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閻羅——毛人鳳:(13)新官上任三把火

子名歷史 發佈 2024-01-14T22:07:51.143364+00:00

新官上任三把火,毛人鳳當上代理主任秘書後,這天,剛從秘書室出來,迎面遇見個老面孔。他正在思考這人在哪兒見過,對方已是非常驚喜,指著他道:「喲,這不是大毛嗎?升官啦?」

新官上任三把火,毛人鳳當上代理主任秘書後,這天,剛從秘書室出來,迎面遇見個老面孔。

他正在思考這人在哪兒見過,對方已是非常驚喜,指著他道:「喲,這不是大毛嗎?升官啦?」

聽到這個稱呼,毛人鳳想起來了,此人,正是他在浙江警校時的一個同僚。

當時,王孔安帶領的一幫黃埔系的人處處給他難堪,其中就包括此人,他從外勤剛調到局本部工作。在浙江警校時,這些人還給他們毛家的兄弟,按長幼排了次序,起了外號,把他叫做大毛。

毛人鳳的心頭,新仇舊恨一起涌了上來,不過,看對方那樣子,估計是還不清楚,他升官升到什麼位置。

因此,毛人鳳不好發作,只是微微笑著點頭說:「都靠戴局長的栽培,我也只是遵守命令,為局裡效力。」

那人聽了這話,還要再開玩笑,這時,沈醉剛好路過,很恭敬地向毛人鳳打了個招呼說:「毛主任辛苦了。」

當時,沈醉已經是總務處處長,看到他對毛人鳳那麼尊敬,倒把這個毛人鳳這個舊時浙江警校的同僚,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毛人鳳立刻心生一計,點起上任的第一把火,他對沈醉說:「沈處長,正好碰上,我還正找你有事。現在,軍統局遷到重慶,人員機構都是迅速膨脹,工作次序也有點混亂,嚴重影響了效率,蔣委員長那裡總批評我們,戴局長也很生氣。你看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沈醉稍作思考之後說道:「各方面原因都有吧,很多原先是外勤組織的人員現在剛到本部工作,對局裡的情況不太了解,組織上也有點混亂,這需要好好治理一下。」

毛人鳳微笑著說:「是的,很有道理,我覺得有必要建立一個督察制度。沈處長,你等會兒到我們辦公室,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沈醉立刻低頭答應,說完,毛人鳳就背著手走開了,那個剛來的特務慌張地拉住沈醉問:「毛秘書現在是什麼職務?」

沈醉瞟了他一眼,嚴肅地說:「毛先生現在是代理主任秘書,和鄭介民是同級,你跟他如果有什麼舊的恩怨,趁早跟他道歉去,要不然,你別想在軍統再混下去。」

說完,沈醉也轉身離去,留下那個特務,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

的確,毛人鳳自從當上代理主任秘書後,已經是脫胎換骨,此時他的身體已經有些發福,容貌上也比以前更多了幾分威嚴。

眾人的稱呼也由「毛秘書」變成了「毛大秘書」,他覺得,自己除了情場不得意外,官場已經漸入「佳境」,是時候挽回過去丟失的顏面了。

趁著這個契機,他首先用心在局本部建立起了特務內部的監察制度,用特務監視特務。

其實,內部監察這一招,早在戴笠進行特務工作早期就採用過了。

戴笠對外安排江山籍的特務,分插到各外勤單位,掛一個職務不大的官,讓他們在暗中監視本單位的特務工作,一旦發現有人搞越軌活動,直接向他報告。

為了讓這種監視行之有效,他又派江山籍的特務擔任譯電部門的工作,這樣一來,軍統局本部給所有外勤單位的指示,以及從重慶外各外勤單位的情報,基本上都從江山人的手上過,一旦發現,有舉報的內容,戴笠就能迅速知道,採取行動。

現在,毛人鳳利用那個不識好歹的同僚來開刀,重新規定了一個針對局本部內部的督察制度——「周督察制度」。

這個督察制度是在軍統局本部機關內,以科室為單位,每個人輪流擔任一周的秘密督察,以監視和舉報本單位的「違法」行為,附帶著也關照其他部門,隨時密報督察室。

「秘密督察」的項目五花八門,小到遲到早退,大到失職泄密,「反動言行」等等。

在局本部中層幹部會議上,毛人鳳宣布完規定,又盯著那個浙江警校同僚,一字一句地說:「如果言談中有侮辱、損害領袖和各位領導的內容,大家也可以舉報。包庇者與違規者同罪。」

從此以後,軍統局局本部人人自危,氣氛緊張起來,誰都害怕自己被檢舉,又都不敢不檢舉別人。

毛人鳳想要整的那個過去的同僚,很快就被揪住了小辮子,被他找藉口重罰了一頓,直接踢出了局本部。

毛人鳳的第二把火,就是關於文件處理的程序和要求。

當時,軍統局本部設四處五室,其中主管軍事情報的第一處和主管政治鬥爭的第二處最為重要。

毛人鳳為這兩個處的工作運行方式制定了十分詳細的新規定:

