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遠去的列寧格勒
梁陸濤
聖彼得堡位於俄羅斯西北部波羅的海東岸的涅瓦河口。600平方公里城區幾乎全部建在涅瓦河三角洲的島嶼上，數不清的河流在城裡的大街小巷潺湲流淌，幾百座大大小小的橋樑橫跨河上，可謂城中有水，水上有城，宿以「北方威尼斯」之名享譽世界。
因為正處於北緯60度，聖彼得堡還是世界上少數有著「白夜」的城市。每年的6月21日，是聖彼得堡的「白晝節」。此後一段日子，聖彼得堡每天有23小時的白晝。即使那僅有的一小時黑夜，天邊也會有落日的餘暉在頻頻閃爍。
我對聖彼得堡的記憶，是與蘇聯的十月革命聯繫在一起的。「占領冬宮！占領冬宮！」前蘇聯電影《列寧在十月》中，十月革命的偉大領袖列寧那氣吞山河的形象，曾在我年少的心裡激發起無盡的波濤。
不過，那時候的聖彼得堡是被稱作列寧格勒的——1924年列寧逝世後，原來的彼得格勒改稱列寧格勒——前蘇聯人民，曾以如此神聖的儀式，向這位無產階級革命的偉大導師致敬！
去聖彼得堡旅遊，冬宮是第一站。
那是一個細雨霏霏的上午，位於聖彼得堡宮殿廣場的這座蔚藍與白色相間的三層建築，以及豎立在廣場中央的亞歷山大圓柱，全都被濛濛的煙雨深深地籠罩著。闊大的廣場上雨滴繽紛，天色灰暗，濕滑的石質地面，斑斑駁駁，像塗了一層油漬。看到當年十月革命時那道被赤衛隊士兵奮勇沖入的鐵柵欄大門，我們這一幫子來自中國的「五零後」，仿佛見到了闊別已久的老朋友，爭先恐後地簇擁上去，在綿密的雨絲中留足了影。
冬宮原為俄國沙皇時期的皇宮，始建於1754年，是18世紀中葉俄國巴羅克式建築藝術最偉大的紀念品。1917年十月革命前，冬宮是資產階級臨時政府所在地。
從外形上看，冬宮長約200餘米，寬150米上下，整個樓體呈封閉式的長方形格局。資料上記載，冬宮占地9萬平方米，建築面積4.6萬平方米。宮內有廳室1057間，門1886道，窗1945個。在寬敞明亮的宮室里，按年代順序陳列著名貴的繪畫、雕塑和各類紀念品、工藝品。據說，這350多間千迴百轉的迷宮般展室，走下來足有30多公里，堪稱世界級的「藝術長廊」。
宮內，操著各種語言，生著各色面孔，穿著各種服飾的遊人摩肩接踵，熙來攘往。偏愛留影的中國遊客，想選個稍大點的空間照張相都幾成奢望。倒是我們團里有一位大姐，一不留神跟錯了隊伍，把她那一向氣定神閒的老伴驚出一身冷汗。
從冬宮出來，我們逆向而行。在波光遴遴的涅瓦河上乘船而下。不遠處的河對岸，一艘停泊在河邊的淺灰色艦艇與我們擦肩而過。導遊說，那就是著名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1917年11月6日夜，停靠在涅瓦河畔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按照彼得格勒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命令，拔錨起航，迅速控制了尼古拉耶夫大橋，確保了起義隊伍向市中心區域的快速突進。翌日，艦載電台播發了列寧代表新生蘇維埃政權發布的《告俄國公民書》。當晚，「阿芙樂爾」號巡洋艦炮口高昂，向冬宮發出了響徹天宇的炮聲。
據史料記載，「阿芙樂爾」號巡洋艦打出的這一炮，是沒裝彈頭的空炮彈。其時，資產階級臨時政府已倉皇出逃，蘇維埃政權已宣告成立。那聲炮響，不過是一種宣示，一種象徵，是向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偉大勝利告捷的禮炮！正是這來自1917年涅瓦河上的隆隆炮聲，給了全世界人民以從未有過的震撼，也為在暗夜沉沉中上下求索的一代華夏英傑，指明了前行的道路與方向。毛澤東曾滿懷深情地說：「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
在涅瓦河右岸的兔子島上，雄踞著一座雄偉的古城堡。那是300多年前，彼得大帝為抵禦強敵入侵，在一片荒灘上修築的彼得保羅要塞。然而，多堅固的城防，也難以阻擋侵略者的鐵蹄。1941年9月，德國法西斯閃電襲擊蘇聯，兵臨列寧格勒城下。戰爭狂魔希特勒狂妄叫囂：要將這個「布爾什維克主義的發祥之地從地球上抹掉！」寧死不屈的列寧格勒軍民在聯共（布）的堅強領導下，同仇敵愾，眾志成城，與入侵者展開了長達三年多的圍困與反圍困的殊死抗爭，最終以350萬軍人傷亡、100萬居民凍餓而死，包括冬宮在內的3200幢建築被摧毀的慘痛代價取得了勝利。此時此刻，徜徉在波羅的海入海口，漫步在水波不興的涅瓦大街，遙想當年那場極其慘烈的保家衛國之戰，我不能不對這座英雄的城市肅然起敬。
這時，遊船上的幾個俄羅斯青年男女，伴著節奏歡快的手風琴、電吉它，拍掌頓足，載歌載舞。蘇聯衛國戰爭時期的經典歌曲《喀秋莎》，便在船艙里悠然響起：「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漫的輕紗。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聽著這熟悉的旋律，來自遙遠東方的我們，也一個個聳肩抖臂，跺腳擊節，跟著輕聲哼唱起來……
（2023年6月8日，於石家莊自強路）
【作者簡介 】梁陸濤，河北平山人，大學文化，1954年1月出生，1972年12月參軍，1993年9月轉業到建設銀行河北省分行，高級政工師。曾榮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獲「北京軍區先進新聞工作者」、「全國金融系統思想政治工作先進工作者」等榮譽稱號。先後在國內外報刊發表各類作品5000餘篇（部），共計600餘萬字。出版小說集《雪魂》《中國古代私情命案演義》，散文集《生命標點》《男兒有淚》《風中雨中歌唱中》和三卷本《梁陸濤文學作品集》等。作品多次獲國家級獎勵。系中國散文學會、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北省散文協會常務理事。瞭望中國新媒體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