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白鷺
阿信
你張開白色的翅膀，且歌且舞，在湛藍的天空中，快樂地飛翔，向遠方飛去，又從遠方飛來……
你的身子潔白如雪，你的雙腿修長靈巧，你的嘴巴尖尖如筆，你把長空描繪出光彩而引人注目……
也許是前世，你的美麗就珍藏在我記憶里。
（上圖：弘溢拍攝）
1983年金秋我弟弟到廈門大學就讀，我才知道廈門有一個美稱——「鷺島」。我猜想你在足球場上空翩躚的舞姿經常驚艷了看足球的大學生們。
1987年夏天，我去廈大，在校園兜了又兜，見不到你，我輪渡到鼓浪嶼，日光岩告訴我：你走了，你到安靜的地方。於是，我往安靜的地方尋找你的倩影。
2000年秋季，在漳江口紅樹林保護區，我遇見你！你和一大隊同伴剛從遠方歸來，你們在一望無際翠綠的紅樹林樹梢上跳躍翻飛，我感覺你們就在那彈奏「天鵝湖」曲，在那跳著芭蕾舞，你們變化著隊形，時而踮起腳尖緩緩舞蹈，時而張開雙臂美美地旋轉，時而昂頭挺胸舞向夕陽……
(上圖：楊頑毅拍攝）
2020年夏天，我和常春藤老師到漳浦白鷺森林公園看你，林深樹茂，我只聽你的聲音看不見你的蹤影。我跑到這棵樹下，只聽到你在那棵樹上撲撲撲的聲音；我跑到那棵樹下，還是只聽到你在樹上撲撲撲的聲音。
後來，我經常遇見你，在世坂田園，在菜埔堡田園，在魚鼓溪田園，在寶洞的山澗，在東崎村東坑荷塘、在下河楊桃島……你和同伴張開翅膀，忽飛忽落，且歌且舞，怡然自得，淡定從容。
(上圖：戴園笙拍攝）
我曾經見你高高地玉立在樹梢上，看落葉飄零，看游魚戲水。
我曾經見你悠悠地矗立在清澈的流水旁，看流水雲涌，聽水聲潺潺，自得其樂。
我曾經見你和同伴在青青的稻田裡工作，你們埋下頭的專注神情，尤其美。
我一靠近你，你就飛，飛進蘆葦，飛進森林。
唯獨有一次，你讓我靠近了你。在孫坑，西溪邊，你和同伴正與幾頭牛親切地在一起，你時而跟著牛漫步，時而跳到牛背巡視四方，時而從這頭牛飛向那頭牛。我靠近你，再靠近你……那時，我很羨慕那些牛，你那麼信任它們，我想：難道，讓我變成牛，你才會信任我嗎？
今年夏，在佳洲島，我看見你和同伴圍著收割機兜兜轉轉、飛飛停停好像在慶祝豐收，你離收割機很近，離農人們很近。我想，你和同伴不會怕收割機，也不怕人。
我慢慢地了解你，你不想打擾別人，也不想被別人打擾，你遠離繁華，遠離榮光，只安然地過自己想要的簡單生活，不羨慕某種璀璨。
在我一個人面對好山好水的時候，我好想看到你來到我面前，就如雲青子《山水間》詩里所云——
有鷺尋常至，看山亦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