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對靈活用工大數據的跟蹤分析，3月用工數量和工價指數明顯恢復，從「不樂觀」區間回升至「正常」區間。製造業景氣狀況已經有所回暖，但全面恢復還需要一定時間
文 | 向寬虎 張月
編輯 | 王延春
根據製造業景氣先行指數（Leading Index of Manufacturing Prosperity，下稱LIMP）跟蹤觀測，3月LIMP指數相較於2月大幅度上升，但仍然位於「極不樂觀」區間。
從分指標來看，3月工價指數仍然位於「極不樂觀」區間，但和2月相比已有很大回升。用工數量指數明顯恢復，從「不樂觀」區間回升至「正常」區間。從區域來看，3月長三角地區LIMP指數從低位大幅度回升，逼近「不樂觀」區間。珠三角地區LIMP指數相較於2月略微下滑，位於「極不樂觀」區間。
2022年疫情期間，上海交通大學中國發展研究院城市酷想家團隊聯合新市民產業與創新研究院，利用「我的打工網」的製造業靈活用工大數據構建了製造業景氣先行指數（LIMP），以反映製造業實時發展狀態。
當前，在製造業中，隨著柔性製造和靈活用工的發展，企業更傾向於通過靈活用工規模的調整，來應對訂單的靈活變化，這使得企業可以在訂單規模較小的淡季保持相對較低的勞動力成本，而在訂單規模較大的旺季，也可以通過擴大靈活用工的規模按時交付訂單。
因此，靈活用工情況的變化，能夠靈敏地反映出宏觀經濟環境變化給製造業帶來的影響，從而先行地反映出宏觀經濟的變化。而企業相對固定的用工和其他投入要素的調整，卻有可能因為各種調整成本而無法敏銳地反映出宏觀經濟的波動。相比於其他數據，用製造業靈活用工大數據構建出的指數具有精準性、高頻性和先行性的優勢。
指數測算分析
總指數構建。LIMP指數的構建採用了來自於網際網路靈活用工平台「我的打工網」2018年9月1日至2023年3月30日的實時招聘訂單數據，主要利用的信息為招聘時薪和面試人數兩個指標。該數據主要覆蓋長三角和珠三角，其他城市的數據相對較少。在構建LIMP指數時，我們對原始的招聘訂單大數據進行了一些處理，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1）剔除季節性因素的影響；（2）採用相對穩定的企業權重；（3）剔除企業固有特徵對招聘時薪的影響；（4）同時利用招聘價格信息和招聘人數的信息，進行加權處理。該指數以50為基準，理論取值範圍在0-100之間；越接近50則代表該期的景氣狀況和整個觀測時期的中位數值越接近；大於50和小於50則分別代表好於和差於中位數值，和50的差距越大代表偏離程度越高。按照標準正態分布的概率表，我們將LIMP指數分為極不樂觀、不樂觀、適中、樂觀、極樂觀5檔，五檔對應的預期出現概率分別為15%，15%，40%，15%和15%。截至2023年3月，LIMP指數的具體數值以及五檔的劃分情況如圖1所示。
LIMP指數當期值為35.9，前值為26.1。相比於2月，今年3月LIMP指數大幅回升，仍位於「極不樂觀」區間。
工價指數。工價指數是合成總指數的構成之一，其在總指數中的權重為0.6。截至2023年3月，工價指數的具體數值以及五檔的劃分情況如圖2所示。3月工價指數的數值為29，2月為16.5，3月較2月明顯回升，但仍位於「極不樂觀」區間。
用工數量指數。用工數量指數是合成總指數的構成之一，其在總指數中的權重為0.4。截至2023年3月，用工數量指數的具體數值以及五檔的劃分情況如圖3所示。3月份用工數量指數數值為46.1，2月數值為40.6。3月份用工數量指數延續回升走勢，從「不樂觀」區間回升至「正常」區間。
區域測算分析
長三角。如圖4所示，3月長三角LIMP指數的數值為37.5，2月為26.3，3月較2月大幅度上升，從「極不樂觀」區間低位回升逼近「不樂觀」區間。
珠三角。如圖5所示，珠三角製造業勞動力市場景氣指數的2023年3月數值為34.6，2月為36.1，3月略微回落。最近兩月，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LIMP指數均位於「極不樂觀」區間，3月份長三角LIMP指數相對於珠三角恢復明顯。
製造業景氣狀況已有所回暖團隊的研究分析認為，綜合來看，3月LIMP指數仍然位於「極不樂觀」區間，但已從低位大幅度回升。由於3月中下旬製造業工價的回升和面試人數趨於平穩，工價指數和用工數量指數均有不同程度回升。其中，工價指數仍然位於「極不樂觀」區間，但和2月相比已有很大回升；用工數量指數從「不樂觀」區間回升至「正常」區間。
