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清墨史紀

編輯 | 清墨史紀

«——【·前言·】——»

1964年，法國人布爾西科在北京歌劇院聽戲時，偶遇京劇團演員時佩璞，竟誤認為對方是女兒身。兩人於是開始了長達20年的交往關係。

時佩璞甚至還跟隨布爾西科來到了法國，在此期間，兩人一直過著同居生活。直到1983年，他們被法國安全局逮捕，並被判間諜罪。

法庭上，時佩璞被強行驗明真身，他是男兒身的秘密也終於暴露。

得知真相的布爾西科試圖自殺，但及時被獄警救下了。

這個故事後來還被改編成了電影《蝴蝶君》，轟動了整個西方藝術界。

一、《蝴蝶夫人》

1900年的日本長崎，美國海軍上尉平克頓娶了一位日本新娘巧巧桑。巧巧桑一往情深，而平克頓卻只是逢場作戲。

兩人結婚後不久，平克頓便應召回國，將巧巧桑獨自留在了日本。

時間一晃便過去了三年，平克頓再次回到日本，陪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他在美國的娶的第二個妻子。平克頓本來已經忘記了巧巧桑，但他在得知巧巧桑為自己生下了一個兒子後，決定認養他。

時隔三年，平克頓與幾乎被自己遺忘的日本妻子再度相見。面對愛人的背叛，巧巧桑悲痛欲絕。

她讓平克頓半個小時後再回來帶走孩子。平克頓離開之後，巧巧桑用一面美國國旗蒙住兒子的雙眼，自盡身亡。

這便是《蝴蝶夫人》的故事。

電影開始時，中國伶人宋玉玲正站在台上，演繹著《蝴蝶夫人》的故事，台下人頭攢動。

法國駐華外交官雷尼不喜歡聽戲，甚至還將中國京劇的戲腔比作貓哭。但今晚這場演出將徹底改變他的命運。

台上的宋玉玲優雅婀娜，妝容典雅，美得驚心動魄，幾乎令雷尼無法移開目光。當兩人目光交匯，雷尼幾乎立刻被宋玉玲那雙略帶悲傷的明眸淹沒。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富有魅力的東方女子。

演出結束後，雷尼主動跑到後台找到宋玉玲並與之搭訕。雷尼盛讚宋玉玲精彩的演出，對方的反應卻十分冷淡。

但兩人卻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都不喜歡日本人。宋玉玲嫣然一笑，稱《蝴蝶夫人》稱不上真正的東方藝術，希望雷尼有機會的話去趟北京，感受一下真正的東方藝術。

說罷，宋玉玲邁著婀娜的步伐翩然離去，一襲輕薄的紅裙在腿邊翩翩輕舞，就這樣闖入了雷尼的心。

自那之後，雷尼整日魂不守舍，腦袋裡早已被宋玉玲的倩影填得無間無隙。很快，他便再次趕去劇院看宋玉玲的表演。

身材高挑，金髮碧眼的雷尼在一群觀眾中顯得格格不入。演出很快開始，宋玉玲自台上翩翩現身，一曲貴妃醉酒引得無數觀眾讚嘆不已，雷尼更是被宋玉玲的美貌和妝容深深折服。

曲終人散，他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下來到後台，見到了正在換下戲服的宋玉玲。透過朦朧的輕紗，他可以看到宋玉玲的曼妙的軀體在薄紗後若隱若現。

宋玉玲從薄紗後露出臉，姣好的紅唇間含著一支煙。讓雷尼為自己點燃。雷尼傾身向前，打火機擦出一束火苗。

隨著白煙裊裊升起，雷尼痴痴望著宋玉玲，透過她朱唇中吐出的煙霧，端詳著她的面龐。那種令雷尼心醉神馳的東方之美在這淡淡的白霧籠罩之下，顯得更具韻味。

夜色已深，雷尼決定送心上人回家，兩人在夜色中踱步。

宋玉玲突然開口：「你們西方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東方女人。」

雷尼笑笑，坦率地承認了。

「這種喜歡也許是相互的。」宋玉玲以一種極為含蓄的方式也向雷尼展現了自己的愛意。

兩人的影子在皎潔的月下交織一體。但雷尼不知道的是，宋玉玲其實是男兒身。

二、謊言愛人

不久之後，雷尼便再次去拜訪宋玉玲。這次兩人的關係更近了一步，宋玉玲將雷尼邀入了家中，雙手把盞為他奉茶。

雷尼趁機輕撫那雙把盞的玉手，宋玉玲立刻向受驚的小鹿般將手抽回。再也按捺不住的雷尼起身將她擁入懷中，但羞澀的伶人還是掙扎開來，慌亂的舉止中帶著東方美人特有的從容與羞澀。

兩人的第一次幽會無果而終，意猶未盡的雷尼回到大使館，在被愛人拒絕的挫敗感中深深地沮喪起來。

自那之後，雷尼很久都沒再去找過玉玲，大使館的工作頗為繁忙，令他相當一段時間都抽身乏術。於此同時，宋玉玲的信又如雪片般不斷向他襲來，一封又一封，述說著綿綿愛意。

終於，雷尼被提拔為大使館副理事，他終於能在繁重的工作中鬆懈片刻了。

閒下來後，雷尼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到宋玉玲的家中，趴在她耳邊對她述說情話。就在兩人要抱在一起時，宋玉玲卻希望雷尼不要脫光她的衣服。因為她需要保持中國的女人的端莊，在生活中如此，在愛情里亦然。

