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遠舉
近日，杭州市一家網際網路公司打出的一則招聘廣告，引發網友圍觀。這則招聘廣告，主動招45歲以上的大齡程式設計師，月薪18—24K，14薪，還表示「儘量不用加班」。
一般都認為，公司招程式設計師都只要年輕的，這種招45歲以上的「反向操作」，被網友稱讚為「一股清流」。
圖源/視覺中國
程式設計師必須要年輕的，45歲以上的大齡程式設計師會被嫌棄，這個社會認識，既對又不對。
一方面，這是一個錯覺。從時代演變看，中國大規模進入計算機時代、程式設計師時代，也就二十多年前的事，也就是說中國的程式設計師，大多數都是年輕人，這個行業本來就比其他行業更年輕。這一定程度上也形成了社會的一個錯覺：程式設計師必須年輕。但在另一方面，大齡程式設計師的確競爭力普遍下降。這是因為程式設計師這個崗位，雖然高薪，但要求也高。
根據經濟學的規律，收入低時，勞動者會選擇增加工作時間，以獲得更多收入。在整體收入並不高的當下，更多的收入能給人帶來安全感，所以加班現象普遍存在。對於行業而言，當一個行業處於爆發期，創業、期權、獎金、分紅，這些都激勵著行業內部的從業人員加班。網際網路公司的人願意加班，很大程度正是因為這個財富效應。程式設計師是網際網路公司很重要的一個員工群體，他們加班因此也多。
對企業而言，程式設計師的工資很高，工作對技能的要求也很高。3個人做6個人的工作，比起6個人做6個人的工作，能減少溝通成本，提升效率。所以，在同樣工作總量的情況下，企業寧可雇3個人按照996完成6個人的工作量。這樣企業可以獲得更高的效率，更省成本，員工的收入也更高。
從工作性質看，網際網路、IT行業，競爭激烈，發展迅速，公司必須全力拼搏；從具體工作性質來說，程式設計師面對的需求往往很急，還時常有突發事件需要解決。這就要求程式設計師要全身心投入工作。
程式設計師還有一個特徵，就是行業技術在不斷發展，要求他們不斷學習。網際網路時代的技術來得快，去得更快。就像Flash這樣曾經雄霸天下多年的技術，都有被淘汰的一天。這就要求持續不斷學習。
學習能力強，能全身心投入工作，能承受加班，這些特徵，都指向了年輕人。一旦進入中年，學習能力下降、精力下降、家庭瑣事增加，無法承受高強度的工作、加班、學習。那麼，那些沒有升到管理崗位的程式設計師，其技能就逐漸跟不上最新的崗位要求，對企業的價值就下降了。這個時候，他們就可能被淘汰。
前段時間，網際網路公司裁員的新聞背後，就有這個原因。包括高齡程式設計師在內的高年資員工，沒進入管理層，但資歷夠老、工資很高，與此同時，工作能力、意願卻下降了。所以花一筆錢裁掉，換工資更低、衝勁更大的年輕人，對企業來說好處更多。這也是社會階層流動的機制。
這種機制顯示了市場的殘忍一面，但市場同時也有溫情的一面，他們滿足人的需求，包括消費需求與工作的需求。有這樣的人存在，有這樣的勞動力供應，市場自然就會演化出適合他們的崗位。老闆會覺得，市場上有這些人存在，我接一些要求不高，強度不大，利潤也不大的業務，就正好用上這些人，然後就會出現這樣「反向操作」的招聘。
當然，工資會低一些，但工作強度、技能要求也沒有那麼高。這對很多人來說，也算一個很好的出路。（作者系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專欄作家）
來源 | 羊城晚報·羊城派
責編 | 傅銘途 譚潔文
校對 | 彭繼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