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一部影視作品的好與壞,不僅在於播放時有多大的討論度,更在於他能在觀眾心裡留存多久的時間。
以《漫長的季節》的表現來講,要說他是一部現象級的作品,似乎並不為過。
畢竟這一部在大眾評分網站上,被六十多萬人標記,評分一度高達9.5分(滿分10分)的小品式短劇。
作為一部現象級的電視劇,《漫長的季節》的故事本身也有著許多非傳統式的奇特之處。
雖然故事本身源自編劇之一於小千的原創故事《凜冬之刃》,但除了另外兩位編劇之外,另外還有一位很特別的文學策劃班宇。
而說起這位特別的文學策劃,可以說是當代80後作家中很具代表性的「東北文藝復興」作家之一。
很多觀眾在品讀由這四位創作者創作的故事時,被一種很自然的「誰是兇手」所牽引。
在那片被遺忘和失落的土地上,一個橫跨十多年的兇殺案,一群遭到毀滅性打擊的普通人。
被一種大多數人都見過,卻又不常見的冷峻與殘酷展現了出來。
當一切終結之後,會有很大一部人突然意識到:兇手是誰似乎早已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了。
對於《漫長的季節》來說,懸念與破案的吸引力或許只是相對淺薄的表象。
更多的,還是故事中那一群失落的普通人,以及當這群人在悵然若失時對往日生活的留戀。
雖然受限於受眾與平台,《漫長的季節》並沒有對這背後的一切,做出更為深刻探究。
但他卻巧妙的利用了一個:兒孫輩的糾葛反向作用於父母輩,從而產生這樣一個悲劇式的故事,進而讓觀眾能做出更多的自主式思考。
王響、龔斌和馬德勝這樣的三個中年老男人,無疑是《漫長的季節》中毋庸置疑的主角。
一場意外,讓這三位本該庸庸碌碌過完此生的老男人,開啟了重新追查18年前碎屍案的奇特經歷。
而更讓王響意外的是,自己兒子與沈墨之間的一段情感經歷,竟然讓一段埋藏於歷史長河中的秘密浮出了水面。
當我看完《漫長的季節》之後,很難說這個本該被稱為《凜冬之刃》故事,到底是在誰的助推下成為現在的樣子。
但作為文學策劃的班宇,似乎更像是能勝任這一工作的那個人。
畢竟從他以往的作品與人生經歷來看,讓本該是主軸的「誰是兇手」變得不再重要,更是他的拿手好戲。
而他那「東北作家」的身份,更是讓「東北文藝復興」這個詞映入我的眼帘。
為何會是「東北文藝復興」?
什麼是東北文藝復興?在大多數情況下是由東北作者所創作的品作。
無一例外,在這些作品中你通常都能感受的作者對往日美好的懷念。
也正因這樣的懷念,讓整個故事充滿了榮景與失落之間的對比。
就像《漫長的季節》所呈現出來的,目力所及之處都是一群「失敗者」和「被拋棄者」。
而那些美好似乎只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僅供懷念之用。
是的,《漫長的季節》之所以能被稱之為現象級,與他在劇中所塑造的人物有著很大的關係。
這是一群不同於大多數劇集中英雄式人物的人,他們是「生活的失敗者」,是在一定程度上「被拋棄的人」。
雖然他試圖通過調查案件來證明自己沒有被拋棄和失敗,但卻像大多數人所嘗試的一樣,只有讓自己的人生更加混亂與無序。
這種小人物式的無奈與不堪,通過悲劇式的演繹,被講述的毫髮無遺。
可以說《漫長的季節》的播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算是一種意外,一種從文學性與藝術性來看不可能的意外。
就像那被大多數人所「唾棄」的「傷痕文學」一樣,這部由「東北文藝復興」代表性人物班宇所「策劃」的《漫長的季節》,也有著兩種頗為兩端的認知與解釋。
畢竟這些源自現實生活的失落、遺忘,並不被大多數人所接受。
更何況在這些失落與遺忘的背後,還有著像《漫長的季節》所講述的這些故事。
而作為「東北文藝復興」的重要精神支柱,傷痛這個詞才是永恆的主題。
只不過《漫長的季節》用一種略顯念舊式的懸疑感,將這些存在於一代人腦海中的傷痛,巧妙的包裹了起來。
而只有當你將這層外皮咬破之後,才能真能品嘗到裡面的餡料是苦澀還是甘甜。
只不過,苦瓜與折耳根所代表的味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
為何不是「傷痕文學」?
