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冬隱素出北溟:特拉法爾加·羅內斂的溫情,衝破命運束縛的人生

talkop海賊王 發佈 2024-03-10T21:46:04.544388+00:00

本文觀點不代表漫畫走向,為與壇友討論而來的羅的身世詳解,人生經歷及心路歷程全面盤點,僅供交流參考,圖諸君一樂。

本文為原創作品,首發於知乎個人帳號文章區。

全文為超超超長篇,請慎入,感謝閱讀。

本文觀點不代表漫畫走向,為與壇友討論而來的羅的身世詳解,人生經歷及心路歷程全面盤點,僅供交流參考,圖諸君一樂。如感不適,請勿噴。

****TalkOP海道-海賊王論壇-海賊王分析區/知乎****

首發日期:2023.3.16
*********未經許可、禁止轉載*********





寫在前面的話:

這篇文章在我的草稿箱裡躺了將近半年,事情比較多跨了個年,中間又有新的相關劇情,前後整理了三次才定稿……ORZ,真是難產。本來沒想過要發在論壇,因為真的太長了,也不知道這個年頭還有沒有人有興趣看將近兩萬字的東西,就覺著當寫給自己記錄一點感想算了。但後來想想,有些感觸的東西也許每個人是相通的。不僅僅是羅這一個人物,OP連載二十餘年前前後後無數人物和大大小小的故事帶給我們的驚嘆與觸動,歡笑與淚水,又豈是簡簡單單幾個字就能概括的?

所以如果不嫌我囉嗦且略微感性,就請接著看下去吧。希望這一篇能提供另一種視角,讓各位靜靜的重新回顧與感受羅自出場以來帶給我們的驚喜、震撼及感動。

註:如果有看過我另一篇和之國羅劇情梳理文的朋友,那一篇許多內容本就取自本文的和之國部分,現在重新增補梳理髮出。



2023.3.16: 因為工作量實在太大,先上文後補圖。如果有想看圖片的小夥伴可以稍後再看,編輯完畢會通知大家的。






不知不覺之間,海賊王連載已經走到了二十一世紀的第22個年頭,而出身北海命運崎嶇的死亡外科醫生-特拉法爾加羅與我們的路寶同盟至今十載有餘,也終於告一段落了。

我第一次動筆寫海賊分析,便始於冰火島二人結盟之際。那時的動力,除了入坑的新鮮感和海賊王的故事帶給我的史詩般壯麗紛呈的感受和所構架的世界的萬千氣象之外,就是對羅這個人物發自內心的喜愛。

那一年,新世界四皇割據的格局只是初見端倪,路寶的四檔絕技還未見天日,小小的冰火島上已是暗流涌動危機四伏,同盟起步伊始前景未明,羅的動機晦暗身世隱然成謎。我也對這個神秘的人物產生了讀者那種刨根究底的興趣,他冷靜腹黑的外表下隱藏著的一絲不易察覺的正直溫柔更讓我直覺認定這不是個會背叛路飛主角團的角色,還曾經和一眾認為羅別有用心的吧友們為此爭執過。隨著劇情開展到德島,羅的故事漸漸鋪展開來,卻充斥著遠遠超出我預料的宿命般的悲涼,憤慨和宗教般的救贖感。抱一身幾乎無解的絕症,一朝從天堂墜入無邊的煉獄,在絕望中掙扎求生,在地獄中仰望微光,年僅十來歲的羅,在短短三年多的時光里,已將這世間冷暖堪堪嘗遍。人類的獸性與神性,複雜與純粹,盡數落在他依然少年清澈卻冷冽的眼眸中,不知是何種顏色,亦不知他心底有何種感觸,還有無感觸。



我實在無法想像,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是怎樣從這樣天寒地凍的偏僻海島逃離,怎樣在沒有任何醫護措施的情況下為自己做手術,怎樣遇到了另一個關心他,幫助他,為他提供了安穩生活的老人,又怎樣救下現在的紅心三人組,一起作伴出海,歷經無數的大小風浪,一路自己跌跌撞撞走到現在的。

這樣的人生堪稱傳奇,坎坷半生曾經迷失過自我,卻終究還是毅然決然走上正途。然而,羅畢竟曾抱著報復整個世界的怨恨,在以殘忍和狡詐聞名於世的多弗朗明哥手下經過兩年多的魔鬼訓練,見多了燒殺搶掠的暴行和機關算盡的黑暗。再加上童年家鄉親人和夥伴被世界政府出賣和背叛的回憶,成年後的羅註定無法像路飛那樣毫無顧忌沒心沒肺的展現自己的喜怒哀樂;年輕的外表下早已飽經滄桑傷痕累累。即使有伴隨自己一路成長的三人組在身邊,羅在大多數時候依然用亦正亦邪高深莫測的外表來保護自己,他有著不惜代價也要完成的目標,猶如一塊巨石壓在心底,為此,他必須把某些真實的情感和需求隱藏起來。



