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民眾的思考:中國人到底信什麼?

笙簫盡陌 發佈 2024-02-27T13:08:06.954861+00:00

該民意調查橫跨全球65個國家,調查對象超過五萬多人,結果發現,在中國有61%的人表示自己是無神論者,29%的人不信任何宗教,只有7%的人稱自己信仰宗教。

中國是世界上最秉持無神論的國家之一。

這是國際知名調查機構蓋普洛通過一項宗教信仰民意調查得出的結論。

該民意調查橫跨全球65個國家,調查對象超過五萬多人,結果發現,在中國有61%的人表示自己是無神論者,29%的人不信任何宗教,只有7%的人稱自己信仰宗教。

這一結果與世界其他地區形成鮮明對比,世界上有超過70%的人表示他們相信上帝。

中國居然有體量如此龐大的無神論者,不僅讓調查機構的總部負責人都感到困惑,該民調自發布以來,也受到全球媒體的廣泛報導,引起很多外國人的討論。

很多外國人都對這一統計數據感到難以置信,因為對畢生都堅信上帝和天堂是真實存在的他們來說,很難想像一個人若是沒有了信仰,該不幸到何種程度啊!

於是外國人得出結論,沒有信仰的中國人,是不幸的、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甚至不乏跟著一起應聲附和的同胞,說我們中國人的確是沒信仰的。

那麼中國人真的沒有信仰嗎?

中國人為什麼對上帝「敬而遠之」

在歷史上,中國似乎從來不是一個將宗教擺在核心地位的國家,即便是封建時代,華夏也從不像西方那樣,允許宗教權力凌駕於皇權政治之上,是皇帝封賞宗教,而不是宗教為皇帝加冕。

但中國並不是沒有宗教,相反,中國的宗教種類非常豐富,包括儒教、佛教和道教等等,中國宗教歷史源遠流長,比如佛教在唐代傳入中國,迄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甚至對中國的一些地區而言,佛教已經超越宗教符號的象徵,成為一種文化。

再者是儒教,儒教其實算不上是真正的宗教,它是一種基於孔子思想的哲學倫理體系,在中國古代,孔子思想是中國人的金科玉律,所以人們為這位聖人建廟作坊。

中國是一個多宗教國家,而且中國人有選擇宗教,表明自己宗教身份的自由。

大多數中國人對這些宗教予以尊重,卻不會表現得過於虔誠,對宗教表現出興趣的人也並不多。

而大部分西方人信奉基督教,狂熱地愛著他們口中的耶穌和上帝,美劇里經常會出現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禱告情節,比如一家人在吃飯前,手拉手或者雙手合十抵住額頭,喃喃禱告後才會開飯,不僅吃飯前要禱告,生病時會祈禱,災難降臨時也會祈禱。

丟給路邊的乞丐一塊麵包,下一秒乞丐面露感激,不是對近在眼前的施捨者,而是感謝上帝的饋贈,二戰期間,猶太人在被關進集中營毒氣室之前,也要做禱告。

祈禱對於西方人來說,宛如吃飯喝水睡覺一樣自然,他們對基督教有著強烈的信仰,幾乎將上帝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唯一的精神寄託。

而中國卻恰恰相反,雖然中國宗教多,但若要問哪一個宗教在中國的影響力最小,八成就是基督教了。

中國人對耶穌、上帝和聖經沒什麼特殊情感,就算信神,普通人家裡出現的供奉對象,更多是佛祖、財神、菩薩等東方神靈。

這對把死後升天堂見上帝當作畢生執念的西方人來說,實在是匪夷所思了。

他們認為,基督信仰居功至偉,是耶穌基督為社會播下包括文化、秩序、文明在內的種子,這些種子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所以信仰上帝的國家有福,信仰上帝的人民也是有福之人。

