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38，美容洗腳屋、日、內
□馬小軍騎著電動車，穿街走巷送外賣。路上人頭顫動，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兩個身影依稀熟悉。他悄悄地跟上去，確定就是姜東海和他的馬仔。
□馬小軍扣上安全帽，悄悄地跟在後面。
□姜海東和瘦子轉過幾條街，來到一家美容洗腳屋。
□唐麗看見姜東海，心有戚戚。
唐麗：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姜東海：幹什麼？你說幹什麼？
瘦子：有筆帳我們老大要跟你算算。
唐麗：那個錢不是退給你們了？
瘦子：退錢是小事情，壞了我哥的大事，這筆帳怎麼算？
唐麗：你們想怎樣？
瘦子：你說我們想怎樣？臭娘們。
唐麗：你們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姜東海伸手抓住唐麗的頭髮，把她扯了出來。
姜東海：你還報警？
唐麗（拼命掙扎）：你們放開我。
□馬小軍衝進洗腳屋，大喝一聲。「放開她。」
□姜東海和瘦子回過頭來。
姜東海：沒你的事，少管閒事。
瘦子：他就是那天和錢多多一起的。
□姜東海一把推開唐麗，兩個拳頭緊攥，發出咔咔咔的聲響。一揮手，瘦子撲了上去。馬小軍身子微微一動，把瘦子絆倒在地。瘦子爬起來，站到姜東海身邊。姜東海瞪了他一眼，瘦子又撲上去，被馬小軍三拳兩腳打倒。
姜東海怒斥：沒用的東西。
□說完自己撲了上去。
□姜東海身體龐大，又練過家子，拳頭虎虎生風。馬小軍毫不畏懼，兩個人纏鬥在地上。兩個人在地上翻滾撲騰，一會姜東海占據上風，一會馬小軍占據上風。
□唐麗嚇得躲在一個角落裡瑟瑟發抖。
□馬小軍抓住一個機會，用臂彎鎖住姜東海的脖子。姜東海喘不過氣來，拼命掙扎。
□瘦子也撲上去，鎖住馬小軍的脖子，使勁拉扯。姜東海得到幫助，喘過氣來，眼看形勢要逆轉了。
□唐麗慌亂中抓到一條棒子，怯懦地。走到瘦子的身後，眼睛一閉，輪在他頭上，瘦子撲通倒在地上。
□馬小軍喘過氣來，左手拳頭照著姜東海太陽穴就是一拳。姜東海吃痛，本能地退到一邊。
□馬小軍和唐麗背靠背，準備一場惡戰。姜東海和瘦子踉蹌著跑出店外。
姜東海（手指著裡面）：你們給我等著。
□馬小軍搶過唐麗手中的棒子，就要追出去，唐麗攔住了他。
39，燒烤攤、夜、外
□餐桌上擺放著羊肉串、茄子、生蚝、韭菜等燒烤，啤酒一瓶一瓶放在旁邊。唐麗牛仔短褲、小背心，馬小軍外賣車停在旁邊，外套脫了放在上面。
唐麗（豪放地揮手）：吃吃吃，這些都是犒勞你的。
馬小軍（拿起一串羊肉串）：姑娘豪爽。
唐麗：你今天好勇猛。
馬小軍（嘿嘿笑）：你也不差。
唐麗：我嚇得，現在還在發抖。
馬小軍：以後他再欺負你，你打電話給我，我見一次打他們一次。
唐麗（舉起酒杯）：謝謝，我們再干一瓶。
馬小軍：不喝了，明天我還得送餐。
唐麗：我喝一瓶，你半瓶行不？
馬小軍：看不起人，一人一瓶。
□兩個人拿起酒杯咕嚕咕嚕往嘴裡灌，中間歇一氣，醉眼朦朧地看著彼此，哈哈大笑。
馬小軍：你笑什麼？
唐麗：我發現你這人雖然丑，也丑得有點意思。
馬小軍：誰丑了，罰酒罰酒。
唐麗咕嚕咕嚕把酒喝完。
唐麗：你也要罰。
馬小軍：我不喝了，不能耽誤明天工作。
唐麗：儘管喝，大不了明天我給你送。
馬小軍：你可說話算數？
唐麗：絕對算數。
馬小軍：老闆，再來十瓶。
40，出租屋、日、外
□錢多多用鑰匙打開出租屋，看見馬小軍坐在床上用正骨水塗抹腳上的擦傷，錢多多把一包禮品扔到他床上。
錢多多：怎麼了？
