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美人」首席翻譯官 淪為了被軍閥強取豪奪的柔弱戲子

熱心鴨鴨愛看書 發佈 2023-04-23T14:49:24.150886+00:00

她是有「冰山美人」一稱的首席翻譯官,不料意外穿書,淪為了被軍閥強取豪奪的柔弱戲子。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找到逃跑的法子,可剛托人找混混做了個假證件,就被男人發現。


她是有「冰山美人」一稱的首席翻譯官,不料意外穿書,淪為了被軍閥強取豪奪的柔弱戲子。

浮萍亂世,她只能偽裝乖巧,將暴烈男人哄得服服帖帖。

直到他漫不經心地輕撫上她平坦小腹「給我生個女兒吧,像你一樣乖巧可愛的」她陡然僵住。

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找到逃跑的法子,可剛托人找混混做了個假證件,就被男人發現。

他禁錮著她下顎,強迫她眼睜睜看那混混受盡非人折磨,慘叫綿延不絕。

她顫慄著跌入男人懷抱。

他輕吻她的耳垂「我太慣著你了是嗎?以後乖點,不要再惹我生氣了,嗯?」

她臉色慘白,瞳孔失焦般,茫然地點了點頭。

當晚,她開始不斷做噩夢,連發燒時,察覺到他眼裡那瘋狂占有欲,都忍不住打冷顫。

退燒後,她被禁足了,再沒能離開過二樓臥室。

她也很自覺,每天待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靜看書按時吃藥,聽話極了。

男人很滿意,又回到了以前溫柔無比的樣子,不管是吃飯、穿衣都是親力親為伺候著她。

沒事的時候就抱著她坐在陽台上看雪。

又是一個下雪天,見院裡大樹被人掛上了紅燈籠,她窩在他的懷裡忽然輕聲問「要過年了吧?」

他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畢竟她這段時間太過安靜。「對,後天就是年三十了」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真好,又是新的一年了」

男人內心有些複雜。明明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人卻越來越消瘦,抱在懷裡輕了許多,也不愛笑了。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銀圈手鐲套進她左手,而後將自己臉頰貼上去,輕輕蹭了蹭,罕見放軟了聲音,無比認真道「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它的意義很特別,是我祖母留下來的。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以後也不欺負你了,咱們好好過日子」

他這話幾乎已經代表著求婚宣誓了,旁人若聽見定會驚呆。

可她只是看著手鐲,沒回答。

他也沒生氣,只溫柔地親了親她手指「慢慢來,日子還長,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的」

他的叔母起初也抗拒暴脾氣的叔叔,可日子久了,叔叔對她百依百順,不也就喜歡上了。

他終於帶她出門,兩人來了燈會,氣氛難得溫馨。

她望著男人凌厲側臉,終於扯出一個淡淡微笑「司令,新年快樂」

「總算是捨得理我了?」他寵溺溫柔,正要低頭吻她。

「轟!」敵人偷襲引爆。

人群混亂,等他處理好,哪裡還有她的身影…

大肆搜捕她的第四年,聽到她行蹤,他堅持親自去找,卻中了埋伏在手術室搶救了一天一夜才醒…

副司令臉色鐵青「不找了!不過一個低賤戲子……」

下一秒,他身側花瓶被砰地射穿,男人漆黑的瞳孔暗沉猩紅「她是老子老婆!」

-----------------

  窗外是皚皚白雪。

  舒意靠坐在窗前,擰眉看著窗戶外茫白的一片,腦子一片混亂。

  耳邊是小桃斷斷續續的哭訴聲:「小姐,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啊,您這不吃不喝的,身體哪受的住啊,嗚嗚嗚......」

  舒意滿臉黑線:「行了行了!出去,讓我安靜會兒!」

  沒錯!

  舒小姐穿書了!

  這天的舒意開車回家,閒著無聊點開了一本小說聽書,邊聽邊感嘆:「喲!這女主角和自己同名啊!」

  下一刻,車子就打滑翻車滾下了懸崖。

  車身很快燃了起來。

  失去意識的最後前一秒,舒意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飄越高。

  她眼看著車身被火光迅速環繞,緊接著被一團白光狠狠地吸了進去。

  醒來之後,便在這陌生的地方。

  舒意用十天的時間理清了自己的處境。

  時間線在民國。

  原主的舒意是江城一帶有名的戲子,打小在戲班子長大,十七歲登台,立刻引起不小的轟動、她模樣好、身段佳,唱功更是一流,是「繡台」戲班子有名的台柱子。

  慕名趕來聽戲的達官顯貴越來越多,花費重金,只為博佳人一笑。

  可偏偏舒意性子高傲,看不上這些「俗氣」東西,打賞一概不收。

  除了唱戲,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城北「聽聽書」喝喝茶。

  直到那個男人出現!

  舒意像往常一樣登台唱戲,今天的她莫名有些不自在,明顯的感覺台下有一股灼熱的視線死死的盯著自己。

  一曲結束,餘音繞樑,掌聲雷動。

  舒意謝幕下台,卻發現自己的化妝間門口站著幾名大頭兵。

  為首的一人穿著綠色的軍裝,遞給她一疊銀票,公事公辦的開口:「舒小姐,顧司令有請。」

  難怪唱戲的時候就覺得心裡打鼓。

  果然,舒意被顧司令看上了!

  這個年代雖然不至於強搶民女,但顧司令發了話,誰敢不從?

  這打賞,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總歸是一條不歸路。

  可任誰也沒想到,舒意在去顧府的前一晚上吊自盡了!

  一條白綾掛上橫樑,幸虧是被人及時發現,但也在床上躺了十天半個月!

  不知道是不是天有定數。

  一個世界的舒意遭遇車禍,一個世界的舒意正在求死。

  醒來後的舒意摸了摸脖子,白皙的脖頸處只留下淡淡的一圈印子,但還是有些疼。

  搞笑,明明前一刻還在感嘆這本書的女主有些可憐,下一秒,自己就成了這個可憐人!

  而且!為什麼…鏡子裡的人???和自己長的一樣!!!

  還沒等她適應眼前的處境,舒意就遇到了更棘手的問題,那就是——顧司令下了最後通牒!

  司令府的副將親自傳話:「今天晚上六點,派人來接舒小姐,希望「繡台」不要不識抬舉,務必把人安然無恙的送上司令府的車!違者,後果自負。」

  一時間「繡台」戲班子人心惶惶,在這江浙一帶,誰敢和顧家作對,那必定是自尋死路。可偏偏他們的台柱子自己不願意,被救下來之後一直待在房間鬱鬱寡歡。

  謝班主怕舒意再尋死路,乾脆派了小桃二十四小時監視她。這要再出了什麼亂子,整個戲班子都得跟著遭殃。

  現在也不管舒意願不願意了,今天晚上,就是綁,也得把她完好無缺的綁去司令府!

  「混帳東西,讓你看著她,你站在門外邊幹什麼?」 一個身穿黑色外袍,頭上戴著氈帽,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面色兇狠的給了小桃一巴掌。

  小桃跌坐在地,捂著被打得臉頰,結結巴巴的解釋 「班、班主,舒小姐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

  男人臉色一變,一腳踹翻地上的小桃,厲聲道「你懂什麼?今天是最後一天期限,萬一她再尋個死路,是不是要拉著我們一起陪葬?還不進去看著她!」

  小桃慘叫一聲,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正想開門,卻跌進了舒意的懷裡。

  一時間,院子裡安靜了。

  謝班主和小桃都沒有想到房間裡的人兒會主動出來,畢竟她已經連續幾天不吃不喝了。

  舒意被懷裡的小桃跌撞的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才勉強伸手扶住了門框,她長時間沒有吃東西,身體本就虛弱,這會兒更是腳步不穩。

  小桃反應過來,立刻掙扎著站起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台階上,滿是驚恐的磕頭謝罪:「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謝班主看著眼前的搖錢樹,怒氣的臉上立刻換成了諂媚的笑,一雙眼睛眯了起來,露出了幾顆被煙燻黃的大牙:「哎喲喂,我的大小姐,你怎麼起來了?大夫說了你這幾天還得好生修養,不能受風寒,快進屋躺著去!」說著就要上前去扶舒意,卻被舒意側身躲開了。

  「我聽見聲音了,出來看看。」舒意微微低著頭,說話的時候嗓子還有些疼痛,她環顧了一圈,發現這是個小型四合院。

  又低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桃,便抬頭問道:「她怎麼了?」

  謝班主一愣,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嘿嘿一笑,一腳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小桃:「這個死丫頭不懂事,跌撞了您,這不,我幫您教訓教訓,就罰她跪個半個時辰。」

  小桃忍著痛趕忙爬起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單薄的身軀越發的可憐。

  舒意皺眉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女孩,眉眼間閃過一絲不忍。

  她想要扶起地上的小姑娘,卻發現自己連彎腰的力氣都沒有了,便清了清嗓子:「行了,起來吧,給我送點吃的,我餓了。」

  此話一出,謝班主和小桃紛紛傻了眼,這........確定他們沒有聽錯??

  謝班主腦子一轉,很快反應了過來,這舒大小姐前段時間才在鬼門關走過一回,現在這樣子,怕不是想通了?

  想到這裡,謝班主滿意的點點頭,也好也好,畢竟是自己的搖錢樹,又被顧司令看中了,以後成了顧司令的耳邊風,身份自然是不一樣的,自己可得好生伺候了!

