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影后秦海璐,從來不慣小鮮肉

風華書生正茂意氣 發佈 2024-02-27T15:14:23.375058+00:00

前不久寫陳果導演「妓女三部曲」之一《榴槤飄飄》,比起被禁片本身,飾演女主的秦海璐更讓我心服口服。彼時還在中央戲劇學院念書的她,銀幕處女作是靠演妓女,拿獎到手軟。事後,她比所有人預想的更「飄」。

前不久寫陳果導演「妓女三部曲」之一《榴槤飄飄》,比起被禁片本身,飾演女主的秦海璐更讓我心服口服。


彼時還在中央戲劇學院念書的她,銀幕處女作是靠演妓女,拿獎到手軟。



事後,她比所有人預想的更「飄」。


撕掉順理成章進軍娛樂圈的劇本,她拿著金馬獎的2萬塊錢獎金給自己買了雙高跟鞋,說到:


「穿新鞋,不能走老路啊。」



這「老路」不光指接綜藝、演爛片,還指中戲畢業的她根本就沒打算拍電影。


最大的夢想是成為都市白領,做秘書,當前台。


從小就腦後有反骨,長大了更不吃娛樂圈那一套。


面對現在某些演員不背台詞說「1234567」(現場背不出台詞,念數字,後期配音再補台詞),她的回應是:


「我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我要是能遇上了,肯定大嘴巴抽過去!」



圈內,秦海璐是難得的「真」,她關於人生這台戲的出演,不知打了內娛多少明星和小鮮肉的臉。




秦海璐過日子不按常理出牌。


讀中戲時除了《榴槤飄飄》就再沒接戲,整日就是裹著軍大衣定時定點在宿舍和教學樓之間晃蕩。


她說自己就不是為了拍戲來讀的,也不想當明星。


只為了拿一個大學文憑,因此也不需要去演戲。


儘管,章子怡、梅婷、袁泉、曾黎、胡靜、劉燁、秦昊等人都是她的同班同學,別人口中羨煞的「96明星班「,秦海璐毫不在乎。



年紀輕輕,成為金馬獎影后,無數橄欖枝向她伸來。


無一例外,這些橄欖枝全部被她剪斷。


她一門心思地以為《榴槤飄飄》只是出軌的意外,生活應回到正軌:


北京不待,回東北,朝九晚五,結婚生子。


於是她從演藝圈銷聲匿跡,一過就是5年。



畢業後,憑藉中戲的文憑,她順利當上了夢寐以求的都市白領,給一位大哥當秘書。


但是半年後就被炒了魷魚,原因是她既不懂英文,也不懂電腦。



後來,都市白領夢碎的她開始嘗試做生意:


開火鍋店,開美髮店,開廣告公司……


結果是統統倒閉。


朋友勸她,不是白領也不是老闆的料,還是去演戲,靠擅長的東西養活自己。


無關藝術追求,只出於生計,討口飯吃,秦海璐才重新開始拍戲。


2007年,愛情、事業都坎坷的她,在田沁鑫的邀請下重返話劇舞台,出演《紅玫瑰與白玫瑰》。


過程並不順利,入戲很難,壓力很大。


半夜在夢裡哭;紅綠燈路口,趴在方向盤上哭。


直到田沁鑫的一段話擊穿了她:


「為什麼你壓力這麼大?因為你出道就是一個影后,大家一直跟你說,影后,真棒,這場戲演得真好!別人誇獎每一次,就像在你身上貼了一塊金,除了別人貼,還有你自己貼上去的。這麼多年下來,你整個就是一個黃金甲,不能被別人洞察到不好,不能接受差評……」


如果不能把自己豁出去,恐怕就連「演員」這碗飯,她都端不起來。


至此,秦海璐才真正成為一名演員。


消化角色的前提,是消化好自己的人生。


人只有豁得出去,才能真正獲得尊嚴。


如此幾十年,秦海璐在圈內獲得了「戲霸」的稱號。


優秀演員們各有千秋,味道不同,但論起專業,秦海璐誰都不輸。





秦海璐和小鮮肉們的區別是:


她的作品紅,人不紅;小鮮肉人紅,作品不紅。


不屑於營銷的她,在銀幕上留下了太多經典形象。


2011年,她主演的電影《鋼的琴》在40多個影展上捧回57個國際獎項。


但當時電影在拍攝期間因資金問題幾近流產。


最低谷時,整個組的帳面上只剩40塊。


最後秦海璐主動放棄片酬,還自掏腰包幫助導演拍到最後。


有趣的事,影片中,秦海璐飾演的角色有這樣一句台詞,「可能還墊錢呢」,竟一語成讖。



影片上映後,票房奇差,血本無歸。


沒有逃出文藝片的票房宿命,但她已經知足。


影片成為了無數文藝片愛好者心中的一座高峰。


她坐在破舊卡車裡大聲歌唱的那首《心戀》,唱盡了時代的輓歌,唱盡了東北的傷痕,也唱盡了所有螻蟻在冬天來臨時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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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這樣的戲,秦海璐都不會要高片酬,甚至還接過總投資就80萬的電影《怒放》,還是新導演。


