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虧損的網易有道，開始「抄底」了？

作者 | 張凱旌

編輯丨武麗娟

來源 | 野馬財經

「接到老師電話了！端午前最好的消息！」近日，因貝爾培訓機構閉店、全面停課而四處奔忙的家長們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根據授課老師方面的消息，網易有道（DAO.N）將接手北京地區部分貝爾門店，簽訂協議後即可原地址、原老師複課。

而貝爾和網易有道雙方也都認可了消息的準確性。網易有道稱，目前已經確認了海淀和朝陽各兩個校區的承接方案，其餘校區的方案還在協商中。

貝爾和有道的名字，對於家長們來說並不陌生。前者全稱是貝爾機器人編程中心，是一家2011年創辦的機器人編程教育服務機構；後者最初則是做「有道詞典」起家，至2022年學習服務與產品的收入在總收入的占比超85%，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在線教育公司」。

來源：罐頭圖庫

事實上，近兩年在疫情和「雙減」的雙重捶打下，關停、倒閉的校外培訓機構比比皆是，也因此影響了背後眾多掏出真金白銀的家庭。而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對於多方來說都是理想的結果。不過，縱使網易再財大氣粗，對於一家因經營不善倒閉的機構也不可能說接就接，更何況有道已經連續多年虧損，如今正值降本增效的關鍵節點。

在此背景下，網易有道選擇貝爾機器人有怎樣的考慮？

北京貝爾「閉店」第三周，網易有道接手4個校區

「出事前的周末兩天都還在正常上課，而且老師都加班了。結果周一店長跟老師們說門店關閉了，你們可以走了。」5月底，貝爾機器人在北京的16家培訓機構店面全部閉店，突如其來的消息不僅讓家長們有些措手不及，就連在門店上班的員工一時之間都難以接受。

有家長反映，閉店一周前還被銷售催促續費。大部分家長則在更早之前就完成了續費，這導致他們的孩子還有大把課時沒上完，如果貝爾就此倒閉，他們的課時費也就打了水漂。

家長柳葉（化名）透露，「出事」後家長們組建的自救群里曾有過接龍，有的孩子甚至還有二百多節課沒上完，一百出頭的也很多。「因為大課包的單課時很便宜，家長們都愛續大課包，有的孩子從小學一直上到高三都很順利，人家沒趕上，我們趕上了。」

伴隨著閉店的是貝爾的「失聯」。貝爾機器人官網總部、工商資料中提供的運營主體公司電話很快都已無法撥通，甚至校區的老師都一度聯繫不上總部。

來源：罐頭圖庫

為了「自救」，部分家長選擇報警，或撥打12345、北京各區科信局電話。不久後事件迎來轉機，各區政府逐漸介入解決，而網易有道正是政府協商的對象之一。

「他們（貝爾）如果倒閉，會先上報到政府端，然後就會找到一些有承接能力的機構做接下來的工作。」網易有道方面表示，其也會對需要承接的門店做綜合的評估，目前已經敲定了共計4個校區的承接方案。

值得注意的是，按照官網的信息，貝爾發展至今已經在全國20個城市建立了門店，除北京外還覆蓋成都、重慶、廣州、深圳、西安等地，而現階段網易有道的接盤，僅針對北京的4家門店。

具體而言，雖然複課時間尚未確定，但如果家長們想複課，需要先與網易有道簽訂協議，然後等待校區通知。網易有道會承接全部課時，並沿用貝爾的課程體系、上課地點和老師。

來源：小紅書

不過，網易有道也提出了附加條件。首先是原有未完成的課時費不能退，亦不能轉讓；其次，此前貝爾上課沒有有效期，即使系統課時過期也能往後順延，但現在網易有道加了1.2倍有效期——如果剩10個課時，按一周一次課算，需要在12周內上完，中間可以請假或補課。

至于貝爾機器人今後將以怎樣的形式存在，網易會不會出手參與更多門店的重整，現在都還是未知數。

好消息是，除了網易有道接手的4個校區，北京的其他校區也都在與接盤方進行有序洽談。目前距離貝爾原定的4周複課計劃還剩1周，孩子們有望儘早回到課堂。

貝爾曾獲3輪融資，與網易有道業務貼合

儘管貝爾機器人的停課引發了許多家長的不滿，但家長們普遍反映稱，貝爾的課程體系十分出色，孩子也喜歡在這裡上課。很多家長在貝爾報班，一報就是5年、8年，甚至還有10年老主顧。

而貝爾機器人能持續得到家長和孩子們的青睞，並且將門店擴展到全國各地，既離不開其對課程一直以來的優化和升級，也與資本的加持有關。

貝爾機器人官網介紹，這家公司的名字來源於著名的美國貝爾實驗室。這家實驗室曾8次榮獲諾貝爾獎，1925年來獲得過兩萬五千多項專利，是電晶體、電子數字計算機、C語言、通信衛星等許多重大發明的誕生地。

當年，貝爾創始人王作冰正是在大學期間讀到貝爾實驗室的相關書籍，就此在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2009年，王作冰在新聞中看到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的「機器人名人堂」，當初的種子機緣巧合下萌芽，讓王作冰立志用科技改變教育，這才創辦了貝爾機器人，並逐漸演化為了如今的貝爾科教集團。

截至2020年5月，貝爾科教已經四獲融資，其中黑馬基金、高通風投、淳信資本都參與了多輪，其他投資機構還包括國中創投、越秀產業基金等。高通風投，正是隸屬以智慧型手機晶片供應商聞名的高通旗下。

