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拜手握重兵推翻康熙易如反掌,可為啥不造反?康熙晚年說出答案

笙簫盡陌 發佈 2024-01-22T03:27:42.763395+00:00

康熙六年七月初七,康熙帝親政大典在紫禁城中心太和殿舉行,隨著一卷十尺黃紙墨書鋪陳黃案之上,親王、貝勒、百官依次叩首,一國權柄重歸皇上。

康熙六年七月初七,康熙帝親政大典在紫禁城中心太和殿舉行,隨著一卷十尺黃紙墨書鋪陳黃案之上,親王、貝勒、百官依次叩首,一國權柄重歸皇上。

可這一天,高坐皇位的玄燁並不開心。

玄燁有點煩

「時當親政,恆念祖宗愛育之心。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隨著全文295字的詔書宣讀完畢,時年十四的玄燁在登基6年後第一次擁有了名義上的實際皇權。

可這份皇權,他寧可不要。

勸幼帝親掌朝政是去年便有的事,那年八月,刑科給事中張維赤上疏玄燁,以順治皇帝年滿十四便重掌朝政為由,勸說今皇親政。

玄燁拒絕了,理由為年齡尚幼,難擔大任。

可當康熙六年三月,四大輔臣之首索尼再度奏請皇上親政時,玄燁卻拒絕不了,只因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

新朝初時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鰲拜四人「保翊沖主,佐理政務」的局面如今早被打破。

位居首位的索尼年老體弱,幾無精力過問朝事,蘇克薩哈雖因背叛多爾袞討得了晉升之機,可背主之名卻讓他備受鄙視,遏必隆名門之後,可本人卻懦弱無能,唯同為鑲黃旗旗下的鰲拜是瞻。

以至於當年位居末尾的鰲拜成了四大輔臣里實際上的「首輔」。

在長達數年的政治鬥爭中,鰲拜幾乎將一朝權柄盡握於手,到了康熙五年,這種勢頭更是達到了巔峰。

借著圈換旗地一事,鰲拜向朝中僅剩的反對勢力開了炮。

他用「八旗自有定序 」的舊制為由強行要求正白旗交出旗下所屬冀州、遵化、遷安等地讓鑲黃旗旗民遷入。

這一舉動自然惹來了反對聲音,可隨後隸屬正白旗的戶部尚書蘇納海便因「不速行辦理 」被革職下獄,兵部尚書朱昌柞、直隸巡撫王登聯也因「奉旨之事不欽遵辦理,妄行紛更」被送入刑部,位居高位的三人最後全遭處死,家產盡沒。

這樁起於元月,結於十二月的鬥爭里,鰲拜不合理的要求得到了貫徹。

6萬2千多名旗民遷離故土,31萬4千多畝土地重新調換,朝堂上曾顯露反對態度的大臣或降職,或罰俸,甚至交去刑部議罪,無一有個好下場。

正是在朝堂上演這齣「指鹿為馬」的政治爭鬥後,玄燁被推上了親政之路。

因為身為皇帝的他,是反鰲派最後的底牌。

圈換旗地次年三月,索尼等人奏請玄燁親政。

玄燁試圖再度用年齡推脫,回道「年尚幼沖,天下政務殷繁,未能料理為由」,可這次大臣們卻容不得他拒絕。

當康熙帶著大臣們將此事再稟太皇太后時,孝莊也打起了年齡牌,可她的手段又高明了許多。

她一邊說玄燁年幼,同時又將輔政大臣們推了出來,說「如爾等俱謝政,天下事何能獨理,緩一二年再奏」。

回應她的則是「主上躬親萬幾,臣等仍行佐理」,隨後推無可推,玄燁在激烈政治鬥爭下,以類似擋箭牌的身份走到了歷史前台。

親政大典所選時日自是良辰吉日,可新皇的開局十分不妙。

親理朝政的14天前,懇求玄燁親政的索尼便病死家中,這意味著朝中唯一能對鰲拜有所掣肘的柱子倒了。

而親政剛過去6天,自知無力抗鰲的蘇克薩哈便打出了同歸於盡的殺招。

他直接上疏乞退:「守先帝睦寢,如線余息,得以生全,則臣仰報皇上豢育之微忱,亦可以稍有盡矣。」

試圖以守陵為名辭掉職務,好迫使排名在他之下的輔政大臣鰲拜一同歸政。

然而鰲拜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其羅織的十四條罪狀下,剛剛親政的玄燁被迫答應絞死蘇克薩哈,蘇克薩哈家屬也難以倖免,子7人,孫1人,侄2人、族弟3人盡沒,妻小侄孫則罰為奴隸,連相關侍衛也被降為兵丁。