  便當即吩咐了小桃:「你個不長眼的,還不趕緊去把廚房裡上好的雞湯端上來給舒小姐補補身子!」

  還真不是舒意想通了,現在最大的一個問題是,那本小說她還沒有看完!後續是什麼來著?她不知道!!

  舒意端著湯碗靠坐在床上,一碗雞湯下肚,整個人暖和了不少。

  她用了十天的時間,徹底認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既來之則安之。

  老天爺既然給了她這個重生的機會,她自然是得抓住了,至於接下來會遇到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了看掛鐘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舒意沐浴完換了身衣裳,便聽見門外傳來幾人整齊的腳步聲,同時摻雜著謝班主諂媚的聲音:「周副官,這邊請。」

  轉眼的功夫,人已經到了門口,為首的是一名二十四五的青年,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綠色軍裝,頭髮向後梳的一絲不苟,冷冷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舒意的身上:「舒小姐,到時間了」

  軍人在那個動盪的年代就是權利的象徵,腰間的配槍便是最好的證明,尋常老百姓唯恐得罪了這些軍爺,平時見了也都繞路走,哪個不是老老實實。

  這戲班子裡一時間多了十幾位配著槍的軍爺,所有人都嚇得花容失色。

  謝班主更是全程膽戰心驚的偷偷瞄著舒意,生怕這個大小姐一不開心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來,到時候惹得軍爺不高興,整個「繡台」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舒意穿書前作為翻譯官,見過的大場面多了去了,哪能被這幾個人的氣勢給鎮住,便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勞煩幾位外邊等等,我加件衣服便去」。

  她這態度,倒是讓來接她的周勉微微愣住,本來以為就是個長相漂亮的普通戲子,卻不想眼前人舉止氣度更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般從容不迫,讓他不由的另眼相看。

  舒意這幾天已經想通了,知道此事躲不過,那就想辦法面對,這一通折騰,總不能再死一次!見招拆招罷了。

  十分鐘後,舒意坐上了那輛黑色汽車,汽車沿著寬闊的馬路向前行駛,車窗外漸漸暗了下來。

  舒意全程偏著腦袋看著窗外忽閃而過的景象,偶爾有暖黃色的燈光晃在她臉上,帶著清冷的破碎感。

  周勉坐在副駕駛,透過後視鏡偷偷的打量著舒意,心想:不愧是顧司令看上的人兒,可真漂亮。

  汽車開了十幾分鐘,舒意看見窗外的景象變成了修剪整齊的綠化帶,兩旁站的筆直的士兵對著車子行了軍禮,打開了那扇大鐵門。

  下了車,很快就有小兵帶著舒意進了一幢白色的洋房。

  在書房裡,舒意見到了那個和自己糾纏一生的男人。

  顧州白高大的身軀靠坐在木製的椅子裡,他五官深邃俊朗,高挺的鼻樑,那雙如鷹一般鋒利的眼神太過銳利,讓人不敢直視,尤其是他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陰鬱暴烈。他從上到下的掃視著眼前的佳人,濃密的眉毛一挑,發出一聲嗤笑:「抬頭」。

  這張精緻漂亮的小臉顧州白已經見過一次,但是今天再見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像是,變了有一個人!

  眼前的佳人穿著一身素色的旗袍,勾勒出恰到好處的曲線,一頭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肩上,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身上沒有什麼飾品裝飾,素白的臉上未施粉黛,花瓣一樣的唇,一雙黑色的眼珠清澈的仿佛能透視人的心靈。

  顧州白的視線停留在舒意的脖頸上,上面還有著一圈淡淡的紅暈,他的眼神變得深沉,像是盯著一隻已經到嘴的獵物,只等著他撕開入腹。

  長得就是漂亮,可不就是長在他審美點上了嘛!

  顧州白從椅子裡起身向前幾步,高大魁梧的身軀遮住了舒意面前的一大片光。

  舒意抬頭,發現顧司令比自己高了一整個腦袋不止,危險的眼神正在自己身上流連。

  她立刻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主動後退一步,雙手交疊在小腹前,向著顧州白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異常誠懇:「久聞顧司令大名,平日裡街頭巷尾傳聞,顧司令就是這江浙地帶的鎮心符,百姓商家無不對您表示敬重。您是人民心中的大英雄,自然是要正經人家千金小姐才能匹配的上,小女子出身低微,一介戲子哪能辱沒司令的名聲,今日之事,還請司令放小女子一馬,小女子感激不盡。」

  舒意言語懇切,低著頭像是個虔誠的信徒。

  顧州白安靜的聽完了她這一番話,微微挑了挑眉,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纖細的身軀,心中的沉念只有自己知道。

  本來是被人拖著聽了場戲,卻沒想被吸台子上的身影拉住了心思。

  眼前的佳人,一舉一動都如此的撥人心弦,他怎麼可能放過她。早在初見的那天晚上,顧州白就想把人給綁回來!

  現在看著,倒是更合自己的心意。

  「不用想著怎麼感激不盡了,你只要在床上把我伺候舒服了就行。」

  顧州白一字一句的開口,眼神卻始終停留在舒意的身上,他滿意的看到眼前的佳人煞白了臉色。

  舒意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僵硬,想她活了二十幾年,家裡的爸媽哥哥哪個不是把她當作手心寵,平日裡更是一句重話也沒有人對她說過,何時需要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

  現如今自己跪地求饒,不過想保全自己的清白之身,卻連命都握在別人的手中。

  在這個年代,沒有人會去管一個小人物的死活。

  顧州白想捏死她,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顧州白上前兩步,伸手把舒意從地上橫抱了起來,他低著頭,正好看見懷裡的人兒煞白的小半張臉,認命般的靠在他的懷裡。

  懷裡的佳人僵硬著身軀,但是沒有掙扎。

  自己此刻若是反抗,無異於是以卵擊石。既然硬碰硬不是最好的辦法,那便讓自己少受些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第2章

  完全陌生的環境,完全陌生的氣息。

  年輕女孩兒的身上帶著淡淡體香,乾淨而美好,是最高級的香味。

  顧州白被投懷送抱慣了,平日裡哪輪得到他來主動。

  偏偏懷裡的小姑娘緊閉著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倒是新增了不少的樂趣。顧州白惡趣味的想,誰不喜歡這樣的征服欲呢?

  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卻有著最親密的接觸,那種肌膚相親的觸感,帶著難堪和強制的意味。

  這天對於舒意來說,就像是進入了煉獄,被一次次的提醒自己的身不由己。

  但是對於顧州白來說,卻是異常美好的體驗。

  手下的柔軟,像是上好的綾羅綢緞,讓人流連忘返。

  顧司令稍微用力,就能把眼前的一切撕碎。

  少女壓抑的低泣,發紅的眼角就像是一灘深水。讓顧州白恨不得溺死其中。

  他並沒有因為眼前人的哭泣而心軟。

  沒有絲毫的憐惜溫柔。

  惡趣味的想,總覺得缺了什麼,那就繼續。

  屋內是一片溫色。

  斷斷續續的求饒聲直到天亮。

  顧州白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神清氣爽,身體和心靈的滿足像是卸下了全身的不適和疲憊。

  可舒意的狀態就沒那麼好了,她整個人陷在寬大的深灰色的床單中,墨黑色的長髮披散開來,露出的小半塊肩膀上滿是青紫的痕跡,她蹙著眉,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像是做了噩夢,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透過那薄薄的肌膚,甚至可以看見皮膚下的青紫色血管。

  顧州白掀開被子,意外的看見了床單上的一抹紅,像是盛開在床單上的絢麗花朵。

  他挑了挑眉,隨即又相當滿意的輕笑出聲,難怪昨天的感覺如此的好。

  望著眼下緊閉著眼睛的佳人,顧州白只覺得自己心裡就像是有成千上百隻螞蟻在爬,倒是難得的覺得稀罕。

  但是很快他也發現了不對勁兒,眼下人的呼吸似乎有些重!臉色也紅的不正常。

  探上舒意的額頭,果然燙的嚇人。

  舒意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被餵了藥,又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下午才慢慢的醒了過來,環顧四周,還是昨晚的房間。只是很身上乾爽,已經換了新的睡衣。

  房間裡還有一位老醫生和伺候的小丫鬟,看見舒意醒來,又給她做了簡單的檢查。

  滿頭白髮的老醫生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默默的嘆了口氣。

  如今這個年代,這些軍爺想要捏死一個人還不是隨手的事情,想著眼前女子的年紀和自家閨女差不多大,他也只能默默的嘆了口氣,世道不平,造化弄人!

