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春晚」,玩轉「樂夏」,可搖滾可爵士,民族樂器有多牛?

淘漉音樂 發佈 2024-02-29T18:48:25.928845+00:00

2020年7月,原創音樂類節目《樂隊的夏天》第二季火熱開唱,節目更是請來了「寶藏女神」周迅、「人間彈幕」大張偉、音樂才子張亞東、進階「音痴」馬東擔任超級大樂迷。

2020年7月,原創音樂類節目《樂隊的夏天》第二季火熱開唱,節目更是請來了「寶藏女神」周迅、「人間彈幕」大張偉、音樂才子張亞東、進階「音痴」馬東擔任超級大樂迷。

在別的樂隊拿著吉他,彈著鍵盤唱搖滾的時候,HAYA樂團翻唱了一首王嘉爾的《巴比龍》,用馬頭琴等民族樂器呈現,加以特殊的改編,將這首極具現代化的電子音樂演奏出了世界音樂的感覺,讓無數觀眾驚嘆:「原來這些民族樂器還能這麼玩兒?」

提起馬頭琴,大家就覺得這是草原地區的樂器,主要用來演奏蒙古民歌,在大部分媒體中,對馬頭琴的形象輸出是十分傳統的、也喜歡強烈打造了一種「非遺保護」的場景,而鮮有更加當代的、日常的運用場景。

其實,馬頭琴有很多的可能性。

有這樣一個人,一個叫阿桐寶力代的「廣東人」,致力於改變大眾對馬頭琴的刻板印象,刷新大家對馬頭琴的認知:「我希望,馬頭琴是能進入大眾使用場景的一種樂器,於音樂本身,於表達方式,都是,而不是把它神秘化、遙遠化,最後放在博物館裡。」

阿桐寶力代,原名楊逸桐,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廣東人。

2006年,還在上初中的阿桐,偶然聽到了第一張在內地發行的蒙古語專輯——哈琳的《蒙古天韻》。

那時,他也不知道專輯裡伴奏的樂器是馬頭琴,但他在這蒼勁裡帶著溫柔的音色中聽出了自由。

後來,在得知是「馬頭琴」後,他開始尋找關於馬頭琴的音樂和資料、尋找蒙古族原生態音樂相關的信息。

「這些年來,我發現喜歡馬頭琴的人其實很多,但是,能對馬頭琴產生長期關注的,絕對不是因為獵奇,而是一種價值觀的認同。」

身邊同學聽著周杰倫、林俊傑、東方神起,他的MP3里卻全是蒙古民歌和蒙古流行樂。

可以說,在自媒體尚且沒有那麼發達的時代,他是較早一批廣泛聆聽蒙古音樂乃至遊牧地區音樂的內地人。

那一年,還在故鄉潮汕的阿桐跟身邊要好的朋友說:「我特別想學馬頭琴。」

他們都認為: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的故鄉小鎮,距離內蒙古大概3000公里,大部分人對於馬頭琴的想像是非常模糊的,覺得這種「少數民族的樂器」十分遙遠。

身邊一位學識頗高、有過海外工作經歷的長輩聽了阿桐的想法,立馬就說:「學馬頭琴有什麼用,在廣東能有什麼市場,兩根弦能演奏多複雜的音樂呀?」

受到各種質疑,阿桐如今依舊慶幸,當時年少的自己,心志堅定。

「那時候,我非常清楚,自己並非突發奇想,我堅信馬頭琴就是我未來生活中十分重要的一個元素。」

那幾年,沒接觸到馬頭琴的阿桐,經常做夢夢到同一個內容:在各種地方尋找馬頭琴,不同的外地城市、沙漠、樂器店,甚至會因為找不到馬頭琴而哭,醒來枕巾居然是被淚水浸濕。

「身邊的朋友,很難理解我內心那種『尋找不到』的痛苦。」

2011年,阿桐終於在廣州接觸到真正的馬頭琴,他通過社交網絡聯繫上自己的啟蒙馬頭琴老師海明先生,開始學習馬頭琴。

那時候,阿桐已經聽了五年的蒙古音樂,純馬頭琴曲、蒙古民歌和北亞一帶的遊牧系音樂。

這為阿桐理解蒙古韻律和對馬頭琴的細節表達鋪下了堅實的審美基礎。

2013年,在很多朋友的建議下,阿桐決定親自到草原牧區去看一看,他來到了朋友的家鄉——新疆巴音布魯克,而「寶力代」是朋友的母親見到他第一面喊出來的名字,在蒙古語裡是「鋼鐵」的意思。