要看懂羅的內心,需要先剝去他表面的偽裝。

人格底色與兒時舊夢:醫者仁心的童話

十歲之前的羅生活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國家。那是一種無論怎麼想都令人艷羨的幸福童年:家境優渥受人尊敬,父母慈愛妹妹嬌憨;從小天資聰穎,早早培養了行醫的志向,深受正直仁厚的家風薰陶;在外有老師和同學相伴,度過豐富多彩的學校時光……人在三歲之前的環境對一生幾乎起到了奠基的作用。在這樣溫暖包容的環境下長大的羅,底色也必然是溫暖的。這時他的心底充滿愛和溫柔,已經在為成為一位名醫的夢想而努力了。




總有人說羅曾經一度變得和明哥相類,但在我看來,即使是他帶著狠戾和絕望的眼神,綁滿一身炸彈向著唐吉訶德家族叫囂著「我要在三年的時間裡殺儘可能多的人」的時候,他和明哥也是完全不同的。不管這宣言有多麼兇狠,我們實際上看到的不良記錄也只有海賊團黑社會之間的互相火併而已。被愛滋養過又本性正直的孩子,無論遇到什麼樣的絕境心底總會不自覺的保留那麼一抹亮色,因為他們見過真正的光明,無法長久的隱沒在黑暗之中。這樣明亮溫暖的底色,正是他後來能夠被柯拉松拯救的先決條件。

至暗時刻與一生之殤:弗雷凡斯的覆滅

由於世界政府的貪婪和卑劣,一個本來如同仙境般的國家被天長日久累積的鉑鉛病擊垮,倒在了金錢和欲望的陷阱中,又被世界政府散布的流言和鄰國無知的恐懼無情絞殺。





在被連天的炮火染得血紅血紅的夜晚,羅親眼見到自己的父母死在軍隊的槍擊之下,見到病重的妹妹和承載十年幸福回憶的醫院一夕之間化為灰燼,見到被承諾能夠坐上避難船的修女和夥伴們倒在了本該出航的港口,自己也在如雨點般密集的槍聲中倉惶逃生。從那一刻起,羅心裡充滿了對政府和海軍的仇恨和不信任,註定再也無法走上正常軌跡的人生——除此之外,他的內心也在這一刻開始,變得再難輕易的親近他人——只因最親的人都已失去了。







溫柔的救贖與半生心結:紅心之名的印痕

抱著要把僅剩的三年活夠本的心態加入多弗朗明哥家族,卻遇見了柯拉松,這意外的成為了羅第二次生命的起點。此前的他從未想過,一個非親非故,生活在窮凶極惡的海賊團隊裡的逗比幹部,竟然會為了素昧平生的自己,拋下一切正事,綁了他只坐一艘簡陋的小船出海尋醫,即使這個小鬼曾經為了報復刺傷他也沒有半點猶豫,即使這個小鬼曾經投桃報李沒有把他的身份向家族告密。




在這一同生活的半年多來,羅雖然被這個傢伙半逼迫性質的莽撞求醫方式弄得一次次揭開心靈最深處的創傷——那是生而為人的身份和權利被剝奪的痛苦——卻奇蹟般的沒有再次崩潰,沒有積累更多的怨恨,反而慢慢開始毫不顧忌的在柯拉松的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實情感,甚至在柯拉松怒火中燒想要滅了那些毫無同情心的醫護人員時死命的阻止他……身體上的病痛並沒有減輕,但羅那些內心深處的傷痕卻開始慢慢癒合。心病終需心藥醫。柯拉松無私的愛和付出,把羅從人生徹底被否定的自暴自棄中拉了回來,開始對生活抱有一絲希望,開始不再排斥外人的接觸。

而柯拉松也成為了羅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即使羅的表達方式還帶著種孩子氣的彆扭:早早起來做好早飯,叫柯拉桑吃飯的時候卻是粗聲粗氣;柯拉松為了逗他開心使出渾身解數用各種奇葩的方式表演自己的靜音能力給他看,換來的卻是各種吐槽「沒用」,「白痴」;看到柯拉桑誇張的笑臉也會奶凶的說「夠了啊」。這是一個本來滿身防備的孩子在用這種口是心非的方式表達他對喜歡的人的親昵和不自覺的依賴。