  臨走時特地給舒意留下了一小瓶藥,慈祥的眼裡滿是憐憫:「孩子,這些藥記得按時吃,你也要想開些,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舒意看著眼前的老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這是她遇見的第一個真心關心自己的人,不由的眼眶濕潤,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

  顧州白很快回來了,一推門就見到了那個在自己心裡徘徊了一上午的人兒,她縮在被褥里,穿著絲質的睡衣,低垂著眼,臉色恢復了正常,就是削尖的下巴,像極了易碎的陶瓷娃娃。

  顧州白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便抬手捏起眼前人的下巴,聲音還是沒有任何起伏:「情況怎麼樣?」

  舒意忍住心裡的不適,勉強的扯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好半天才吐出兩字:「司令」。

  顧州白聽見這沙啞的嗓音,眉眼間帶上了不滿,這也太不禁折騰了。

  他還想著自己回來溫香軟玉的抱個滿懷,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

  一旁的老醫生適時的上前兩步,恭敬的半彎著腰:「回顧司令,這孩子身體本就虛弱,這次是感染了風寒,未來這十天半個月怕的是要單獨隔離好生修養了,別傳染了司令才是。」

  顧州白子心裡有些不悅,但也找不到地方發泄,眼前這人因為什麼感染風寒自己再了解不過。便吩咐了醫生好生照料,離開了院子。

  舒意稍微好了一點了,就要求要回「繡台」,顧州白也沒有過多阻攔,他位高權重,自然是不會把心思都放在一個小戲子的身上,再加上她這段時間也沒法伺候自己,便派車把她送了回去。

  舒意剛下了車,門口的一堆人紛紛圍了上來。

  為首的是謝班主,還有戲班子裡大大小小的角兒,眾人站成兩排,眼裡無不都是羨慕嫉妒的神色。

  舒意出門時穿的那身旗袍早已被撕碎,這會兒身上是一件嶄新的洋裝,是最時髦的款式,襯托的整個人更加的嬌俏可人。

  謝班主機靈的眼神一轉,這尋常人家,哪裡有機會穿洋裝啊,臉上的褶子立刻堆滿了笑,討好的的攙扶著舒意:「哎呦喂,我的大小姐,還真是這身行頭最適合您的身份。你那屋子早就讓小桃給你暖好了,廚房裡頓了上好的鴿子湯,馬上就給你送來,你快進屋歇著去。」

  舒意沒什麼表情,避開了眼前人的一眾視線,強忍住身體的不適,挺直了背脊獨自進了屋。

  房間裡燒了暖爐,舒意直到進了門才逐漸放鬆了下來。整個人失力般的跌坐在床頭,渾身就像拆卸組裝後般疼痛,多走幾步路都是費勁兒。

  強烈的無力感和屈辱感刻湧上心頭,舒意眼裡的淚水無聲的滑落。

  小桃心疼的端上了鴿子湯,忍住眼裡的淚水道:「小姐,您先吃點東西吧。」

  舒意憤恨的扒下了身上的洋裝扔在地上,吩咐小桃:「丟出去,別讓我再看見它!」

  舒意在床上連著躺了三天,這期間一直斷斷續續的反覆發燒,整個人都不大清醒。

  那些恭維著巴結她的人聽說她感染了風寒,一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有小桃不怕感染,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照顧著舒意。

  舒意對眼前的小姑娘沒什麼印象,就記得是書里的一個小角色,但是目前看來,倒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舒意問了才知道,小桃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就是看著營養不良,身子比一般人瘦小了許多,活脫脫一個黃毛丫頭。

  小丫頭膽子小,說話也不敢正眼瞧舒意,明明是大冬天,身上總是穿著單薄的幾件布衣,瑟瑟發抖站在床邊整晚整晚的守著舒意。

  舒意看不過去,在柜子里拿了一件自己的棉衣遞了過去:「天冷,穿上吧」。

  小丫頭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下子愣住了。

  小桃被賣到「繡台」已經十三歲了,年齡到了,嗓子又不好,學不了戲,這院子裡自然沒人看得起她,只能做些挑柴燒水的雜役活兒。

  也就舒小姐不嫌棄她,賞她幾頓飽飯。

  想到這裡,小桃的眼淚掉的更凶了。一股強烈的酸楚湧上心頭,堵的難受,她活了十幾年,就是家裡的爹娘也不待見她,從未有人像舒小姐這般待她。

  她隱約覺得,舒小姐生了生了一場病,好像哪裡變得不太一樣了。

  給小桃換了身衣裳,舒意把桌上的雞湯給自己和小桃各倒了一碗,小丫頭眼神亮晶晶的盯著她,端著碗滿是膽怯。

  舒意默默嘆了口氣,這個年代的女孩子,若是沒有上好的家世,沒有社會地位,必定是多災多難的。心裡默默做了決定,以後對這小姑娘好點罷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聊天,小桃漸漸的膽子大了,說話聲音也清楚了些。

  舒意在交談中才弄清楚自己的情況,書中的舒意和「繡台」簽訂了賣身契,一簽二十年,如今才剛過了七個年頭,雖說是江浙一帶有名的角兒,賺的錢實則都給了戲班子。

  要想恢復自由之身,首先需要足夠的錢財為自己贖身。可舒意翻遍了房間,除了幾樣首飾衣物,全部的財產加在一起也不過幾十大洋。

  就這點錢,還不夠她跑路。

  眼下最重要的是,賺錢!

  她上輩子家境優越,畢業之後之後當了翻譯官,父母給的零花錢比她工資還高。壓根就沒有為了「錢」這個字操心過。但是現在她壓根找不到賺錢的法子。

  舒意甚至想到了唱戲,上輩子的舒意出生於戲曲世家,爺爺奶奶都是國家劇院赫赫有名的教授,媽媽是國家級的專業京劇演員、舒意從小耳濡目染,雖然沒有繼承這個行業,但唱戲這事兒也難不倒她。

  但真要以此為生,怕是還需要好好練練。

  舒意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她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這裡的人吃人不吐骨頭,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離開!

  直到風寒痊癒,舒意才出了房間。

  這天天氣極好,天空中藍的不見一縷白雲,舒意順著院子的走廊走著,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轉角處。

  院子裡幾人正在練功,時不時的停下來閒聊。

  舒意站在原地,就聽見一人酸溜溜的說道:「我還以為傍上了顧司令能有什麼好處,你看看姓舒的小賤..人,這次回來除了一件衣服,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都撈著,還鬧著要上吊,這不還是乖乖去了顧司令嘛」。

  「你小聲點」,另一個聲音響起:「別被她聽見了,畢竟是跟過顧司令的人,現在是沒什麼,以後說不定就成了司令府的姨太太了,你沒看她這次回來眼睛長在頭頂上,連謝班主都不給個好臉色嘛。」

  「我看她就是欲擒故縱,故意的吊著顧司令的胃口」。

  「哎呀,你別想了。顧司令哪裡有那麼好伺候啊,著新鮮感能有多久啊,指不定哪天不滿意就一槍崩了那個小..賤..人了,到時候,我們都跟著看笑話得了」。

  放肆的笑容在後院響起,舒意站在轉角處,聽的臉色鐵青。

  還沒等她走出去,後院裡就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小桃不知道從哪裡沖了出來,端著手裡的一盆冷水對著兩人潑了出去,順手操起牆邊的掃帚對就開打。邊打邊叫:「讓你們胡說,讓你們胡說!我家小姐才不是這樣的人!」

  「你個死小桃,你算什麼東西,姓舒的給了你一件破衣裳你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是吧?由得著你來多管閒事!」

  小桃的聲音越發尖銳:「我家小姐就是好人,不允許你們胡說!」

  院子瞬間裡亂作一團,那兩人的衣服濕了一片,反應過來後,三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小桃個子小,但日常干粗活的力氣不小,手上又拿著掃把當武器,倒也還算占了上風。

  這番不大不小的鬧劇最後在謝班主的呵斥下才算收手。

  看著一院子的狼狽,謝班主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當即甩著手裡的鞭子一人給了幾大鞭,吩咐三人各關三天柴房,不給吃喝!

  舒意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看著自家小丫頭來連頭髮都被扯散了,心裡不免有些感動。或許在這個世界,唯一正真關心自己的人也就是這個小丫頭了吧。

  她拉過亂糟糟的小丫頭,對著謝班主說道:「我的人,就由我自己來管教好了」。

  謝班主臉色不渝 ,卻又礙於舒意的面子不好發作,只能勉強的笑笑:「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是舒小姐開口了哪有不從的道理,這次您先帶回去,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回到房間,舒意拿著毛巾給小桃擦了臉,才發現,小姑娘的臉上有明晃晃的幾條抓痕,身上的棉衣也破了。

  舒意翻出柜子里的藥親自給小姑娘塗上,又給小桃找了一身全新的棉衣褲換上。

  身上逐漸暖和了起來,小姑娘直愣愣的看著眼前親力親為的舒小姐,大眼睛眨巴眨巴,終究是控制不住內心的委屈,撲進舒意的懷裡狠狠哭出了聲。


第3章

  舒意看著懷裡的小丫頭,心裡也有些酸澀,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怎麼就讓她感動成這個樣子了。

  舒意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家裡的小表妹,也是十五歲的年紀,成天都是無憂無慮的。

  她默默嘆了口氣,輕輕的回抱住了懷裡的小丫頭。

  「繡台」戲班子這邊雞飛狗跳,我們的顧司令可就不一樣了。

  他白日裡忙事業,晚上跟著一群商賈巨流吃喝玩樂,每天的日子可以說是紙醉金迷,一日日的沉浸在燈紅酒綠里。

  顧州白出身軍人世家,父親是江浙一帶的大司令,顧州白從小在槍堆子裡面長大。

  家裡夫人寵著,自小是囂張跋扈慣了,外界一貫傳言。

  顧家的大少爺,那都是糖酒罐子裡泡出來的,成天除了騎馬跳舞就是聽曲兒,白瞎了那張臉,酒囊飯袋一個!