凡是由各區、站、辦事處等軍統外勤單位呈送上來的情報,一律先集中到收發股。

收發股作過登記後,再根據情報性質,按黨政、社會、國際、經濟動態等類別進行區分,隨收隨發,再分送各主管科室的有關人員。

總而言之,毛人鳳是將原先約定俗成把情報匯總到秘書室的規矩,變成了白紙黑字的規定,任憑再高級別的文件,也不能繞過他的眼,這也替戴笠把了一道關。

軍統局的卷宗分四種顏色,白色的是一般件;黃色的為快件;紅色的為急件;紫色的是絕密件,不同的顏色,表示著不同的處理方法,如果處理有誤就要追究責任。

毛人鳳往往都會把紅色和紫色的文件親自交給戴笠過目,這樣一來,也就把全部的權力掌握控制在自己手裡。

秘書處的位置逐漸居於軍統的核心,他這個代理主任秘書的職務就越發顯得重要。

但是,對於毛人鳳的這些做法,一批老資格的特務十分不滿,他們習慣於特立獨行,常常炫耀自己能當機決斷,可現在,事事都要請示匯報,行動受到限制,因此,忿忿不平。

不過,他們不敢到戴笠那裡告狀,於是,幾個湖南籍的特務張嚴佛、沈醉等到唐縱那裡告狀。

此前,唐縱沒有跟毛人鳳正面打過交道,他也很好奇,這個時而被罵時而被誇的小個子到底有什麼能耐。

可是,當他把毛人鳳叫來問情況時,毛人鳳又是卑躬屈膝地服軟,又是唯唯諾諾地稱是,使唐縱沒有一點脾氣,只好要他對老特務都優待一點。

可是,回過頭來,「新家法」照樣執行不誤,這樣過了幾次,唐縱也感到沒有什麼意思,就不再理會。這個制度就固定了下來。

毛人鳳也知道,自己這兩手樹敵過多,他想要為自己掙得一些好的口碑,於是,就從「關心職員生活」著手,燒起了第三把火。

如果說前兩個是一明一暗,透著肅殺之氣的硬手段的話,那麼毛人鳳對於特務們的生活方面,採用的卻是和風細雨的軟招數。

軍統局成立以來,正是抗戰進入相持階段,陪都重慶物質匱乏,物價高昂,軍統局的經費本來就非常緊張,加上戴笠大手大腳的花錢,特務們的生活非常辛苦,工資都經常發不下來。

特務們為養家餬口,真是無惡不作,有的特務為妓院作後台,每月收保護費;有的特務搞敲詐、綁票,總之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把陪都重慶弄得沸沸揚揚,烏煙瘴氣。

因此,不斷有人打軍統的小報告給蔣介石,戴笠的臉上挨了好幾次耳光,他感到,如果不對這幫特務加以約束,軍統局的名聲太壞,會影響自己的政治前途,可是,怎樣約束也得解決特務們的嘴巴問題。

為此,戴笠召開幾次會議討論,戴笠在會上說:「外邊的人罵我們是土匪強盜,是殺人放火的鬍子,這太丟臉了,軍統局為國家和民族的抗戰事業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就為幾件小事壞了名聲,太不划算了。」

可是,說歸說,戴笠一直拿不出一個有效的解決措施,因為任何解決都要錢,而在抗戰的大背景下,要拿出一大筆錢來,談何容易。

這時,毛人鳳站了出來,告訴戴笠他來想辦法。

他首先從關心特務的生活著手,比如,把局本部的伙食搞得豐盛一點,大小特務的家庭成員可以就業的,儘量安排就業,實在沒有辦法安排的,由軍統內部給一些錢,維持生活,同時,在緝私活動中,搞出一些黑錢,拿出一部分救濟窮困的特務。

物質條件的改善,使一些特務的心思安定下來,把腦筋用到工作上,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特務們作惡的行徑,也增加了團體的凝聚力。

同時,毛人鳳還在局本部的院子裡種上花草,粉刷一新,無論什麼人來訪,衛兵和接待人員都竭力擺出一副恭敬有禮的樣子,經過一番改造,軍統的外部形象大為改觀,罵聲自然少了很多。

毛人鳳的「管家」才能在這裡能有效發揮,因此提高了威信,從當初別人眼裡小夥計的形象改變成如今頗有聲望的「毛主任」,而戴笠更得以從容地在外面周旋,實施自己的政治野心。