馬小軍：皮肉之傷。
錢多多（氣上心頭）：你怎麼又跟人打架？好了傷疤忘了痛？從監獄出來以後你發過誓，再也不跟人動手，你都忘了？骨頭癢、忍不住了？
馬小軍（抬起頭）：姜東海找唐麗的麻煩。
錢多多（冷靜下來）：對不起——這個王八蛋還不死心。
馬小軍：這次過後，他會老實了。今天他們兩個人被我幹了一頓，我他媽好久沒這麼痛快了。
錢多多：我們還是不要大意。
馬小軍：他要是敢再動唐麗，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錢多多（有些意外）：你對唐麗還挺上心的，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馬小軍不說話，嘿嘿笑。
錢多多（嚴肅起來）：你覺得她合適嗎？
馬小軍：什麼合適不合適。
錢多多：她畢竟干那個。
馬小軍（生氣）：干哪個？你看見了？
錢多多：我不是那個意思……
馬小軍：就算她是干那個的，我還坐過牢呢，誰看不起誰？她不嫌棄我窮我丑，我還有什麼說的。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我們往前看，她已經答應我找份正經的工作。
錢多多：你們是不是那個了？
馬小軍：你說呢？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又喝了那麼多酒。
錢多多乾咳幾聲，轉過身去。
馬小軍：你們出去旅遊，不會沒有那個……那個？
錢多多：我們是衝著結婚去的。
馬小軍：我們沒你們那些虛的，簡單粗暴，睡出感情了，也可以結婚。
錢多多（點點頭）：也好，你們性格都大大咧咧，挺般配的。
馬小軍：我勸你，趁熱打鐵，生米煮成熟飯。
錢多多（點點頭）：過兩天去她家。
過場戲一組鏡頭：錢多多四處購買禮品。
41，服裝店、日、內
□錢多多來到姐姐的服裝店，錢麗麗正在店裡打包衣服，凳子上一對單子，都是要發貨的訂單。姐夫在櫃檯裡面翹著二郎腿，手上把玩著一塊手錶。
□錢多多給姐姐幫忙，封口、貼單，姐弟兩忙活得不亦樂乎。
錢麗麗：一塊破手錶玩半天了，你也不過來搭把手。
姐夫：你懂啥，瑞士產的名表。
錢麗麗：你嘚瑟吧——不要戴出去。
姐夫：知道了，所以才多玩一會。
錢麗麗：也不要放家裡，就放我店裡，我給你保管。
姐夫：你煩不煩？
錢麗麗（轉向弟弟）：你今天怎麼有空？
錢多多：放假了。
錢麗麗：你也不去找女朋友玩？
錢多多：她要上班，醫院忙。
錢麗麗：多上點心，女人就喜歡體貼的男人。儘快把關係定下來，過年帶她回老家，爸媽就盼著你結婚。
錢多多：這個周末去她家。
錢麗麗：哦，關係進展不錯嘛。去看丈母娘，一定要體面，不能太寒酸，有什麼困難你就跟姐說，姐全力支持你。
錢多多：禮物我都買好了，你的車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錢麗麗：什麼話，你隨便拿去用。
錢多多：謝謝姐。
姐夫（在櫃檯那邊）：多多，周末我要用車。
錢麗麗（楞了一下、賠笑）：我都忘了，周末你姐夫要下鄉。
錢多多（尬笑）：那就不借了，不能耽誤姐夫的事。蘇琳家就在市郊，我們叫個網約車也挺好的，司機都有了。
錢麗麗（有點不好意思）：等下我轉點錢給你，第一次去女方家裡，一定要體面。
錢多多：不用，我有錢。
錢麗麗：跟你姐客氣什麼。
過場戲：坐公交，坐三輪車、步行，錢多多和蘇琳提著大包小包來到郊區。
42，蘇琳家、日、內
□蘇琳所在的村子在城鄉結合部，村里大多數蓋起了小洋樓，蘇琳家的二層小平房，顯得有些寒酸。蘇母熱情地招呼這個未來的女婿，蘇琳的哥哥蘇強腦子有點遲鈍，憨頭憨腦地對著這個陌生人傻笑。