隨後,鰲拜獨掌朝綱,「文武各官,盡出伊門下」「凡事在家定議、然後施行,且將部院衙門各官,子啟奏後常帶往家商議。」

直到康熙八年。

賊子忠臣

親政二載,玄燁一直在等候時機,當時間來到康熙八年,時機終於成熟。

當年五月,玄燁召鰲拜入宮,隨後少年布庫手們一擁而上擒下大清第一巴圖魯,鰲拜時代就此完結。

在鰲拜遭擒前,玄燁其實給過他機會。

雖然蘇克薩哈早已身死,可其歸政舉動卻成了餘下兩位輔政大臣的心病。

鰲拜在壓力下也曾試圖歸還朝政,在康熙八年二月便試圖與遏必隆一同啟奏辭政,可事到臨頭還是猶豫了。

在辭呈文本這樣的小事上,他反覆與遏必隆商議修改,糾結於點滴字詞,或增刪內容,或斟酌詞句,足足拖了3個月。


待到五月初,鰲拜拿到遏必隆新改的辭呈,雖然嘴上說「依此本甚好」並約定初十一同陳奏,可到了日子卻又推到十八日,直到被擒也沒遞出那張歸政的摺子。

一代權臣落馬,按理自有一起風波,可鰲拜遭擒後的過渡卻極為簡單,這自有原因。

一方面,鰲拜輔政八年性格狂傲,手段激烈,動不動抄家滅族,早已惹得朝廷官員敢怒不敢言,失了人心。

另一方面,鰲拜雖然行事跋扈,可本身並無謀反之心,甚至稱得上大清忠臣,這一點從其所定罪狀便可看出。

在擒下鰲拜後,玄燁口諭其罪狀12條,並命人議罪,最後康親王傑書等人為鰲拜列出大罪三十條,其中大罪涉及多個層面,可沒一條直接指其謀反,與歷史上權臣多冠有謀反叛國罪名大不相同。

無故遷徙民眾、殺戮大臣、堵塞言路等事只是濫權,並不涉及謀反等事,輕慢皇帝生母、朕前叱喝部臣之類控告更只是態度問題。

哪怕唯一一條可能涉及謀反的「聚貨養奸」也遭到鰲拜反駁「我若貪贓至二千金,罪應伏誅」以至於定罪時不再多提。

同時,在獄中的鰲拜其態度也異常端正,從側面表達了這名權臣的忠心。

面對諸多罪狀,他並未全盤否認,而是根據事實進行解釋。

對於「無故遷徙民眾」「誅殺大臣」等重罪,鰲拜供認不諱,對一些小罪反倒堅決辯解。

在回應斷絕言路一事上,他據理力爭,直言朱昌祚等人無奏職權竟為啟奏,乃是蘇納海等人「放鷹行走,我等公議後殺戮」。

談到曾霸占偷馬賊家產,則直接明言:「盜馬賊系由部內審定後報我處斬,部內又依定例,將其家產斷與我。」

對被玄燁視作大不敬的逾矩,鰲拜也大吐苦水:「起坐時遏必隆謙讓上坐,不知噶褚哈啟奏時將我名字寫在前面。」

從這些辯解便可看出,鰲拜重心並非洗脫罪名,而是向上解釋,試圖還自己個清白。

也正是心知鰲拜問題不在忠心,於是玄燁才在未接到審訊奏報前便手寫文票:「鰲拜理應處死。惟念累朝效力年久,雖然結黨行惡,朕已寬免,不忍加誅。著籍沒家產,仍行拘禁。」

哪怕在傑書完成審訊,奏請鰲拜「革職、立斬,其親子、兄弟亦應斬,妻並孫為奴,家產籍沒」後,頭一次真正掌權的康熙也並未應下這一結果立威,而是「復召鰲拜等面加鞫問」。


隨後日後的清聖祖下詔定性:「鰲拜愚悖無知,誠合夷族。特念效力年久,迭立戰功,貸其死,籍沒拘禁。」

在康熙口中「任意妄為……大失天下眾望」便是他對鰲拜過錯的定義,鰲拜之錯在於態度而非其他。

這一點在康熙晚年的詔書中也可看出。

皇帝的心思

在《康熙帝起居注》中記載了玄燁在康熙五十二年的回憶。

當年四月,康熙回憶了鰲拜等事,並在詔書中明言道:「……憶及數事,朕若不言,無敢言之人,非朕亦無知此事者……我朝從徵效力大臣中,莫過於鰲拜巴圖魯者。伊功勞冊,大內現有……鰲拜功勞顯著,應給世職……」

