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島,被鮮血澆滅的地獄(五):父輩的旗幟

不負人生優雅 發佈 2023-12-22T04:22:08.986631+00:00

歷史有時讓人發笑,有時令人恐懼,有時卻讓人掩卷沉思。硫磺島戰役的第四天,一如既往的陰雨天氣,海面上的炮擊艦隊和艦載機一如既往地往折缽山傾瀉著彈藥,在持續而猛烈的炮火下,折缽山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了;

歷史有時讓人發笑,有時令人恐懼,有時卻讓人掩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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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度升起的旗幟

硫磺島戰役的第四天,一如既往的陰雨天氣,海面上的炮擊艦隊和艦載機一如既往地往折缽山傾瀉著彈藥,在持續而猛烈的炮火下,折缽山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了;海軍陸戰隊員們也是一如既往地冒著山頂上敵人的直射火力,沿著崎嶇的山坡緩慢地向上進攻。

一些掩體裡面的日軍彈藥已經耗盡了,他們推下大石塊來進行頑抗;和前幾天相比,現在山上日軍的對抗只能被稱之為零星反抗了,許多被打散的部隊深藏在洞穴深處,少數士兵在軍官的帶領下,鑽出山隙,揮舞著武士刀和刺刀,向著美軍撲過來——然後被密集的自動武器火力通通打倒在地。

更多的日本士兵在盡力往深處逃竄,似乎打著冷不丁地出來偷襲美軍的主意;美國人最初還嘴裡銜著匕首,手裡抓著手槍,鑽過狹窄的縫隙去和躲藏在其中的日軍肉搏,很快,陸戰隊員就放棄了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計——他們直接用火焰噴射器和炸藥,把所有能夠找到的洞口都封閉了。

很多日本人自殺了,他們要麼把手榴彈貼在胸口引爆,要麼把步槍的槍口插進嘴裡,用腳趾扣動扳機。陸戰隊員能夠聽見地底下隱隱約約的槍聲和爆炸聲,一些坑道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因為裡面堆滿了日軍的屍骸。

軍士謝爾曼·沃森和第28團第2營的3名士兵,一大早就開始沿著折缽山的北面山坡向上攀爬,他們花費了大約40分鐘,沒有遭遇到任何敵人,小心翼翼的美軍士兵仔細檢查了每一個彈坑和近似掩體的地方,機槍和彈藥倒是發現了一些,但是一個鬼子都沒有看見。

這支小隊趕緊滑下山坡,跑去向營長報告。

中校詹森叫來了中尉哈羅德·施里爾,他也是E連的指揮官,命令他帶人去攻占折缽山頂;「把這個帶上」,詹森說道,然後他遞給中尉一面小型美國國旗,這真是面小型國旗,長1.37米,寬0.7米——這本來是中校詹森打算在登陸當天就插在折缽山頂的。

中尉哈羅德·施里爾帶著40名全副武裝的手下,一路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山頂,在山頂的火山口邊緣,堆滿了日軍的屍體,突然,一小撮日本兵從另外一側冒出頭來,猛地向他們開火,美軍很快就將這伙日本兵通通幹掉了。

在這場激烈的遭遇戰中,幾名士兵發現了一根長長的鐵管,估計是日軍工事裡面的水管,於是,他們從土裡將管子抽出來,當做了旗杆。

士兵們站在山頂向北望去,機場、灘頭、海面上的特混艦隊盡收眼底。其他的陸戰隊員們們正在兩座機場之間的平地上與敵人激戰。

10點20分左右,施里爾中尉與另外五名士兵——其中包括一名叫路易斯·查洛的印第安人——將星條旗豎了起來。海軍陸戰隊雜誌《海軍陸戰隊員》的戰地攝影師——路易斯·洛厄里將這一畫面拍了下來(下面的兩張照片)。

16歲的一等兵詹姆士·羅伯遜拒絕參加這次表演。他站在一旁,向他的戰友們大聲叫喊,「看啊,這有一群好萊塢的海軍陸戰隊。」就在這時,一名日本兵從火山洞口側面的一個縫隙裡面鑽了出來,他將一枚冒著青煙,「呲呲」響著的手榴彈扔向了攝影師,隨即就被羅伯遜的一連串子彈打倒。

