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照,給攝影機多一個視角|劇照師綜合採訪

骨朵網絡影視 發佈 2023-12-18T21:12:22.799146+00:00

文|尢尢在一部劇正式開播之前,演員陣容、服化道置景、OST官宣等都是為其積攢期待值的有效手段。在官方宣發節奏的不斷變換之中,觀眾的注意力也會隨之遠近起伏。這時,如果能給出一張將各方優勢集合在視覺感官里的劇照,那劇集本身自然就多了一份被期待的可能。

文|尢尢

在一部劇正式開播之前,演員陣容、服化道置景、OST官宣等都是為其積攢期待值的有效手段。在官方宣發節奏的不斷變換之中,觀眾的注意力也會隨之遠近起伏。這時,如果能給出一張將各方優勢集合在視覺感官里的劇照,那劇集本身自然就多了一份被期待的可能。

所謂劇照,區別於動態花絮和棚拍海報,講究在故事發生的瞬間定格人物、道出情感。而隱身於劇照背後的劇照師們,則常常在片場扮演著一個觀察者,他們擅長著以神之走位在極限的時空中凹出作品,也習慣了在全組的殺青大合照里沒有自己的身影,他們形容劇照,「可能會有所限制、不總是完美,但一定會讓你看到攝像機之外的另一種解讀與視角。」

因此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劇照這一幕後工種,骨朵特意邀請到了三位業內知名劇照師:美術專業畢業直接入行的90後劇照師應飛玲(女性,代表作《風吹半夏》《掃黑風暴》《有翡》《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風聲》等);在偶然參觀攝製組之後愛上劇照入行已有十年的劇照師牛家揚(男性,代表作《漫長的季節》《隱秘的角落》《親愛的小孩》等);帶著過往多年美編經歷毅然轉行的劇照師匡彥霏(女性,代表作《唐朝詭事錄之西行》《蒼蘭訣》《喬家的兒女》《七時吉祥》《狐妖小紅娘·月紅篇》等)。

今天,就讓我們跟隨著他們的視角,一起去見證劇照師如何將瞬間拉至永恆。

拆解一張劇照的誕生

通常來講,劇照師與劇組裡的其他工種無異,都是從開工到收工、從開機到殺青,時時刻刻駐紮在片場。但在具體的工作流程里,劇照師們需要找到自己的節奏。

比如,他們往往會在接下一個項目之後,先熟讀劇本掌握人物與劇情。然後根據每天的拍攝通告以及現場堪景,簡單自設一個預案,對可能需要抓拍的畫面做到心中有數。接著在導演與演員們講戲、走戲、試拍的過程中,打起十二分精神,將整體調度和關鍵情緒點於腦海中快速刻印,以便進入實拍之後,瞅准位置完成抓拍。

《掃黑風暴》劇照(攝/應飛玲)

在這一整套看似行雲流水的工作流程里,其實藏著兩個能夠決定劇照命運的關鍵節點:一是讀劇本,二是跟走戲。

在牛家揚看來,「我們拍的是角色,而不是某個演員,只要一個表情不對(指與人物、劇情不符),那再好看也是廢片,所以必須得把人物和故事理解透徹了。」對此,匡彥霏也表示認同,「如果劇照師沒有把劇本吃透,連自己都不知道要拍什麼,又如何給別人呈現「故事感」?」

《漫長的季節》劇照(攝/牛家揚)

不過即便做到了這兩點,劇照師還是需要一點巧勁兒。因為在具體的拍攝過程中,既不能讓自己暴露在正常的鏡頭當中,也不能因為快門聲和移動的身影而影響到演員感受,所以見縫插針地隱身神走位是他們必須要修煉的技能

對於古裝戲和現代戲來說,劇照工作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可供走位的場地大小,尤其在拍攝空間狹小的現代戲時,會走位則是重中之重。因為通常情況下,房間裡除了攝影師和機器之外,還會有跟焦師、攝影助理,如果用上軌道拍攝,還需要鋪設軌道以及負責軌道的人……而根據具體項目的不同,有時還會難度加倍,比如碰上需要走位的肩扛動態拍攝,應飛玲在拍攝《掃黑風暴》、匡彥霏在拍攝《喬家的兒女》時,都遇到了這種情況。

《喬家的兒女》劇照(攝/匡彥霏)

「在拍攝過程中,因為有些戲會需要一些動態的鏡頭感,所以攝影指導會採取現場肩扛的拍攝手法來加強這種動態性,這時候如果我想要拍攝一些全景的畫面就比較困難,所以面對這種局限性就要去調整方案,比如以凸顯捕捉人物個性和人物關係為主。」應飛玲表示。

在完成一天的拍攝之後,劇照師的工作還不算結束,得在臨睡前把當天「抓」到的瞬間,從百十來張的數量精篩到幾張,然後再進行後期處理,直到這些都做完,一張合格的劇照才算是基本誕生。

劇照是來給劇打頭陣的

劇照作為影視作品創作過程中的一環,最主要的功能在於「宣傳」,用匡彥霏的話來說就是,「劇照要先於劇本身去打頭陣。」既要保證在不劇透的同時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又要區別於市面上已有的其他同類型作品。可以說,劇照幾乎在整個宣發節奏中肩負著一個初步定調的責任。

《風聲》劇照(攝/應飛玲)