這天,毛人鳳正在為例會做準備,突然有人叫他去戴笠的辦公室。他以為自己最近的成績被戴笠看到,又要受到表揚,便興致滿滿地前去。

不料,戴笠卻一把關上門,陰沉沉地沒有好臉色,開口就是:「毛主任啊毛主任,你這個位置坐得很舒服啊。」

毛人鳳心裡一驚,不知道戴笠葫蘆里賣什麼藥。他按照自己慣常的一套,低頭答應道:「齊五隻是努力工作,並不考慮職位高低。」

戴笠哼了一聲說:「主任秘書這個位置還不是你的,不要忘了,你的位子前面戴著一個『代理』!」

毛人鳳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很少見戴笠對他發脾氣。今天這一頓無名火更不知道是從哪裡燒起來的。他除了一直點頭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到戴笠好好的罵了一頓,出夠了氣之後,毛人鳳才大著膽子問:「是不是鄭介民又在蔣委員長面前搗鬼,讓戴先生下不了台了?」

戴笠嘆了口氣。

原來,鄭介民在蔣介石面前又告了一狀,說戴笠讓毛人鳳把他的工作全部接了過去,架空了自己的職位,把軍統局變成了江山幫的天下。

在黨內搞小團體,這是蔣介石最最不能容忍的,他把戴笠叫過去臭罵了一頓,還給他下了一個命令,要不然去請鄭介民回來上班,要不然就他們互換位子,讓鄭介民做副局長。

戴笠當然不甘心苦心塑造好的局面拱手就讓給別人,做好鄭介民的工作就成了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戴笠指示毛人鳳:「要想盡一切辦法,讓鄭介民在軍統局上班,即使是做做樣子也可以。」

毛人鳳卻有些為難,平時,鄭介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從來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說話,鄭介民怎麼肯聽?

但是轉頭一想,鄭介民最大的毛病就是「懼內」,只要能夠搞定鄭夫人,讓她在枕畔吹吹風,不怕鄭介民不答應。

毛人鳳叫來沈醉,把準備的禮品讓他提著,悄悄囑咐他幾句,不一會兒,沈醉拎著禮品前往鄭府拜訪。聽到沈處長的名字,鄭家大門打開了。

沈醉一路把禮品端到了柯淑芬的面前,柯淑芬滿臉堆笑地說:「喲,沈組長這麼客氣,來就來吧,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啊?」

沈醉說:「我們軍統剛剛在雲南破了一樁走私大案,蔣委員長為獎勵我們,特意把沒收的西洋貨賞賜給軍統做經費補助。毛秘書說必須給鄭主任留一份最好的,所以他讓我把東西拿來。這還只是一部分,還有一些,毛秘書說他要親自送來呢。」

一聽是西洋貨,柯淑芬的眼睛馬上亮起來了,一把抱過禮品袋擁在懷裡說:

「毛秘書還真是想著我們家老鄭。老鄭很少去軍統局上班,也不知道毛秘書是這麼好的人。我看,應該好好請毛秘書吃頓飯,聯繫一下感情。

沈處長,就麻煩你跑一趟,請毛秘書明天過來吃午飯吧。」

沈醉含笑答應,第二天,毛人鳳來到鄭家,這次是柯淑芬親自開的門。

一進門,毛人鳳就說:「這是您送一批美國帶回來的留聲機、化妝品和絲襪。」

柯淑芬一聽都是自己喜歡的東西,高興得更是眉眼都開了花,一個勁地在鄭介民面前說毛人鳳的好話。

毛人鳳藉機說:「這個月戴老闆沒有在家,群龍無首,我們都很希望鄭主任能夠過來主持工作,特別是這次的總理紀念周,軍統局都希望鄭長官能去給大家講講形勢。」

鄭介民擺了擺手說:「我在國防部的工作很忙,沒有空去,再說軍統局的那幫特務,講抗日形勢他們也不感興趣,沒有必要去湊熱鬧。」

柯淑芬很怕鄭介民不去,接下來軍統的東西就泡了湯,忙說:「耀全,你為啥不去,你在軍統里也是個當官的,難道還怕誰不成?」

毛人鳳也勸道:「鄭長官在軍統的威信很高,大家都想提高理論修養。我現在就在拜讀你的著作,很受啟發,只是有些地方想不太清楚,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請教問題呢。」

一聽有人在讀自己的書,鄭介民來了精神,毛人鳳便拿出一本書,和鄭介民討論起來。

毛人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柯淑芬說:「嫂子,以後家裡要是需要買什麼東西,你找我就是了。」

話說到這裡,鄭介民也不好再堅持不去軍統。

這以後,每當總理紀念周,鄭介民都去講演,當然,也沒少從軍統拿東西。

毛人鳳表面上笑眯眯的,對柯淑芬的要求百依百順。但是,背後卻對鄭介民要的東西登記造冊。

如果有人再說戴笠搞小集團,排擠鄭介民,戴笠就把毛人鳳整理的情報帶去給蔣介石看。

由於理順了與鄭介民的關係,加以其他手段,軍統局的風波逐漸平息,毛人鳳的代理主任秘書的位置也越坐越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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