洛厄里抱著相機向火山口方向跳開,然後順著陡峭的山坡直接滾下去了40多米,相機摔了個粉碎,幸好膠捲安然無恙。

洞裡面又鑽出來一名日軍軍官,他揮舞著武士刀向著旗幟衝過去,海軍陸戰隊員們端起步槍,一通亂槍過後,第二個日本人也被放倒了。

隨著折缽山上的這面小小的旗幟升上天空,北面的戰場和海岸外艦船上的瞭望員們頓時一片歡騰,海面上的大小艦隻陸續拉響了汽笛,而海灘上的車輛也開始按響喇叭。

消息迅速傳播了戰場,所有的人都注視著折缽山頂,儘管從山下的海灘向上望去,幾乎看不見這面小小的國旗,但散兵坑裡面依然歡聲雷動,士兵興奮地彼此推搡,淚水奪眶而出。整個島上,目力所及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歡呼雀躍。

「嚎叫的瘋子」史密斯將軍恰好和來自美國的海軍部長詹姆士·福雷斯特爾來到了岸上。他戴著鋼盔,穿著沒有標識的普通綠色軍服,在霍蘭·史密斯將軍和一個陸戰排的伴隨下來到前線。

當那面小國旗插上折缽山的頂部時,他們一行人剛剛從一艘上下來。海軍部長注視著山巔的那面小小的旗幟,意味深長地對史密斯將軍說道:

「霍蘭,折缽山上升起的這面旗幟,意味著海軍陸戰隊還能存續500年。」(注1)

待在山腳下的第2營指揮官,中校詹森也看到國旗升起來了。他馬上意識到,這面屬於第2營的旗幟將成為歷史的見證。

「那些狗(防和諧)娘養的會想要拿走那面旗幟,」他說,「但是誰也不能得到它,那是我們的旗幟。」

一名下士被打發出去找面更加合適的國旗,他最後在灘頭的一艘登陸艇上找到了一面(從嚴格意義上來講)真正的國旗——這面旗幟是第一面的兩倍大。

兩個小時後,更加著名的第二次升旗儀式開始了,更換國旗的一幕,被另一名來自海軍陸戰隊的攝影師鮑勃·坎貝爾拍攝了下來(下圖)。

而當初曾在貝里琉島和關島為美聯社拍攝美軍登陸情況的攝影師喬·羅森塔爾來遲了一步,他沒能趕上第一次升旗,此時在手忙腳亂地堆放墊腳的石塊,以便取得適宜的拍攝角度。

突然,笨拙的羅森塔爾發現六名士兵正要豎起旗杆,便連忙按下了快門。當6名陸戰隊員抬起旗杆,國旗在風中飄揚之時,羅森塔爾連取景窗都沒有看就按下了照相機的快門。

隨後,其他的攝影師建議他多拍幾張,於是各種擺拍新鮮出爐:有一名士兵在飄揚的國旗下立正的,然後是三名士兵的立正照。

最後,羅森塔爾說服了二十名士兵,在旗幟下揮舞著步槍歡呼。他覺得,只有人數眾多的歡呼的這張照片,才是代表戰鬥勝利的佳作,隨後,他將膠捲送回了關島沖洗。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耳熟能詳了,一名美聯社的圖片編輯把它沖印出來,送回美國。那張匆忙拍攝的照片意外成為了經典之作, 也成了太平洋戰爭中最具象徵性的畫面,沒有之一。

它的效果是如此生動——英雄主義、磨難和功績都體現得淋漓盡致,以致於有傳聞說它是預先擺好姿勢拍下來的——事實上,這張照片的拍攝是沒有經過任何排練的。

這張照片被傳送到了全美國各地的新聞編輯部,同時登上了數百份報紙的頭版和雜誌封面。羅森塔爾也因此榮獲了普立茲獎。

這次升旗行動還成為了美國推銷戰爭債券最好的主題展示,照片裡面的6名士兵中,倖存下來的3個人也被召回美國,進行公關宣傳。這一幕還被做成了銅像,安放在維吉尼亞州阿靈頓的海軍陸戰隊戰爭紀念館前。

在美國國內,許多人都覺得羅森塔爾照片中的升旗場面肯定意味著一場勝利戰役的輝煌高潮。

而實際上,這只不過是真正的漫長而血腥的戰鬥的開幕而已。

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在硫磺島戰役開始後的第四天,哈里·施密特將軍——島上地面部隊指揮官,代號「V」——再次強調了他戰前的預測,他認為,硫磺島上的戰鬥將持續10天之久;而實際上,直到25天以後(3月16日),海軍陸戰隊才敢說自己已經完全控制了這個島嶼。

