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石普寧 每經編輯：唐元
近日，「玲娜貝兒演員疑遭排擠」的話題在網絡上引發廣泛關注。隨後，迪士尼預訂服務中心回應稱，會反饋相關部門核實處理。
多個話題登上熱搜 圖片來源：微博截圖
自從2021年9月29日在上海迪士尼首發亮相以來，「擁有一條蓬鬆而毛茸茸的大尾巴」的玲娜貝兒一路席捲市場，在收穫了大量粉絲的同時也創造了可觀的利潤。
作為沒有「官方作品認證」故事的達菲家族最新成員，「橫空出世」的玲娜貝兒靠「搞笑女」、性格開朗出圈。筆者認為，在這個被稱為「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其本就只是一個虛擬IP，給人提供童趣的體驗而已。
而如今，有人挑起所謂的「內膽」，不由得感嘆，眼神真好，可惜用錯地方了。而另一方面，為了伸張正義的各位網友，也不知不覺打開了那扇無異於「網暴」的窗。
迪士尼達菲家族 圖片來源：微博@上海迪士尼度假區
真相尚未明確 粉絲打壓無異於「網暴」
我們首先來看引爆情緒的這條微博。
「氣到發抖，有些人如果不願意跟貝兒互動就不要去排了，」3月19日，在發出文字的同時，「玲娜貝兒bot」同時配發了一段玲娜貝兒「手足無措」的視頻。
據該推文下方的評論補充，疑似是有「內膽粉」「卡演員」，也就是不願和當時的演職人員互動，想要等到自己喜歡的演職人員扮演的玲娜貝兒登場。
@玲娜貝兒bot 發布爆料微博 圖片來源：微博截圖
距離事情發酵不到兩個半小時，疑似當事人就做出回應。遺憾的是，或許是出於匆忙，這份回應聲明想要表達的意思並不足夠清晰，以至於又有網友通過「中譯中」的方式來解讀。但從原文至少可以解讀出，疑似當事人否認自己是始作俑者。
疑似當事人的回應 圖片來源：社交平台截圖
此舉一出，反而火上澆油。雖然從其他網友分享的現場照片來看，事件發生時，疑似當事人確實在場，但在正式核查結果出來之前，尚無定論。然而，由於疑似當事人在發布聲明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的社交媒體平台帳號。一時間，其本人包括小紅書、微博在內的社交媒體平台很快便被憤怒的網友所攻陷，其中不少人的頭像就是玲娜貝兒。
指責很快便演化成了人身攻擊：通過當事人的社交媒體，一些網友找到了其照片，「以後再欺負貝兒就把丑照抖出去」；也有人找到了其工作的公司，並號召大家一起去投訴；還有的人翻遍當事人的社交媒體平台帳戶，只為了在帖子下面惡言相向……
事件發生後，便有媒體評論，別讓玲娜貝兒成為又一個「飯圈化」的犧牲品。其內文表示，在「飯圈化」的思維炒作、營銷下，之前出現的部分玲娜貝兒粉絲打壓排斥達菲家族的其他成員的行為，已經是一種需要警惕的趨勢。
事實上，早在玲娜貝兒出圈之際，就有學者指出，大家在網上說玲娜貝兒可愛、傲嬌、暖心等等，這是因為玲娜貝兒被包裝成了具有某些特質人格的明星——這是典型的流量明星的邏輯。
網友在疑似當事人回應文章下的評論 圖片來源：社交平台截圖
而有流量就有爭奪對話權的需求。當粉絲開始「站隊」時，吵架的現象便稀鬆平常，而訴諸網絡暴力更是被視作一種解決手段。
實際上，網絡暴力離我們並不遠。2022年發布的《網絡暴力防控與網絡文明專題報告》顯示，六成以上網民曾遭受過網絡暴力，而又有半數以上的網民會將現實情緒帶入網絡。而有研究者認為，道德審判和宣洩式的惡意攻擊是網民參與網絡暴力的主要動機。
不是電飯煲，沒有內膽 迪士尼本應只有一個玲娜貝兒
在缺乏共識的情況下進行爭論，很快便會演化為情緒的宣洩。
首先，「內膽」這個稱呼有待探討。有評論認為，用描述物品的「內膽」來形容這些賦予角色生命力的演員，是對勞動者的物化和不尊重。也有人建議，用日本虛擬偶像指稱扮演者的「中之人」或簡單處理為「演職人員」來稱呼更為合適。
此外，是否需要區分「內膽」，更是自玲娜貝兒誕生以來，粉絲之間爭議的話題之一。一方面，有粉絲能夠分辨出不同扮演者，並總結出了不同特點，如某一位性格甜美，某一位性格活潑之類。另一方面，也有粉絲並不同意這樣的分類，認為玲娜貝兒只有一個，就算有不同的行為，也可以理解成性格的多面性，「迪士尼只有一個玲娜貝兒！」