來源：愛企查

另據「36氪」報導，2019年貝爾科教營收達到10億元。除了貝爾機器人編程中心（直營）和瑪酷機器人編程中心（加盟），貝爾科教還曾推出「鯨冪數理思維」和「田丁少兒美學」，以及智慧機器人、貝爾雲課堂等產品，並擁有RA國際機器人大賽的自主IP。為支持上述業務，貝爾還設立了創研院和產業大學，承載了課程研發以及教師培訓的功能。

但這一切都在今年轟然倒塌。對比來看，北京已經是維繫時間最長的地區，早在今年年初，就有成都家長反映提交申請半年還沒收到貝爾機器人退款。

對於關停原因，成都貝爾機器人將其歸結於房租壓力，北京貝爾機器人則稱是負債和業務經營問題。北京貝爾機器人的一位授課老師稱，公司已經欠了自己和同事們兩個月的社保和工資，但相比其他地區，這可能還算少的。

貝爾機器人北京大區負責人李總表示，主要是資金問題，疫情三年消耗太大。根據深圳那邊的總帳，北京疫情三年虧了5000多萬，已經入不敷出。此外，雙減也造成了一定影響，但在他看來，大方向上科技類培訓合規劃管理是好事，只是過渡期會比較難熬。

在此背景下，網易有道答應接手，也是經過了再三考慮。

一個事實是，網易有道在「接盤」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公司發布的《2020-2021社會責任報告》中提及，「雙減」政策出台後，網易有道積極響應政府號召，與包括蘭迪英語、VIPKID、巨人教育、等在內的超過20家機構簽訂消課互助協議，對原機構無法退費的課程提供免費服務。

網易有道當然不會白白接盤，其選擇的都是與自身業務有一定匹配度的機構。從官網來看，有道精品課已經完成了從小學到高中、考研的全年齡段覆蓋，興趣素養課類目下還有圍棋、思維、編程、音樂等項目。

來源：有道官網

在此基礎上，網易有道還會從校區的運營、成本、管理等各方面進行綜合考慮，期間與區政府溝通的順暢程度也至關重要。「有些半公益半商業的性質。」網易有道方面稱。

「我覺得網易接也跟它的K12業務有關，實際上是看重朝陽和海淀家長的續課和消費能力。」長期潛伏在多個家長群的柳葉，看到網易的承接方案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5年虧近43億，網易有道亟需突破口？

連續的接盤，也讓網易有道在家長們心目中樹立起了十分正面的形象。在確認消息的家長群中，不乏對有道的溢美之詞，有家長直言被「拉了一波好感」。但在資本市場中，投資者對有道的態度卻呈現出另一番景象。

作為網易首個獨立上市公司，有道於2019年10月登陸紐交所，上市後不久就迎來在線教育的行業熱潮。

彼時，有道與行業中的其他頭部機構都在拼命燒錢獲客，而先搶份額再談盈利是一種被市場普遍認可的長線操作模式。因此儘管虧損不斷擴大，有道的股價依然能一路向上。

然而「雙減」的出台卻給整個行業潑了一盆冷水，蒙眼狂奔的在線教育即刻踩下剎車，有道作為其中的一員自然也無法倖免。公司股價自2021年2月急轉直下，6個月跌沒了近75%。為了自救，有道迅速開始了轉型。

首先是專注於降本增效。2021年，有道對義務教育階段學科培訓業務進行了剝離；同時擺脫了在線教育的惡性競爭後，公司營銷開支也有所縮減，2020年-2022年，有道整體市場營銷費用雖然一直在增長，但這部分費用占淨收入的比例，卻從58.3%降至46.4%；2022年，有道員工人數還比2021年少了1028人。

來源：有道財報

其次是推動營收結構改善，在原有業務基礎上尋找新增量。2020年的有道，收入主要來自學習服務、智能設備以及在線營銷（廣告）三方面，2021年一季度學習服務收入占比達74.55%，其中K12教育在學習服務中占比約40%，剩餘部分是成人教育和素質教育的內容。

「雙減」後，有道智能硬體業務收入占比逐漸提升，學習業務也在向素質教育轉型。公司先是公布了自身在素質教育方面的矩陣，包括定位少兒編程普及的有道卡塔、專注少兒圍棋啟蒙的有道縱橫、培養孩子創造力的有道德拉科學、少兒教育機器人星際小方等等。隨後在2021年底開拓了首家線下直營校——有道素質成長中心。

這些改變也帶動了有道業績的提升。2022年11月，有道CEO周楓表示，轉型已經大體完成；整個財年，公司營收同比增長24.84%，首度突破50億元大關，淨虧損連續第二年收窄。

但有道目前仍有煩惱。一方面是公司的營收增速自2020年以來就持續下滑，至今年一季度甚至出現了營收同比下降的情況。有道稱，主要是因為成人和職業課程及其他課程收入減少。此外，今年好未來、猿輔導等機構競相推出自己的AI學習機，也加劇了智能硬體賽道的內卷。

來源：罐頭圖庫

另一方面，公司雖然持續減虧，但距離全年盈利還有不短的距離，2018年至今，有道累計淨虧損已近45億元。5月，還曾傳出網易有道裁員50%的消息，但公司方面回應稱，人員優化只涉及硬體部門銷售人員，被裁人員不到公司的1%。

在此背景下，也就不難理解為何有道願意接盤貝爾機器人，以及在校區選擇上慎之又慎。

不過，丁磊對於網易的教育板塊顯然有著十足的耐心。其曾聲稱對於教育行業的投資變現「不是特別著急」，有道的名字也是來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耐心對於教育這門慢生意來說，是一種非常寶貴的財富。

你或身邊人家中的孩子有在貝爾機器人上課的體驗嗎？如何看待網易的接盤？評論區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