施密特將軍把他的第5兩棲軍司令部設在了剛剛拿下的折缽山的北側(然後天天被日軍各種口徑的火炮轟擊)。雖然攻占折缽山意味著美軍已經拿下了硫磺島的1/3,但是剩下的島嶼地形已經從火山沙丘變為「一片岩山,荒涼貧瘠,峭壁林立,溝壑縱橫」。

溝壑縱橫的小山包一直延伸到東西海岸的海邊,一層又一層天然形成,逐步拔高的火山岩台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栗林修築的防禦工事網,無數的山洞、隧道、藏在掩體裡的坦克、鐵絲網、隱藏起來的混凝土機槍和迫擊炮陣地,構成了橫貫島嶼東西的大縱深堡壘帶,許多埋在地下,可以相互支援的堡壘,構成了一道道可怕的火力網。

美軍攻占了1號機場後,宣告著日軍的第一道防線土崩瓦解,儘管栗林將軍一再嚴令,但是仍然有20多支小部隊跳出自己的掩體,向著海軍陸戰隊的防線發動了自殺式衝鋒,他們的結局當然是遭到了全殲,連點水花都沒有濺起來。

而日軍的第二道防線就在2號機場北側,雖然被艦炮和空襲摧殘了好幾天,但是仍舊是固若金湯,這裡的地勢要比1號機場略高,2號機場上到處都是的飛機殘骸,已經成為了日軍新的臨時堡壘。

382高地(標高的單位是英尺)是二號防線的核心樞紐,它和362高地共同控制著整個島嶼的中線,在這道防線里,大部分的日軍坦克作為固定火力點被埋在了地下。

毫不誇張地說,這條防線上聚集了日軍防守部隊的精銳,也可以說,最不怕死和最敢去死的日本兵都蹲在這裡了——很快,這裡就將以「絞肉機」這個外號而廣為人知。

施密特招來了他手頭上所有的海上預備隊:格雷夫斯·厄斯金少將指揮的第3陸戰師(少1個團)。三個海軍陸戰隊的整編師共同作戰,這也將是海軍陸戰隊在統一指揮下的最大規模的地面戰鬥。

這裡的地形沒有太多側翼攻擊的空間,因此陸戰隊員們別無選擇,只能正面強攻。三個師將並肩而行:第4師在右側,正對著「絞肉機」,第5師在左側,中間分給了第3師的一部分——後來的戰況證明,第3師面對的是整個太平洋上最堅固的築壘地帶。

硫磺島是個名副其實的「彈丸之地」,隨著戰線向北推進到了二號防線,登陸的灘頭陣地擁擠不堪的局面終於得到了一定的緩解。彈藥堆放場,野戰醫院逐步建立,推土機來回穿梭,用機場的跑道墊將島上的破路進行了升級後——「謝爾曼」坦克終於不用痛苦地在沙地裡面掙扎著前進了。

面對日軍堆積在二號機場跑道上的飛機殘骸,陸戰隊員們召來了艦炮、艦載機和地面重炮將其炸得七零八落;生力軍陸戰3師第9團在得到了26輛坦克的支援後,便穿過二號機場,向著日軍防線發起了進攻。

坦克部隊剛剛駛出機場的硬化路面,硫磺島上的破爛地形就讓這些裝甲車輛步履蹣跚,躲在附近的山脊工事裡的日軍炮兵趁機開火,打頭的三輛坦克——士兵們分別把它們叫做「苦惱」號,「艾特堡」號,「天使」號——幾乎是同時被擊中。

「天使」號和「苦惱」號的車身燃起了大火,「艾特堡」號履帶被打斷,緊接著負重輪也挨了幾炮,但是炮塔和火炮反倒是安然無恙。

「苦惱」號上的坦克手們連滾帶爬地從車上跳出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機場邊上的掩體,下士威廉·阿達姆松比較倒霉,他剛剛跳下車,就被一顆機槍子彈擊中了腿部,在藉助坦克燃燒的煙霧給自己包紮傷口時,他發現了一個隱藏在灌木叢中的日軍掩體,一挺日軍的機槍正在那裡噴吐著火舌。

