枝的額頭上長輩般地吻了一下,幸枝絕望了。

最後,幸枝要求金凱同她一起返回札幌,要他從札幌回美國,金凱答應了。

回到札幌,金凱又待了兩天,這兩天裡,金凱陪幸枝到一家著名的老電影院,看了一場黑澤明導演的老電影《羅生門》。

十二月三十一日,又是下午四點左右,金凱第一次來漁歌書店的時間,他再次踏進漁歌書店,向幸枝做最後的、真正的告別。

幸枝哭了,他們一起吃了晚飯,吃飯時,幸枝對金凱說:

「你終會走的,纏繞的日子已經過去,你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也不屬於弗朗西斯卡,甚至你自己。你也只屬於一道光,或你的相機,或那永無盡頭的大路。」


金凱屬於大路,弗朗西斯卡也這樣說過,在這本書里,幸枝引用德國精神醫學家維克多·弗蘭克的一句話:

「沒有一個人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的本質精髓,除非愛他,愛是進入另一個人最深人格的唯一方法。」


誠然如是,而這句話也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深處,並常常在文章中引用,我早已忘了何時讀到過這句話,如今重讀這本小說,才知道是在這裡讀到的。

果然,你讀過的書、走過的路、認識的人,都在你的氣質里。

金凱終於走了,幸枝獨自品嘗著痛苦又甜蜜的思念,她寫作、寫日記,給金凱寫信,卻從未寄出,她只是寫給自己的內心,她堅信,無論以何種方式,金凱總會收到她的信。

就這樣過了兩年,在昭和四十五年十二月三日的一個雪夜,幸枝給金凱寫完最後一封信,走出房間,走到雪地里,用日本武士的方式切腹自殺了,她為自己的愛情殉了情。

金凱的另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就以這樣更加悲傷的方式結束了。


4


寫在最後



如果說《廊橋遺夢》是一部純粹的愛情小說,那麼,《夢斷札幌》就是一部哀傷的散文詩,它用纖細的、幽怨的調子,緩緩講述了一個比愛情更崇高的、關於「聖愛」的故事。

故事的最後,金凱為了守住對弗朗西斯卡的諾言,始終未和幸枝發生關係,而且他對幸枝的感情懷著關於二戰的內疚、父愛、友愛、情人之愛等極為負責的情愫,雖然他辜負了幸枝,但是他守住了對愛情的承諾。

那是一種消失已久、或許都不再屬於人類的一種徹底的、純粹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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