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愛的女孩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背後竟是如此沉重的故事

白馬驚天劍 發佈 2024-03-08T23:46:53.030835+00:00

嚴格地說,我和楚楚只能算是網友,只是我們在網上邂逅不久,我便從蘇北的軍營趕到北京,與在當地某報社做記者的楚楚一同參加中國作協舉辦的文學交流會,時間是2003年的夏天。

嚴格地說,我和楚楚只能算是網友,只是我們在網上邂逅不久,我便從蘇北的軍營趕到北京,與在當地某報社做記者的楚楚一同參加中國作協舉辦的文學交流會,時間是2003年的夏天。

我對楚楚,始終停留在知道的程度,這種知道是遙遠而飄渺的,隔著山水,隔著網絡。

楚楚身上有一種非常嫻靜、溫雅的氣質,仿佛秋日的枯樹上獨存的一片綠葉,不張揚卻很吸引人的眼球。

最後的聯歡晚會上,楚楚吟朗了一首李清照的《聲聲慢》,千迴百轉,聲情並茂,把詩人晚年孤苦淒涼的心境演繹得天衣無縫。台下掌聲此起彼伏,直到她演完後回到後台,仍然響個不停。

楚楚對此好像習以為常般的平靜,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晚會結束後,楚楚突然對我說:「我想請你吃宵夜,就算為你餞行,好嗎?」

我張大了眼睛,幾乎是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坐在楚楚的自行車後座,夜風吹動著她的長髮拂在我的臉上,涼涼的,滑滑的,有一種很眩暈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她。

那晚,我們的話題始終沒有離開過文學。楚楚似乎對我的情況知道得很多,知道我24歲,知道我是名軍人,剛剛失戀。我很驚訝,楚楚只是解釋說,她很認真地查看了我QQ上的資料,閱讀了我空間的所有日誌。

說話的時候楚楚一直看著我,目光迷離,神情飄渺。

那一瞬間,我像是走進了一個溫暖的夢境,這張我並不熟悉的臉上有著太多讓我眷戀的東西。

翌日,我回到了蘇北的軍營。不久,隨部隊赴淮河抗洪,歸隊後領導要我寫一篇反映官兵抗洪的特稿。對新聞我是個門外漢,熬了兩夜寫出的稿子仍過不了關。無奈中想到在網上把稿子發送給楚楚,希望她能幫我修改。沒想到楚楚竟連夜趕來,在我的敘述中幾乎把稿子重寫一遍。

這一下,領導笑了,此稿很快上了軍內一家報刊的頭版頭條。

趁此機會,我把業餘時間寫的幾十篇散文都交給了楚楚審閱。楚楚的住處離營區不遠,中間只有一條半里長的馬路。一天我們正在馬路上散步,楚楚說:

「你的文字很真很美很純,但個人傾訴的欲望過於強烈,有時近乎無病呻吟。一個真正高明的作者,應把傷痛和悲情隱藏在文字底下,讓讀者用心去體會。我希望你能從小我走向大我,帶著自己的創傷去醫治別人的創傷。」

類似的話我聽很多編輯和老師提起過,但我發現她所說的比他們更內行,這使我對她更感到茫然和眩惑。那一晚,我嚴重地失眠了。

楚楚很喜歡聽我說自己的事,工作不順利了,受領導批評了。她總是像個長輩似的安慰我,幫我想辦法,給我出主意。

我告訴楚楚,我是個極端的人,愛一個人的時候能為她付出所有,恨一個人的時候想與她同歸於盡。在我付出真愛的時候,女友卻無情地拋棄了我,總有一天我要去報復她。

楚楚的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連聲說:「你不要去報復,千萬不要去!你愛過了,你就是最大的收穫者。」我望著她,楚楚那急切的神情讓我明白她是很在乎我的。

「楚楚,你有男友嗎?」我突然問。

「這個——」她苦笑了一下,「我也說不清,別說了。」

「你說吧,我想聽。」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固執。

楚楚長長地吐了口氣,低聲說:「他在中央電視台工作,條件不錯。我們準備明年春節結婚,可那當兒,我弟弟因失戀離家出走了。我從小就沒有父母,和弟弟相依為命,我很擔心固執的他會做出傻事,便托關係、登啟示四處找他,可是都沒有結果。後來在報紙上看到,他爬上十二層樓頂自殺未遂,揚言要去找女友算帳。等我趕過去,他早走了。找他女友,也聽說被嚇得躲到遠方去了。這樣一折騰,婚禮被取消了,男友再不理我了,我也不想說什麼,繼續找我弟弟。現在我已辭職了……」她望著我,又苦笑了一下,「不要再說了好嗎?再說下去,你就是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了。」

我同情地看著她,內心產生一種強烈的渴望,渴望我們能夠走進彼此的內心,不是說忘記一段情感的最好辦法,是開始一段新的情感嗎?