  顧州白二十五歲那年,顧家突現變故,顧老爺子和顧夫人雙雙離世,顧州白六歲的弟弟顧承睿被綁。

  綁匪要求顧州白十天之內湊出兩百萬現金,否則就等著給顧承睿收屍。

  那個年代的兩百萬,無疑是一筆巨款!

  就在眾人等著看顧家笑話的時候,顧州白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顧州白帶著自己的幾個部下和父親生前的心腹,乾脆利落的處理了所有的叛亂。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顧州白救回了自家弟弟,在這局勢混亂的世道給自己劈開了一條血路,讓家裡人都可以過著原來的舒服日子。

  顧州白當著全城眾人的面,親自處決了一眾暴徒,將十幾名叛亂的屍首掛在城池邊上暴曬整整七天。

  紈絝的顧少爺也在一夜之間成了人人畏懼的顧司令,心狠手辣的名聲徹底打響。

  顧州白這天像往常一樣聽著曲兒,和一眾商賈老爺應酬。

  懷裡摟著個似若無骨的女人軟軟的靠著,聞著身邊人濃郁的香水味兒,有些煩躁的皺了眉頭。

  他平日裡最討厭迎合這些虛假場合,偏偏現在還得罪不得這群人。

  顧州白端著酒杯一飲而盡,心裡暗自斐然,遲早有一天收拾這群老東西。

  他突然就想起來那個穿著素色旗袍的小戲子,還有那淡淡的體香。

  顧州白甚至能清晰的回憶起滑膩的觸感,那雙顫抖的手、以及發紅的眼角,還有那斷了線一般的淚珠。

  這都過了快十天了,也不知道人好了沒。

  顧州白越想越煩躁,乾脆推開懷裡的人,吩咐守在門邊的周勉:「去,把那個小戲子給我接府里去!」

  想著一會兒回去了又能溫香軟玉的抱個滿懷,顧州白心裡舒服了不少,又回房間接著打牌去了,直到十二點出來,才發現周勉直愣愣的站在門口。

  顧州白看著獨自一人站著的周勉,眉毛一挑:「讓你接的人呢?」

  周勉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怎樣開口,半晌才小心的回答:「舒小姐說她風寒還沒好,怕傳染了司令,這段時間就......不來了」。

  一看顧州白的臉色不渝,又趕緊補充「等她痊癒了便來!」

  走廊上很安靜,周勉感覺一滴冷汗順著自己的額頭流下。

  顧州白是什麼人,哪有被人拒絕的道理,偏偏那舒小姐說的有理有據,自己也確實沒有辦法把人直接綁過來。

  現在就祈求著顧司令別太生氣,真發起火來,只怕是一把火把戲班子燒了。

  顧州白想了想,的確是被自己折騰的狠了些,雖然心裡有些不悅,但自己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於是我們的顧司令大發慈悲,在一眾人驚訝的眼神下說道:「那就讓她再休養幾天,等她好了,把人送過來!」

  舒意一連在房間裡待了十幾天,這期間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硬是沒在房間裡找到多餘的一分錢。

  這樣想著,她更頭疼了。

  穿書就算了,怎麼就窮成這個樣子!自己上輩子已經死過一次了!這輩子還來這麼遭罪!

  這不相當於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了嗎?

  現在怎麼辦?書中的舒意就是個孤兒,本就無依無靠。

  賣身契在別人的手心裡捏著,自己的錢就夠買兩張火車票!就這樣跑出去,還沒等走遠,就得餓死在路上!

  司令府的周勉連著上門請了兩次,都被舒意以各種理由推脫了過去。最後一次實在沒轍,乾脆半夜洗了個冷水澡又在院子裡凍了半個時辰。

  正是寒冬的天氣,哪裡經得起這樣折騰,舒意咬著牙在院子裡瑟瑟發抖。

  第二天的就心滿意足的發起了高燒,人都快燒迷糊了,連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周勉趕來的時候剛好看見舒小姐趴在床邊吐的天昏地暗,一時間滿臉黑線。

  得了!舒小姐又病了!

  周勉前腳一走,舒意後腳就從床上一個跟斗翻了起來,扯著嗓子開吼:「小桃,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更衣!」

  舒意想了個最快的賺錢的方法,那就是——唱戲!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舒意把這戲園子裡的所有人都觀察了個七七八八,不就是唱戲嗎?自己從小在耳濡目染的戲曲環境中長大,這點小場面還是震得住的。

  一場戲下來收到的打賞也有個幾十塊大洋,積少成多!任何賺錢的機會她都不能錯過!

  謝班主為難的看著病怏怏的舒意,為難的原地跺腳:「哎呦喂,小祖宗!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保重你的身體!唱戲什麼的都是次要的!你可千萬別得罪了顧司令啊!」

  但耐不住舒意固執的性子,只得安排了一場戲。

  小桃給舒意換上了戲袍,化了妝,遮住了舒意慘白的臉色。

  舒意上輩子跟著爺爺奶奶混跡各大劇院,雖說不是正兒八經的上台演出,但還是時不時的給人串個角兒,今天表演的是經典的「黃梅戲」。

  戲園子挺大,光是下面的觀眾就坐了三百餘人。舒意深吸了一口氣,照著記憶中奶奶教導的樣子踱步上台,全身心的投入進戲曲裡邊。

  一曲結束,舒意行了謝幕禮。

  台下的商甲們紛紛拋上了銀元和各種首飾,掌聲雷動成一片。戲迷的歡呼聲一片蓋過一片,都說著舒小姐的戲那是一等一的好,不少人慕名而來。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只有謝班主和「繡台」的幾個角兒在台下暗自嘀咕,這舒意生了兩場病,不過是一個月沒登台,怎麼連唱戲的風格都變了。

  這場戲耗費了舒意全部的力氣,雖然有些瑕疵,但總的來說還是很不錯的。等在化妝間休息下來,人已經快要虛脫了。

  謝班主趕緊遞上了潤喉的茶:「小祖宗,快快快,多喝點潤潤嗓子!你今天這戲啊,唱的可比以前還要好!大家都要求您再加一場呢,」!

  舒意可沒心思管今天的戲唱的好不好,抬頭直接問道:「我的打賞呢?」

  「.....................」??這.....以前不是看不上這些東西嗎?

  再說我們的顧司令,一等二等見不著人,徹底沒了耐心。

  乾脆大手一揮,吩咐周勉:「備車」!

  他要親自去「繡台」接人!

  一個小戲子,周副官上門都請不過來?還得他親自出面!

  顧州白帶著一身的怒意直接殺到了「繡台」門口。嚇得戲園子一眾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們一個戲園子哪容得下這尊大佛。

  謝班主磕磕絆絆的邊磕頭邊解釋:「小的這就把舒姑娘叫出來,這就把人叫出來!」唯恐惹得眼前人的不高興。

  顧州白抬了抬手,嘴邊露出一抹冷笑:「帶路,我親自去接!」

  舒意剛卸完臉上的妝,化妝間的門就被人「啪」的一聲踹開了。

  冷風瞬間灌了進來,讓人忍不住一個哆嗦。

  顧州白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遮住了大半扇門,他眉目如劍,一身硬挺的軍裝熨燙的沒有一絲皺褶,銳利的眼神在房間掃過,最後停留在舒意的身上。

  眼前的佳人穿著紅色的戲袍,滿臉詫異的看著他,讓他不由的眼皮一跳。

  顧州白恍惚想起,這戲袍,有點像以前新娘子穿的衣裳。

  顧州白眉毛一挑,一字一句的說出口:「舒 小 姐好大的架子,是需要我親自來接嗎?」。

  舒意沒料到顧州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聽到這句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響。

  完蛋!

  躲不過了!

  只是一瞬間,舒意立刻認清了此刻自己的處境,連忙起身主動深深地行了禮:「小女子沒料到顧司令會來,有失遠迎。」

  顧州白看著眼前的佳人,身上還穿著戲袍,臉上的油彩已經卸了乾淨,露出一張乾淨白皙的小臉。

  心裡沒來由的多了些惡趣味,他要親手扒下這件戲袍!看著這小戲子哭的梨花帶雨,還沒人能這樣拒絕他。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舒意被踉蹌著拽上了門外的黑色汽車,甚至連戲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

  出門的時候,「繡台」戲院的所有人跪在走廊兩邊,連頭也沒敢抬。

  車子開的很快,眼看著又是熟悉的綠化帶和衛兵。

  舒意還是勉強的給自己找著藉口,她蹙眉為難道:「顧司令,實在是抱歉,我這段時間身體不佳,就怕伺候不好您。」

  顧州白聞著身邊人熟悉的味道,心裡貓抓似的有些心猿意馬,皮笑肉不笑般慢悠悠的開口:「身體不好?沒關係,我就喜歡你這副病怏怏的樣子」。

  ................

  柔弱的小奶貓一般,也別有一份風味。

  車子停下,顧州白有些粗暴的拽著舒意的胳膊下車,徑直走向二樓臥室。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舒意原本就高燒未退,唱戲又消耗了自己一大半體力,這會兒下了車冷風一吹,一陣這噁心湧上心頭。

  在任何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舒意吐了,這幾天本就沒吃什麼東西,吐起來整個人一發不可收拾,哇哇亂吐!連綠色的苦水都吐出來了。

  離得最近的顧司令,一團不明液體粘在身上。從胸口到褲腳無一倖免!