總的來說，我們的判斷是製造業景氣狀況已經有所回暖，但全面恢復還需要一定時間。由於當前處於疫情之後的經濟恢復時期，製造業靈活用工市場的變化可能脫離之前年份的周期性特徵。因此，在LIMP指數反應的同比變化之外，對目前的情況我們仍有一些更細緻的判斷。
首先，用工價格的回暖和服務業的快速恢復有關，製造業本身勞動需求的恢復力度並不是很強。由分年工價指數（圖6）可知，春節後靈活用工價格經歷了較大幅度下降，回落至2019年同期水平，直至3月中下旬才有所回暖，觸達前兩年同期工價水平。但近期價格回暖主要的驅動力量可能並不是製造業訂單恢復導致的勞動力需求的變化，更可能是服務業恢復導致了全社會勞動需求的全面恢復，間接影響了製造業的靈活用工價格。從國家統計局公布的PMI數據來看，非製造業商務活動指數（58.2%）非常高，且比上月還要高1.9個百分點，而製造業的PMI相對上月卻有所回落。
其次，LIMP指數用工數量分指數的恢復，可能和去年同期面試人數落入低谷有關。從用工數量來看（圖7），3月總體面試人數和去年同期基本持平，這也是LIMP用工數量指數落入正常區間的主要原因。但2022年3月的用工數量本來就是受到疫情衝擊的結果。如果以2020年3月和2021年3月的情況作參考，今年3月用工數量的恢復並不是很明顯。但今年前三個月用工數量的環比變化和2019年類似，因此對2-3月用工數量的走平也不必悲觀。
第三，從貿易數據來看，進出口也沒有全面恢復。受全球經濟低迷、需求疲弱等不確定因素影響，2023年前兩個月，中國機電產品進出口延續下滑態勢。前兩個月，自動數據處理設備及其零部件、集成電路、家用電器、通用機械設備、照明產品、液晶平板顯示模組等重點品類出口普遍下滑。其中，自動數據處理設備及其零部件出口額同比下降32.1%，手機出口量減價增，出口量同比下降14.4%。從目前來看，有關手機企業「降本增效」的消息頻頻出現，消費電子市場仍未見明顯變暖跡象。在機電產品貿易量下降的情況下，汽車出口延續2020年10月以來的高景氣，前兩個月量值分別同比增長43.2%和65.2%。
綜上，我們的整體判斷是，3月製造業景氣水平有所回暖，但尚未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面恢復。
我們認為，2023年全力以赴促進經濟穩定回升的各項措施亟待擺在突出位置。
首先，更大力度推動外貿規模穩定，吸引並採取各類措施擴大外商投資，提升貿易投資合作質量和水平。全力支持外貿企業參加境外各類專業展會，從而創造更多的貿易機會。3月下旬，「中國發展高層論壇」和「博鰲亞洲論壇」兩個重磅論壇陸續召開，廣泛吸引國際跨國公司高層參與到與中國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對話中，有助於提高中國對外開放水平，深化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合作。
其次，持續關注外來務工人員、青年人等重點群體的就業情況。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3年2月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為5.6%，同環比均增長0.1個百分點。由於傳統製造業是外來務工者和年輕人主要的就業去向之一，製造業不景氣對外來戶籍人口的就業衝擊更大。2月外來戶籍人口城鎮調查失業率為5.9%，同環比均增長0.3個百分點；16-24歲青年群體城鎮調查失業率為18.1%，環比增長0.8個百分點，同比增長2.8個百分點。3月的LIMP指數顯示製造業有一定程度的恢復，這對外來務工人員和青年人的就業是好消息；但製造業全面恢復仍需要一定時間，對這一群體的就業仍需要持續關注。
第三，提振預期和信心，繼續恢復和擴大消費水平。製造業恢復的緩慢，使得保增長、穩就業主要依靠服務業的持續恢復。而服務業的持續恢復更加需要提振信心。如果消費和投資都比較樂觀，製造業訂單短期不景氣對宏觀經濟衝擊的影響有望降到較低水平。
作者向寬虎為上海大學經濟學院講師，新市民產業與創新研究院院長；張月為新市民產業與創新研究院研究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