另一層意思則是,不信上帝的都是沒福氣的。

所以怎麼可以不信上帝呢?這是沒有敬畏之心的表現,中國人連信仰都沒有,根本算不得現代文明人。

對中國人的這一刻板印象,就連部分西方學者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出來正名。

一位醉心研究中國文化的英國學者馬丁雅克曾抨擊西方對中國人信仰問題的偏見,稱這是一種「誤讀」,如果非要認為中國人沒信仰,追本溯源,會發現源頭可能還要在西方人自己身上找。

在草率粗暴地給中國人下定義,不斷貶低中國人時,殊不知,正是因為西方人的這一套,才讓中國人對他們所秉持的宗教信仰理論敬而遠之。

基督教對中國的影響可以追溯到19世紀初,漂洋過海的傳教士們不僅帶來了進步的科技文明,還帶來了全新的西方文明理念。

但後來西方國家企圖侵略瓜分中國,給中國人民帶來無盡的戰爭和苦難。

因此許多中國人在心中將從西方傳入的基督教,跟西方帝國主義劃了等號。

有一種非常形象的描述,稱如果當年佛祖是騎著白象悠然來到中國的,那麼耶穌和上帝就是騎在炮彈上,以雷霆速度飛過來的。

中國人開始害怕跟西方國家有關的事物,也不願意接受基督教,因為西方人的所作所為,都令這些事物的形象在中國人心中打下惡意的烙印。

一直以來,西方都試圖將自己那些狹隘的宗教信仰理論強加給中國人,指望中國人去接受,結果發現中國人依舊對西方那些條條框框的基督教義興致缺缺。

從那時起,他們就開始給中國人貼上「缺少信仰的落後者」等標籤。

到了今天,更是罔顧歷史前因,單憑中國人不信上帝,就認定中國人沒有任何信仰,沒信仰註定是不幸的,是落後且愚昧的。

現如今隨著中國文化在全球傳播範圍越廣,影響力更大,早就該打破這份偏見,認清一個事實。

那就是將某個宗教與信仰這一廣泛概念掛鈎,實在以偏概全,中國人不信基督等宗教,並不代表沒信仰。

那麼中國人到底信什麼呢?

印在中國人骨子裡的「祖先崇拜」

馬丁雅克的答案是,中國人信奉自己的祖先。

有一股宗教力量,在中國各社會階層都有著巨大影響力,在中國歷史早期,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無法跳出這一信仰領域。

那便是祖先崇拜。

中國人往往自稱炎黃子孫,每年都會舉辦各式各樣的祭祖活動,祭祀祖先,已經成為中國很多地方的隆重民俗活動,在古代,就連皇帝每年都要定期祭祖。

就連罵人,對很多人來說最刻薄最惡毒的辱罵,莫過於被問候祖宗十八代,可見祖先在中國人心目中占據多麼重要的地位,永遠不要輕視中國人對自己祖先的感情。

中國人相信,曾經披荊斬棘的祖先,雖然已經逝去,但他們給後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和物質財富,仍在精神領域擁有較大的影響力,值得後人膜拜追憶。

祖先崇拜,是每個中國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一個信條。

幾千年前,先人就已留下「人之初性本善」的真知灼見,令後世的中國人高舉人性旗幟,秉持以人為本的理念。

而基督教高舉神性,認為人之初性本惡,還不是一般的惡,壞到沒邊,只有上帝才能救贖。

中國人重情重義,講究孝道,受益於祖先留下的訓誡,倒也並不是說西方人都是薄情寡義,只是他們的思維理念總會披上一層宗教的外衣,過於擴大宗教信仰在社會範圍中的作用,將宗教與社會各要素融合。

比如你施捨乞丐,不是因為你天性善良,是因為上帝在你心中植下這份善念,促使你行善,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所以乞丐在得到麵包後,也只會感謝上帝,而施捨他麵包的你,充其量只算是上帝安排的代理工具人罷了。

但中國人講究行善積德,善莫大焉,從來不披宗教馬甲,而是相信人性天生如此,善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從上帝那裡找回的。

