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瑩現實主義長篇小說《長安》連載(6)現在壓倒一切的任務,是要確保明天的典禮萬無一失

文化藝術報 發佈 2023-12-28T04:06:57.082410+00:00

這是一部工業題材小說,是一首壯麗的史詩:從戰爭的煙火中走來的一群人,在新中國成立後繼續用熱血、生命投身於工業化發展的歷程之中,作品塑造了忽大年、黑妞、忽小月等典型人物形象,個人命運的興廢、起伏,家庭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與歷史交匯,他們將奉獻鑄就在發展的脈絡之中,自己隱身於時代洪流,堪稱一部中國社會主義重工業的「創業史」。

阿瑩長篇小說《長安》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該書出版前,先後在《人民文學》雜誌2019年第9期、《當代·長篇小說選刊》2021年第3期節選發表。這是一部工業題材小說,是一首壯麗的史詩:從戰爭的煙火中走來的一群人,在新中國成立後繼續用熱血、生命投身於工業化發展的歷程之中,作品塑造了忽大年、黑妞、忽小月等典型人物形象,個人命運的興廢、起伏,家庭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與歷史交匯,他們將奉獻鑄就在發展的脈絡之中,自己隱身於時代洪流,堪稱一部中國社會主義重工業的「創業史」。本書先後入選中宣部2021年主題出版重點出版物,上榜作家出版社「2021年度好書」,第六屆長篇小說2021年度金榜及「第三屆中國工業文學作品獎」。

阿瑩,陝西耀州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第五屆陝西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從1979年開始發表文學作品,1989年出版短篇小說集《惶惑》;出版有散文集《大秦之道》《餃子啊餃子》《旅途慌忙》《重訪綠地》,藝術評論集《長安筆墨》,秦腔劇《李白長安行》,歌劇《大明宮賦》,實景劇《出師表》等。其中,多篇散文收入中國作協的年度散文精選,《俄羅斯日記》獲冰心散文獎,歌劇《米脂婆姨綏德漢》獲第九屆國家文華大獎特別獎、優秀編劇獎和第二十屆曹禺戲劇文學獎;話劇《秦嶺深處》獲第三十一屆田漢戲劇獎一等獎。

四 不過,他倆為啥要圍著典禮台來迴轉悠呢?

明天這裡就會是一片人海……黃老虎瞥見忽小月腳邊露出一盤花線,很像典禮台下那種黑、白、藍的三色電線。驀地,他瞥見連福嘴角似閃過一縷嘲弄,絕對不懷好意喲。對呀,這個日本人豢養的走狗,像在挑戰他的偵查能力,一個不祥的念頭躥上來。於是,等那電瓶車鬼魅般地遊走了,他又反身鑽到典禮台下,剛剛移動了兩步,竟發現真有一截電線從台面穿下來,似隱非隱地藏在一根木樁背後,那花色與電瓶車上的一模一樣,這難道會是什麼巧合嗎?

儘管鎮壓反革命已經過去三四年了,老蔣特務比剛解放乖巧多了,街面看上去也似乎平靜了,上班的上班,趕集的趕集,也沒聽說有什麼兇殺案爆炸案,可是自從黃老虎挑上了保衛組長的擔子,上級一月通報一次敵情,一次比一次邪乎,台灣那邊不停點地派人偷渡過來騷擾,潛伏內地的爪牙也遙相呼應竄動搗亂。好在他黃老虎只是一個工程的保衛組長,不用操心社會上雜七雜八的動向,但他的神經一點不比公安輕鬆,連睡覺都豎著耳朵,稍有風吹草動就會一骨碌翻下床,判斷哪個地方冒出了敵情。黃老虎把那截電線一截一截拉下來,發覺是沒有與電源連接的孤線,但他還是不放心,如果是特務有意預留的引爆線,肯定可以插到雷管上的。

