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丘

編輯|海藍寶

儘管共和曆起源於1789年的普世主義與啟蒙思想的科學主義，但是它很快就受到雅各賓派政治目的和政治手段的影響，表現最明顯的是它的反天主教會情緒隨著一系列事件的爆發變得更為激進。

一、共和曆的推廣

1793年夏法國境內爆發了聯邦主義叛亂、旺代戰爭，同時不斷與外國勢力發生衝突，9月5日國民公會在無套褲漢的支持下開始實施「恐怖政策」。

10月，處死瑪麗·安東尼特事件進一步宣告了舊制度的終結和新制度的開始。大革命激進化的表現始於將教會作為共和國的敵人，反天主教情緒滋長。

反宗教人士開始尋求國民公會和有影響力的政治家的支持，共和曆成為共和黨人砍斷過往的利器，建立一個全新的共和國，實現法蘭西民族的重生。

但是，共和曆在推行過程中遇到的問題比預想情況要複雜得多，牽涉到商貿、社會秩序、節日、農業，還有政府管理省、市鎮的方式，以及雅各賓派在地方的影響等問題。

共和國官僚體制形成初期，新曆作為一項行政改革，會根據地方的地理形勢和政治環境靈活推行。

根據檔案記錄，曆法改革初期，社會反應還是比較平靜的。它的傳播依靠郵政系統，通訊效率時好時壞，也會受到旺代叛亂和聯邦主義叛亂的影響。

總體來說，地方官員對推行共和曆這一命令並沒有反對的言論。共和曆的法律下達到地方後，大部分省都使用了新曆。

例如，土魯斯在11月1日開始使用共和紀元，20天後開始使用新的月名。

自1792年6月7日起，貝藏松、杜省的治安裁判官在會議記錄上標註的日期是「自由4年」。同年9月29日首次出現了「法蘭西共和國元年」紀年法。

貝藏松使用共和曆開始於霧月16日，博恩拉羅朗德地區始於霧月17日，而阿維尼翁則是從霜月20日開始使用新曆。

政府職員的生活作息發生了改變，傳統的星期制被廢除，使用旬日制，即10天一旬，這一規定很快推行到各社團、陪審團和特別法庭。

國民公會在共和元年1月21日規定，以後只在每月的第10日、第20日、第30日接收請願書。

巴黎市鎮官員提醒10月、11月、12月、1月的集會10日一次，不再按照以往的7日一次。

在一些地區，鐘錶時間也改變了。鑑於其他度量衡還沒有完成，拉瓦錫要求度量衡委員會在每旬的第二日、第五日和第八日開會，具體時間點為7點（7點是10小時制，按照24小時制應為下午4點48分）。