除此之外,先人對鬼鬼神神之類的看法也很值得細究。

《論語·述而》裡有一句話:「子不語怪力亂神。」

意思是孔子教育弟子們,要當君子,就必須心懷正道,對鬼神要敬而遠之,如果做不到我心我主,正念存心,反而去狂熱地崇拜迷信鬼神,勢必要為鬼神所制,思維被閹割了。

中國人也有崇拜的「神」,但很多都有現實歷史人物原型,比如黃帝、炎帝、關公周公等,當一個凡人品行和成就達到極致,就可以成為「神」的象徵,實現人性與神性的重合。

這也與西方神話里的虛構神明形成了鮮明對比。

如果人類是怎麼擁有火的,很多人會脫口而出「鑽木取火」,火種是我們的祖先憑藉堅韌的意志摩擦出來的,告誡華夏後人,要勇於跟自然作鬥爭,而在西方或古希臘神話里,火種不是上帝賜予的,就是普羅米修斯從太陽神阿波羅那裡盜來的。

當面對洪水災難時,西方神話將末世人類命運寄託給了上帝創造的諾亞方舟,而中國神話描述的是像大禹這樣的祖先,他們團結一致,最終戰勝了洪水,大禹治水的佳話流傳至今,並且大禹並不是虛構的人物,是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

中國人的真正信仰

要論中國人的信仰,除去對祖先的崇拜,大致還有三種。

一是利。有人認為利等同於錢,這一理解其實也沒毛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錢能活命,沒錢,精神世界再富足也充不了現實的飢,歷史上的中國人總是在一心一意地去謀求物質生活的改善,這種對物質的渴求也轉化為經濟發展的強大動力。

因此,利作為一種物質基礎,也是可以成為一種信仰的。

二是德。成為君子,是中國古代人的追求,也潛移默化於現代中國人的血脈基因,現如今社會上強調的發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美德,證明中國人從未放棄對道德的追求。

大部分中國人拂開鬼神的迷霧,對宗教信仰興趣不大,卻努力追求德,這也要歸功於以孔子為首的古代思想家的努力。

三是神。中國並不是全然的無神論國家,古人也曾將超自然力量視作精神寄託,最典型的莫過於龍了。

人們對龍頂禮膜拜,甚至將其與封建皇權掛鈎,但實際上並沒人親眼見過這種生物,它只存在於神話里。

所以中國也是有神論的,只是中國人從不過分誇大超自然力量的作用,抬高它的位置,比起神靈,中國人只是更相信自己的雙手、相信祖先、相信物質的力量罷了。

老子曾說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就是說天地對萬物一視同仁,不會對誰特別壞,但更不會特別眷顧誰,人類要想生存,就只能靠自己,而不是把命運寄托在虛無的神靈手中。

西方基督教的邏輯是人生而有罪,唯有不斷做好事,死後接受上帝的審判,決定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於是很多西方人以升天堂為畢生追求,謹遵教義行事,希望戴罪之身能得到上帝的救贖。

而中國人則將信神信佛視作一種對更好境界的追求,相信經過虔誠而努力的修行,積極行善,會享受更多的快樂

雖然同樣認為做壞事,死後就不會有好去處,但中國人與西方人最大的區別就是不會生下來就自己給自己套上一副天生有罪的枷鎖,不是仿佛被逼著去行善贖罪,只為了日後能上天堂。

中國人本就相信人性本善,再加上宗教信仰的良好引導,行善成為一種主動選擇的行為。

信宗教,不代表就一個人就有信仰,在神像前敬畏叩拜,手持聖經喃喃祈禱,並不一定就是有信仰的表現。

中國人不一定都信教,但也有自己的信仰,中國人信的東西很多,只是很少把人生觀價值觀寄託於在虛無的事情身上,更多信仰一種唯物主義,信仰真實存在過的人和事物。

中國之所以能成為一個擁有五千年文化,存續至今的泱泱大國,中華民族的信仰和精神力量絕不是貧瘠的,倘若因中國人不信上帝,不信眾神,就認為中國人沒信仰,這並不是中國人的悲哀,而是無知者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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