之後他一直沿用「阿桐寶力代」這個藝名(筆名),就好像他也是草原的孩子。

阿桐每每講起自己接觸馬頭琴的淵源時,就像是在講述生命的某個部分。

跟很多人不同,他不是刻意表現出對某一種「他者文化」的好奇,而是一種娓娓道來的自然感。

他說:「很多人難以理解一個南方人為什麼會去學習來自於蒙古族的樂器,如果我只是出於對遠方的好奇,可能並不會堅持那麼久,但馬頭琴的聲音和氣質跟我本身的審美有內在的契合,這才是持久的吸引力。」

這種鍾愛,讓他把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用來鑽研與馬頭琴相關的一切。他不只是演奏樂器,也研究馬頭琴的其他表達方式,比如視覺、文案等傳播素材。

他熱愛馬頭琴,他想讓更多的人認識、了解馬頭琴。他覺得,在過往像自己這樣喜歡馬頭琴的人缺少一個更加客觀地了解馬頭琴的窗口,而當時也缺少真正持續不斷輸出內容的宣傳平台。

2017年,阿桐決定做一個馬頭琴自媒體。

初衷很簡單,他不想很多外地想要學馬頭琴的朋友,像他曾經遇到的那樣:身邊的人可能都覺得學習馬頭琴不可思議而自己心中依舊熱愛著它卻無法觸達的孤獨感、猶豫感、無奈感。

當然,除了主動去打造一個能滿足更多馬頭琴受眾的傳播窗口,更重要的是運營以及在以後的日子裡不斷提出「馬頭琴內容打造」的重要性。

剛開始,阿桐收到了很多不同的聲音,有的人對於一個「非蒙古族」南方人的馬頭琴情懷表示感動,也有的人質疑:

南方人做馬頭琴平台,能正宗嗎?

對於這些觀點,阿桐只吸收有價值的那部分,他堅信自己做的自媒體的方向是對的,儘管史無前例,但命中注定需要去完成這樣一件事,對此也就釋然了。

阿桐覺得:做自媒體,不要局限在自己的認知里,要更多的把專業馬頭琴演奏家、老師們的想法表達出來。

他不是文化的創造者,而是對文化進行「再表達」。

他堅信自己做的自媒體的方向,是對的,儘管史無前例,但命中注定需要去做這樣一件事。

多年來,阿桐努力在城市中宣傳蒙古音樂,採訪世界各地的馬頭琴演奏家——比如國際馬頭琴大師李波先生、蒙古國青年馬頭琴演奏家——新朝克先生、來自圖瓦的恆哈圖樂隊、旅居歐洲的蒙古國演奏家Enkhjargal先生等等,並在平台上發布超過1000篇的原創文章,傳播有價值的觀點和知識。

(國際馬頭琴大師李波先生)

(蒙古國青年馬頭琴演奏家——新朝克先生)

(與來自圖瓦的恆哈圖樂隊交流)

他採集了一百多組蒙古族音樂人和藝術家的故事,也聚集了全國各地喜歡馬頭琴的人。

這些經歷,在給更多馬頭琴愛好者帶來資訊便利的同時,也阿桐自身對馬頭琴認知的提升。

如果說過往的日子裡,阿桐在馬頭琴樂器上的實踐是對音樂基礎和技巧的訓練,那麼跟多位馬頭琴演奏家的交流,則是一種對馬頭琴思維的深度構建,也會進一步在樂器演奏上幫助到他。

線上做內容,線下阿桐也會在咖啡廳、書店、當代藝術館、寫字樓里的公司合作演出,邀請一些馬頭琴音樂家、蒙古族藝術家來廣州舉辦近距離的沙龍。

(HAYA樂團在廣州舉辦馬頭琴沙龍)

(在廣州大劇院分享馬頭琴、蒙古地區的探索日記)

