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一生沒有娶妻生子,相伴38年高中同學死後,他公開性取向

稗官青史 發佈 2024-01-08T13:21:35.120744+00:00

當時犀牛角在美國販賣是違法的行為,白先勇就去唐人街托人在中國購買運輸過來,給王國祥熬藥,但是已邁入中年的王國祥早已沒有年輕時的抵抗力和免疫力,身體每況日下,日漸消瘦。

文|老胡

編輯|稗官青史


「當時如果有人告訴我喜馬拉雅山頂上有神醫,我也會攀爬上去乞求仙丹的。在那時,搶救王國祥的生命,對於我重於一切。」

這句話出自作家白先勇的《樹猶如此》,寫這本書的時候他的摯友已經與他陰陽兩隔。

他的生命比自己的一切都要重要,那麼這個人對於自己來說肯定就是一生的摯愛友人。

繁華後的落寞

長得最為粗壯的柏樹怎麼就突然枯焦而亡了呢?

白先勇看著曾經和摯友王國祥一起種下的三棵柏樹,雖同一時間種下,但中間的那棵長得尤為茂盛,每次他的朋友來的時候,這棵柏樹就像是他的驕傲一樣,每每都會向朋友誇讚。

但是在1989年,本應更加繁茂的的義大利柏樹卻毫無徵兆地露出點點焦黃,這讓白先勇莫名的心慌。幾天功夫,這棵柏樹竟完全枯焦而亡。

不久之後他的摯友王國祥就查出再生不良性貧血的復發,由於在此之前王國祥年輕時曾患有過此病。

於是白先勇就依照之前的方子抓藥,但是當時兩人都在美國,中藥里的大多藥材在醫院都不曾擁有,白先勇走訪多個醫院才把藥方的藥材集的差不多,但還是少一種關鍵藥材——犀牛角。

當時犀牛角在美國販賣是違法的行為,白先勇就去唐人街托人在中國購買運輸過來,給王國祥熬藥,但是已邁入中年的王國祥早已沒有年輕時的抵抗力和免疫力,身體每況日下,日漸消瘦。

直到1992年,經過三年的救治,王國祥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去世,享年55歲。

初識摯友

白先勇是國民黨名將白崇禧與馬佩璋之子,在家中排行老八。

生逢戰亂年代的白先勇,從小就隨家人躲避戰事。父親常因戰爭常年在外,白先勇是由母親和家中僕人一手帶大的。

在白先勇剛出生不久,母親為了躲避戰亂和白先勇來到了老家桂林,在這裡白先勇讀完了小學。

直到1944年11月11日,桂林淪陷,白先勇與家人輾轉到了重慶,在重慶沒多久,白先勇就患上了肺病。

為了家人的健康著想,只能將白先勇隔離在山坡上的一間小破房子裡,不能與他人接觸的白先勇讀了大量文學作品,也由此養成了沉默內斂、敏感憂鬱的性格。

白先勇一病就是四年多,在這四年裡白先勇與家人之間的聯繫較少,只有大量的書籍來填補內心的空隙。

幸運的人用一生來懷念童年,不幸的人用一生來治癒童年。

對於白先勇來說,他的童年是不幸的,兒時的戰亂、年少時的孤寂,沒有家人的關懷只有書籍作陪。

白先勇的童年是悲慘的,但好在他的少年遇見了治癒他的那個人。

1954年,兩個行色匆匆的少年在上學路途中相撞,那一年,兩人正值十七歲。

這便是白先勇與王國祥兩人的初識,他們兩個在同一年級不同班,因為快要上課遲到了,兩人都很著急沒有來得及看路所以就撞在了一起,兩人一見如故由此結交成了朋友。

當時的白先勇因為長年多病身體瘦弱且性格內向,遭到班裡不少同學揶揄,王國祥經常會去鼓勵和陪伴他。

相處中兩人發現和對方有著相同的愛好和行為處事方法,長此以往彼此都發現自己對對方有著超過朋友之上的情感,就這樣兩人從高中相伴直到王國祥被查出患有不良性貧血去世,天人兩隔。

相互陪伴

可能是與家裡人長期的隔離,造成白先勇與家人之間有了隔閡。在白先勇十四歲那年,孤身在外養病的他才與父母在台北相聚。

所以在面對台灣大學的保送,白先勇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台南成功大學,因其夢想參與興建三峽大壩工程。

