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可能是全世界學歷最高、最聰明、經驗最豐富的、年薪幾百上千萬美元的金融精英，在一名「初出茅廬」女生面前集體「失智」，對於種種「詐騙跡象」視而不見，最後導致公司被騙了1.7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0億元）。
這樣的事就發生在擁有百年歷史的摩根大通身上。
31歲美女創始人遭起訴
據紐約時報當地時間4月4日報導，美國司法部（Justice Department）對大學理財平台Frank的創始人查莉·賈維斯（Charlie Javice）提起刑事訴訟，指控她詐騙美國最大銀行摩根大通1.75億美元。
紐約南區檢察官辦公室指控今年31歲的賈維斯「虛假和極度」誇大她的大學生財務規劃公司的實際用戶數量，以欺詐手段「誘使」摩根大通在2021年收購這家初創公司。她本人可能從這起詐騙中獲得了超過4500萬美元。
圖片來源：商業內幕網站
她被控一項共謀實施銀行和電匯欺詐罪、一項影響金融機構的電匯欺詐罪和一項銀行欺詐罪，每項罪名最高可判處30年監禁。她還面臨一項證券欺詐罪，最高可判處20年監禁。
紐約南區聯邦檢察官達米安·威廉士（Damian Williams）在一份聲明中說：「這次逮捕應該警告那些為了發展業務而撒謊的企業家，他們的謊言會讓他們自食其果，本辦公室將讓他們為將貪婪置於法律之上的行為負責。」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周二也起訴賈維斯涉嫌欺詐。她的律師亞歷克斯·斯皮羅的發言人表示：「查莉否認這些指控。」
作為美國規模最大，歷史最悠久的銀行之一，摩根大通是如何被騙的呢？這還要從故事的主角查莉·賈維斯的經歷說起。
沃頓學霸創立明星公司
據紐約時報今年1月報導，賈維斯出身名門，父母都是擁有碩士學位。父親在華爾街工作超過35年，其中11年就職於高盛，3年在美林。母親是一名教師，哥哥是一家連鎖快餐公司的高管。
賈維斯從小在精英教育環境下長大，高中時就創立了自己的網站，嘗試將小額信貸用於社會公益，2011年，年僅19歲的她就被著名的沃頓商學院錄取，主攻金融和法律專業，三年後就拿到了學士學位。
圖片來源：沃頓商學院官網
2016年，在經歷了一段不算成功的創業經歷後，Javice轉而創立理財規劃網站Frank，專注為傳統上被銀行忽視的學生、窮人等提供金融服務。
至今，在沃頓商學院官網上，還留有數篇關於賈維斯和她創業經歷的文章。其中寫到：
儘管美國有90%的大學生有資格通過聯邦學生援助免費申請計劃 (FAFSA) 獲得經濟幫助，但其中有近一半的學生從未填寫過申請表。
賈維斯同學發現了這一巨大的不公。於是，她在2016年創辦了金融科技初創公司Frank。
在Frank公司提供的網頁上，學生只要花短短4分鐘來填寫資料，系統就能幫你自動完成援助申請，獲得包括聯邦援助、州援助、各類機構撥款，以及其他可能的助學款項……
憑藉出色的出身和教育背景，賈維斯還獲得了阿波羅公司的執行長馬克羅文以及美國-以色列基金Aleph等個人和機構的投資，據外媒報導，Frank總融資金額大概2000萬美元。
由於這次成功創業，賈維斯還登上了2019年的福布斯30歲以下精英榜單和紐約商業40歲以下40強榜單…
有如此好的包裝，Frank和賈維斯便進入了摩根大通的視線。
偶然的機會
摩根大通發現被騙了
時間來到2021年9月，據CNBC報導，當時，摩根大通斥資1.75億美元收購了Frank公司，摩根大通一度認為，這筆交易為公司聯結了美國6000多所高等教育機構的500萬學生，還吹捧這筆交易使其成為「增長最快的大學財務規劃平台」。
賈維斯自己也作為收購的一部分加入了摩根大通，負責監督大通銀行以學生為中心的產品，同時獲得高達2000萬美元的留任獎金，甚至還在摩根大通貸款100萬美元買下了邁阿密的一套高檔公寓。