阿桐想讓人知道,蒙古音樂、馬頭琴並不遙遠。

策劃的第一場馬頭琴沙龍在咖啡館,不是在蒙古餐廳或者古典環境中就是因為他覺得,馬頭琴可以和現代生活相結合,並進行跨界合作。

2022年《樂隊的夏天2》,HAYA樂隊翻唱了一首王嘉爾的《巴比龍》,採用的少數民族樂器伴奏里,就有馬頭琴,幾種民族樂器一結合,竟然演奏出了世界音樂的感覺。

選秀節目《明日之子》中蒙古歌手哈拉木吉,在節目中與搖滾樂隊合作,穿著現代演出服,拿著馬頭琴演奏,讓大家看到了蒙古音樂新的表現形式。

今年,央視網絡春晚,一支全是蒙古漢子的九寶樂隊表演了《我的家鄉最閃耀》,馬頭琴手朝克一段樂曲點燃全場,馬頭琴聲激昂亢奮和搖滾融為一體。

漸漸地,「廣州馬頭琴部落」受到了全國各地很多馬頭琴愛好者喜歡,一些喜歡創新自媒體風格的蒙古族朋友感受到了「廣州馬頭琴部落」獨一無二的表達,很多專業的馬頭琴老師和學者也意識到「廣州馬頭琴部落」的存在價值。

六年過去了,「廣州馬頭琴部落」不只是受到愛好者們的關注,蒙古音樂圈、馬頭琴圈大部分專業人士都讀過阿桐的文章。

來自內蒙古、青海的馬頭琴專業圈也開始邀請阿桐前往做交流和分享。

2020年12月,他以馬頭琴策劃人&媒體人身份受內蒙古藝術學院邀請前往呼和浩特參加馬頭琴研討會。

(內蒙古藝術學院的馬頭琴研討會)

次年7月,他受邀前往內蒙古烏蘭察布為全國琴友分享《馬頭琴的圈外認知力》以及前往青海西寧出席「青海馬頭琴文化傳承協會」成立大會。

(阿桐在內蒙古烏蘭察布給全國琴友做分享)

(青海省馬頭琴文化傳承協會成立大會)

「廣東人和馬頭琴內容平台」這個極具話題性的事件、創意以及後面衍生的跨界受到了媒體的關注。

一些媒體團隊因為馬頭琴對阿桐這個「廣東人」進行了專訪和個人專題片的拍攝。

對於有一些新關注的朋友一直認為「廣州馬頭琴部落」是一個內蒙人做的平台這件事,阿桐說:「從某個角度講,這也是一種肯定。」

接觸蒙古族音樂17年,那些曾經說「不可能」、「沒什麼用」的人,他們依舊認為馬頭琴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而他們可能沒有想到,那個潮汕孩子已經完成了一部分關於馬頭琴的夢想:

擁有了數萬和他同好的全國乃至國外的馬頭琴好友,

給職業音樂人錄製過馬頭琴配樂,

跟著一線歌手上衛視演出,

被專訪好幾次,拍攝了馬頭琴個人專題片、個人馬頭琴MV,

擁有一個全國較為活躍的馬頭琴內容公眾號......

阿桐常說,「廣州馬頭琴部落」不是為了去替代任何一個蒙古音樂平台,而是以一種創新的媒體表達方式去做解讀和連結。

「廣州馬頭琴部落」平台主攻的,是內容和創意。

這恰恰也是原來馬頭琴圈所缺乏的板塊,大家都更在乎學術、技巧、音樂本身,卻往往忽略如何用合適的說法向受眾、聽者去做介紹。

一個廣東人,沒有所謂的民族傳承包袱,在做馬頭琴平台的時候,更多的是一種更加共性的馬頭琴美學的傳遞。

馬頭琴行業有很多形態:馬頭琴教學、馬頭琴演出、馬頭琴製作等。

新時代,馬頭琴還需要一個新的板塊:馬頭琴內容。

一件蒙古族樂器,馬頭琴能夠被人深入了解的機會太少,「略有所知」還是千篇一律的基礎介紹,「民族樂器」、「草原」的標籤太過深入,大眾就習慣於自己的臆想。

馬頭琴的內容是需要去深耕的,一是彌補過往的缺失,二是整理、整合,讓大家在「廣州馬頭琴部落」能聽到好聽的音樂,看到其他地方少有的馬頭琴思想觀點。

如果沒有遇到馬頭琴,理科生畢業的楊逸桐或許找了一份十分普通的工作,日子安穩又舒心,又或許憑藉多年的繪畫經歷,成為了一名畫家。

但阿桐寶力代遇到了馬頭琴,找到了契合生命的興趣點,在距內蒙古3000公里之外的地方,以大灣區的國際視野和連結力、思考力,看到了平常人看不到的草原和遠方,並帶著這一份理解,把馬頭琴放在一個更加客觀、日常的狀態之中。

如今,他從馬頭琴愛好者,化身為馬頭琴媒體人、當代蒙古音樂媒體傳播研究者,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說一開始做「廣州馬頭琴部落」是熱愛,那麼現在已然成為了阿桐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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