拋開時代這一顯著特點,「傷痕文學」在描寫精神與物質等方面對人們傷害更為赤條條。
而《漫長的季節》的四位主創,更是在講述歷史方面使用了大量「傷痕文學」的筆觸。
資本與權力的交織,虧損與失業的悲劇,便是《漫長的季節》整個故事更基礎的發源地。
我們無意探討究竟何為「傷痕文學」,更無意指摘「傷痕文學」背後所蘊含的歷史意義。
但《漫長的季節》所想要表達的,不僅僅是那種肉眼可見的傷痛與傷痕。
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被具體化的、軟綿綿的傷害,一種隱藏在不為人知故事背後的傷害。
當這些傷害所造成心理或精神上的創傷之後,當這些創傷在某個時間點爆發之後,或許才是《漫長的季節》想要表達與闡述的吧。
看看《漫長的季節》中這三位看似是主人公的中年老男人。
一個是在路上開計程車的老司機,一個是在舞廳跳著獨舞的老乾警,一個則是掛著尿袋的前工廠領導。
無可厚非,他們每一個都有著形式不一的道德層面瑕疵。
但他們也有著本該屬於自己的「被同情」與「被關注」。
而講述這些人故事的,恰巧是今天他們的子孫一輩,他們正用自己的視角與筆觸在書寫父輩們的悲傷故事。
他們是怎樣的一群人?
他們被認為是這個國家的棟樑「50後」。
他們是在該接受文化教育時,恰巧失去了上學機會的學生。
他們是在經濟面開始向好時,恰巧又失去了工作的工人。
他們是在掙扎了大半生,只得將人生希望寄托在自己孩子「80後」身上的父母親。
可今天作為80後的我們,真明白自己的父母輩嗎?
或許我們能通過《漫長的季節》試著去了解我們的父輩。
那個本該是負屈含冤的父輩,在《漫長的季節》中變得複雜且充滿了多面性。
而當我們出生時所流行的「傷痕文學」,今天卻在《漫長的季節》中,用一種輔以「東北文學復興」的方式,再次呈現在了新時代年輕人的面前。
隱藏在「傷痕文學」與「東北文藝復興」背後的東西
也許是有意為之,也許是無心之過。
或許很多人都有著與我相同的感受與理解。
那就是在這部看似以三個悲劇男人為主軸的電視劇中,有一個比他們更加悲劇的群體。
一個有多少男性之間互相理解的動容時刻,就有多少女性之互相傷害的悲情時刻。
而這種在對之下過於明顯的對立性,在很大程度上已經不能用一句「無心之過」來掩蓋了。
不可否認,《漫長的季節》中男性無疑是時代轉型下的犧牲品,但作為女性不僅同樣是這樣的犧牲品,更多出一份家庭給她的傷害。
在面對這樣的質疑時,作為《漫長的季節》的導演,曾經給過出看似合理的解釋與答案。
便就像《漫長的季節》所講述的故事一樣,或許在實情的背後,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實情。
《漫長的季節》無疑是一部成功的作品。
他們的成功,自然是來自他那種不同以往的講故事方式。
當觀眾在不自覺中,已經完全不在乎兇手是誰時,《漫長的季節》就已經成功了。
作為創作者,四位編劇不僅是能力的,更是有技巧的。
作為導演,辛爽不僅將這個故事拍了出來,還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創作者想要講述的內涵與隱含。
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今天的《漫長的季節》比昨天那部《狂飆》更有價值和衝擊力。
《狂飆》所展現的是一種顯血,一種天理昭彰、善惡分明的正義與公義。
而《漫長的季節》則更加低沉與收斂,無論是在開播之前還是在開播之後,他都表現出相當的內斂與不張揚。
畢竟《漫長的季節》只是一部平台上的網劇,而《狂飆》則是有強有力背書的上星大劇。
(看完記得關注「花煜寒」哦,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