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挑戰三大,這些新型唱片公司就要被淘汰了?

音樂先聲 發佈 2024-01-07T17:41:20.400076+00:00

作者 | 萬翛 編輯 | 范志輝在音樂公司持續的裁員潮中,除了三大唱片這樣的巨頭,還有曾經聲勢頗為浩大的「新型唱片公司」們,比如Utopia、Downtown、gamma等。由於強大的資本背景和新穎的玩法噱頭,其中一些還揚言要成為「三大唱片的替代項」。

作者 | 萬翛 編輯 | 范志輝

在音樂公司持續的裁員潮中,除了三大唱片這樣的巨頭,還有曾經聲勢頗為浩大的「新型唱片公司」們,比如Utopia、Downtown、gamma等。由於強大的資本背景和新穎的玩法噱頭,其中一些還揚言要成為「三大唱片的替代項」。

但很明顯,在看到這一天之前,這些新型唱片公司有些似乎已經要撐不下去了。比如Utopia,在宣布裁員20%之後,Utopia又陷入一系列資產變賣和糾紛,讓人唏噓。

如今,再去審視這些「新型唱片公司」或許正是時候。它們到底是革命性的浪潮,還是轉瞬即逝的一點水花而已?

這些公司到底「新」在哪兒?

在產業轉型過程中,往往會為後來者提供崛起機會。那麼,這些新型唱片公司們到底「新」在哪裡?

首先是收入分配模式。近年來,隨著獨立音樂的崛起,傳統收入分配模式屢屢受到質疑。

按照傳統唱片公司的做法,藝人與公司簽約後,可以換取一大筆預付和唱片公司的包裝、宣傳等服務,但代價是交出自己的母帶權(即錄音版權)。擁有了母帶權,意味著任何形式的的灌錄分銷都要經過母帶擁有者的授權,讓母帶擁有者坐收不小的分潤。

而藝人獲得的這筆預付更像是一筆貸款,這筆錢會從音樂人本就不多的版稅分潤中被扣除,在沒有償清預付之前,藝人是拿不到版稅分潤的。除此之外,音樂人還需按照合同規定承擔很多其他的支出,如巡迴演出、包裝、營銷等。在疫情期間,由於英美音樂人現場演出被砍,流媒體又得不到分潤,引起不少抗議,而三大也沒有坐視不理,在一定程度上抹除了藝人未償付的欠款。

對此,新型唱片公司則普遍採取了不占有音樂版權的方式,向音樂人提供長期的唱片公司服務,包括發行、版權代理、營銷等。

比如gamma,公司業務以內容創作、內容分發和以藝人為中心的商業開發作為三大支柱,通過開發音樂IP和周邊等方式來擴大音樂人收益,讓藝人對作品有更多控制權,來換取長期合作。

雖然gamma在今年3月才正式亮相,但去年就收購了發行公司Vydia,並與Snoop Dogg、Usher、Rick Ross等達成了發行協議,還跟Snoop Dogg 建立了一家合資公司,負責發行知名嘻哈廠牌 Death Row Records的曲庫。

據悉,gamma由Apple Music前全球創意總監Larry Jackson和前Interscope唱片公司財務長Ike Youssef創立,積極探索音樂人在播客和電影內容的開發,並通過創意的營銷活動為公司造勢,充分利用了創始人作為前Apple全球創意總監的創意能力。

圖註:Larry Jackson

如果說gamma是更適合腰部以上音樂人的唱片公司替代項,那麼獨立發行平台United Masters代表的就是面向全體音樂人的「大眾情人」。

由於只需在APP上就能完成版稅管理,United Masters還稱自己為「你口袋裡的唱片公司」。除了便捷的版稅管理,United Masters還為用戶提供精細化的服務,針對獨立音樂人的不同成長階段提供精細化的服務,對應不同的價格和分成模式,但不占有音樂人的版權。

其次,還有不少音樂科技公司試圖以傲人技術,取代傳統唱片公司。

Kobalt的CEO Laurent Hubert去年就在採訪中揚言,要成為三大「唯一的替代項」,「我們知道市場非常廣闊,有已經站穩腳跟的大唱片公司,也有一些出色並具有一定話語權的獨立音樂公司。但真的沒有誰是像Kobaalt這樣有規模、有資源、有品牌能成為真正的代替項的」。

