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老農」克拉克森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

齊魯壹點 發佈 2024-03-08T13:14:10.398019+00:00

2008年,英國媒體人、作家傑里米·克拉克森買下一個有6000畝土地的農場,僱傭當地人經營。十年後,他突發奇想,親自去經營農場。又是開農場商店,又是開餐廳,辛苦勞作一整年,他最後只掙了144英鎊。這段經歷被攝成了真人秀紀錄片《克拉克森的農場》,他還出了一本記錄務農生活的同名新書。

2008年,英國媒體人、作家傑里米·克拉克森買下一個有6000畝土地的農場,僱傭當地人經營。十年後,他突發奇想,親自去經營農場。又是開農場商店,又是開餐廳,辛苦勞作一整年,他最後只掙了144英鎊。這段經歷被攝成了真人秀紀錄片《克拉克森的農場》,他還出了一本記錄務農生活的同名新書。提起筆吐槽起務農生活的克拉克森,比真人秀紀錄片中每天有應對不完的困境、茫然失措的他更有意思。儘管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但克拉克森還是漸漸發現,「夕陽西下,坐在我的拖拉機上,看著田野中的野兔、小鹿以及黃鶯,那種感覺令人陶醉。我以前可不知道從這些東西身上竟能體會到如此純粹的快樂」。

《克拉克森的農場》

[英]傑里米·克拉克森 著

吳超 譯

磨鐵·大魚讀品|台海出版社

文|傑里米·克拉克森

開著蘭博基尼去割草

本來我可以買台芬特,大家都說這個牌子的拖拉機最好。或者也可以買台傑西博公司的快拖,因為我跟傑西博家族是朋友。可我只想要台蘭博基尼,而且我真的買了。確切地說是一台蘭博基尼R8270DCR拖拉機。

這台拖拉機可不是一般地大,它的前輪比我還高。你得爬四級梯子才能夠得著門把手,然後爬幾級才能進入駕駛室。這還沒完,你還得再往上爬一點才能坐到座位上。

實際上它塊頭大到連我的穀倉都裝不下。不得已我只好又蓋了棟新穀倉。干農活的人見了它,都毫不例外地會用他們濃濃的鄉音說出同一句話:「這玩意兒也忒大了!」但在我看來,拖拉機就像男人的尊嚴,誰會嫌它大啊?

不過這些老鄉倒也沒說錯,它確實大得有些過分了,不僅穀倉放不下,它連我車道上的大門都進不去。沒辦法,我只好重修車道。另外,它也太有勁兒了,如果你在它後面掛上其他農機設備,分分鐘就能被它扯成碎片。

我承認,蘭博基尼拖拉機是有點複雜。只要一發動,那根直徑18厘米的垂直式排氣管就會發出巨大的轟鳴。接著你掛上擋,再用另一根擋杆也掛上擋,如果這個時候你鬆開離合,就會發現還有一根擋杆同樣需要掛上擋才能起步。如果行進中需要變擋,那就得用上第四根擋杆了。聽說這台拖拉機的前進和倒車擋位加起來總共有48個之多。還好它只有兩個剎車踏板和油門踏板。老早我就數過,駕駛室里共有164個按鈕。結果等我掀開扶手,下面還有24個。這些按鈕上一律沒有標籤。這可真夠鬧心的,要知道它們操縱的東西,可是輕而易舉就能把我整成殘廢啊。

終於,經過一番折騰,它總算動起來了。但我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拖拉機有減震系統,座椅也有,而且它們是獨立運作的。因此,當拖拉機爬坡時,座椅就自動往下降。這表示你可能會在後背遭受嚴重擠壓與腦袋被撞之間自由切換。於是我不得不死死抓住方向盤,結果剛開了3分鐘,方向盤掉了。不是開玩笑的,方向盤真的掉了。

換成開車,時速40公里在我眼裡算什麼,但在這輛拖拉機上,我卻被嚇個半死。從那以後我就龜速開拖拉機,即便如此,我還是撞過六個大門、一道樹籬、一根電線桿、一輛拖拉機,還有一個貨櫃。

儘管如此,當我坐在開著空調的拖拉機上緩緩向前,我突然開始理解為什麼阿甘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最後卻樂意開著割草機去給學校的足球場割草。而一到發動機過載的時候我就格外開心,因為從排氣管傳來的巨大轟鳴會蓋住馬庫斯·布里斯托克(註:英國喜劇演員)的聲音。