□飯桌上，蘇母對錢多多表示了滿意。
□吃完飯後，蘇琳和蘇強去果園裡摘果子。錢多多陪著蘇母閒聊，大門敞開，兄妹倆人就在視野里。
蘇母（感慨）：從小時候起，他們兄妹倆的感情就很好。
錢多多：農村都是這樣，我和我姐關係也很好。
蘇母：他們父親去世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帶大，現在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還要我操心。
錢多多（表態）：阿姨請放心，我會好好待蘇琳的。
蘇母：老二我是不用擔心，她從小懂事、學習好，現在工作也算體面。老大我有些愧疚，小時候家裡窮，送不起兩個孩子上學，老大把機會留給了老二，初中沒畢業就輟了學。現在這社會，沒學歷沒能力，找個好點的工作都難。眼看快四十歲的人了，還沒娶個媳婦。
錢多多：大概是緣分還沒到吧。
蘇母：兒子、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這做媽的，就盼著兄妹兩都能有一個好的歸宿。老大不成器，人家給介紹了幾個，最後都沒成，無非嫌棄咱家窮。最近人家介紹了一個，模樣還不錯，就是腳有點問題。老大上心了，說一起湊合著過日子也行。處了兩個月，雙方談婚論嫁，女方家裡給我們出了個難題，要十八萬塊錢的彩禮。我們鄉下人家，哪裡能拿出這麼多錢。老大的婚事又耽擱下來。
錢多多倒吸了口冷氣，一聲不吭。
蘇母：女兒不用我操心，只要她喜歡，我都沒什麼意見。對你我也滿意，畢竟都是農村長大的，能夠理解農村人的難處。
錢多多：謝謝阿姨。
蘇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錢多多（點點頭）：明白。
43，公交車、日、外
□回去路上，兩個人緊挨著，蘇琳把頭倚在錢多多的肩膀上。錢多多出神地望著外面，若有所思。
蘇琳：我媽都跟你聊了些什麼？
錢多多：你媽很關心你們兄妹倆。
蘇琳：她很懷舊，總是叨念小時候，把我們當小孩子。
錢多多：父母親都是這樣。
蘇琳：我哥就是太老實，不會哄女孩子。
錢多多：我也很老實。
蘇琳（嬌嗔）：你不老實，油嘴滑舌。討厭。
錢多多（溫柔地把蘇琳攬進懷裡，撫摸她的頭髮。）：我會儘快去你們家提親。
蘇琳：誰答應嫁給你了。
□蘇琳一臉嬌羞，把頭依偎在錢多多肩上。
44，出租屋、日、內
□屋裡一片漆黑，錢多多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過了一會，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錢多多：老同學，最近怎麼樣？
王凱（分屏進入畫面）：還是老樣子，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錢多多：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
王凱：最近拿了個項目，一直在忙。
錢多多：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嘛。
王凱：這項目就是個坑，前期投入大。
錢多多（急了，從床上坐起）：那我就直說了，最近我急需錢，你能不能把我的錢還了。
王凱（賠笑）：你不早說，前陣子回了一筆款，本來打算還你的。現在又投進去了，錢都在項目上。
錢多多：你想想辦法。
王凱：要不你等等，等項目回款了馬上還你。
錢多多：我著急用錢。