威廉下士爬到距離「艾特堡」號只有10米遠的開闊地上,他半蹲著,用手臂指向了日軍掩體的位置,「艾特堡」號的炮手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掉轉炮口,一炮就轟飛了目標。

在接下來的20分鐘裡,威廉一直待在開闊地帶,他和「艾特堡」號的炮手一起合作,消滅了4個機槍掩體,一名帶著炸藥包偷偷爬過來的日本士兵,還槍炮齊鳴地幹掉了在山脊的岩石間運動的一支日軍小隊。

最後,一輛裝甲救援車輛趕了過來,車輛行駛到下士的旁邊,讓他從車底的逃生口爬了進去。

這場戰鬥實際上預示著漫長而血腥的北向進攻正式開始,成千上萬名日本士兵躲藏在厚實的岩層下面,美軍雖然占據了絕對的空中和地面火力優勢,卻被栗林天才般的防禦工事抵消得一乾二淨。

而美軍的攻擊方式基本上每天都一樣:

早上的7點40分,已經登陸的陸戰隊炮兵和機槍手開始對著日軍的工事進行例行轟擊,8點10分,陸戰隊的士兵們越過防線,開始進攻,坦克一般跟在後面作為移動炮台——山地糟糕的地形也不敢讓坦克打頭陣。海面上的軍艦逼近到岸邊,隨時提供艦炮火力支援。

僅僅在第一周,軍艦就向岸上的目標發射了超過32000枚炮彈,但是對付日軍工事最有效的武器仍舊是火焰噴射器、炸藥和手榴彈。

海軍陸戰隊一米一米地向前推進著,日軍會通過密布地下的地道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後方和側面,猛地攻擊一陣然後消失不見,每天統計完傷亡人數後,剩下的士兵繼續前一天的戰鬥。

在這個狹小的戰場上,沒有什麼地方是絕對安全的,在其他的海島上,陸戰隊區分前方和後方的唯一標準是在不在敵人炮火的攻擊範圍以內;而在硫磺島上,這裡不但沒有安全地帶,也沒有所謂的後方地域,甚至連(對美國人而言)天然掩體都沒有。

雙方近80000人的部隊擠在一個20來平方公里的小島上,這裡堪稱歷史上人員密度最大的戰場之一,而雙方的火力強度讓這個島嶼直接變成了屠宰場。美國人的彈幕不停地橫掃過日軍的防線和山丘,而日本人的還擊同樣從不落空。

從戰場的最高指揮官——施密特將軍到最普通的大頭兵,誰都逃不過重炮轟擊,而日本人的九八式臼炮發射的重型栓式迫擊炮彈,一直不停地在美軍防線裡面炸響;而隨著美軍的陣地的擴大,這玩意兒的命中率反而提高了,至少不會總是飛到海里去了。

除了沒完沒了的炮擊,無處不在的地雷也讓美軍頭大無比,反覆的爆炸和炮擊,讓許多沒有被引爆的地雷四散飛舞,或者被深埋在火山灰下面,一旦有車輛軋過,這些脾氣火爆的鐵疙瘩就會當場爆發,把車輛化作漫天飛舞的破碎零件。

陸戰隊員們很快就學會了踩著車輪的印子走路。而一名陸戰隊員為了躲避向他飛來的炮彈直接跳進了糞坑——後來的幾個小時裡,沒有誰願意靠近他。

對那些戰鬥在第一線的士兵來講,子彈是無處不在的,他們非常清楚,周圍的每座山頂上,都有日軍的狙擊手在通過瞄準鏡觀察著他們,而日軍的炮兵可以用步兵炮精準的擊中數百米外的目標。

至於迫擊炮彈和機槍子彈,在戰場的上空從來就沒有缺席過,有些人希望遇到機槍子彈,因為機槍子彈在射穿一個人後,威力會有所減弱;而有的人更希望炮彈落下來,因為他們至少還有點時間可以躲避。。。

所有在硫磺島上戰鬥的士兵都開始像痛恨日本人一樣,極度地厭惡這個該死的島嶼:

硫磺味和腐屍爛肉燒焦的氣味混合在一 起,惡臭瀰漫全島,無處可逃;爆炸和風將無數細小的火山碎屑瀰漫到空中,這些灰塵無孔不入,鑽進士兵的眼睛、鼻孔和傷口裡;地面如同地獄一樣,永遠都是熱的,為了躲避無時無刻的炮擊,陸戰隊員們不得不挖掘掩體,挖得越深,熱度越高,還有硫磺蒸汽從挖出的坑裡面冒出來;而唯一的好處,就是把罐裝口糧埋到地下,過上二十分鐘,士兵們就可以隨時吃到熱騰騰的伙食了。