像這樣的青年導演,她盡心盡力扶持了十幾個。



《鋼的琴》同年,秦海璐還與劉德華合作了電影《桃姐》。


拍《桃姐》時,導演許鞍華覺得讓秦海璐這樣重量級的演員來演配角有所不妥,於是跟她商量,加戲。


沒想到秦海璐堅決反對,看完劇本後她覺得,多一個字都嫌多。


人不能比戲更大。我想這個道理,只要曝光不管戲的小鮮肉們永遠不會明白。


最終,《桃姐》拍完後入圍威尼斯電影節,還代表中國參選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2017年,剛生完孩子3個月的秦海璐爆瘦30斤,出演《白鹿原》。


本來,為了身體考慮,她不準備接這部戲。


結果製片人、導演和張嘉譯,三個人找到她,坐下來說:


這個項目前前後後準備了15年,也沒有更多的錢,但他們是陝西人,就想拍《白鹿原》,想請她來幫忙。


就這樣,她答應了。


因為大家都懂戲,都尊重戲。



2021年,秦海璐在《懸崖之上》中飾演一名在蘇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工。


特工,最難演的不是槍林彈雨,而是演她的哭。


那一場哭戲,她穿著病號服坐在盥洗室,後槽牙咬緊,仿佛如此就能咬住奔騰開閘淚腺。


不斷用力呼吸攝入氧氣來強迫自己平靜,表面鴉雀無聲,內心早已天崩地裂。


她說:


「那是留給觀眾遐想的空間。隱秘戰是很大的。在追溯英雄的時候,有的人有名有姓,我們知道他們做了什麼。有人是無名者,永遠不能說。」



張藝謀站起身來,為這場表演鼓掌。


她的表演如同懸崖之上的一聲吼,回聲高低錯落。


駐足的時間越長,聽見泛起的漣漪就越多。



令人些許唏噓的是,如今認真演戲反而成了「不按常理出牌」,成了永無出頭之日的笨拙選擇。


於是人們紛紛說著那句,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它可以是1997,也可以是2007、2017,但,一定不是現在。




細數秦海璐的職業生涯,她在2020年終於集齊了「影后」、「視後」、「話劇最高獎」的殊榮。


可當你問起她表演的藝術、表演的熱愛,她的回答卻是:


「表演對我的意義就是,能養活我。我不會說那是我追求的藝術或者什麼,我沒有那麼高的追求,真的沒有。」


聊起演戲之餘的如何吸收養分,她一本正經地掏出手機,向人們展示最近她的養分來源:


《穿越之魔君的寵妻》。



但人並非天生的灑脫。


上中戲之前,有這樣一段她不太願意聊起的舊時,是小時候在戲校練功。


即使每天四點半起床練功,戲校的老師還是不看好她,認為她唱不了梅派,朽木不可雕。


她不服氣,輾轉去了別的學校,日日苦練,畢業時唱了梅派的《天女散花》,表演難度迄今仍是這個記錄的保持者。


完成表演之後,她回到原來的學校,問那位老師:


「你說,我能不能唱梅派?「


老師看著她說:


「能。」


那個瞬間,她不覺得自己打敗了誰,最強烈的感受是不值得。


本就沒有敵人。


為了較這個勁,為了這個「能」字,她把青春那幾年的笑容全典當了:


「你知道他說那一句話的時候,我覺得我這些年有多麼的不值得。你得到了別人的認可,但是這些年真的你過得很不高興。為了這一句話、這一個欲望、這一個目標,你付出了,你也得到了,但是失去了整個少年時期那些年的快樂。「



再後來,就是田沁鑫勸她,卸下影后的黃金甲。


卸下黃金甲,才能認清楚自己是誰。


卸下黃金甲,反而身輕如燕,能走得更遠。


追夢都市白領的那5年,常常有人替她惋惜,覺得她錯過了女演員的黃金時期。


對此她毫不在意:


「你覺得我應該再得獎,你覺得我應該拍什麼電影,你覺得我應該紅到什麼程度,這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你的幻想。「


人這輩子,演別人簡單,演自己最難。


還是那句話,消化角色之前,得先消化自己的人生,否則演什麼戲都是變形的。


腦子裡只有戲外的想法,要成角兒,反而成不了角兒。


人生這齣戲,也就演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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