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佑——鄉愁四韻(1)

8流水無弦8 發佈 2023-12-22T10:23:27.043607+00:00

(作者:世浣)有人說,《鄉愁四韻》是吉它伴奏的樣板和標杆,它的和弦很美、很複雜。我曾經反反覆覆聽它,那段著名的長達2分06秒間奏舒緩地從弦里流出來,那淡淡的鄉愁和思戀,淡淡的憂傷,濃濃的詩意到現在仍然吸引著我。《鄉愁四韻》有兩個版本。

(作者:世浣)

有人說,《鄉愁四韻》是吉它伴奏的樣板和標杆,它的和弦很美、很複雜。我曾經反反覆覆聽它,那段著名的長達2分06秒間奏舒緩地從弦里流出來,那淡淡的鄉愁和思戀,淡淡的憂傷,濃濃的詩意到現在仍然吸引著我。

《鄉愁四韻》有兩個版本。

上世紀70年代,楊弦、胡德夫、李雙澤等人在台北醞釀後來漫及全島的「現代民歌」運動。1973年,楊弦在胡德夫的演唱會上發表了由余光中的詩譜曲的民歌版。

當時的訊息不象現在網絡時代迅捷,身在台灣南部組樂隊的羅大佑對這些活動一無所知。在次年,他無獨有偶的也選擇了《鄉愁四韻》作為第一首嘗試譜曲的作品。

這首創作曲過了八年才面世,收錄在《之乎者也》裡面:羅大佑對這首詩的詮釋方式和楊弦大相逕庭,卻也表現出他對旋律的獨特體會。作品在後面長達幾十年的文學藝術圈裡被奉為「聖經」,意味著羅大佑出道即巔峰的天才事實。


可能是剛剛起步,羅大佑覺得自己的實力還不大夠,他藉助了台灣著名詩人余光中先生的詩做強大後盾。有媒體在採訪中問過余光中,羅大佑給你《鄉愁四韻》這首詩譜了曲,是經過你同意的嗎?余光中笑答:沒有啊,但我覺得譜得很好,我很贊同。

後來在不同場合採訪中,羅大佑與余光中互有評價:羅大佑說,「余光中的詩,節奏方面,處理得非常好,簡潔,每一句都很有力量」。余光中說,「羅大佑的歌曲就是新環境下的詩,是詩歌的變形」。高山流水覓知音,大師們華山論劍,雖素未謀面,然神交久矣,都有惺惺相惜、「我願作長風繞戰旗」的意思。

原《人民文學》的副主編肖復興是羅迷,他說他十年前第一次聽《鄉愁四韻》一下子就記住了旋律,十年過去了,即使余光中的歌詞都快忘記了,但旋律依然能牢牢記住。

當然這裡面帶了誇張的成份,說明好的音樂確實比好的詩詞還能讓人銘記心扉。好的音樂就像是圍繞在我們身旁的空氣,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時時在我們身旁,天籟般默默地滋潤著我們,這就是音樂獨特的魅力。作為羅大佑的粉絲,肖說點私心話是讓人理解且不置可否的。


客觀地來看,如果沒有餘光中的詩歌內核,羅大佑做為「英雄」還可能真沒有用武之地。他倆在這首歌的合作上並不是霸王與虞姬、太陽與月亮的關係,所以也沒有誰反射誰借光的問題。歌詞和音樂契合到一定程度,便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自然而然的水乳交融、水到渠成互相成就。

《鄉愁四韻》其詩本身就是一首用文字寫成的樂曲,你看它每一詩節的首尾呼應,四個樂段又有著相似的結構,鏡像般的「樂段」反覆演奏,形成了迴環復沓、一唱三嘆的音樂節奏,使主題思想得以不斷深化,從而產生了盪氣迴腸、餘音裊裊的藝術效果。

這種重章疊句的構思,顯然借鑑了中國民歌的迴旋曲式的特點。即使與抒寫鄉愁的古典詩詞來比較也毫不遜色,並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因為它對鄉愁的演繹,由平面轉為了多維,由片斷走向過程,由朦朧隱約趨於清晰理性,突破了傳統審美的樊籬。