在此之中,王國祥同樣被保送到台灣大學,但面對白先勇的選擇,王國祥選擇支持,並同白先勇一同放棄台灣大學的保送資格。

放棄台灣大學保送資格的白先勇又被台南成功大學保送,摯友王國祥為了同其上同一所大學,通過自身努力一同進入成功大學,兩人在外一起租房子開始了美好的大學生活。

但在水利系學習一年之後白先勇發現自身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投身其中反而是更喜歡文學類。於是和王國祥商討。

「看你每天學得無聊頭疼,重新選擇一次不會是壞事。」

聽到這些的白先勇喜上眉梢並信心倍增,但是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轉學就要與摯友分別,隨後就有些猶豫。

「我要是回到台北,咱們想見面就不容易了。」

「其實我也有轉學的想法了,相比工科還是純理論的專業更適合我。等有轉學考試機會,我們再相約台北吧!」

王國祥和白先勇兩人通過一年多的努力完成當初的約定,成為台灣大學的校友,雖然不在同一院系,但兩人經常如影隨形,互相陪伴。

在外文系學習西方文學的白先勇得到當時老師的讚揚,接連發表了短篇小說《金大奶奶》和《入院》,走上了文壇。

在此期間白先勇也結交了一些擁有共同愛的好友,他們還一同創辦了雜誌,取名為《現代文學》。

他們共同出資、選題、約稿、定稿等,但在當時並沒有太大反響,身為學生的他們很快就把錢給燒光了。

但是這些困難並沒有擊垮白先勇的心,在王國祥的鼓勵下,面對缺稿時白先勇會運用不同的筆名在上面發表好幾篇自己的文章來衝量。

在課後的白先勇和王國祥經常一起討論分享自己的學業所得,但大多數的時候王國祥是一個聆聽者,聽白先勇說創作靈感和創作之後的感悟,在他面對資金問題時給予幫助,在他面對創作瓶頸時給與精神慰藉。

但是好景不長,身體素質一向健康的王國維患上了再生性不良貧血,在當時這種病只有五分之一的生存概率,近乎絕症,每天只能依靠輸血來維持著生命。

白先勇擔心王國祥的身體,每次上完課忙完雜誌社的東西之後就會趕到醫院陪伴王國祥。

一見到王國祥的白先勇就一改平日裡的性格,滔滔不竭地向王國祥訴說自己的創作如何如何、與雜誌社現在的發展等等,王國祥就躺在病床上聽白先勇講。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白先勇的報社越辦越有色,但是王國祥的病情在家裡人尋遍所有醫院,幾乎花光家裡全部積蓄的時候,身體並沒有好轉,反而日增越下,日漸消瘦。

在急的白先勇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朋友打聽到犀牛角可以醫治再生性不良貧血。

於是王國維的家人找到中醫,根據病情開了幾副中藥,在王國祥喝過之後竟然真的奇蹟般的好轉了,沒過多久就恢復如初了。

之後王國祥開始重返校園,完成當初因病情休學未學完的兩年學業。

但是這時的白先勇已經畢業,計劃前去美國留學,兩人在分別時相約白先勇在美國安頓好,之後迎接完成學業的王國祥,兩人一定要在美國再次相見。

重逢

經過兩年的學習之後王國祥完成學業,前往美國赴約,互相牽絆的兩人終於重逢。

但是在王國祥沒來之前的這兩年,因遭受母親離世悲痛的白先勇沒有創作出一篇文章,直到與王國祥重逢,才寫旅美的一個作品《芝加哥之死》。

該作品講述了台灣留學生,在美國得到了博士學位和令人羨慕的工作,但最後依然在密西根湖投水自盡。

1973年,美國精神醫學學會把同性戀從精神疾病列表中移除。

之後白先勇搬到聖芭芭拉,買下了一處叫「隱谷」的房子,想要鬧中取靜。

但是剛搬來的白先勇面對滿院子的藤蔓花木無從下手,就叫來了在賓州州立大學做博士後研究的王國祥,當時正值暑假,僅有一個半月假期的王國祥幫忙打理白先勇的房子就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剷除完雜草時候的空閒地就種上了白先勇喜愛的茶花,兩個人跑遍了附近的花圃搜羅了幾十種的花茶栽種到院子裡,白先勇還在王國祥的提議下買了三棵柏樹幼苗種下。

