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溫哥華：與歷史和解，讓社區前行——大觀林地社區的可持續發展之路
案例背景
1.社區歷史背景
大觀林地社區（Grandview-Woodland Community）是加拿大卑詩省溫哥華的一個社區，位於溫哥華地區的東北部（圖 6.1），是聚集在溫哥華中心城周圍的幾個社區之一，也是溫哥華最古老的定居者的社區之一，是溫哥華三個第一民族傳統領地的構成部分。伴隨著 19 世紀 90 年代城際有軌電車線路的發展，大觀林地社區發展成為溫哥華東部「郊區」的一個充滿活力的社區。直到20世紀，它進一步發展成為一個高度可步行和互聯的社區，也是居民和遊客喜愛的目的地。
然而，該社區和溫哥華以及加拿大面臨著同樣的歷史問題，那就是歐洲殖民地留下的破壞性遺產，當地第一民族被驅散到有限的保留地上，並且對當地原住民的傳統食物採集、儀式、文化以及治理體系造成了無可挽回的侵蝕。
圖 6.1 大觀林地社區位置
2.所面臨的挑戰和旨在解決的問題
加拿大社區在不同時期重點解決與面臨的問題有所不同。進入21世紀，氣候變化和自然環境的潛在惡化是突出問題，社區的可持續發展受到高度重視。
如何保持社區的寶貴品質，並不斷改善其可負擔性、可持續性、包容性、活力和宜居性？大觀林地社區正在努力應對當今的挑戰，如環境和氣候變化、社區中多元人群的住房需求、提供更多可負擔實惠的住房機會、商業活力、人口增長停滯、年輕人和學齡兒童人數減少、老齡化、氣候變化，以及社區自身獨特的城市原住民和第一民族訴求的問題。
實踐過程
大觀林地社區的實踐展示了地方社區如何在政府的支持協助下形成本地化的可持續發展目標。本著和解的精神，他們正在並將繼續積極塑造這個社區的未來。
1.社區規劃的編制與實施
針對複雜的歷史背景和社會形勢，大觀林地社區通過編制社區規劃，提出系統的問題和解決方案，並確保能夠得到實施。大觀林地社區規劃也是溫哥華社區規劃體系的組成部分。基於地方規劃（Local Area Planning，簡稱「LAP」）、全面規劃倡議（City Plan）和《城市規劃：溫哥華的發展方向》，到 1997 年，「社區願景計劃」開始實施，該計劃涉及社區與市政府工作人員合作，根據城市規劃的方向和社區的需求和願望，創造社區對於未來的願景，大觀林地社區規劃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制定的。
大觀林地社區的社區規划具體包括下列議題：（1）支持一系列的經濟適用房；（2）培育穩健、有韌性的經濟；（3）鼓勵綠色建築設計、建築節能改造；（4）支持一系列可持續的交通方案。
2.關切歷史遺留問題，回應社區原住民和第一民族訴求
第一民族問題是加拿大的歷史問題，所謂「第一民族」，是指除因紐特人（Inuit）和米提人以外的以印第安人為主的加拿大各原住民的總稱，他們生活條件艱苦，人均壽命遠低於全國平均水平。「第一民族」面臨的危機有複雜的原因。他們居住在遠離城市的地區，住處生活條件惡劣，社區內經濟不振，毒品泛濫。自殺是困擾整個「第一民族」的嚴峻問題。目前「第一民族」人口有 85 萬人，占加拿大總人口的 2.6%，但自殺比例較其他非原住民族高 5 至 6 倍。
「第一民族」的生存危機也是近代以來加拿大原住民苦難的延續。1867 年加拿大聯邦成立後，原住民的命運並沒有改變。加拿大強制「第一民族」的兒童離開父母，進入「寄宿學校」，強迫他們接受所謂的白人教育，這種寄宿學校制度不僅摧殘了這些兒童的身心健康，導致大量兒童死亡，還造成傳統文化的傳承斷裂。2008 年，加拿大政府正式就此道歉，但創傷已難以彌合。
卑詩省由於物產極其豐富，是原住民最喜歡的地方，也是第一民族人口最多的地方，大約占了全國第一民族人口總數的一半。根據 2011 年的數據，大觀林地社區的 2195 名原住民居民幾乎占溫哥華非保留地城市原住民人口的五分之一（18%），是溫哥華原住民數量最大的社區之一。
在規劃原則上，提出與原住民社區合作實現和解的目標。採用獨特和尊重的方式，承認和慶祝原住民在大觀林地的歷史和當前存在，通過利用傳統地名、地名製作和地點標識等活動，尋求機會提及社區中的三個第一民族。
在社會福利戰略上，結合原住民需求進行更新與規劃，對社區中三個原住民服務設施的所在地進行更新擴張以及增加功能，滿足社區日益增長的需要。
圖 6.2 社區中的原住民友誼中心
在藝術與文化上，支持第一民族和城市原住民的藝術與文化表達與活動。加強對社區第一民族和城市原住民文化活動的投資，並通過文化景觀塑造、文化活動以及與當代文化相結合，支持社區中的三個第一民族和城市原住民藝術與文化的表達、活動和公共藝術。