某社交平台上，網友分享如何區分演職人員 圖片來源：社交平台截圖
上述同一學者曾指出，之所以會出現「人偶粉」「內膽粉」對立的情況，原因在於粉絲喜歡偶像是因為一些具體的特質：有人喜歡人偶本身的可愛；有人喜歡工作人員在扮演玲娜貝兒時展現的活潑、傲驕……至於成為一種流量的現象，是流量邏輯和技術邏輯在助推。
從行業來看，虛擬偶像的設定方一般都會對其扮演者的信息嚴格保密，以實現「皮套」與「中之人」的分離。雖然玲娜貝兒與嚴格意義上只有電子形象的虛擬偶像不同，但從操作邏輯上來講依舊一脈相承。
具體從迪士尼的角度來看，出於「保護神奇」的需要，扮演者一定是為角色服務，這就要求扮演包括玲娜貝兒在內的玩偶時，都需要沉浸在角色之中。有報導曾揭露，當出現人偶動作不恰當或與角色設定差距過大的情況時，扮演者就會收到口頭警告，嚴重時還要寫檢查。
玲娜貝兒與遊客互動 圖片來源：微博@上海迪士尼度假區
事實上，一個能夠穩定「輸出」的形象，對於虛擬偶像來說至關重要。
去年12月，#玲娜貝兒下頭#便登上熱搜。一位專程從外地來上海迪士尼過生日的遊客在網上表示，自己遭到了玲娜貝兒非常敷衍的對待：合影只有30秒，並且玲娜貝兒並沒有滿足其需求，並指著出口方向催促她，還把比出來的心放在腳底下踩，「自己對這次迪士尼之行期待了很久，真的很失落」。
而放到更大的視角來看，日本的Vtuber、被稱作「虛擬主播界皇帝」的絆愛在「初號愛」中之人離開之後，因不滿意後續的幾位中之人（演職人員），其粉絲還進行過大規模的抵制活動。
打工人遇打工人 演職人員本不該承受之「痛」
如今，市場對玲娜貝兒的需求依舊火爆。雖然其玩偶沒有再出現加價十倍的天價現象，但玲娜貝兒的限定版玩偶還是「一貝難求」；同時，在購物網站上搜索「代購」，出來的結果也層出不窮。此外，有關她的專業知識也足夠稱得上一門「學問」。
比如，要去現場看「貝兒」，得學會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從園區大門開始衝刺；如果剛好是一位「內膽粉」，區分演職人員又是一門必修課；在購買周邊玩偶時，又要學會識別「甜甜臉」……
網友讓貝兒麻麻幫忙挑「甜甜臉」 圖片來源：社交平台截圖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在玩偶的生產製作過程中，不同玩偶的表情上有細微差別，此時，便有了尋找「甜甜臉」一說，並且衍生出了上海迪士尼與香港迪士尼的玲娜貝兒玩偶誰的「甜甜臉」機率更大的討論。小紅書上也不乏讓臉更甜的「簡單修臉」攻略。
在迪士尼恢復迪士尼朋友擁抱環節後，作為園區「頂流」，想要和玲娜貝兒進行一次互動，那麼，你至少需要5-6小時的排隊時間。
迪士尼官宣朋友擁抱回歸 圖片來源：微博@上海迪士尼度假區
通常，粉絲們為了能夠儘早實現互動，在購買了早享卡的情況下，最早的凌晨兩三點就開始排隊。
開園之後，還得和眾人開啟「加速長跑」模式，先拼一輪進門半決賽，然後大家再拼一輪入園賽跑決賽，跑錯一個路口，可能到手的「貼貼」機會就給別人了。
網友分享和玲娜貝兒互動的排隊攻略 圖片來源：社交平台截圖
最後，筆者認為，我們在關注玲娜貝兒現象火爆的同時，此次事件的核心還在於引爆輿論的核心對象——演職人員，其實，他們和許多去看玲娜貝兒的人一樣，本身也只是一枚普通的「打工人」罷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扮演玲娜貝兒的演職人員正在承受本不該屬於他們職責範圍之內的「重」與「痛」。要知道，在上海迪士尼，像玲娜貝兒這樣的演職人員是一線員工中工資最高的，但月薪也只在6000元左右。
而更為牽動人心的在於，雖然迪士尼一再強調「保護神奇」，但在本質上，這對於演職人員來說，這份工作無外乎是一次次重複的付諸心力的「表演」，或許大多數去到迪士尼的人們都願意相信童話，不妨也請給予衣服後面的演職人員足夠的「童話般的愛」。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