  綠色的軍裝瞬間被酸澀反胃的味道覆蓋。

  一旁的小兵和周勉更是嚇得瞬間白了臉色,完了!

  顧司令有潔癖!

  顧州白雙手控制不住的緊握成拳,臉色青青白白的變換了好幾個色,眉宇間有狂風驟雨正在聚集,正要發作。

  眼前的始作俑者卻沒來由的倒在了他身上,徹底暈了過去。

  房間裡的傭人一走,舒意以最快的速度從床上翻了起來。光著腳下床打開了窗戶,把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室內燒了火盆暖氣十足,室外是陰冷的風夾著雪花,舒意穿著單薄的睡衣,開窗的一瞬間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她找不到別的辦法了,既然裝病,那就裝到底。

  無非就是反反覆覆的發燒,只要凍不死自己,都是小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顧州白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半個身子都趴在窗戶上的小戲子。她穿著一身奶白色的絲質睡衣,領口的蕾絲花邊開的恰到好處,露出一抹淡淡的春色。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你在幹什麼」男人冷冽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響起。

  「我 .........那個.......屋裡太悶,出來透.....透氣」。

  只對視了片刻,顧州白沉下臉,那雙褐色的眼珠在舒意的身上流轉,眼神逐漸深邃,喉嚨壓抑的滾了滾,沒有多加的思考,他幾步走向前去。

  舒小姐沒有絲毫掙扎的餘地,就被抓入懷中死死的摁在牆上,膝蓋被固定住,顧州白扣住她的下顎,不由分說的吻了上去。

  舒意越掙扎,他吻.的越兇狠。

  周身瞬間被強勢暴力的氣息圍繞,鼻尖甚至能聞到清晰的菸草味。舒意對這種味道很敏感,渾身酸..軟無力的下滑。

  來人大手一揮,身上的衣裳只成碎片。

  所有的聲音都漸漸遠去,舒意感覺自己的視覺神經和聽覺神經開始渙散。

  狼狽的趴在被褥上,身體病態般的顫抖。

  一隻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頭,映入眼帘的事一雙朦朧發紅的雙眼。

  整個世界只剩下男人的聲音清晰的響起:「睜開眼睛看著,你現在面對的是誰!

  舒意甚至開始幻想,就這樣死過去算了,沒一個世界是好過的,何必再給她再活一次的機會。


第4章

  「舒小姐,顧司令請您去書房」管家的提醒適時的打斷了舒意的思緒。

  一想到顧州白,無論是心裡還是生理,舒意都不寒而慄,下意識的想要躲得遠遠的。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的她就是案板上的一塊魚肉,任人宰割,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得乖乖聽話。

  舒意順著長長的走廊走向三樓,上一次來的時候是一個月前,又是晚上,周圍的環境也沒注意看。直到現在舒意才有機會偷偷打量這幢別墅。

  房子是西洋風格的裝修,四層的屋子占地並不算大。

  房子裡的家具裝飾不是一味的富麗堂皇,反而處處帶著溫馨。二樓客廳沙發上的抱枕甚至能看見明顯的針腳,不免顯得有些粗糙,整個環境又奇妙的和諧。

  牆上還掛著一幅畫,看起來就是雜亂無章的線條組成的作品。偏偏用了金色的相框裱了起來。掛在了最顯眼的地方,右下角是幾個歪歪扭扭的幾個小字——顧承睿。

  看著好奇張望的舒意,管家面無表情的解釋:「這家裡的物件都是老夫人生前親自置辦的,大到家裡的家具挑選,小到一個抱枕都是如此。那邊那幅畫是小少爺五歲生日的時候畫的,已經掛了好幾年了」。

  到了三樓書房。

  管家敲了敲門,就退到了一邊,站在門口示意舒意獨自進去。

  舒意推開門,就看見顧州白穿著整整齊齊的軍裝,手上把玩著一把黑色手槍。看她進來,就利落的拉開槍栓,咔嚓一聲響,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

  舒意轉身關上門,像是沒有看見對著自己的槍口,端正的對著顧州白行了個禮:「顧司令」

  「去,拿著那個蘋果放頭上,找個空位站著」。顧州白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了解顧州白的人,此刻已經跪地求饒了,如果說二十五歲以前的顧州白是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闊少爺,那此刻的顧州白就是這一帶出了名的活閻王。

  性格張揚,陰晴不定。

  顧州白今天高興了,那就是整個顧司令的大喜事,若是差了點意思,就看誰不長眼往槍口上撞了。

  這期間顧州白一直舉著槍,期待著這個漂亮的小戲子跪在自己的腳邊哭泣求饒,害怕的渾身顫抖。只要自己滿意,也可以大發慈悲的放她一馬,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造次。

  可舒意只是眨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了轉,思考了一會兒,就聽話的挑了一個圓滾滾的蘋果,默默的走到床邊站定,把蘋果放在了頭頂,雙手交疊在小腹前,一張小臉風平浪靜。

  「退後幾步」。

  舒意扶著頭上的蘋果,又移到了一個更遠的地方。

  兩人不過五米的距離。

  顧州白透過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妄想在裡面看到一絲恐懼和害怕,最好是直接跪在他腳下痛哭流涕!但是他失望了,直至扳機扣響。

  少女眼中帶著漠然的平靜神色,平靜的看著他。

  扳機扣動的一瞬間,舒意頭上的蘋果應聲碎裂。

  顧州白看著那雙一眨不眨的大眼睛,清晰的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收回手裡的槍,擦拭著槍口。

  再次看向舒意的眼神帶了微妙的色彩,眼底隱約帶著閃閃發光的神色,脾氣暴躁的顧州白內心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是在心中生起了一絲絲的興奮。

  他覺得眼前的小戲子似乎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樣。

  舒意伸手理了理頭上的污漬,想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乾脆安靜的低下了腦袋。

  強忍著此刻內心的噁心和想要殺人的衝動,沒有人權!沒有王法!要殺要剮來個乾脆,何必這樣折騰人!

  在她失神的功夫,顧州白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那把黑色的手槍挑起了舒意削尖的下巴,說:「你叫什麼名字?」

  舒意抬起頭,眼裡隱隱泛著水光,好半天才輕輕的吐出兩個字:「舒意」。

  她聲音軟,短短兩個字就像是羽毛一樣,輕飄飄的落在了顧司令的心尖上。

  時間好像突然慢了下來。

  顧州白本來是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戲子的,誰想看著眼前人花瓣似的唇,濕潤的眼眶,還有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裡微微顯露的委屈神色。

  只覺得此刻自己的心裡的琴弦被人不聽的撥動,撩的人心痒痒。

  他猛地鉗住那淡淡的粉色,狠狠的貼上肆意纏綿。

  舒意的雙手抵在顧州白的胸前,口齒間儘是不屬於自己的濃重的菸草味,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拉開與眼前人的距離,但是微弱如小貓般的掙扎也是徒勞。

  一吻結束,舒意衣衫亂了、頭髮亂了,缺氧般的癱倒在男人懷裡大口呼吸,顧州白眼裡不明的情緒更甚,他暗沉沉的看著眼前人嬌艷欲滴的樣子,心情大好!

  單手握住眼前人的腰身,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下次再讓我親自上門請你,就不是就麼簡單的懲罰了,記住了嗎?」

  舒意一時間覺得委屈萬分,活了二十幾年,上輩子受的氣都沒有這兩天的多!她偏過腦袋抿著嘴不說話,豆大的淚珠控制不住的的滾落,一顆接著一顆。

  不講道理!沒有王法!去他的破世界!都別活了一起毀滅算了!

  顧州白看著眼下人咬著牙哭的渾身顫抖,向來冷硬的心腸不知不覺中軟了下來,放下手裡的槍,單手抹掉女孩臉上的淚珠,語氣也不自覺的降了下來:「行了,就是嚇唬嚇唬你,你早聽話點不就是了,哭什麼。」

  書房的窗戶大大開著,周勉站在樓下,雖然盡力的屏蔽了樓上的聲音,但還是被動的聽了個七七八八。直到聽到自家司令大人在溫柔的哄人,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周勉搖搖腦袋,錯覺!肯定是錯覺!

  顧司令位高權重,自然是沒有太多時間陪著家裡的小戲子。

  當天下午便趕了出去。

  舒意要回戲班子,顧司令是沒人阻攔,周勉報告了顧州白,當即派車把她送了回去。

  只是這次回去的是兩輛車,一輛車載著人,還有一輛車拉滿了東西。

  「繡台」戲班子的人聚集在門口了,交頭接耳的看著腰間配槍的小衛兵把車上的東西一件件的搬了下來。雙眼紛紛都是羨慕嫉妒的神情。

  有裝在盒子裡的精緻的小洋裝,顏色艷麗的上好的綢緞,國外流行的時髦化妝品,精緻的懷表、幾套首飾,還有十幾個沉甸甸的烏木盒子,還有幾盒上好的點心。

  舒意現在住的屋子雖然是「繡台」最大的一間,但也瞬間被堆的滿滿當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看著堆滿了屋子的禮盒,舒意滿臉黑線。

  周勉站在門口,看著小兵把所有的東西一一搬進了房間,才恭恭敬敬的對著舒意說道:「舒小姐,顧司令讓我給您送些東西過來,還請您笑納,都是......」

  「啪」話還沒說完,眼前的木門直接甩來關上了,周勉當眾吃了個閉門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這送禮過來,無非就是為博美人一笑。

  ..這....美人非但不笑,脾氣倒是不小......