這樣的成功之作,加上羅大佑用簡潔清爽的音樂語句配合層出不窮的語言意象,纏綿悱惻的譜曲配合簡約沖淡的詞句,構成一種反差的衝擊力,使得簡約與浩繁的結合在審美上引起聽眾極大的快樂。


羅大佑在他創作的初始,似乎就懂得了藝術的真諦應該是極其樸素的,他用最為簡單的旋律,在四段意象中所唱的四韻旋律都是一樣的,只是在結尾處的唱法上略作小小的處理,這也成為他後來音樂整體的標籤,好多名曲如《光陰的故事》等都有這種技巧的運用。

好的音樂就是這樣,旋律簡單、平緩,但是非常優美、動人,就象當年北京奧運會所作的的主題曲《我和你》一樣,只用了中國古典音樂宮商角徵羽的五聲調式,簡到極致卻很美。「吹面不懼鄉愁風」,這種效果不是傳統上的那種雪中送炭,而是在創新中起到了錦上添花的效果。


2007年,余光中、羅大佑、焦晃(《雍正王朝》康熙扮演者)三人曾經有過一次合作。由余、焦二人朗誦《鄉愁》,羅大佑演唱《鄉愁四韻》,那次演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兩段鄉愁曲引出了歲月往事,講述了兩岸同胞的親緣情緣文緣,訴說著「時間會把人分開,距離會把人分開,但很多東西是分不開的」的主題。

三毛在《回聲》裡有一首歌《沙漠》,「前世的鄉愁,當我被這天地玄黃牢牢捆住,飄流的心,在這裡慢慢,慢慢一同落塵,沙漠作為一口水井,井裡面一雙水的眼睛,盪出一抹微笑」。

其實沙漠真正的美,還是因為那些隱藏的水井,三毛把鄉愁說得很到位:「井」,這一事物,使人過上了定居的小日子,它改變了棲息,結束了遊蕩和漂移。有了井,「家」一詞才有了「地點」的涵義。

遍布北京城的大小胡同,其實是蒙古語「忽洞格」的變音,而「忽洞格」的意思即井,百姓街區掘井吃水,因井成巷,取名時自然也不離「井」字了。

為了生存,人找到了井,漸漸地,井成了錨、成了根,遠走他方又稱「背井離鄉」。沒有它,所有的鴻書、異地的相思和問候,均無址可落。


「燒我成灰,我的漢魂唐瓦仍然縈繞著那一片后土」,台灣的鄉愁文化從來都是雪在燒,那故鄉的風,故鄉的雲,燒成了多少遊子的鄉愁四韻。

羅大佑的第一張專輯《之乎者也》裡,選了余光中和鄭愁予的兩首經典的詩來譜曲,奇怪的是,這兩首歌都從不同角度講了鄉愁,並且兩首歌最後都成為經典中的經典,成功率高達100%,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現在看來,他當時的創作顯得有些少年老成,「醉酒的滋味鄉愁的滋味」,似乎飽經了滄桑,遊歷了天涯海角,看遍了春秋演義。之後,他再也沒有去譜寫經典詩詞的作品,那是因為他迅速成長,再不需要拐杖,即使是再大的詩人他也不需要了。


鄭愁予在談他的創作經歷中曾這樣說,「命運給我們這一代人帶來很深的鄉愁。」從小母親就教鄭愁予背誦詩詞,鄉愁的詩意伴隨他一生。

鄭愁予是抗戰的兒童,內戰的少年。「達達的馬蹄」,那是童年逃難時忘不掉的聲音。而父親總在遠方,母親和他一直等待這個「『歸人」。

詩人如今這樣解讀「鄉愁」:「鄉愁,其實是宇宙性的。在我的詩裡頭,意象相當多的是『流星』『星空』。流星、隕星、隕石,它們從天空划過,落在大地上了,這個引起鄉愁。

余光中在創作《鄉愁四韻》時依次選用了四個極具中國特色和個性風格的意象(即長江水、雪花白、海棠紅,臘梅香)來抒發詩人久積於心、耿耿難忘的鄉愁情結。它寓意了樹高千丈,葉落歸根;人在旅途,魂歸故里。

中華兒女哪怕在天涯海角,哪怕是滄海桑田,文化的血脈永遠亘古如斯。兩位台灣詩人的中國文化情結,體現了海外遊子典型的尋根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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