後來的相處,一直很愉快,我們很少再談起那些不開心的事,一起去逛超市、去爬山,只是楚楚從來不告訴我她對我的看法。很多個一起加班的夜晚,她在燈光下的面容總是格外蒼白,那種近乎透明的蒼白讓我心痛又無奈,她的生命里,似乎有太多我不可知的變數。

國慶節前夕,在我正盤算著該怎樣陪楚楚好好去玩時,她卻說:「再過不久,我要走了。」

「走,什麼時候?到哪裡去?」我盯著她,不解地問。

「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具體時間還不確切,也許十幾天以後,也許幾十天以後。」楚楚避開我的眼睛,淡淡地說。

我突然對她生出一股強烈的恨意,她說得那麼輕鬆,那麼自在,那麼堅定!這個楚楚,我到底了解她多少?我狠狠地瞪著她,說:「反正你是要走的,你惹我幹什麼?」

「你說什麼?」她猛地抬起頭來,也盯住了我。

「我說,你為什麼老大遠跑來部隊招惹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和我約會,你居心何在?」

楚楚一下子呆住了,過了半天才喃喃地說:「主要是,你像極了我的弟弟!」

「弟弟?」我詫異地問。

「嗯,」她點點頭,「他也是24歲,性格、容貌也和你一模一樣!我太想念弟弟了,我一直有個幻覺,以為自己是帶著我的弟弟在散步,陪著他寫作文,我忘了你可能沒有把我當做姐姐看。是的,我錯了,我不該招惹你。」

楚楚的聲音蒼涼憂傷,臉色變得更蒼白了,我走近她,抓住她的手:「楚楚,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弟弟好了,只是,不要走好嗎?」

楚楚眼裡閃過一絲溫情,仿佛看夕陽西下產生的眷戀。「不行。」她搖了搖頭。

「為什麼?」我又一次熱烈起來,「是不是又要去找你的弟弟了?」

楚楚悽然一笑,又搖了搖頭:「不,我已經放棄了,我要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在那裡等我的弟弟。」

這一天,我們變得鬱鬱寡歡。晚上,我送楚楚走出營房大門。路燈的光照出了她瘦小的身影,貼在地上慢慢移動,顯得異常淒寂。我心裡陣陣發痛,我有個預感,我已經失去楚楚了。

果然,楚楚再也沒來找我,兩個星期後,我收到一個沒留地址的包裹,裡面有一幅絲線織成的護腕,還有一封楚楚的信件:

「葉子,請原諒我不能當面向你告別!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們自己安排的,能夠遇到你,已是我今生最大的福祉。除此之外,我還能奢望什麼?

別再想著去報復離開你的那個人了,仇恨絲毫無損你恨著的人,卻只能增加你自己的痛苦。你應該學會原諒。原諒是為了忘記。忘記生命里有過的傷害,你才能獲得新生。

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傳說中本命年會有很多意外的事,希望這幅護腕能為你辟邪。同時,也希望我走後,你能好好生活、安心工作。有緣的話,我們自會再見的。」

我拿著信件失聲痛哭,原來我是如此深愛著楚楚。想到只要把工作干好,楚楚還會再來見我,從此便拋開雜念,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兩年後因工作突出,我被保送到北京一所軍事院校深造。今年初,我轉業到地方工作。在這16年裡,我經常會瘋狂地想起楚楚,想起生命里有過的美好和疼痛。由於種種原因,我雖然已到不惑之年,但卻還是單身狀態。一天下午,我隨手翻閱報紙,在《新聞回放》欄里看到一段話:「我叫楚天,曾在本報工作的楚楚是我的姐姐。20年前,姐姐為了找我與愛情擦肩而過。我回來的時候,卻再也看不到她了。後來知道,20年前,她患了肝癌……」

後面的字,我沒有再看下去,20年前,正是楚楚突然消失的日子,天啊!楚楚,原來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得了絕症,卻鼓勵我忘記過去,面對將來。我相信楚楚是愛我的,只是不敢愛呀。

「原諒是為了忘記」,我能原諒你的苦衷,楚楚,可是我能忘記你嗎?不錯,你已去了那個很遠的地方去等你的弟弟,總有一天,我也會去找你的,那個時候,我們一定可以好好相愛、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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