  周勉跟了顧州白十年,雖說只是顧州白身邊的一個副官,但手握的權利也僅在顧司令之下,整個江浙見了周副官,誰還不是客客氣氣的招呼著,各種賄賂明里暗裡的塞,生怕得罪了眼前的爺。

  偏偏這個舒小姐,從沒給過他好臉色不說,連顧司令的臉子也敢甩!

  可又能怎麼辦呢?

  周勉算是看出來了,這顧司令對舒小姐的耐心,都快趕上對親弟弟顧承睿了。

  自己自然是不能怠慢的,這批禮物都是周勉親自挑選的,都是現年最流行的物件,尋常人家就是有錢也買不到,哪裡會想到自己還能吃了個閉門羹。

  司令府。

  顧州白坐在寬大的木頭椅子上,看著眼下的沙盤地圖,頭也沒抬的隨口問道:「送去的東西怎麼樣?」

  周勉一驚,顧州白何時會為了這些小事上心,以往的尋常丫頭,都是給錢了事,偏偏倒了舒姑娘這裡就變了個法子。

  周勉思索了片刻,才悠悠的回答道:「都是屬下親自挑選的,滿滿一車,舒小姐....嗯....很是喜歡!」

  隨後,他看見自家司令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一抹笑。

  周勉在感嘆自己機靈的同時,緊張的的咽了咽口水。

  他總覺得,這司令府,恐怕要變天了。

  戲班子裡的眾人見舒意回來,紛紛上前道喜,實則都是悄悄的打量屋裡的這些新奇物件。

  只有小桃知道,她家小姐並不開心。

  舒意從進了房間,就一直呆坐在床上,臉上剛的表情陰晴不定,還要時不時的應付著上前看笑話的人,直到天完全黑透,才逐漸消停了下來。

  舒意在床上坐了個通宵,天一亮就做了打算。

  她叫上小桃,挑了幾件上好的綢緞和人參,帶著兩套翡翠首飾就去了前院。

  謝班主此時正躺在前院的躺椅上抽大煙,微眯著眼睛看清了來人,立馬翻起了身,臉上的褶子堆滿了笑:「喲,這是什麼風把舒小姐給吹來了!」

  舒意示意小桃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主動給謝班主添了一杯茶:「這不是昨天剛從顧司令那兒回來嘛,帶了不少的好東西,特地來孝敬孝敬您。這不,知道嫂子這段時間懷孕了,我特地拿了上好的兩套首飾和人參來給嫂子討個喜慶,剩下的綢緞,自然是給班主您做兩身新衣裳了。」

  舒意這段時間觀察發現,眼前的謝班主雖說是個掉進了錢眼子的主兒,對自己的那個姨太太倒是萬般寵愛。

  他那姨太太就是從外邊買來的,也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十八九歲的年紀,人長的漂亮,也沒什麼壞心思。就是對著這老頭子不冷不熱,估摸著是看不上他年紀大。

  戲園子裡得人沒少打趣,說著謝班主都是熱戀貼人冷屁...股。

  謝班主前段時間老來得子,自然是歡喜的不得了,正想方設法的逗著自己老婆開心呢,舒意這算是送禮送到點子上了,正合了他的心意!

  老爺子放下手裡的煙槍,摸著桌上的綢緞首飾笑得合不攏嘴「不枉我這些年對你這丫頭這麼好,還是你懂的來事兒。」

  舒意又附和著聊了幾句。

  漸漸的,臉上就多了為難之色。

  謝班主看出來了,估摸著有事兒,便遣退了院子裡的人,悄悄道:「丫頭,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

  舒意為難的嘆了嘆氣,才為難似的抹了抹眼角:「昨天晚上,顧司令說,要把我接到司令府去,讓我以後都不要再唱戲了。」

  眼看著謝班主的笑僵在臉上,舒意又趕緊補充:「我當時就拒絕來著,唱戲就是我的命。我在這戲班子裡待了十幾年哪能說走就走。這人啊,還是要學會感恩,要不是謝班主您當年把我買回來,我早就餓死在路邊上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情深意切,眼裡的淚花閃動,眼看著就要哭了出來。

  謝班主一時間接不上話,這顧司令開口了,若是非要把人接走,他還敢拒絕不成。

  可眼看著這戲院子的台柱子就快沒了,搖錢樹走了,自己的損失可怎麼辦?

  「這......」謝班主懊惱的敲了敲手裡的煙槍,一時間想不出法子。便謹慎的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舒意抹了抹臉上的淚珠,為難的說道:「這顧司令性格陰晴不定,他說哪天要我走,我怕也只能乖乖就範了,但我不能讓班主您也跟著吃虧啊,我跟他說了,我說賣身契還在你手裡呢,要帶我走,定是少不了班主您的好處。」

  話說的有理有據,謝班主摸了摸腦袋,思考著點了點頭。說的也有道理,反正人都是要走的,既然如此,自己就再賺一筆,還難得這小丫頭還能為自己考慮。

  舒意趁熱打鐵的追問:「班主,不知如今我的贖身錢需要多少??」


第5章

  果然,剛才還高高興興的謝班主,這會兒臉已經冷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開口:「你看,你可是我們「繡台」的台柱子,你這一走我的損失怕是......」

  舒意也算是能摸透謝班主那點心思了,便順著他的意思說道:「謝班主您要是現在不做好打算,怕是只有司令府親自派人來談了。到時候就是直接帶走我,這可怎麼辦啊。我還想著在「繡台」多待個幾年呢。」。

  舒意說這話純粹就是在嚇唬謝班主。

  以顧州白那樣的性格,就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消遣的小玩意兒。舒意料定了顧州白不會對她的心興趣不會保持太久。

  但她必須為自己早做打算。

  可謝班主琢磨不透顧司令的心思,舒意一會兒動之以情,一會兒又把顧州白搬出來,倒是真的把謝班主整心慌了,心裡不停的打著突突,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萬一到時候司令府上門接人,自己是不是就真的人財兩空了。

  這顧州白是什麼人物,他想要個人還不就是信手拈來,真要是一分錢不給,自己虧的還真不止一星半點。

  算清了心裡的帳,謝班主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道:「既然丫頭你這麼為「繡台」考慮,那我就直說了。你也知道現在這世道動盪不安,錢這東西就像是紙一樣」謝班主話說到一半,喝了口茶水才繼續補充:「畢竟「繡台」也養了你十幾年了,如今你走了,這戲園子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那就四條小黃魚吧」!

  那個年代,小黃魚=金條!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一根金條在這霍亂的年代就足以讓尋常人家一輩子衣食無憂了,你倒是真敢要。

  舒意看著謝班主臉上的表情一點點鬆動,心也慢慢的放了下來,端起種上的茶水細細品嘗,心裡已經開始不停的琢磨,哪裡才能弄到這四條小黃魚才行。

  自己兜里簡直就是一窮二白,要好好的想想法子才行。

  回到房間,舒意拿了些布匹點心打發了上門道賀的人。小桃利索的把屋子裡的盒子挨個放好,又燒了暖爐給舒意鋪好了床。一轉身,才發現自家小姐臉色蒼白的靠站在門邊。

  「小....小姐」。小桃看見她的樣子嚇壞了,趕緊上去去扶住了舒意

  舒意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想撐著站起身,卻感覺自己全身沒有一丁點兒力氣。

  小桃扶著舒意搖搖晃晃的走到床邊坐下,搖曳的燈光映照在舒意的臉上,帶著星星點點的希望的色彩。一定要為自己負責,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

  「小桃」舒意招呼著眼前的小丫頭坐下,確定了房子四周安靜無比,才謹慎的說道:「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小姐!」

  「噓!」舒意將食指抵在小桃唇邊,放低了聲音說道:「我現在說的話,你要一字一句的記在心裡!你聽著,我現在已是身不由己了,伴君如伴虎,人不能一輩子被人拿捏在手上。」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是異常堅定的神色。

  安撫了眼前神色緊張的小姑娘,舒意摸著小桃的頭髮繼續補充:「你還小,應該有大好的時光,你不能一輩子被困在這個戲班子裡。等時機成熟,咱們逃的遠遠的,遠離這些是非之地」!

  舒意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眼裡儘是決絕的神色。

  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的生活早已不被自己掌控,一單想要獲得新生,必定是扒了皮也得讓自己離開這裡。

  小桃猶豫的神色變得堅定,她這一輩子,被爹娘不待見,戲班子裡的眾人也都欺負她,唯有小姐把她讓人看。就算是小姐讓自己去拼命自己也是沒有任何的怨言。

  更何況這戲園子裡的小丫頭,若是不會唱戲,到了一定的年紀都被謝班主給賣了出去,長得一般的賣出做苦力,長得漂亮的都是給有錢人家當了小老婆,總歸是沒什麼好下場。

  小桃死死的抓著舒意的袖子,堅定的說:「我都聽小姐的!小姐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舒意心酸的把眼前的小姑娘攬入懷裡,叮囑道「這件事情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她提前打探過謝班主的口風,無非是要錢。

  有了目標,剩下的路就有了目標!


