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劇在對話中唱響本土新聲

光明網 發佈 2024-03-05T15:28:46.104046+00:00

作者:羅 群享譽全球的經典音樂劇《劇院魅影》中文版將在我國開展巡演,阿雲嘎、劉令飛、何亮辰等知名音樂劇演員將出演。《劇院魅影》堪稱許多觀眾的音樂劇啟蒙之作,中文版巡演將啟的消息一出,迅速引發熱議。

作者:羅 群

享譽全球的經典音樂劇《劇院魅影》中文版將在我國開展巡演,阿雲嘎、劉令飛、何亮辰等知名音樂劇演員將出演。《劇院魅影》堪稱許多觀眾的音樂劇啟蒙之作,中文版巡演將啟的消息一出,迅速引發熱議。

作為舶來品的音樂劇,對中國觀眾來說早已不陌生,中國音樂劇在與國外的交流對話中不斷發展,受眾面越來越廣。早些年,業界提出原版引進、中文版改編、本土原創「三步走」的發展模式,受到廣泛認同。如今,這3類作品在舞台上奉獻著各自的精彩。當疫情防控進入新階段,國內外演藝交流持續恢復、走向深入,新的挑戰與思考也擺在了中國音樂劇從業者面前。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談起音樂劇在中國的發展歷程,知名編劇、學者沈承宙是一個繞不開的名字。沈承宙撰寫的文章《從do—re—mi談起——美國音樂劇淺介》發表於1980年第四期《音樂通訊》,這是「音樂劇」一詞首次出現在國內的正式刊物上。後來,沈承宙又向國內介紹了音樂劇《音樂之聲》的編劇、作曲,音樂劇這種有點像歌劇,又比歌劇更加平民化,同時更加輕鬆、包容的藝術形式,逐漸被中國觀眾熟悉和接受。

2002年6月,音樂劇《悲慘世界》在上海首演。作為第一部真正意義上在中國內地演出的國外音樂劇巨製,上海觀眾對《悲慘世界》表現出很高的熱情,取得接連21場演出觀眾盈門的成績。這開啟了一系列國外音樂劇的引進計劃,《貓》《劇院魅影》《獅子王》等在隨後幾年來到中國,一批堅定的音樂劇從業者和忠實的音樂劇觀眾也是在這一時期積累、培養起來的。

中國從業者清楚地知道,引進國外音樂劇的目的不是幫助國外作品拓展市場,而是在以優秀作品服務中國觀眾的同時,在學習交流中發展中國的音樂劇事業。藝術實踐沒有像「三步走」所計劃的那樣依次進行,本土原創力量甚至比外國作品的中文版改編崛起得更早。2007年,由李盾擔任製作人,吉勒·馬嗚擔任總導演,三寶、關山聯合創作的原創音樂劇《蝶》在北京首演。這部作品在編排、舞美等方面吸收了西方音樂劇的精華,在音樂方面堅守中國本土風格基調,全新演繹了國人熟悉的梁祝故事。可惜的是,彼時的音樂劇市場仍是外國經典作品的天下,《蝶》並未在票房方面取得成功。相較之下,中國第一部全版權複製的本土化音樂劇《媽媽咪呀!》在2011年橫空出世,並在3年間巡演超過400場,收穫約2億元票房,顯示出強大的市場號召力。隨後幾年,《Q大道》《危險遊戲》等國外知名音樂劇也有了中文版。

樂評人軒然認為,製作國外作品的中文版是推動中國音樂劇發展的重要環節,能夠為行業積累音樂劇創作製作方面的經驗、培養本土演員和舞台技術人才提供環境。更重要的是,一部具有市場成熟度的作品,可以在管控成本、增收等方面帶來不少好處,使得音樂劇引進、演出、探索得以長期存續。

常說常新的「本土化」

自從音樂劇遠渡重洋來到中國,本土化問題便如影隨形。為了讓舶來的音樂劇服中國的水土,國內從業者進行了多方面嘗試。2018年首演的音樂劇《周日戀曲》中文版在這方面做出有效探索,將原本誕生在上世紀80年代歐洲和美國的故事,移植到當代中國北京、上海,通過將原劇中寫信交流調整為發微信等細節,讓中文版更貼近生活、更接地氣,年輕人在異鄉大城市奮鬥打拼的成長勵志故事,也容易與中國觀眾產生共鳴。

除了故事背景、思想主題的調整適配,外國作品對白、唱詞的翻譯也對作品的本土化程度有著重要的影響。以經典作品《音樂之聲》的譯配為例,耳熟能詳的歌曲《哆來咪》的英文歌詞倘若直接翻譯為漢語,會使得音符的漢語發音與歌詞內容毫無關聯,讓觀眾不明所以。因此,中方譯者從這首歌的創作背景、在劇中的敘事任務出發,創作了符合中文語言習慣的歌詞:「Do(都)——是都來一起唱,Re(蕊)——是花蕊有花香,Mi(咪)——是貓兒咪咪叫,Fa(發)——是頭髮黑又長。」顯然,中文歌詞內容與英文原詞截然不同,但歌曲在劇中的作用及其所蘊含的天真童趣卻如出一轍。