王凱：等有錢就還你——我掛了，在開車。
錢多多：你聽我說完……
□王凱掛了電話，錢多多一臉沮喪，罵了一句。
45，服裝店、日、外
□錢多多來到姐姐的服裝店外，把開口借錢的措辭演練了幾遍，準備進去。抬頭卻看見姐姐的車就停在外面，姐夫根本沒有用車。
□閃回——姐夫的話：多多，周末我要用車。
□錢多多感到無比的沮喪，怒從這裡，撿起一塊石頭就想砸上去。
□這時服裝店裡面傳來姐姐姐夫的聲音，錢多多趕緊貼到牆根下，手裡緊緊攥住石頭。
姐夫：問你話呢？
姐姐：嗯……
姐夫：你是不是又贊助你弟弟相親了？
錢麗麗：他去女方家，我給他轉了點錢，有什麼問題？
姐夫：你也不跟我說一下。
錢麗麗：有什麼說的？他過來借車，你怎麼說要用車呢？我親弟弟都不借車，你說我這做姐姐的還是人嗎？
姐夫：你弟弟也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應該自立，不能處處依賴家人。我不借車也是為了他好，幫他一次兩次三次，你能幫他一輩子？
錢麗麗：我弟弟好不容易找個對象，我幫他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姐夫：我提醒一下你，凡事有個尺度。孩子過兩年就上小學，必須換學區房，我們還得努力。
錢麗麗（泄氣）：怎麼說你都有理。
姐夫：有些事情，量力而行。
錢麗麗：別說了，煩你。
……
□錢多多嘆了口氣，扔下石頭，轉身離開。
46，學校、日、內
□錢多多強打起精神，努力完成當天的教學工作。稍有閒暇，就望著操場發呆。
□一股淡雅的香水氣味襲來，他皺起眉頭。
□屈盈走到旁邊，關切地看著他。
屈盈：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錢多多（回頭）：我沒事。
屈盈：魂不守舍的，還說沒事。
錢多多：真的沒事。
屈盈：要不我幫你請個假，回去休息一下。
錢多多搖搖頭，屈盈嘆息一聲。
屈盈：有什麼困難，告訴我一聲。
錢多多吃驚地看著她，然後搖搖頭。屈盈走開，眼神里充滿幽怨。
47，半山書店、日、外
□半山書店房門關著，玻璃牆上貼著一張告示：因要出國，急需轉讓——13425154674。
錢多多坐在門外台階上，旁邊放著一箱啤酒。他點了一支煙，陷入沉思。
48，街頭、夜、外
□電動車上掛著幾個外賣，馬小軍在前面開車、唐麗坐在後面大呼小叫。車子來到一家外賣店，馬小軍停下，唐麗從車上跳下來。
唐麗：我去拿，你的腳還沒好。
馬小軍（看了看手機）：198號單。
唐麗奔向外賣店。
唐麗：老闆，198號單。
老闆：好勒。
□唐麗從老闆手中接過外賣，跨上電動車。
□馬小軍啟動車子，電動車在路上穿梭。唐麗一手提著外賣，一手攬住馬小軍的腰。
馬小軍（回頭）：你動作挺利索的。
唐麗：你說什麼？
馬小軍：我說你送餐很專業。
唐麗：那是當然的。
馬小軍：要不你也別找工作了，跟我送餐算了。
唐麗：好啊。
馬小軍：能不能吃苦？
唐麗：能吃苦，只要你不嫌我笨。
馬小軍：誰嫌棄誰啊。
電動車在一棟寫字樓停下，唐麗跳下車，馬小軍把一個外賣遞給她。唐麗走進寫字樓，上電梯，來到客人的辦公室，把外賣交給客人。
唐麗從寫字樓走出來，跨上電動車。
馬小軍（指著手機）：又來單了。
£電動車滑出去，夜風很大，唐麗把頭靠在他的背上。
49，半山書店、夜、外
□錢多多喝了幾瓶啤酒，抱著頭，醉眼迷離。地上撒了香菸頭。蘇琳發來信息，他看了一眼，也不想回復。後來又打來電話，錢多多看一眼，也沒有理會。
□馬小軍騎車經過，從車上跳下。
馬小軍：怎麼坐這？
□錢多多不吭聲。馬小軍在他旁邊坐下。
錢多多：給我一支煙。