在戰役最初的5天裡,美國海軍陸戰隊平均每天傷亡超過1200人。海灘和機場周圍的平坦地帶布滿了屍體。有的彈坑裡散落著10-20名陸戰隊員的屍塊。

而來自各個部隊的激增的傷亡報告已經引起了上級指揮官的關注,從登陸戰開始以來,醫療人員每天平均要處理超過1000名的傷亡人員,美軍在硫磺島上設置了按照當時的科技水平而言最為先進的野戰醫院,同時還有被改造成海上傷員分類中心的四艘坦克登陸艦負責轉運傷員,危重傷員會被送到兩艘專用的醫療船上進行進一步的救治,一堆堆由美國民眾捐獻,裝在冰袋裡的血液,僅用36小時就會被送到島上。

但是,儘管醫護人員在硫磺島戰役中表現出色,從島上撤出來的傷員死亡率仍然接近8%,硫黃島上的傷員死亡率比二戰中所有的其他戰場要高出一倍(僅指美國軍隊)。

因為硫磺島上的殘酷屠殺從登陸的第一天開始,就從來沒有停頓過,對於雙方的士兵來講,戰鬥一直在持續,第二周、第三周、第四周,從未停歇,參加這場最艱難戰鬥的部隊都遭受到了最可怕的傷亡。

從早到晚,擔架兵會不停地抬來屍體,將他們排列整齊,50具屍體排成一排。兩名士兵沿著這給屍體的隊列走動,採集食指的指紋——如果食指還在的話。

其他的士兵會從每具屍體上拿下兩個(戰時掛在士兵頸上的)身份識別牌中的一個——如果身份識別牌還在的話;另外一個身份牌會隨著屍體一同埋葬。

如果面對一具沒有手,沒有身份識別牌,也沒有身份手環的殘缺的屍體時,負責墓葬的士兵會努力通過(屍體身上的)家信,衣服上的部隊標識、身上1傷疤、紋身或胎記來判斷死者的身份。

當上述的一切都無法提供的話,工作人員只好努力去了解:屍體是從哪個戰鬥現場運過來的——藉此來推測死者可能屬於哪支部隊——最後,通過調查該部隊的失蹤人員名單,希望能推測出死者的名字。

裝甲推土機挖出了長長的壕溝,這就是戰死者的墳墓。隨著戰線的推進,美軍在折缽山布滿彈坑的山坡上建起了墓地,一排一排白色的十字架越來越長。

無論是猶太人還是天主教徒,他們現在都毫無區別,隨軍牧師都會在葬禮上說出通用的悼詞:

「我們把你交還給大地,由全能的主庇佑。」

激增的傷亡同樣在美國國內引起軒然大波,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再度開始了爭執,戰爭部也在討論各種可能降低傷亡的辦法,在各種建議中,只有馬歇爾辦公室給出的方法最為具體——使用毒氣。

美軍實際上已經在關島儲備了相當數量的毒氣,但是美國總統的最終決定是——「美利堅合眾國不應首先違反《日內瓦公約》。」(注2)

在整條戰線上,海軍陸戰隊雖然傷亡慘重,士氣卻依然高昂。因為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夠用自己的屍體一米一米地鋪出最終的勝利之路。



注1:當時美國國內關於軍種合併和重組的政治鬥爭正趨於白熱化,海軍陸戰隊作為一個獨立軍種是否能夠在戰後存活尚未可知。而這一激動人心的畫面,將會有助於海軍陸戰隊在戰後的國防體系中爭取獲得獨立權。

注2:1944年6月下旬,美戰略情報局官員斯坦利·P.洛弗爾奉命前往珍珠港,與尼米茲商討使用毒氣的相關事宜。而當洛弗爾回到華盛頓後,卻發現白宮已將該提議否決。「此前一切認可意見全部作廢——總司令富蘭克林·D.羅斯福。」

核心的反對意見來自於英國人——他們擔心希特勒會同樣使用毒氣在歐洲戰場上進行報復。

「為此,陸戰隊不知犧牲了多少優秀戰士。」這是尼米茲生前的最後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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