音樂劇的本土化不僅是要讓外國作品適應中國環境,更意在打造本土原創、講述中國故事。從業者多年以來進行了大量藝術實踐,調動本土資源,為音樂劇賦予中國靈魂。在題材內容上,《金沙》《斷橋》等作品深挖地域文化內涵,《英雄》《大紅燈籠》等積極從國內兄弟藝術門類那裡凝練故事,《在遠方》《山河無恙》等則從現實生活中汲取素材、靈感,表現當代中國人的生活與情感。在音樂表達上,《芳草心》等作品著力打造傳唱度極高的歌曲,帶動全劇獲得堪與外國經典作品比肩的知名度,《寧采臣和聶小倩》等作品借鑑民族民間音樂和戲曲的元素,還有的作品大膽融入方言、地方曲藝。在表演方面,《草原傳奇》《山野里的遊戲》等作品受到民族民間舞蹈的滋養,融入了蒙古舞、秧歌等元素。

音樂劇在中國的發展可以用「突飛猛進」形容,無論改編還是原創,各種各樣的本土化努力展現出中國從業者的進取之心,但從效果來看,並不是所有嘗試都取得了成功。樂評人而立認為,當多種方式的本土化實踐積累了大量經驗,當疫情防控進入新階段、大批國外作品即將湧入國內市場,也許是時候重新思考什麼是音樂劇、怎樣打造中國原創音樂劇了。「不少人強調音樂劇的特點是綜合性,這沒錯,但意義不大,因為歌劇、舞劇、戲曲乃至話劇都具有綜合性,我更贊同北京舞蹈學院教授袁禾的看法,將音樂劇的個性理解為演唱方法多元化、舞種運用非限定化、包括台詞在內的一應表演生活化。」而立說,「本土化應該在延續、發揚音樂劇基本形制特點的前提下進行,讓洋劇種說中國話,而不應該試圖將音樂劇改造成為中國地方戲中的一員或一台晚會,後者這種方向的困難和疑問比較多,也不必要地加大了中國音樂劇海外演出和國際傳播的難度。」

引進作品,也培育生態

大量原版引進、中文版改編、本土原創音樂劇作品的演出,讓觀眾對音樂劇有了越來越全面深入的了解,本土從業者與國外同行的對話交流也從具體的藝術處理層面,深入到製作創作機制、演藝生態培育層面。畢竟,以中國獨特的運作模式,集各方之力打造幾部優秀作品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形成常態化、穩定化的創作演出生態,為源源不斷地推出作品、培養人才提供土壤和動力。

在去年舉辦的「中國原創音樂劇的本土化發展」對談活動中,北京舞蹈學院教授、音樂劇導演黃凱就提出了如何形成一套完善的音樂劇商業化、市場化生產、推廣、營銷機制的問題。在這方面,國外的成功經驗可供借鑑。譬如,在創作模式上,基於對音樂劇整合化敘事特點的深刻認知,歷史上許多經典作品的創作團隊是長期合作、不斷磨合的,如果各個環節的創作者只是臨時搭班子,各自完成自己這份「活兒」,甚至創作期間都無法保證長期共同工作,作品質量就可能受到影響;在收入分配上,美國百老匯的幾乎所有創作者,甚至包括之前演出版本的演員,都能隨著劇目不斷上演而持續獲得收入,這種激勵機制就比「一錘子買賣」更能激發創作活力;在演出運營方式上,駐場能夠有效整合各方資源為演出效果服務,同時降低成本、提高收益,在聲勢、經濟效益等方面獲取集群效應的紅利,美國百老匯、英國倫敦西區、韓國首爾大學路的劇場群落等,就採取了類似的方法。

顯而易見,一個成熟的機制、生態有利於音樂劇的長期向好發展,而創造和完善相關生態的底層邏輯何在,也值得行業注意。曾經,某些綜藝節目的熱播讓不少音樂劇演員名聲大噪,仿佛短期之內音樂劇受到大批粉絲的熱情關注。可惜的是,這份熱情主要還是在粉絲經濟的意義上發揮作用,並沒有充分的證據表明它真正帶來了音樂劇市場的繁榮、激勵了音樂劇創作的進步。三寶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其他國家和地區也曾出現過將音樂劇搞成明星演唱會的現象,事實表明,效果不佳。三寶認為,音樂劇要靠作品以及觀演習慣來支撐,而非依靠明星,以明星為中心的運作方式幫助不了音樂劇。

據悉,首演於2022年9月的中國原創音樂劇《翻國王棋》被韓國音樂劇製作公司看中,以版權輸出的方式推向韓國音樂劇市場。這是國內首次實現本土原創音樂劇的海外版權輸出。隨著國內外音樂劇對話交流日益深入,也許明星與作品、一時熱鬧與穩定生態,哪一方更可依賴、更可持續、更有力量,並不是多麼難以回答的問題。(羅群)

來源: 中國文化報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