第6章

  謝班主剛跨出戲園子大門,就被迎跑來的小桃撞了個人仰馬翻,兩人紛紛摔倒在地,謝班主拎著手裡的煙槍就敲了上去:「你個死丫頭,怎麼走路呢?不長眼睛了是不是?」

  舒意如今的地位不同以往,小桃如今只貼身伺候她一人,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如今連身邊的丫頭都是穿著甚好的洋裝料子。襯托的整個人十分亮眼,看的謝班主直了眼睛,不滿的嘀嘀咕咕「一個燒火丫頭,如今養的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一般。這衣裳也是你能穿的?你這麼急急忙忙的做什麼?」

  小桃機靈的爬了起來,舉著手裡的小盒子趕緊遞上:「小姐想吃城西的點心,我這才出去來著。」說罷趕緊遞上手上的一袋油紙包著的東西:「聽說班主夫人前段時間孕吐的厲害,這是小姐讓我買來的新鮮的乳鴿,說是燉了湯給夫人補補身子。」

  謝班主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放了小桃一馬。

  一進屋子,小桃就謹慎的關了門。

  舒意趕緊拉著小桃坐下:「怎麼樣?」

  小桃緊張的點點頭,打開點心盒子,裡面是城西有名的桂花酥,卻不想這小小的糕點盒子下邊,居然還有夾層,裝著滿滿的銀票,「小姐,我一路謹慎的緊,肯定沒人發現!」

  舒意把盒子裡的銀票拿了出來,加上和自己手上的金額逐一清點,居然不少!

  這段時間了掩人耳目,舒意讓小桃分批次把司令府送過來的東西一件件的當了出去,小桃穿著價值不菲的洋裝,當鋪的人只當她是哪家淘氣的千金丫頭,拿了自家的寶貝抵錢。

  再加上小桃要價低好說話,一時間還真銷出去不少東西。

  其中一件有年代感的玉器,加上那些成套的首飾和價值不菲的裝飾品,倒是裝滿了舒意的小金庫。

  就是這點錢要買四根金條,還遠遠不夠!

  不過也不急,有了這些錢以後跑路的本錢不愁。想到這裡,舒意心裡都滿是激動,抱著眼前的小丫頭就是吧唧一口:「乖小桃,你可真棒!」

  小桃眼裡閃著熠熠的光彩,也想到了未來的自由生活,忍住心裡的悸動狠狠的點了點頭。

  舒意學聰明了,周勉再一次來接她的時候,乖巧的上了車。

  不過好像也不太對。

  從舒意上車開始,周勉就覺得有一股眼神死死地盯著自己看,那股視線盯著他後腦勺發熱。

  舒小姐甚至不避諱自己的目光,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副駕的周副官。

  車子行到一半,周副官徹底忍不住了,他偏過腦袋,斟酌著開了口:「舒小姐,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舒意這才裝作無所謂的移開了視線,把腦袋轉向窗外,猶豫了一小下,便問道:「你們司令每次叫我來就直接把我送去司令府,沒有別的事做嗎?」

  「啊??」周勉覺得這舒小姐的心思有點兒難以琢磨,就算是他這八面玲瓏的周副官一時間也把握不住。可眼前的人正是顧州白最近的心尖寵,自己也得罪不得,想了想,還是謹慎的說道:「顧司令日理萬機,平時自然是少了時間陪著舒小姐,但司令是把舒小姐放在心上的。這一有時間不就讓我來接您了嗎?您要是有什麼需要,跟我說也是可以的。」

  「我要去逛街」!

  舒意這話說的是沒頭沒腦。兩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愣是沒人吭聲。

  「我說,我要去逛街!我要去買東西!」舒意一字一句的重複!她看著眼前的周副官,只覺著眼前的人純純一木頭腦袋,呆愣的不行!

  「買東西?」周勉詫異的問,這前幾天不是還甩臉子不喜歡送上來的那些東西嗎,怎麼今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對!」舒中氣十足,認真點頭強調!「我要買東西!」

  周勉沉默了一會兒,忍住嘴角的抽動,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都是小事兒!舒小姐想買什麼吩咐一聲,我安排人帶你去便是。」想買東西還不簡單,顧家是什麼家庭,那家裡的錢財就是揮霍幾輩子也花不完,這正愁著眼前這大小姐什麼都看不上呢,能自己提出來,自然是最好不過。

  再說了,你就是不買,顧司令也會想方設法的送上來的。

  「你說的,想買什麼買什麼,你們顧司令應該是很大方的吧?」

  「..........那是自然」

  有了這話,舒大小姐不客氣了,大手一揮的表示:「行!就這樣吧,明天就帶人陪著我去!」


第7章

  舒意的心裡簡直是厭惡死這個不講道理的惡霸軍閥了,奈何自己沒權沒勢,想要獲得自由,還必定得依靠眼前人的勢力才行。

  舒意學乖了,既然是避免不了的事兒,乾脆就自己主動點掌握主動權,也避免自己吃的苦頭。更何況眼前這人,除了性子陰晴不定了些,長得也還算人模狗樣。

  想到這裡,舒意整個人軟軟的靠進了顧州白懷裡,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催眠自己。

  沒事兒,想開點,就當被狗咬了.....被狗咬了!

  顧州白現在對眼前的這個小戲子那是相當的稀罕。

  怎麼看怎麼滿意,誇張點說,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是照著顧州白喜好長的。

  看著眼前的佳人溫順的靠在自己懷裡,黑色的長髮如墨一般披散開在純色的被褥上,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顧州白感覺自己有些心猿意馬。

  肆意妄為的活了幾十年,顧州白都不知道溫柔是什麼東西,偏偏面對眼前的小戲子,顧司令心裡多了很多莫名的小九九,也算是勉強溫柔體貼了一把。

  這人怎麼就這麼遭人稀罕呢? 時而像是個鬧彆扭的孩子,時而又是個暖心貼心的可人兒。

  大手輕輕撫摸著眼前人柔軟的長髮,顧州白挑起一縷頭髮,聞著上面淡淡的說不出名的香味,起身在眼前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休息夠了就趕緊起來,晚上帶你去個地方。」

  舒意懶懶的睜開眼睛,見顧州白一雙眼睛帶著笑意看著自己,整個人都帶著一種慵懶的滿足感,便耐著性子轉了轉腦袋:「沒夠,我還想睡。」

  她還想著再休息一會兒直接回戲園子裡去呢,誰沒事兒想要和你待在一起啊。

  難道還得在這裡過夜不成?

  顧州白被她慵懶的小模樣勾引的心癢難耐,無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明明就醒了,趕緊起來。晚上有個晚會,帶你去見見世面。」

  他這話是笑著說的,但舒意還是聽出了不悅的味道。

  顧司令的話誰敢不聽,那不就是自尋死路?

  舒意暗中翻了個白眼,誰他娘的想去什麼晚會,有這時間還不如讓你給我好好睡一覺。

  但眼前的顧州白強調多次,舒意也不敢再拒絕,這才嘟著嘴磨磨蹭蹭好半天起身。

  顧州白單手捏住眼前人的下巴寵溺的晃了晃:「行了,回來讓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聽海樓」是這一帶最豪華的歌舞廳,也是這些二代少爺們最常光顧的地方,華燈初上,笙歌燕舞,人滿為患。

  顧州白帶著舒意從黑色的汽車上下來,腳下是鋪到車前的紅毯。

  兩邊是端著槍的衛兵,整整齊齊的站成一排,行成了兩堵密不透風綠色人牆,周圍的顧客見這陣仗也都紛紛退到了一邊。

  熱鬧的門口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聽海樓」的老闆一早就等在門口,見了顧州白便點頭哈腰的引著兩人向樓上的包間走去。

  整個「聽海樓」分為四層,第一層是普通客人唱歌喝酒的地方,第二三層是賭場,第四層才是單獨的隔間和包廂,專門給那些達官顯貴的客人提供,就不是普通人家去的起的地方。

  這尋常人家也就是到「聽海樓」來尋尋跳舞唱歌的樂子。有錢人就不一樣了,這四樓的包廂可是有著不一樣的天地。

  顧州白攔著舒意進場的時候,四樓的大廳已經坐了十幾號人了,有這一帶最大的商人老闆,有顧州白手下的軍人,還有黑白兩道的走私領頭人物。見到顧州白,紛紛起身熱情的打著招呼。

  顧州白今天佳人在懷,難得的心情好,笑著和眼前的人一一握手,連帶著以前打不上眼的小人物也賞了幾分薄面。


第8章

  一行人眾星拱月般把顧州白請上了主座。

  顧州白一把拉過想要偷偷溜掉的舒意,硬是在一眾人的目光中,按在了自己身邊坐下。

  入場時已經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舒意,前段時間顧州白去「繡台」搶了一名小戲子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城裡多少有些風風雨雨。

  但大都沒把這小戲子當回兒事,畢竟顧司令身邊的人兒換的快,自然是沒什麼好關注的,直到顧州白拉著她在主座坐下,一雙雙眼睛才有意無意的打量了過來。

  顧州白也不知怎麼的,今天晚上這局面,按理說不是舒意這樣的小戲子該露面的,可偏偏他就帶著來了。

  看著舒意端坐在那裡。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肩上,身上是一件淡粉色的淺色旗袍,襯托的肌膚似雪。面對一眾人的視線,她倒是不惱,還是一副寵辱不驚,淡然安靜的樣子,微微低著頭頭,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甩給周邊的人兒。

  心裡被撩撥的痒痒的,總覺著眼前這人就是自己的,怎麼看怎麼滿意。顧州白看向舒意的眼神不自覺的溫柔了幾分,還伸手擒住了身邊人的手腕。

  手被抓進了寬厚滾燙的掌心,舒意一愣,抬眼看了看眼前人。卻看到顧州白對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不是以往的暴力戲謔,而是很柔軟的感覺。

  這極其溫情的一幕被眾人看在眼裡,一時間無人說話。

  眾人微微詫異,顧州白這樣的人本就和「溫柔」兩字沾不上邊,現在居然會對一個小戲子露出如此溫情的一幕,難道......

