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軍第二兵團第70軍第32師少將師長龔時英回憶第三十二師被殲紀要

正確認識自己喜歡 發佈 2024-01-25T17:50:47.151786+00:00

他說:「現在孫良誠那裡的第二六一師已經被敵人打垮了,正在向徐州方面逃跑,你馬上派一個團乘坐汽車趕到郁集附近占領陣地,阻止他們逃跑,不叫敵人接近飛機場,總司令已經派好了車子,你只要派人去接頭就行了,霸王山的防務以後有人來接,你不要管。

一 如此「徐州大捷」

十一日十六日上午,第二兵團司令官邱清泉從徐州東林佟山兵團部打電話給我,要第三十二師馬上開到徐州東南面的郁集去阻止解放軍前進。他說:「現在孫良誠那裡的第二六一師已經被敵人打垮了,正在向徐州方面逃跑,你馬上派一個團乘坐汽車趕到郁集附近占領陣地,阻止他們逃跑,不叫敵人接近飛機場,總司令(指劉峙)已經派好了車子,你只要派人去接頭就行了,霸王山的防務以後有人來接,你不要管。你馬上也帶著部隊徒步趕到郁集去。」我在接到電話後,不敢怠慢,大概不到三個鐘頭的時間,第三十二師就全部到達郁集。我當時就以第九十六團(團長高毓民)占領了郁集正前方的幾個村莊,令先頭坐汽車到達的第九十五團(團長劉紹邦)稍向西移,占領石牌以西的幾個村莊,師部和第九十四團(團長華心權)駐石牌附近,並令第九十六團(團長葉佛佑)派出一個連在文廟構築工事,防止解放軍乘隙而入,威脅師部的左側背。部署甫定,正巧第二六一師師長孫玉田帶著約一排人,慌慌張張地跑到郁集。我立刻制止他向後退,命他駐在附近收容部隊,以後再沒有發生什麼情況。這時第十二軍軍部也駐在郁集,第七十四軍在潘塘鎮附近,在右翼三堡附近有第十六兵團的部隊,但沒有取得聯絡,第二兵團的第五軍和第七十軍(欠第三十二師)都在林佟山以東地區,不料到了晚上,第九十六團派駐文廟的一個連就被殲滅了。左翼潘塘鎮方面第七十四軍戰鬥打得也很緊。第二天,我根據邱清泉的指示,派部隊向西搜索與第十六兵團的部隊取得了聯繫,這時解放軍的主力已將黃百韜兵團包圍在碾莊圩附近。第十三兵團和第二兵團都正向東挺進,支援黃百韜兵團。