隨後康熙追賜鰲拜一等阿思哈尼哈番,讓其從孫蘇赫承襲。

在康熙眼中,鰲拜是權臣而非奸臣,罪過在為人跋扈,居功自傲,其對朝廷的忠心是不必質疑的。

作為執掌實權的將領,鰲拜在皇太極死後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擁立其子繼位,甚至不惜與當時勢力最大的多爾袞兵戎相見。

日後遭到清算三次坐死也未動搖忠心分毫,可以說正是靠著鰲拜的全力支持,順治才得以登臨大寶並在日後重奪實權。

不過對高居皇座的康熙而言,鰲拜這樣的魯莽武夫只是他的工具,無論是擒鰲拜,還是日後追封鰲拜皆有現實利益考慮。

在擒下鰲拜後,康熙對鰲拜黨羽的處置便極為耐人尋味。

他一方面將鰲拜實權死黨全部誅盡,可另一方面卻又對其他羽翼區別對待。

在處理陝甘總督莫洛、陝西巡撫白清領這樣與鰲拜私交較好,但地方政務廉潔的直接照常留任。

對一等侍衛佐領阿南達這類因勢黨附鰲拜的予以寬宥,以觀後效,對安郡王岳樂這類清初老臣則存其爵位,免其實權。

翰林院侍讀學士傅達理這類鰲拜所錄用的門生,因為「素行賢良」、 「才品優卓 」,康熙則直接超格提拔收歸己用。

這種帝王心術讓鰲拜遭擒後,大清幾乎毫無動盪,反而讓康熙將一批人才盡納宮中,讓他們在日後平定三藩等事上起了大作用。

之前遭到鰲拜排擠迫害的輔國大臣蘇克薩哈,康熙則為其平反昭雪:「此皆鰲拜等與蘇克薩哈不和,挾仇滅其子孫後嗣,深為可憫。其白爾黑圖等,並無罪犯,因系族人,連坐誅戮,殊屬冤枉。」

談及蘇納侮等人則道「伊等皆國家大臣、並無大罪,冤死深為可憫,理應昭雪,以示仁恩。作何恩恤予諡,及蔭子入監讀書,爾部議奏。」

不但恢復相關人士官職,還將曾經抄沒的家產歸還,優恤遺孤,將曾經一塌糊塗的人心收拾了乾淨,因鰲拜而激化的上三旗矛盾也得到緩和。

一時間,原禮部尚書祁徹白、原工部尚書葉成額等人紛紛上奏喊冤,康熙則要求吏部會同議政王商議, 酌情處理,對過去無故遭革者「給還原官,令其候補」。

對曾遭鰲拜大肆打壓的漢官也秉持滿漢一視同仁原則,專門派遣漢人尚書、侍郎察明議奏。

靠著鰲拜這個靶子,康熙這個根基不深的皇帝立馬有了一堆擁簇與可用之人。

而康熙晚年對鰲拜的追思也有著別樣的心思。

在其晚年,曾與其一同打倒鰲拜的索額圖成為了康熙眼裡另一個阻擋自己乾綱獨斷的鰲拜。

這個在康熙未死之時便與太子相交過密的大臣惹來了康熙的猜忌。

在追思鰲拜功績的前兩個月,康熙正一邊大罵索爾圖這位曾經的功勳「誠本朝第一罪人也」。

而康熙五十二年也正是皇太子胤礽遭到廢黜的第二年,朝廷人心思動。

索爾圖日後慘遭幽禁賜死更是讓人明白了,對皇帝而言,大臣終歸只是不同階段的手中工具。

鰲拜在康熙朝得了一次追賜,日後在世宗之時則復位世襲一等公,加封號超武,可再到高宗,則又被追罪「停襲公爵」,其中多與皇帝當時目的有關。

鰲拜四大輔臣曾在輔佐康熙時立誓:「臣等若不竭忠效力萌起逆心,妄作非為,互相結黨及亂政之人,知而不舉,私自隱匿,挾仇誣陷,徇庇親族者,皇天明鑑,奪算加誅」

可不知在上皇帝又是否願意對忠心之輩有所誓言。

信息來源:

民族研究《論鰲拜輔政》

清史稿本紀六、列傳三十六

北京社會科學《滿洲著姓與順康年間的政治——以他塔喇氏岱圖庫哈理家族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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