每當我幹完一塊地里的活,爬下梯子,坐在剛剛被我碾壞的柵欄上就著啤酒吃雞肉三明治時,回頭看看自己的勞動成果,心裡還頗有一點點自豪。我明白,雖說這工作不像醫生或護士,但用自己的雙手在地里種出糧食,做成啤酒、麵包和植物油,無疑比大呼小叫地開著車子轉圈圈要有意義得多。

種地就能強身健體

去健身房你都幹什麼?舉幾下槓鈴,對著鏡子孤芳自賞一陣,然後回家。倘若你用傳統工具幹些傳統農活,那麼一天下來你必然也會有所收穫。

別跟我說你沒地,那是理由嗎?你不也沒健身房嗎?你花錢到別人的健身房裡健身,如果你肯付錢,我也願意讓你到我的農場上幫我砍柴火。實際上,這或許還能解決因為農業補貼縮減而導致的經濟問題。農場主們可以租些斧頭,吸引一些年輕的健身愛好者,讓他們到林子裡砍樹去。

現在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播種已經結束,而因為空氣濕度大,多風,暫時還不適合噴灑農藥。農場主們被迫關心起自己的身體來。除此之外他們只能幹些雜活,比如修理大門,替換腐爛的籬笆樁子,補一補被獾拱破的圍牆。所以,假如你希望擁有傲人的腹肌,只需給我100英鎊,我立馬就能給你安排工作。

為了杜絕光說不練,我決定從修剪樹籬開始,真正行動起來。正常情況下,我會在拖拉機後面掛一台又大又難看的機器,從樹籬上梳一遍,樹籬中的所有東西都會被絞得稀巴爛。那種效果基本相當於拿電鑽在裝著牛奶什錦早餐的袋子裡攪一攪。因此,我們才選擇在這個時間修剪樹籬,再晚些小鳥就該在裡面築巢了。

但今天我不打算用機器,而是決定親自動手。這意味著我需要某種工具,也意味著我有機會去逛一逛StowAg。這是天底下最好逛的農資百貨了。一開始我的注意力全被那些豬食槽、飲馬桶和一看就很結實耐用的手提電鋸給吸引住了,但最終我還是來到了賣剪枝器的區域。可選的類型實在太多,但我這個人喜歡把重量和能力畫等號,所以就挑了個最重的。回到家,我換上健身服:一件獵裝絨大衣,再穿上一雙長筒雨靴,便向著那綠色的巨人出發了——去年,一道樹籬把一扇不怎麼常開的大門給裹了個嚴嚴實實。

我來教你如何幹這項工作。首先找到蔓生到大門上的枝條,而後順藤摸瓜找到它在樹籬上的主幹,把剪枝器伸進去,雙手用力一剪。隨後抓住剪下的枝條往外拉,等枝條上的尖刺把你的手劃得鮮血淋漓時,放下枝條,回去,開車到StowAg百貨,買一雙結實的工作手套。

沒過多久我便得心應手起來。彎下腰,伸出剪枝器,扎穩馬步,使出渾身力氣剪斷更粗的枝條。剪枝器笨重不堪,我的胳膊很快就酸痛難忍,臀大肌緊張得直哆嗦,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外面的氣溫只有零下1攝氏度,我的臉卻紅撲撲的,大衣裡面汗津津的。剪下的枝條堆成了小山,更重要的是,我那扇不怎麼用的大門又可以自由地打開了。

這天下午,我決定在農場上栽些籬笆樁子。這份工作的健身效果更為出眾。還是那句話,有一種機器可以輕而易舉地搞定這件事,你只需坐在溫暖的拖拉機駕駛室里按個按鈕就夠了。但我選擇了傳統的方式,用一個打樁器親手栽樁。才打了兩個樁子,我的胳膊就吃不消了。它們像塞了殭屍香料一樣無精打采地垂在我身體兩側。而我還要長途跋涉,爬上全英格蘭最陡的山才能回到農場。關鍵是鞋子上的泥巴足有90公斤重。

當天夜裡我只感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暢,連喝紅酒或啤酒的念想都沒有。我甚至對莫吉托也提不起興致,反倒喝了不少農場上的礦泉水,還用我自種的小麥做成的麵包做了個番茄火腿三明治。農場在我心裡有著多重意義:它是風景,是生意,坦白地說,是一筆財富。它能讓我把個人資產光明正大地傳給子女,而用不著擔心稅務員找上門來。不過我還從來沒想過它會成為我的健身會所。可事實擺在眼前。我很享受在農場上的勞作。

(本文內容經出版方授權摘選自《克拉克森的農場》,內容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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