  就在眾人安靜的時刻,包間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了,進來了三人,為首的穿著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頭髮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胸前掛著只精緻的洋表,俊俏的五官加上高大的身材,一看就是氣質優沃的富家公子模樣。

  眾人見了來人,紛紛招呼道:「瞿少爺,你可算來了,這顧司令都到了,你可得自罰三杯了。」

  「喝就喝,拿酒來」被喚作瞿少爺的少年二話不說端起桌上的香檳酒杯連喝三杯。這才在眾人的調笑聲中走向顧州白,不像眾人恭恭敬敬的樣子,而是隨意的靠坐在顧州白右手邊的椅子上:「顧哥。」

  主角到齊了,組局的人笑著湊了上來,一副和顧州白很親密的樣子:「顧司令,人都齊了,您要不賞臉先玩一把?」

  顧州白攬著身邊的佳人移步到牌桌,沒有坐下,反而是親自拉開了座位,對著舒意道:「坐」。

  這位置本來是留給顧州白的上位,現在居然讓一個小戲子入座。他這一句話,一行人的目光又聚了過來,連著剛才吊兒郎當的瞿桑延也審視了她幾眼。

  舒意站在原地,周圍人審視的視線看的她渾身不自在,就是她再遲鈍,此刻也發現了不對勁。

  顧州白也不知道抽什麼瘋,此刻的行為,簡直就是把她往風口浪尖上推。

  但眼前的這一桌人,沒有一個是她得罪的起的,能少接觸就少接觸就是了,便垂著眼睛站在原地低聲道:「我不會玩。」

  牌桌子上已經就坐了三人,上家是一個禿頭胖肚子的小老頭,穿著一身藍色中山裝,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處處透著精明,江湖人稱周老爺。

  下家是一名滿臉刀疤的壯漢,渾身透著戾氣,就是面對這一桌子人臉上一直是笑盈盈的,是這一帶最大的軍火商,大家都叫他一聲杜少爺。

  對面坐的是瞿桑延,臉上看不出表情,悠然自在的喝著茶。

  氣氛一時間僵持了下來,這在座的哪一個不是有頭有臉響噹噹的人物?如今被顧州白要求陪著一個丫頭片子打牌,眾人的臉上一時間都有些尷尬。但又不好公然的說些什麼,既然不能直接翻臉,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坐著。

  周老爺反應快,轉著一雙滴溜溜的小眼睛,滿臉和藹可親的笑,倒真像個貼心長輩:「難得顧司令有這雅趣,我們定是作陪到底。來來來,丫頭你快坐下,有什麼不會的多學兩把就是了。」

  瞿桑延卻是不耐煩了,一個小戲子,還得他們給陪著笑臉不成,便把手上的麻將一推,嘩的一聲響,幽幽的看著舒意:「讓你坐下你就坐下,有你家顧少在,還怕玩不起不成?」

  瞿桑延當眾甩了臉色,這已經是不高興了,舒意手緊了緊,最終還是為難的坐了下來。

  顧州白卻是很滿意的樣子,體貼的給舒意講了規矩,留下了一大袋子的籌碼和小廝,便又被一群人簇擁著去了別處。

  一群人開始安安靜靜的打麻將,舒意之前在四川待過半年,對於麻將不能說是完全不會,但最多也就是半罐子水響叮噹了。

  可舒意打小運氣就不行,只要一碰賭博,舒意基本是十打九輸。她已經能預想到今天會是何種局面了,無非就是把顧州白的籌碼輸了個一乾二淨。

  瞿桑延對著眼前的小丫頭沒什麼好感,一介戲子,無非就是仗著自己的幾分姿色傍上了顧州白,現在還在這裡和他裝模作樣。像她們這種交際花,無非也就是為了一個「錢」字,怕是一會兒贏了錢,笑都來不及了。

  便招呼著開始打牌。

  直到打了兩圈,一桌子人是真的相信舒意不會打牌了。

  不僅猜不出對家的牌,連自己的牌也算不清楚。桌子上的兩人有心討好顧州白,自然是不會太為難他的枕邊人,

  可就算是周老爺和杜少有意放水她也全程看不懂,一手的清一色硬生生胡了個馬虎。

  難為了周老爺和杜老闆搶著送牌,也還是抵不住舒意輸錢的速度。

  再加上瞿桑延本來也沒放水,這短短几個小時,幾萬塊的籌碼輸的寥寥無幾。

  這一圈下來,一桌子人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連帶著周圍圍觀的眾人也都唏噓不已。

  周老闆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大堆籌碼眼皮直跳,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汗水:「這舒小姐要是不會,我們不如換個玩法?」

  一旁的刀疤臉也是硬生生的擠出了尷尬的笑:「也是,這麻將嘛,倒也是沒什麼好玩的,玩玩別的也不錯,也不錯」。

  瞿桑延看著眼前的一堆贏來籌碼也相當無語,見過輸牌的,沒見過輸的這樣誇張的。

  這顧州白自己也是不著調,什麼人都敢往桌子上塞。

  舒意看著眼前趕著送錢的兩人不免也有些尷尬。也難為眼前這幾位位高權重的大佬也陪著她這個小丫頭了,估計現在心裡已經是罵死她了吧。

  她倒是想贏來著,自己壓根事沒有這個實力。

  她不是不知道上下兩家一直在放水,但麻將這東西她是真的搞不懂!

  現在別說換其他的了,玩啥她也不感興趣。

  正僵持著,顧州白闊步走了過來,看著桌子上所剩無幾的籌碼和滿臉不解的舒意忍不住笑出了聲:「沒事兒,總歸是要交學費嘛」

  一群人看著顧州白心情不錯的樣子,這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舒意白天本就沒有休息好,又端坐了這麼久,此刻見到顧州白才無意識的放鬆了下來,一雙薄肩微微下沉。

  顧州白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又想到自己白天不做人的作為,便招呼著一群人道:「天快亮了,我就不陪了,各位慢慢玩」。

  瞿桑延推開了眼前的牌,那意思,也是沒了興致。

  這一幫子人本就是以他倆為中心,顧州白表現出要散場的意思,大家也都識趣的表示不想再玩了。

  一群人這才紛紛起身,簇擁著顧州白走向門口。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泛白,車子一路搖搖晃晃。

  舒意強撐著快要打架的眼皮,靠在汽車椅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瞌睡。顧州白坐在她身邊,單手擒住眼前人的下巴抬起:「就這麼困,嗯?」

  舒意偏過腦袋,不大高興的嘟了嘟嘴。

  顧州白被她孩子氣的動作惹得心痒痒,以為她是輸了錢不高興,便耐著性子哄著:「行了,下次我叫府里的下人都陪著你打,保證讓你贏行不?」

  舒意聽了他的話半天沒動靜,顧州白面色不變,心裡倒是有些不悅,這一晚上的臉色,也不知道擺給誰看,心裡有了不悅,便冷了聲音提醒:「不就是輸了牌?有什麼不高興的,您......」

  「我沒有不高興」!舒意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明明白白的透著怒氣。

  眼下也顧不著顧州白的心思了,舒小姐此刻就算是一百萬個不承認,也沒有什麼好脾氣了。

  大白天的不讓人休息,晚上還得陪著通宵打麻將!

  就算是二十一世紀上班也不帶這樣玩兒的!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歇歇了!

  看著眼前面色不渝的顧司令,一雙冰冷的視線直直的看著她。

  舒意才猛的想起了什麼。現在的她在民國,而眼前人,是殺人不眨眼的顧州白!

  她輕咬住下唇,雙手拽緊了衣角,露出一副十足委屈的神情:「我就是特別困,一整天沒有好好休息,頭暈眼花的。」說著主動靠進了顧司令的懷裡。

  顧州白繃著的臉色在抱著懷裡軟綿綿的小戲子後才算是勉強的緩和了下來。

  沒有人可以在他的面前造次,就算是他現在喜歡的小戲子也不行,好不否認,剛才那一瞬間,顧州白甚至動了殺心。

  身邊人就應該有認清自己的位置,一介戲子也敢在他面前甩臉色。

  但看著眼前瞬間軟了下來的舒意,又想到自己白天確實是折騰了她一下午,這才攬入懷裡輕聲安慰:「本來想帶你出去見見世面,沒想到玩到這麼晚,一會兒帶你回去好好休息便是了。」

  休息休息、休息個鬼啊。天亮了我肯定是第一時間就要溜回去啊,誰想看到你似的。舒意心裡簡直是一萬個不願意,但又不能發作,只當是自己耳邊吹風,便心安理得的趴在顧州白懷裡睡的心安理得。

  睡吧睡吧,睡著了就回去了,就見不到這玩意兒了,愛咋咋的去吧。

如侵立刪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