經驗借鑑
1.兼顧社區可持續發展的社會、經濟和環境等方面
社區的可持續發展主要涉及社區的經濟增長、社會發展與環境保護三個方面。大觀林地社區同時注重社會公平與包容、社區經濟以及環境保護與應對方面的策略。首先，注重維護現有社區網絡，特別關注社區中弱勢群體的訴求，相應地在社區住房、就業、商業發展、社區服務等各方面保障多樣供給。社區不僅僅考慮吸引新居民的到來，還同樣關注現有居民的保留與關切，提升社區居民的歸屬感，延續現有社區網絡。其次，關注綠色規劃策略、節能技術的應用，以及制定與未來氣候變化對應的規劃對策，對社區在未來發展中容易受氣候變化影響的方面進行評估與研究，為應對氣候變化做準備。
2. 鼓勵公眾多方式全過程參與社區規劃
大觀林地社區注重公眾積極參與社區規劃的編制、實施、監督全過程，主要通過公民大會，以及藉助展覽日、研討會、問卷等多種形式聽取社區居民的意見，關注社區居民的切身利益，與地方當局以及專業人員等共同分析與診斷社區現狀情況，將有限的資源高效配置和投入社區關鍵或者嚴峻的問題中，共同構繪社區發展遠景，從而實現對社區規劃和社區事務的民主、透明和包容性的公眾參與（圖 6.3）。
圖 6.3 社區主題工作坊
3. 對社區規劃及具體項目實施進行計劃、評估與反饋
大觀林地社區的實踐對於存在原住民的城市和地區的可持續發展而言具有特定意義。在社區規劃及具體項目實施中，注重進行公開、計劃、評估與監督，同時結合未來發展變化及時更新社區規劃，以達到可持續發展的目標。
（1）社區住房策略與項目實施
為所有收入水平和規模的社區家庭提供住房選擇，有利於保持社區的多樣性和韌性。大觀林地社區遵循溫哥華市現有的可支付住房政策，提出社區相關住房策略：①增加房屋供應及負擔能力，通過政府撥款或提供額外密度，支持開發額外的支持性住房；鼓勵增加市場租賃住房、非市場租賃住房和自有住房數量；與非營利組織、住房服務提供者、城市原住民等形成戰略夥伴關係，最大限度為弱勢社區居民增加住房供應。②提供多樣化的社區住房選擇，滿足人口的多樣化需求，包括適合家庭、單身人士、老年人以及殘疾人可獲得的住房。
（2）社區綠色可持續交通模式
社區交通網絡從根本上影響社區的特徵以及社區內發生的互動。優先考慮步行、騎行和公共運輸等可持續交通方式，有助於社區及溫哥華市在不增加道路空間的情況下應對未來持續發展的挑戰，創造更有活力的地方，從而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目標。具體模式包括：①採用「完整街道」的原則和設計。②提升交通安全。③優化步行環境。④改善騎行條件。⑤鼓勵公共運輸。⑥道路網絡及停車。
（3）社區的能源與應對未來氣候變化
為助力實現溫哥華最綠色城市的目標，減少生態足跡，大觀林地社區採取了積極的對策：①土地使用政策。通過集聚發展、混合土地利用、交通和能源的整合，最大限度減少社區的能源消耗和溫室氣體的排放。②能源與改造。社區建設中鼓勵使用可再生能源和技術，對現有建築進行節能改造提高建築效率和健康性能。③應對未來氣候變化。注重加強社區內的社會聯繫，鼓勵管理樹木、綠地和綠色雨水基礎設施，提高社會對事件的反應和恢復能力。發展綠色交通降低 CO2的排放。採用環保材料建造新建築，使其環保性能達到最佳。
（4）社區公共利益戰略
考慮社區現有設施以及社區外的地區服務和城市服務設施，為社區未來的長期資本投資確定戰略方向，制定社區公共利益戰略，涵蓋支持宜居、健康和可持續社區發展的關鍵領域：經濟適用房、兒童保育、公園和開放空間、社區設施、基礎設施、交通、公用事業和遺產。
資料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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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大會（Citizens' Assembly），是一個由人民組成的代表機構，其任務是就公共政策問題進行研究、審議和達成共識。通常，公民大會的成員是從承諾代表社區所有成員並對公民代表大會工作感興趣的公民中隨機挑選的。公民大會建議產生的過程採用的協商一致決策和多數決定原則。這種方法被認為是一種民主參與的創新模式，有助於當前問題的直接解決和平衡。
本案例出自：2022版《上海手冊》第六章治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