馬小軍（掏煙）：你不是戒菸了？又開始抽了。
□錢多多接過煙，馬小軍拿出火機給他點著。錢多多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迷離的煙圈。
□馬小軍打開一罐易拉罐，自顧自喝了一口。錢多多拿起啤酒，一口氣灌完，然後大口地喘氣。
錢多多：你說得對，這年頭沒錢真不行。
馬小軍：去一趟丈母娘家，回來就這麼喪？
錢多多：蘇琳她哥找了個對象，身體還有點缺陷，女方家裡要求十八萬的彩禮。
馬小軍：這種女人不要也罷。
錢多多：現在都這個樣，女多男少，女的不愁嫁。農村更是攀比成風，彩禮節節高升，你不要就等著打光棍。
馬小軍：蘇琳家也要彩禮？
錢多多：蘇家出不起彩禮錢，他哥的婚事就擱淺了。蘇琳他媽雖然沒有明說，但你心裡得有數。
馬小軍：事一碼歸一碼，他哥的婚事怎麼能扯到你身上。
錢多多：我說的能做縮頭烏龜？
馬小軍（嘆了口氣）：我這還有點錢，你先拿去湊一湊。
□馬小軍從身上掏出一張卡，遞給錢多多。錢多多看了一眼，搖搖頭，沒有接。
馬小軍（把卡扔在錢多多身上）：你和我客氣什麼，當初我坐牢出來，以前那些朋友沒有一個幫我，還是你收留了我。送外賣也是你給弄的，這工作雖然辛苦，還是能攢點錢，比以前在外面混好多了。
錢多多：你和唐麗馬上也要用錢。
馬小軍：我和唐麗性格脾氣相投，不講什麼錢不錢，在一起開心就好。她不嫌棄我，我也不嫌棄她，她已經決定跟我一起送外賣，我們準備在外面租房子，這兩天就搬過去。只要勤勞肯干，以後我們會越來越好。
錢多多（把卡還回去）：唐麗是個好姑娘。
馬小軍：把我當兄弟你就拿著。
錢多多（搖搖頭）：你這點錢也不頂事。我想想吧，一定會有辦法。
50，街上、日、外
□馬小軍站在路邊，蘇琳匆匆忙忙趕過來。
蘇琳：多多呢？
馬小軍：去學校了，這幾天他心情很不好。
蘇琳：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給他打電話關機，發信息也不回。
馬小軍：你不知道？
蘇琳：醫院加班忙，我抽不出時間過來。
馬小軍：他在外面湊錢。
蘇琳：湊錢幹什麼？
馬小軍：你真的不知道？
蘇琳（跺腳）：我真的不知道。
馬小軍：你問問你媽。
蘇琳：問我媽？
馬小軍（點點頭）：他在籌集彩禮。
蘇琳：彩禮？
馬小軍：他愁死了，每天晚上借酒消愁。
蘇琳：看來我得回去一趟——你給我轉告多多，無論什麼事情，我都和他一起承擔。
51，教學樓外、日、外
□錢多多從學校走出來，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是父親打來的。點了接聽，卻半天也不說話。
錢父：聽你姐說，你去女朋友家裡了？
錢多多：恩！
錢父：情況怎麼樣？親家,態度怎樣？
錢多多：怎麼就成親家母了？
錢父：啥情況？
錢多多：過年我不回家了。
錢父：怎麼又不回家了？我都跟村里人、親戚朋友說了，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有臉見人。你媽也盼著你回家。
錢母（搶過手機）：兒子，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錢多多（哽咽）：沒事，媽真的沒事。你要注意身體，按時吃藥，過些天我再給你們打點錢。
錢母：要是遇到困難了，你就跟你媽說，我們想辦法解決。
錢多多：我沒事，就是想你們了——我掛了。
□錢多多放下電話。
52，蘇琳老家、日、內
□門檻上坐著蘇強，一根一根抽菸，菸頭落了一地。堂屋裡擺放著蘇父的遺像，蘇母手扶著八仙桌，正襟危坐，目光堅定。蘇琳站在旁邊，焦慮地看著母親。
