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
前作《蜘蛛俠：平行宇宙》是如此出色、精彩，不能不讓人擔心，《蜘蛛俠：縱橫宇宙》會不會撲街？尤其是在導演換人，續集電影大多不討好的大背景下。但事實證明，本片不僅依然素質過硬，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毫不誇張地說，本片可能是近年來最好的超級英雄電影。
《蜘蛛俠：縱橫宇宙》海報
說到超級英雄電影，這些年來似乎已經形成了某種思維定勢，即這類電影必須要追求宏大的場面、酷炫的特效。隨著技術的發展，超級英雄電影的畫面確實更好看了，技術更成熟了，但隨之而來的，是高度的同質化、模式化。就拿漫威宇宙來說，都說第四階段的作品不好看，實質上的原因就是流水生產線上很難產生出新意，以至於疲態盡顯。
而《蜘蛛俠：縱橫宇宙》以及其前作不走尋常路，主打的就是一個風格化、個性化。本片的視覺效果粗看和當下流行的動畫電影寫實風如出一轍，但隨著劇情的深入，不難發現其中別具一格的地方。比如，整部電影，尤其是動作、打鬥部分，有無數的爆炸、飛濺、火花和閃光特效。但本片避免使用通常的真實效果模擬來創造它們，轉而採用了二維的視覺效果。於是我們看到了讓人耳目一新的手繪爆炸，像極了主角邁爾斯在牆壁上的塗鴉，顯然，本片想要呈現的就是更具藝術氣息，而非工業生產式的視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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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俠：縱橫宇宙》劇照
又比如本片中的人物形象描繪，既非傳統意義上的3D真實人物頭像模型，也不是2D的卡通人物手繪，而是對兩者的融合——我們看到了漫畫式的誇張手繪線條，又看到了漫畫很難呈現的細微表情變化。還比如，本片的動畫畫面並不一味強調流暢，正相反，觀眾常常能感覺到動作場面的「掉幀」。這種非連續性的呈現方式，非但沒有讓人物的行動顯得僵硬或不自然，反而增強了他們的表現力和震撼程度。或者可以這麼說，本片在表現形象真實感的同時，也不忘盡力營造出一種夢幻感——這是和影片整體敘事基調高度吻合的。
《蜘蛛俠：縱橫宇宙》劇照
與極具創新意味的視覺效果相對應的，則是本片主題的另闢蹊徑。有意思的是，如今的超級英雄電影不約而同地運用起了「平行宇宙」的概念。不僅漫威宇宙搬出了一個「征服者康」，就連DC最近的《閃電俠》同樣玩起了重啟世界、改寫命運的花樣。而「平行宇宙」的一大優點，就是方便主創開拓出無窮無盡的劇情支線，製造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效果，但缺點也是明顯的：世界觀越搞越大、時間線越搞越多，不光觀眾眼花繚亂，編劇也很難收場。一不留神，造成的後果就是雜亂無章、大而無當。
《蜘蛛俠：縱橫宇宙》則從「大」走向了「小」。別看本片裡面登場的蜘蛛俠多到鋪滿整個屏幕，還有一蛛戰百蟲的壯觀畫面，但其實本片敘事的切入口很接地氣。如果前作講述的主角邁爾斯怎樣戰勝青春期的迷茫，認識到「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那麼本作就聚焦於邁爾斯怎樣面對各種外部規則給成長帶來的壓抑。當然，貫穿於兩部電影的主題，還有家長能不能理解孩子的理想和追求，孤獨的年輕人怎麼樣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戀人等等。這些內容不像漫威宇宙那麼複雜，也沒有DC宇宙刻意營造的「深刻」，但好就好在真誠、溫情。生活化的語言和表現方式，也最容易引起觀眾的共鳴，可以說，本片是非常「討巧」的。
《蜘蛛俠：縱橫宇宙》劇照
這或許也能引發一點我們對超級英雄電影的思考。從蝙蝠俠到鋼鐵俠，從超人到美國隊長，如今大銀幕上的超級英雄不僅數量越來越多，而且能力越來越強，但似乎，離普通觀眾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大家愛看超級英雄電影的原因是什麼？恐怕不僅是欣賞他們拯救世界、宇宙的英姿，也不僅是享受各種大場面帶來的感官刺激。遙想當年，托比·馬奎爾的初代蜘蛛俠為啥讓人們念念不忘，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生活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可見，超級英雄電影最可貴的地方仍然應該在於對人性的挖掘，對生活的描述。
對此，有些超級英雄電影走歪了路，好像把角色塑造得更「黑暗」、更「深沉」一些，就顯得更有深度。本片中的邁爾斯、格溫，包括佛系的中年版彼得·帕克都用自己的例子證明，只有更貼近真實生活的故事，才能抓住觀眾的心。比起和大Boss的對決，大家顯然更愛看邁爾斯和格溫能不能越走越近，彼得·帕克是不是能從頹廢的狀態里走出來。超級英雄又如何？他們值得被追捧的地方一定不是所謂超能力，而是人性的閃光點——這對人物描寫越來越貧乏的眾多超級英雄電影來說，或許是個及時的提醒。
《蜘蛛俠：
縱橫宇宙》劇照
《蜘蛛俠：縱橫宇宙》當然不是完美無缺的。從上一作開始，其在敘事方面的邏輯不嚴密就是難以掩飾的。比如前作中邁爾斯的叔叔明明是臭名昭著的「徘徊者」，為啥輕而易舉地在本作中就被「洗白」了？他到底是怎麼誤入歧途的，和邁爾斯父親的矛盾又是怎麼回事，很多故事的細節都被莫名其妙地省略，以至於情節總是顯得比較隨意、跳躍。好在，極富衝擊力的畫面和生動、可愛的人物，也會讓觀眾心甘情願地選擇不去較真。
只是，本作長達140分鐘，卻只是一個加長版的「預告片」，多少讓人感到不適。現在的問題是，《蜘蛛俠：縱橫宇宙》及其系列的整個故事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宏大，有沒有必要非得拉成兩部長片？本作前半段的節奏就有些拖泥帶水，很讓人擔心，下一部會不會加入很多注水的情節？不管怎麼說，瑕不掩瑜，《蜘蛛俠：縱橫宇宙》依然是讓人眼前一亮的佳作。在人們對超級英雄電影越來越審美疲勞的當下，它的存在證明該類型電影遠沒有走到盡頭。
《蜘蛛俠：縱橫宇宙》劇照
本期編輯 周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