23歲的Kobalt的確有資格這樣說,作為大力推進版稅透明和實時支付的平台,Kobalt在業界評價相當不錯。Wired稱,Kobalt「改變了音樂行業使用數據的規則並拯救了音樂行業」,FastCompany將Kobalt列為最具創新的公司之一。

在以往,一首歌的版稅收集往往非常麻煩,僅僅是數字版稅,就不僅涉及到流媒體平台,還涉及到網絡電台、社交媒體平台,不同的國家和平台都意味著不同的版稅結構和收集方法。而且,以往結算周期普遍偏長,短的至少都要半年。而Kobalt為了解決這一痛點,大力發展自己的數據處理能力,推出了首個版稅實時結算的平台,並且抽成只有7.5%,相比大多數廠牌和版權代理商都要低得多。

同樣標榜數據透明的,還有Utopia音樂。

在過去兩年內,Utopia瘋狂收購15家公司,擴張速度令人印象深刻。彼時,Utopia還自比谷歌,「谷歌讓所有網絡數據都有意義,而Utopia讓所有音樂數據都有意義」。

然而,近半年讓它頻頻上頭條的都不算好消息。繼2021年從Downtown挖來做COO的高管Roberto Neri 入職62天後就跳槽去Belive後,如今從環球音樂挖來做首席營銷官的高管Ulf Zick也在6個月後就選擇回歸老東家。

圖註:Utopia Music創始人Mattias Hjelmstedt

在Ulf Zick離開不到一個月時間,也就是去年12月,Utopia開始顯露出一系列問題,先是宣布裁員20%,然後又進行資產變賣,將自己此前收購的數據平台ROSTER賣回給其創始人Mark Williamson 和 Adam Watson,並將旗下版權代理公司Sentric音樂集團賣給Believe。最近,Utopia還被先前計劃收購的版權管理平台SourceAudio以拖欠付款而被告上法庭。

最後,還不能忘了以Web3為依託的音樂平台,在區塊鏈火熱時,NFT被視為解決版稅透明度的新舉措。

「我聽說20年前,在一些大唱片公司,他們會隨便修改藝人版稅的收入」,獨立發行公司Ditto音樂CEO Lee Parsons在採訪中表示,「因為唱片公司可以收到所有的錢,而藝人永遠不會知道真正的收入是多少,他們完全可以想付多少就付多少。」

圖註:Lee Parsons

為了解決版稅透明度的問題,Lee Parsons還籌資成立了Web3音樂平台Opulous。背靠自身的音樂網絡和投資人們的資本,Opulous想要打造連接Web2.0和Web3.0的平台,讓音樂人可以簡易發行NFT,藉助區塊鏈技術來打造公開透明的音樂播放器,去掉中間方的參與,讓投資人和粉絲都可以參與音樂人作品的投資或支持,既擴大音樂人的收入,也為音樂人和粉絲創建了更親密的關係。

同樣入場的還有Utopia Music。2020年,Utopia Music法律上獨立的音樂數據區塊鏈平台Utopia Genesis Foundation (UGF)成立了聯盟,在2020年12月發行加密貨幣代幣UOP,在48小時就籌集了200萬美元。

據官方介紹,這些代幣可讓用戶用來購買音樂的部分版權,讓音樂人用於購買領先行業的音樂消費數據,或讓版稅收集公司用於作為版稅付給藝人。不過,隨著加密貨幣市場遇冷,現在這些代幣已經一文不值。UGF的網站已經關閉,其Twitter帳戶自2022年1月就沒再更新過。

此外,Snoop Dogg也曾揚言要讓自己收購的嘻哈廠牌Death Row成為「元宇宙第一唱片公司」,然而如今也再無動態。

如此看來,這些新型唱片公司的確解決了音樂行業在收入分配和版稅收集上的一些痛點,但其中也不乏投機分子,成為了在風口上被吹起來的豬,而宏觀環境不好的時候,則暴露了諸多問題。

他們真的能挑戰三大唱片嗎?

回顧近年來冒出的新型唱片公司,最大的特徵莫過於不占有藝人版權。這也是新老唱片公司之間的界河。

他們其中不少還有強大的資本背景。比如gamma就得到了Apple、好萊塢新貴A24以及Eldridge(Billboard股東)的投資,據彭博社報導,其gamma可用資本達到10億美元。

Downtown Music在轉型之前,本來就是全球最成功的獨立版權代理公司之一,當時代理的版權包括Beyoncé的《Halo》、Maroon 5的《Moves Like Jagger》、Sam Smith的《Stay With Me》等。在2021年賣掉自己的曲庫之前,預計年營收將達到6億美元。不過,自2021年的採訪報導後,Downtown Music再未公開過自己的年營收。

至於能在兩年完成收購15次的Utopia,當然也吸金力十足。據MBW報導,Utopia Music在成立五年間成功籌集了超過1億歐元的融資,並在2022年下半年進行C輪融資,使公司估值達到25億歐元。

在資本的支持下,新型唱片公司們不僅在收入分配上對音樂人更有吸引力,而且還具備了大量資金,似乎真的成為有可能與三大媲美同場競技的存在。

但從理想和現實分析,他們真的能挑戰三大嗎?