蘇琳：媽，你到底跟多多說了什麼？
□蘇母抬起頭，嚴厲地看了她一眼。
蘇琳：多多他朋友說他在籌錢……
蘇母：我就跟他提了一下你哥的事。
蘇琳（跺腳）：你這不是暗示人家要彩禮。
蘇母（咳嗽）：難道不應該？
蘇琳：媽，多多沒有多少積蓄，你就不要為難他。
蘇母：我為難他？人家怎麼為難我們的？人家姑娘長得沒你好看、學歷沒你高、腳還有點問題。按理說，我們應該要求多一點。
蘇琳：媽，我和多多是真心相愛的。
蘇母：真心相愛就不要彩禮？你哥就活該打光棍？你也不為你哥想想。小時候家裡窮，你哥早早就輟學，把機會留給了你。
蘇琳：我會盡力幫我哥。可是，這是兩回事。
蘇母（手指著蘇父的遺像，啜泣）：你和你哥都是我的心頭肉，要是我們老蘇家絕了後，我怎麼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親？
蘇琳：你不能因為我哥，犧牲我的幸福。
蘇母：你媽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為難他。我們也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十八萬塊錢彩禮是現在的行情。
蘇琳：媽，你這是在賣女兒。
蘇母（嚴厲）：什麼話！
蘇琳（哭泣）：媽，我求求你了。
蘇母：你怎麼越來越不懂事？
蘇琳：可是多多拿不出那麼多的錢。
蘇母（激動，捂住胸口）：除了他，你就沒人要了？姜海東那孩子也不錯，你要是跟了他，你哥這點事根本不是個事。姜家有實力，你跟著他吃香喝辣，不比這個強？
蘇琳：姜東海除了有錢，就是個徹頭徹底的壞蛋。
蘇母：姜東海我看著長大的，人本質上不壞。他父母也是體面人，我們兩家以前是吃一口井水的交情。姜東海也說了，他太喜歡你，追你追得太急，引起你的反感，他說他會改正，全心全意愛你。
蘇琳：可確實我不喜歡他。
蘇母（嘆了口氣）：好吧，你跟誰好我不管，但他最起碼要盡到禮數。
蘇琳（邊哭邊說）：媽，我和多多是真心相愛的，這輩子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蘇母：按照行情，彩禮錢一分也不能少。
蘇琳：媽，你這是要逼我們私奔。
蘇母（捂住胸口，咳嗽）：要是跑了，你就不是我女兒。
蘇琳：媽……
□蘇琳掩面哭泣，跑了出去。
53，河邊，夜、外
□蘇琳和錢多多手牽手走在街上，一路沉默無聲，從黃昏到夜晚。兩人一直走到河邊，並排坐在河邊的石凳上，看著黑梭梭的河面。
蘇琳：我媽向姜東海借了十八萬塊錢。
錢多多：我會想辦法，把錢還給他。
兩個人陷入沉默，蘇琳身體輕微地顫抖。
蘇琳：夜好黑！什麼都看不清。
錢多多：天亮就好了。
蘇琳：我害怕。
錢多多抱緊她。
蘇琳：我冷。
□錢多多脫下衣服，披在她身上。
54，出租屋、夜、內
□錢多多和蘇琳一陣纏綿後，沉沉地睡去。
□掛鍾滴答滴答，指向凌晨三點。
□錢多多醒過來時，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慌張、恐懼襲來，他打了個寒顫，掀開被子，床單上遺留著一團殷紅的血跡。
轉頭看時，桌子上壓著一張字條：
「請原諒我
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與其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於江湖」
□錢多多失魂落魄，字條飄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