當時的幼苗不及人高,但經過十幾年的生長之後已成為參天大樹,尤其是中間那棵尤為挺拔高大。

每次王國祥去見白先勇就會向前查看一番。在這裡兩人會經常一同去臨海碼頭淘海鮮、吹海風、喝小酒。

也是在這裡,白先勇寫下以同性戀為題材的長篇小說《孽子》,裡面描繪了同性戀者們面對世人不一樣眼神的無奈與不理解,對於親人的愧疚,以及兩個人相愛與不離不棄

這段生活是他們經歷的,也是對於兩人來說都是難以忘懷的。

捲土重來

中間的柏樹越長越高,白先勇對其更是愛不釋手,但在某一天這個岑天大樹的葉子突然開始泛黃、掉落,沒幾天就枯焦而亡。

柏樹的突然死亡讓白先勇有一種莫名的心慌。

「柏樹無故枯亡,使我鬱鬱不樂了好些時日,心中總感到不祥,似乎有什麼奇禍即將降臨一般。沒有多久,王國祥便生病了。」

摯友王國祥又一次查出再生不良性貧血。

面對病情的捲土重來,當初的中藥已經根治不了了。只能依靠輸血,但是王國祥依舊堅持上班,白先勇也為了維護摯友的面子,只有在他輸血時陪伴他,但隨著輸血次數的不斷增加,白先勇幾乎每天往返於洛杉磯和聖芭芭拉之間。

白先勇看著王國祥的身體日漸消瘦,他意識到西醫已經不能救治,還帶要去尋求中醫,於是白先勇一人登上回國的飛機,穿梭在各個地方尋找醫治方法。

白先勇帶著病例跑遍了各個大大小小的醫院以及民間有名的小診所,返到美國背了許多藥材和偏方。

各種方法都用完了,但是王國祥的病情依舊不見好轉,等待兩人的只能是陰陽兩隔。在這時只能看淡生死,唯有珍惜為數不多的時日,默默相守。

「我們回去吧,我給你煮長壽麵。」

1992年1月,白先勇看王國祥臉色挺好,就提議去「北海漁邨」去吃飯,但是面對幾層台階王國祥就停停頓頓走了好久,最後白先勇看著難受,就和王國祥相伴回家給王國祥做了長壽麵,這天是王國祥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五點二十分,他的心臟終於停止。我執著國祥的手,送他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霎時間,天人兩分,死生契闊,在人間,我向王國祥告了永別。」

經過三年的治療,上天沒有再次眷顧王國祥和白先勇。

1992年8月17日,與白先勇相伴一起走過38年的摯友王國祥去世,享年五十五歲。

「我們全力以赴,卻一敗塗地。」

這是1999年白先勇發表的散文《樹猶如此》裡面的一句話。

他們一個人全力以赴地尋找救治對方的方法,一個人全力以赴地接受救治,他們付出的所有努力只是想要活著、只想要彼此守護到老。

命運多舛,老天總會作弄人

他們在二十多歲時是不幸中的萬幸,讓王國祥又陪伴了白先勇,但在他們五十多歲時是不幸中的不幸。

他們歷經了社會中的另類說、也經歷了工作中的打拼,把苦難都受盡的時候,在本該一起頤養天年時,卻讓兩人陰陽兩隔,把之前的那一點幸運也奪走了。

「我意識到自己是個同性戀者,我在很小就開始朦朦朧朧地感覺到與人不同。」

這是1988年,白先勇在香港某雜誌的採訪中,坦誠公開了自己的性取向。

那一年,他已55歲。

白先勇在與摯友相同年齡的那一年把他公之於眾。

在白先勇的文章中,他都以「摯友」稱呼王國祥,從未正式公開過兩人的關係,在王國祥去世之後公開,一人接受謾罵和社會非意,我想在當時白先勇一定做過很多思想準備,然後堅定地告訴大家,愛情無關性別。

最後以白先勇的話告訴大家:

「我相信愛情冥冥中有定論,我相信一生之中,有緣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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