短期來看,雙方可能會形成競爭,比如收益剛轉正第二年,年淨收入就突破6億美元的Kobalt;又或者去年年收入突破8億美元,保持超30%增長、在法、德等市場已經成為本地歌曲份額前三代理商的Believe。

他們看起來似乎大有可為,但不可忽視的是,承諾不占有版權的新型唱片公司們,相當於放棄了傳統唱片公司最大的武器。

三大唱片無一不擁有雄厚的曲庫作為護城河,這讓兩者之間的差距仍然是巨大並難以彌補的。即便是三大中排行老三的華納音樂,2022年收入也達到59億美元,是Belive的六倍有餘。更別提老大環球音樂,在去年僅每季度的流媒體訂閱收入就超過10億美元,總收入已經接近110億美元,並且還在保持兩位數的增長。

在資金和技術方面,三大唱片也沒有劣勢。比如版稅結算周期太長這個問題,看起來已經像是頑疾,但2019年英美音樂人抗議嚴重時,索尼音樂相當迅速地就推出了實時結算平台,最初僅面向英美國家部分藝人。

可見,有些問題不是不能解決,只是不覺得有必要。

在收入分配模式方面,如有需要,三大唱片也完全可以借鑑新的模式。事實上,三大已經在這樣做了。比如索尼音樂收購AWAL,並率先有條件抹除預付抵扣;環球音樂與Tidal、Deezer探索流媒體平台新收入分配模式,通過旗下Interscope探索與藝人更具合作性的模式;華納音樂與SoundCloud也在探索以音樂人為中心的收入分配模式。

其中,華納音樂可能是三大中對於獨立音樂新趨勢最感興趣的一位。華納音樂在近幾年還表示,在戰略上進行調整,更加注重中腰部藝人的A&R和運營。

由此,長期來看,新興唱片公司構成的威脅似乎不大。不過,不論這些新型唱片公司們是否能成功撼動三大的地位,它們的確形成了一股更有利於獨立音樂良性發展的風氣,甚至某種程度上,這樣的風氣現在已經成型。標榜自己是獨立音樂人看上去比唱片公司藝人更酷,以至於大唱片公司還得把自己偽裝成獨立廠牌。

Ditto音樂CEO Lee Parsons舉例,在菲律賓,有些藝人對自己在唱片公司工作感到不好意思。所以,當唱片公司發歌時,他們還得用假的廠牌名字發行,因為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其實是個大公司出來的。

再比如華納音樂,「華納音樂有ADA(Alternative Distribution Alliance,獨立音樂發行部門)」,雖然看上去像個獨立廠牌,但其實就是華納音樂。華納把藝人簽在ADA下面,藝人就可以說自己是獨立音樂人。華納音樂不是為了藝人好,而是不得不這樣做。」

從大趨勢來看,這也促使三大廠牌逐漸採納和探索對音樂人更友好的合作方式。

結語

對於創作者而言,唱片服務的多樣化必然為其提供了更多選擇。

尾部音樂人可以通過獨立發行平台就完成音樂作品的數字上架,如果積累了一定的粉絲,就可以與獨立發行公司簽約,進行更深度的合作。在享受更專業的服務時,還能保留自己的版權和對作品的控制權,如果真到了需要發展國際性影響的地步,再考慮國際主流唱片公司也不遲。

雖然目前看來,這些後浪音樂公司中的任何一個都並不足以撼動三大的地位,但如果把他們作為一個整體來看,的確為獨立音樂人提供了更有利的選擇,也促使三大不得不向新趨勢靠攏。

就如同著名管理顧問Peter Ferdinand Drucker所說,「動盪時期最大的危險不是動盪本身,而是依照昨日的邏輯行事」。此起彼伏的新型唱片公司們,至少部分揭示了未來音樂行業的新趨勢,值得引起行業思考和關注。

排版 | vi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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