這兩天也著實令人難堪,他已經謹小慎微地在工地上度過了兩個春秋,偏偏廠房竣工典禮前老政委被人襲擊了,作為一個做了十年保衛的老部下,真真是難以言說的恥辱啊!現在壓倒一切的任務,是要確保明天的典禮萬無一失,他估計總指揮已經出院回到了辦公室,便想趕過去匯報典禮的安保方案,這些隱蔽事項只有讓上司事前知曉才有價值,事後去說就寡淡如水了。

可是等他走近萬壽寺,老鷹眼忽然看見一件黑布衫縮頭縮腦擦身而過,那是一件司空見慣的大襟布衫,似有一雙怨恨的眼睛隨風飄過。這個人究竟想在山門外窺視什麼呢?天哪,襲擊者完全可以偽裝成憨笨農婦的,這種人街頭巷尾成團成絮,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一個可怕的念頭驟然鑽進腦海,他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轉身又匆匆跑回了醫院。

忽大年對直愣愣杵在面前的黃老虎有種天然的信任。這不光是他們之間有過槍林彈雨的情誼,還有老部下那狗一樣敏銳的嗅覺呢。現在可以說大敵當前,保衛組長當然要使出渾身解數,翻騰起那一套自以為是的分析來:咱們指揮部,現有管理人員二十九個,技術人員五十一個,工勤人員六個,我把每個人的情況篩查了一遍,你別說,問題還真不少呢,特別是從東北來的這撥人,你看那位胖得發腫的總工程師,明面上說是東北的地下黨,可他檔案里儘是日本人給他晉級加薪的記錄,一月就領十五塊大洋,這算啥地下黨,有吃有喝有錢花呢?忽大年手點著他腦門喊:你個豬腦子呀,地下黨還能讓人家看出來?哪個人沒有掩護身份能活下來?

老部下又狡黠地搖搖頭說:你看那個戴鴨舌帽的連福,小伙子看著挺機靈,可我發現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忽大年攔住話頭:小伙子挺好嘛,他上次把衝壓機位置挪了八米,避開了一座唐代大墓,伊萬諾夫在論證會上只給他鼓了掌。黃老虎卻盯著首長帽檐說:這個人檔案里有個可怕的記載,他在瀋陽日偽兵工廠搞過革新,受到過小日本嘉獎。你想,日本人那麼器重,他心裡能不留念想?反正我看他一臉怪笑,就感覺不像好人,今天我可要提醒你了,你那個寶貝妹妹最近被他黏住了,可別出啥事!能出啥事?你說嘛!忽大年心裡頓生反感,嘴上連聲反問。黃老虎也不正面回答,繼續說:再有,就是建築公司那五百個泥瓦工,每個人都仔細做過政審,不會有大的問題,我不放心的就是東北來的這幫人,一個個不知道有多大本事,牛皮烘烘的,咋看都像肚裡藏著壞水水,我已經命令警衛員,以後你去技術口開會巡查,他倆必須一步不離。

忽大年沒想到老部下會把問題看得這麼複雜,說:老虎啊,你不能把事情搞複雜了,要不是他們這些人沒白沒黑地干,靠咱倆能把這一排廠房矗起來?能把那一車皮一車皮的機器裝到生產線上?你別以為這個工程是蘇聯人設計的,我可告訴你,廠房落成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下一步安裝好設備,生產出合格炮彈,才是我們的主攻任務,這個過程沒有他們行嗎?黃老虎明顯不服氣地說:不是我瞎猜,是不能放過任何疑點,我們保衛人員要對工程負責,也要對你負責!

老部下竟然這麼執拗,後邊的分析也越來越離譜,忽大年不由得牙齒咬得咯吱響:老虎同志,我要告訴你,這個事情是發生在我身上,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你要是把指揮部攪得雞飛狗跳,看我怎麼收拾你!

(未完待續)

本文選自2023年5月22日《文化藝術報》

責 編 | 王越美

審 核 | 吳漢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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