根據當時的情報,第三十二師的正面解放軍只有一個師。十一月十七日早晨,我還未起床,第九十五團團長劉紹邦打電話給我說:「昨天晚上共軍有四五百人,大概是一營人的樣子,摸到了我的團部,我用反包圍把他們都俘虜了。」我當時很高興地說:「你真有辦法,一共繳了多少槍枝?」他說:「什麼槍都有,步槍、輕機關槍都有,現在正在清查。」我把這個消息用電話報告邱清泉,邱清泉在電話中喜得發狂地說:「劉紹邦這個傢伙真有辦法!」當我再打電話要劉紹邦把俘虜送到師部時,他半吞半吐地回答說:「只有二三十人,其他人因為沒有包圍好都跑掉了。」我說:「槍呢?」他說:「一支也沒有繳到。」我當時很生氣,覺得他這個玩笑開得太大。我把電話摔了,因為已報告給邱清泉了。怎麼辦呢?想了一會兒,我又用電話報告邱清泉更正。邱懶洋洋地說:「我已報告總司令了(指劉峙),不好更改,就這樣將錯就錯吧!沒有關係。」這樣我才放下心來。正巧那天晚上,劉紹邦派在崔莊的一個前哨連遭到解放軍新第三十二師的襲擊。新第三十二師的部隊曾一度攻進了崔莊,雙方混戰了很久,一時電話中斷,情況不明。正當劉紹邦驚慌失措之際,該團通訊排有一個士兵(名字我忘了)冒著槍林彈雨把電話接通了,我即打電話給劉紹邦,在詢問中了解到,被派到文廟的那個連沒有被殲滅,於是我令劉紹邦趕緊派部隊增援,並令師重炮向崔莊南面的沙莊進行轟擊,穩住了陣地,第二天早晨,我到崔莊去看時,還看到在崔莊南面的交通溝內解放軍遺屍二三十具,另外還有兩位負重傷的戰士躺在地下,我叫劉紹邦把他們槍殺了。我回到師部後,又把這個情況報告給邱清泉,他又認為是一個大的勝利,馬上又報告徐州「剿總」,徐州「剿總」認為第九十六師在潘塘鎮打得很不錯,還抓了幾十個俘虜和繳了一二十支槍,再加上第三十二師迭報「喜訊」,於是就在徐州開了一個所謂「祝捷大會」,企圖藉此來鼓勵士氣。徐州「剿總」還命令第三十二師把守備崔莊的那個副營長升任為營長,命令獎給那個接好電話線的通信兵以「青天白日勳章」,並派總部前進指揮部政工處的科長應昂來第三十二師照相。應來之前邱清泉通知讓把繳到的武器彈藥陳列起來準備照相用。因為第三十二師沒有繳獲到什麼武器,覺得邱清泉在出我的洋相,邱清泉聽出我有些為難,就在電話中說:「萬一你那裡繳獲的武器不多,你可以派人到第九十六師去借,他們那裡繳獲的武器很多。」於是我立即派人到第九十六師去借了一些。武器陳列起來,我和副師長賀知詩、參謀長張葛天、第九十五團團長劉紹邦還站在那些武器的後面照了相。當時聽說南京還派慰問團到徐州勞軍,第三十二師曾領到現洋一萬五千元,規定官長發兩塊士兵發一塊。但是這個慰問團並未到過第三十二師,可能是因為徐州的形勢緊張,早已溜之大吉。蔣介石和徐州「剿總」為了做垂死掙扎,確是煞費苦心,但是仍然沒有挽救得了他們失敗的命運。

二 打開缺口突出去

十二月八日上午,大約十點鐘左右,軍長高吉人打電話對我說:「剛才邱先生(指邱清泉)來電話,要你準備明天攻擊竇凹。他希望你們在那裡打一個缺口,好讓部隊突圍。」我說:「那好嘛,別的地方有沒有人攻呢?」他說:「沒有,就是你們第三十二師攻,我準備叫軍部的炮兵營明天支援你們,你可以直接同他們聯絡。」我說:「我們炮彈不多,最好請軍部的炮多打幾發。」他說:「軍部的炮彈也不多,我一會兒跟他們講,要他們明天多打幾發。」本來我是主張打的,覺得這樣蹲在包圍圈裡,絕不是辦法,如果日子一久,就會是死路一條。所以我接到電話後,覺得能夠做一個開路先鋒,讓整個兵團衝出去非常高興。我即刻到魯菜園第九十五團團部,召集團長劉紹邦、華心權等去偵察地形。竇凹在魯菜園的東南,地勢平坦開闊,是個小莊子,只有中間一條溝可以隱蔽接近,按地形說是利於守不利於攻,判斷解放軍使用在那裡的守備兵力,充其量不過一營人。根據偵察,令第九十五團作攻擊部隊,令第九十四團作預備隊,第九十六團因為是剛補充的兵員,只讓其派出一個營的兵力,在溝道以西占領陣地,擔任左側背的掩護,決定次日拂曉攻擊。

九日早晨,東方剛發白,在炮兵猛烈轟擊之後,第九十五團很順利地進占了竇凹,但還立足未穩,即遭解放軍反擊被趕了出來,第九十五團一時潰不成軍。團長劉紹邦大腿負傷,我看情況不好,要副師長賀知詩趕緊把第九十四團帶上去,阻止第九十五團後退,並繼續發起攻擊,經過反覆的猛撲,雖一度攻占了竇凹,但是仍被解放軍趕出來了。第九十五團紛紛向後逃竄,我令特務連架起機關槍在後面督戰,迫令他們前進,因而與解放軍形成了拉鋸的戰鬥。在相持不下之際,軍長高吉人來到了魯菜園。他令第九十六師第二八七團攻擊竇凹的左側背,支援第三十二師的戰鬥,這樣才又一次攻占了竇凹。但竇凹的房子已完全毀於炮火。在這次戰鬥中,第二八七團第×營營長李梅豁被擊斃,官兵傷亡約三四百人。解放軍雖撤出了竇凹,但在竇凹南面不到五百米的常莊嚴陣以待。這時,第三十二師和第二八七團已無力再發起攻擊了,於是妄圖在竇凹打開缺口突出去的迷夢也就打破了。