因此,隨著自身影響力的擴大,最初被分撥在製片部門下的劇照也被逐漸剝離出來,向著宣傳部門傾斜。

當然在具體的拍攝過程中,劇照師難免會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各式需求,比如製片人想要市面上某某爆款劇的同款劇照,演員希望能夠多拍一些好看的側臉和單人特寫等等,面對這類需求,劇照師們通常會在率先滿足宣傳所需的情況下「應允則允」,至於到時候會如何篩選發布,還要看宣傳部門對於整體調性的衡量把控

通常來說在一組劇照中,除了必備的人物關係、角色單人、全景、中景、特寫等內容之外,劇照師們還會主動捕捉一些道具、場景來豐富感官,但現實情況是,越來越多的藝人大頭照被挑選出來充當宣發骨幹。

匡彥霏認為,這或許是一種宣傳導向的結果。「因為眼下人氣演員仍然是很多製作方的首選,而他們通常有著龐大的粉絲基數和傳播力度,比起其他常規劇照,帶藝人大頭的肯定會被率先傳播,這不僅滿足了市場需求,同時也達到了一種擴大劇宣的效果。」

《蒼蘭訣》劇照(攝/匡彥霏)

不過對於大多數劇照師來說,仍然會在配合宣傳的同時去考慮創作,牛家揚表示,「人臉拍一萬張都一樣,沒啥意義,也不是所有演員都能靠一個表情撐起一張臉的特寫,我不太喜歡做無用功。」所以於他而言,「在大框架之下完成自我情感表達」是必要的。

《隱秘的角落》劇照(攝/牛家揚)

比如在拍攝《漫長的季節》時,他就對龔彪咧嘴大笑的那張遺照最記憶深刻。「那天拍攝間隙,他們跟我說需要一張昊哥的戲用照片,做計程車營業證和最後的遺照,我們就找了個地方開始拍,拍了挺多但總覺得不太滿意,後來我說來個大笑的吧,他說行,然後就把頭低下去沉了一會,一揚臉喊了句『買新車嘍~』這才有了這張,我個人在情感上還挺觸動的。」

《漫長的季節》劇照(攝/牛家揚)

有幸碰上有著同樣追求的主創、演員,劇照師便不再是孤勇者,拍攝也就變成了一拍即合。

這點匡彥霏深有感觸。「當時在拍攝《蒼蘭訣》的時候,恆星引力真的非常給機會,從老闆開始以身作則,無論導演、製片還是其他工作人員,大家都會把劇照當成一個重要的東西,給你很多的發揮空間,甚至有的時候有的地方只能架個機器(劇照師進不去),導演和演員們為了劇照可以再來一條。」這種信任又在後續的《我要逆風去》《七時吉祥》《狐妖小紅娘·月紅篇》等合作中得以鞏固。

《我要逆風去》劇照(攝/匡彥霏)

入行多年,劇照變了嗎?

作為一個細分工種,劇照在整個影視作品的幕後體系里站得並不算高。不過,隨著燈光美術攝影等各方面配置不斷加強、工業化協作水平不斷提升,市場對於好的劇照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越發注重打磨「審美」與「質感」。

《親愛的小孩》劇照(攝/牛家揚)

雖然我們仍舊能夠看到,的確還有部分創作者會下意識地將劇照視作「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會擔心「萬一劇照製作的太好,到時候劇播出來觀眾罵我們『照騙』怎麼辦。」但顯然,在創作連帶著配套內容一同內卷的當下,這種聲音與視角無疑將越來越少。

在這之中,也有越來越多的劇集開始用劇照進行海報設計,比如應飛玲為《風吹半夏》拍攝的一組人物劇照就肩負了海報的功能。這種現象其實像是一種雙位升級,「因為以前海報大多都是棚拍,需要演員在什麼都沒有的白棚里進入狀態,然後背景都是後期合成;而劇照則是演員沉浸在戲裡時的抓拍,他們會有各種各樣的互動,捕捉到的狀態也會更加生動,所以現在慢慢地也有一些劇照和棚拍穿插著被拿來進行海報製作。」應飛玲說道。

《風吹半夏》劇照海報(攝/應飛玲)

而且目前來看,相比起其他工種,單槍匹馬算是劇照師這個職業的獨特之處,他們通常要成為自己的美術、燈光和攝影,在一張劇照里完成一項綜合性的工作,牛家揚、匡彥霏皆是如此,這種單打獨鬥的方式也讓他們感受到了「項目之外,只需對自己負責的快樂」

劇照師牛家揚

劇照師匡彥霏

但在另一面,已經在橫店成立攝影工作室的應飛玲則向我們展示了團隊作戰的不同之處。比如,可以通過團隊分工實現壓力分攤,可以承接多種項目來共抗風險等。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也難免會面臨著質量把控、管理壓力和人才培養等問題

劇照師應飛玲

與此同時,隨著影視行業性別視角逐漸改善,部分原本占據崗位的男性劇照師陸續轉行,女性攝影更具感性的審美也進一步受到了不少作品及藝人的認可,促使劇照師這一領域中的女性占比有所提升

顯而易見,隨著影視行業對於內容創作的日漸追求,「劇照」這個從前並不為人所熟知的「邊角料」職業,如今正在點滴進步和突破中成為一部優秀影視作品不可或缺的一環。而作品背後的劇照師群體,也在用獨一份兒的鏡頭感受著市場變化、解讀著人物故事。

或許下次再見,劇照將成為一個更加廣泛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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