這種改變不只發生在巴黎和國民公會。共和2年熱月，南特商貿委員會決定遵循旬日制，放棄周一、周三、周六開會的舊例。科多爾省規定民政會議和政治會議也要採用旬日制。

定期集市需要遵守新曆，總理事會、特別法庭、司法會議也要遵守旬日制。學校每旬的第五日和第十日放假。

第戎的一位監督委員會成員認為有必要監督在那些在旬日工作、在星期日休息的人，他們這是藐視國民公會的權威。

監督委員會全體一致通過了此人的提議。邊境地區以及那些深受反革命威脅的地區將共和曆作為消滅封建殘餘的工具。

在索姆，省政府收集了地方各級政府推行共和曆的匯報，並鼓勵亞眠行政人員儘快使用新曆，政府遵守旬日制，增長的工作時間可以為民眾做更多的服務。

可以說，共和曆誕生後的一個月時間內，它的推廣大部分是仰仗特派員與地方官員的革命熱情。

共和國的財政部門必須擁護新曆。所有地方政府機構在向中央政府繳納稅款和提交帳目時，帳目明細表需使用新曆時間。

例如，以往波爾多都是在每年10月把新帳目交給國家財政部，新曆改革後，時間變更為共和年初（比舊例提前了幾個星期），付款時間相應地也改變了。

法國各地都作了調整。財政部承認「起初確實要克服一些困難才能適應新變化，但是細想一下你們會理解新政策的。」

必須不斷強調使用新曆的必要性。軍隊積極響應這一要求。

軍隊擴張速度非常快，他們在教育法國人民作為公民享有的權利和應盡的義務起到了重要作用，應徵士兵和志願兵接受了大量的政治宣傳和教育，其中也包括共和曆。

作戰時間和軍事報告都要遵循新曆，嚴格遵守新曆是非常重要的軍事任務。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都要遵守新曆。

沃特金·坦奇上校作為戰俘寫下了當時的情況「戰艦上每個人的津貼都是相同的，沒有特例…就像度量衡使用的是米制，以及作息制使用的是旬日制」，「聽到共和國歌、看到教堂飄揚的三色旗，岸上官員們正在進行聚會」，就知道是旬日到了。」

共和曆隨著軍事擴張傳播到國外。巴塔維亞共和國（法國重新命名為荷蘭共和國）在1795年出版的雜誌首頁就標註「巴塔維亞共和元年」，鼓勵國民使用法國共和曆，並詳細介紹了共和曆的月名，方便人們記憶。

共和軍隊把新曆帶到了義大利半島的天主教中心地區，在奇薩爾皮尼共和國出版新曆。大英圖書館收藏了新舊曆對照表。

軍隊向地方民眾推薦旬日節，但是大家的反應並不積極。瑞士、比利時、德國、義大利、尼德蘭的部分地區政府強制實行米制。

在法國國內，國民公會也關注共和曆在私人生活中的應用，雖然沒有法律強制民眾必須使用共和曆。

但是政府和雅各賓派都鼓勵他們使用新曆，如果要與官方或半官方的國家機關，比如法院或者雅各賓俱樂部打交道，那麼使用遵守共和曆是明智之選。

報紙和期刊雜誌是必須要使用新日期的，特別是那些曾經記錄聖徒節的年曆，法律規定它們必須使用共和曆。

羅姆等革命者認為好公民應該自覺擁護國民公會（最高權力機構）的決議。凡是關注政府通告或聲明的人都能發現新曆的使用。

革命者們希望在新體制下成長的新生兒將來使用的是共和曆。社會中也產生了一些自發宣傳共和曆的作品。

1794年，馬克·安托萬·朱利安在波爾多地區創作了一支名為「共和曆」的芭蕾舞劇。主要內容是：把12個月和6天無套褲漢日人格化，由演員角色扮演。

飾演霧月的舞者穿著灰色的戲服，雪月是白色，牧月是綠色……每個月有不同的顏色，按照季節變化依次上場表演。

節目最後以慶祝一場婚禮婚姻：12個月圍繞在一對新人周圍，祝禱他們婚姻幸福、家庭美滿。

比詩詞、芭蕾舞劇更重要的是新年曆的出現，這是一種非常有利的宣傳工具。

年曆的受眾面非常廣，城裡或鄉村很少閱讀的人也會購買年曆。《皇家年曆》不再是官方年曆，政府出版了自己的年曆，但是銷量卻不如其他年曆。

這些年曆良莠不齊，或精心製作或粗製濫造，泛濫於國內。除了出版新日曆，他們還大力宣傳無套褲漢的美德，共和制的優點，號召人們抵抗法國的敵人。

埃勒特霍菲勒·米林（動物學教授）出版了一本310頁的《共和年鑑》，其中有大量讚美共和曆的言辭。

他嚴厲譴責了格里曆「為羅馬所推崇的都是一些暴君、僧侶，強盜和傻蛋」。其他一些人則在各自的文學作品裡大力宣傳共和曆。

這些年曆的作者也知道轉化日期的麻煩，因此他們一般同時給出共和曆和格里曆兩個日期，但這種做法只會讓人們繼續使用舊的格里曆，因此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