十二月十日,第三十二師奉命將羅李莊、竇凹等地的防務交給了第十三兵團和第七十二軍的部隊,移防到陳官莊南面的李樓、魏老窯、魏小窯、王莊、李明莊間地區接替第九十六師第二八六團的防務。這時第七十軍軍部的位置在胡莊,第九十六師在地祖廟附近,第一三九師在第九十六師以東地區。在解放軍的重重包圍之下,包圍的圈子一天比一天縮小,國民黨部隊已成了瓮中之鱉。

三 走投無路去獻詭計

十二月二十七日上午,我跑到陳官莊去見邱清泉,準備向他獻策,妄圖在絕望中再做掙扎。當我剛一走進他的房門,他就問:「這兩天部隊怎麼樣?」我說:「現在都整天挨餓。」他說:「你要儘量想辦法叫他們把所有的騾馬都殺掉吃吧!」我說:「現在就是這麼辦的。」他說:「那很好,我們只要能夠維持著打出去,將來大家都有辦法,杜老總(杜聿明)已經有個大計劃,準備出去以後和總統商量,再成立六十個師,等到訓練好以後再反攻。」我說:「那好極了。」他說:「你看,前兩天陳毅和吳化文還來信勸我們投降。」他順手把勸降書拿給我看,並接著說:「吳化文這個人,一向很講交情,在他投敵的前兩天,還打電報給我,說他那裡處境困難。這都是王耀武他們把人家逼走了的,要是他和我在一起,我相信他絕對不會這樣做。」我說:「他現在還勸你也投降。」他說:「那怎麼行?一打敗仗就投降別人,那才叫別人看不起。」我說:「我們現在第一步是怎麼樣想辦法衝出去,我有幾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他說:「你有什麼好辦法?」我說:「我們過去學戰術,不是有內線作戰和外線作戰兩種方式嗎?現在我們被包圍了,正是處在內線,拿破崙一生就是打內線作戰打出了名的,難道我們就不能把所有的大炮、戰車和各種重武器集中起來,再配合強有力的部隊,打擊敵人的一點,衝出去給敵人一個反包圍嗎?如果這個辦法行不通,那我們可以另用一個辦法。現在我們的第一線距敵人的陣地後方不過三五百米,我們可以派工兵部隊找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挖一個隧道通到敵人的後方去,然後運出一部分兵力來前後夾擊敵人。萬一上面兩個辦法都辦不到,那我們可以事先約好向敵人來個假投降,然後乘敵人不備,一舉突圍,不很好嗎?」我說完之後,他高興地說:「對,你這些主意都不錯。來,我帶你到總司令(杜聿明)那裡去,馬上去和他說一說。」他一邊說一邊往後院走,剛走出房門,就見到杜聿明和李漢萍、簡潔等幾個人從後院裡走出來。邱上前打招呼說:「龔時英有幾個很好的意見向總司令報告。」當時杜聿明就說:「你有什麼好意見,說說吧!」我說出了第一個意見。他哼了一聲,沒有表示可否。接著我談了第二個意見,他說:「那積土往哪裡放呢?」我說:「可以在晚上再慢慢地運出來。」他說:「那不容易辦到,你還有什麼好意見?」我又說了第三個意見。他說:「你把敵人看得那麼傻,你一投降,他就會叫你繳械,時時刻刻提防你,你怎麼能夠突圍?這個辦法辦不到。」我聽他這麼一說,感到自討無趣,碰了一鼻子灰,接著就扭轉話題,談別的去了。我在那裡稍微停了一會兒,就回到了防地。我覺得杜聿明這個人,既不降,又不打,毫無一點魄力,完全是想坐著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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