然而，就在收購之後幾個月，摩根大通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原來是摩根大通收購之後想測試下效果，就給Frank的部分用戶的郵箱發了營銷郵件。
結果在40萬封發出的電子郵件中，只有28%成功投遞到了收件箱，而通常的送達率為99%。不僅如此，只有103位收件人做出了反饋，單擊了郵件中Frank網站的連結。
在隨後的調查中，摩根大通潛入了賈維斯的Frank電子郵件帳戶，在那裡找到了大量信息，包括大量證據表明她聘請了一名數據科學教授來製作虛假信息，花了1.8萬美元說服他使用合成數據的方式，在不到30w真實客戶的基礎上生成了數百萬個虛假帳戶，誤導摩根大通完成交易。
與此同時，Frank的另一位高管Amar花了10.5萬美元購買了450萬個學生用戶信息，其中200萬個用戶信息包含郵箱。為了獲得更多的郵箱，來填補手上虛假信息，他們又花了7萬美元從一個第三方機構買到了190萬個匹配的郵箱。
2022年底，摩根大通向德拉瓦州聯邦法院提起訴訟，狀告賈維斯以偽造用戶數據的方式促成收購交易。摩根大通認為，賈維斯和團隊提供的Frank公司的規模、市場滲透深度等數據均系偽造。
據華爾街日報，賈維斯對此進行了反擊。她聘請了Quinn Emanuel起訴摩根大通，這位律師是正在為埃隆·馬斯克的Twitter評論訴訟進行辯護的律師。不僅如此，賈維斯還辯稱，摩根大通進行的是一次內部調查，公司應當為她的法律服務付費。Emanuel表示，摩根大通在匆忙收購Frank公司後，意識到該業務無法繞過現有的學生隱私法，因此試圖反悔，並通過指責賈維斯的方式和要求重新交易。
摩根大通盡職調查遭質疑
今年1月，摩根大通強制關閉了Frank公司。目前，雙方都還在你來我往的拉鋸之中。
事實上，作為美國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銀行之一，摩根大通這次被騙讓諸多業內人士覺得匪夷所思。
據《商業內幕》網站，實際上，早有跡象顯示，賈維斯並不是一位誠實的創業者，她一直有誇大自己的習慣。
圖片來源：美聯社
十幾歲時，賈維斯就因創辦了一家小額信貸初創公司而聲名鵲起，但人們發現，該公司籌集了30萬美元，卻從未發放過貸款。
賈維斯曾對身邊所有人稱自己獲得過10萬美元的Thiel獎學金，被她主動拒絕了，可監督Thiel基金會的資助的負責人卻表示，賈維斯並沒有入選。
Frank公司曾表示，其用戶平均獲得了28000美元的經濟援助，大約是大學生平均援助金額的兩倍，並且可以讓學生「減免數千美元的學費」。但一位接受採訪的大學資助專家卻表示，這些說法令人懷疑。
根據福布斯的調查顯示，2017年，美國教育部就曾指控Frank存在誤導客戶認為Frank與美國政府有關聯。2018年Frank被迫更改網址，並明確表示並非美國政府官方合作夥伴。
而據福布斯的文章顯示，有Frank的早期員工爆料稱，賈維斯在平台剛開始運行幾乎沒有用戶的情況下在會議上給潛在合作夥伴表示，平台已經有數千名學生註冊。一些員工在對這樣的誇大其詞表示不同意見後，賈維斯直接解僱了他們。
這些現在看來尷尬的插曲，也著實讓摩根大通受到了專業度上的質疑，被認為「盡職調查不夠嚴格」、「濫用股東的錢收購」。
摩根大通CEO Jamie Dimon則在接受採訪時為公司的盡職調查工作辯護，雖然Dimon承認了該交易是巨大錯誤，但他表示不希望公司因為害怕錯誤而讓投資變得過于謹慎。
編輯|孫志成 杜恆峰
校對|何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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