雷尼早已習慣了宋玉玲的矜持，於是以十分尊重的態度同意了愛人的請求，在那個特殊的夜晚，兩人以特殊的方式完成了彼此的交付。

從此以後，兩人的關係更加牢靠，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在一次宴會之上，雷尼喝的大醉，一位年逾半百的法國貴婦看中了他。這位位高權重的富婆阿姨告訴雷尼，只要陪自己一夜，那麼他以後在法國政界必能青雲直上。

雷尼猶豫再三後答應了富婆。就在兩人脫光衣服，即將進入正戲時，雷尼望著黑暗中一絲不掛的富婆，思緒卻瞬間飄到了愛人那裡。

他毅然決然離開富婆，腳步踉蹌地來到宋玉玲的房間，急切地想要見到那抹端莊矜持的倩影。醉醺醺的雷尼要求宋玉玲褪去衣衫，在燈光下同自己赤裸相對。

宋玉玲再度以中國女人的矜持和端莊為理由拒絕雷尼，但現在的雷尼已經不願退讓。

眼看著自己男兒身的秘密無法再隱瞞下去，宋玉玲謊稱自己已經懷孕。激動的雷尼放棄了自己的堅持，也因此失去了唯一從謊言中擺脫的機會。

第二天，雷尼的酒已經醒了，但還沉浸在玉玲懷孕的喜悅之中。而此刻宋玉玲告訴雷尼，在東方有個特別的習俗，孕婦必須回老家養胎，而孩子也必須在3個月後才能與父親見面。

雷尼相信了愛人的話，這對如膠似漆的戀人也因此暫時分隔兩地。

如果宋玉玲就此從雷尼的生活中徹底消失，那麼故事也許會迎來最好的結局。

可惜造化弄人，宋玉玲的身份是假的，性別是假的，但他對雷尼的愛卻是真的。

三、他是蝴蝶他是君

十個月很快過去，雷尼卻在此刻因為大使館情報泄露收到牽連，被召回法國。這個男子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愛情和事業。

鬱郁不得志的他來到劇院，聽著《蝴蝶夫人》，憶起那個心心念念的佳人和尚未謀面的孩子，不覺淚流滿面。

某天，當他打開房門時，卻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一切恍如夢境，宋玉玲穿著一襲白衣翩翩現身，懷中還抱著一個金髮黑眸的嬰兒。

久別重逢的愛人相擁在一起，決心再不分離，然而這段扭曲的虐戀終究不可能有好的結局。不久，雷尼和宋玉玲被法國政府逮捕，理由是間諜罪。

審判席上，宋玉玲第一次穿著男裝出現在雷尼面前，為兩人的感情殘忍地畫上了句號。包括法官在內的所有人都好奇，這麼多年，為何雷尼始終沒能發現宋玉玲是男兒身。

宋玉玲只是淡淡回應：「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年，雷尼從未探索過我的身體。他對我有東方式的尊重。而那些傳統全都是我編造的。」

兩人坐上同一輛囚車，在黑暗與沉默中面面相覷。

宋玉玲問雷尼：「你是否還愛著我，即使我穿著西裝，打上領帶。」說罷，他一件件褪去衣衫，希望雷尼看見自己，看清楚自己。

雷尼無法接受地閉上雙眼，心中的崩潰讓他無法直視眼前這個最熟悉的人。宋玉玲執起愛人的手，溫柔地撫過自己的臉頰和雙唇。「我還是你的蝴蝶，在袍子下面，在一切背後，我仍然是我。」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卻又恍在千里之外。

雷尼仍愛著他，卻接受不了這樣的他。最終，雷尼被判六年監禁，宋玉玲則被遣返回國。

法國的監獄中，正放著《蝴蝶夫人》的歌曲。一個戴著黑髮假髮，化著古怪妝容的男子穿著東方式的女裙，在一群嬉皮笑臉的囚犯當中講述著自己的故事。這個人正是雷尼。

在此起彼伏的譏笑聲中，他將自己的故事緩緩道出。

「我有一個幻想，東方的幻想，在她的杏眼深處，有那樣一個女人，願意為愛一個人男人而犧牲自己，即使幻想中那男人的愛，是完全沒有價值的，我名叫：雷尼，又叫，蝴蝶夫人。」

聲情並茂的述說讓圍觀者真誠地為他送上掌聲，而雷尼卻用鏡子碎片劃破了自己的喉嚨，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蝴蝶夫人」的妝容。

於此同時，正坐在歸國飛機上的宋玉玲，默默地留下了眼淚。

長久以來，雷尼一直認為宋玉玲是自己生命中的蝴蝶夫人。可當一切謊言被揭開，在這段愛情中忠貞不渝一往情深的，只有雷尼自己。

故事的最後，他才恍然領會：原來我是蝴蝶你才是君！

作者觀點：

《蝴蝶君》這部電影充滿了一種朦朧的奇情色彩。全片的氛圍仿佛籠罩在層層霧靄中，處處充滿了隱晦的描述和含蓄的情感表達，是一部極具感染性的作品。當宋玉玲以男裝現身時，帶來的戲劇衝突也相當震撼。

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

宋玉玲的原型時佩璞是一個傳奇。他沒有名副其實的婚姻生活，也沒有留下後代。在遇到布爾西科（雷尼的原型）之前，他的感情生活也不得而知。

有人懷疑宋玉玲和布爾西科其實是同性戀，只是因為世俗的目光才不得不逢場作戲，留下這一傳奇故事。

無可否認的是，在兩人相遇之後，用了半生的時間同彼此纏綿。拋開性別，拋開謊言，他們之間的確存在真愛。

世間的愛本就稀缺，又何必拘泥於性別。時佩璞與布爾西科這份超越世俗的愛，值得人們投入讚美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