然而,眾所周知,命運多舛的羅在這個關口再一次失去了他所愛的人。所幸的是,柯拉松在最後時刻留給他的是一張帶著希望的笑臉。他無私而純粹的愛替羅衝破了命運殘忍的詛咒,解開了多弗朗明哥對他的束縛,並支撐著羅此後走過半個人生的漫漫長路,奔向屬於他的那片大海。這份愛,將一直保護著羅,不受欲望蠱惑,不被邪惡吞噬,堅定的走上屬於他自己的道路。



歡樂鎮旁的五人之家:奔向夢想的起點

幸運之神再一次降臨在逃出生天的羅身上,他在冒雪前往的小鎮旁的山洞裡安身,意外的在生死之間開啟了手術果實的能力,醫好了自己纏身3年多的病痛。也是在這時,他遇到了另一個不計較他的出身與來歷,收留了他的老發明家,不久又碰到了貝波,夏奇與佩金。

歡樂鎮的人們大概是羅這些年來遇到的唯一以開放、包容和善意迎接所有外鄉人的地方。有老發明家為他提供棲身之所,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有能夠互相陪伴一起成長的朋友,更有一份能夠自食其力、使學有所用的小鎮診所里的工作,羅在這裡度過的三年多時光,使他沒有在柯拉先生去世後再次落入孤苦無依的境地。一直漂泊不安的心有了安穩的居所,他慢慢的開始能夠享受和柯拉先生之外的人的相處,開始會表達自己,甚至也不再排斥陌生人的善意……無論是醫療知識和體術能力都得到了充分的實踐積累和長足的進步。

對於一個剛剛失去心靈依靠的孩子來說,儘快擁有一個新的使他得以緩衝的溫暖環境是何其重要。即使這三年之後遇到了破壞掠奪歡樂鎮的強大海賊,一度將他逼入絕境,羅也明顯從容冷靜了許多,雖然仍有困惑迷惘,卻再不曾為自己生死的意義所困擾過。那股因為仇恨和自我懷疑產生的暴戾之氣消失了,他更多考慮的,是如何作為一個正常而健全的人活下去。不再盲目求死,而是奮力求生。

於是,羅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可以為之奮鬥的夢想是什麼。

該怎樣做,才能化解對多弗朗明哥的仇恨?

該怎樣做,才能讓柯拉先生的愛得到回報?

該怎樣做,我才能領會到何為真正的自由?


歡樂鎮,成了羅新的夢想的起點。羅沒有停留很久。在解決了那些兇狠殘暴的海賊之後,我們便看到了帶著這個小鎮賦予的「歡樂」,帶著老發明家的祝福,和三個憧憬著夢想的夥伴們,胸懷自己尚不明朗的夢想而出海的羅。

是的,羅的夢想並不明朗,即使到了現在仍是如此。

找到真正的夢想,這對於一個原先的人生軌跡被粗暴的打斷,又經歷過地獄般痛苦的人來說,並沒有那麼容易。羅已經習慣於從倖存者的地位去思考和定位自己的人生。
看他給自己設下的三個方向,竟有兩個是為競逝者之志,完逝者之願;細究起來,第三個其實也是柯拉先生對他的期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自由的活下去。這實在讓人無法不心痛:即使是做同一件事情,所謂的夢想,出發點一定首先是為自己而活啊。

即使遨遊於大洋之內,心中卻並非海闊天空。

從國破家亡到浴火重生的這6年間,無論是被世界政府無情追殺,還是在明哥的魔掌下死裡逃生,羅經歷了無數艱辛劫難;然而細細品來,多年以後,他依然是那年白色城鎮上與父母和妹妹一起生活時那個勤奮好學,飽讀醫書,嚮往著繼承家業,懸壺濟世的溫柔善良的孩子,手術果實的能力早已開發的爐火純青,鮮黃色的潛水艇內置滿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儼然一座機動醫院。

只因握過手術刀的手,是無論如何也拿不起殺人之刀的。

至於8年之後,羅在24歲的青春年華遇見另一個逗比路飛……之後,就是我們都了解的故事了。

奔向大海,從束縛中逐漸解脫的命運之旅

以上四個人生關鍵節點的遭遇,決定了羅此後多年的人生守則。真實的羅,其實是既複雜又純粹的。

毫不誇張的說,僅僅是這6年來羅所經歷的一切,抵得上平凡人幾輩子的人生。通過了命運試煉的他既幸運又堅強,而這份沉重的閱歷除了帶給他早熟、沉穩和睿智的氣質修養之外,也無法忽視的給這個年輕人留下了半永久的精神傷痕。他把自我分成了好幾層,本色的善良與溫柔埋在了心底最深處,除親近信任的人之外幾不可見。

而與他童年時相比,有兩個個人習慣或者行為傾向的改變最為明顯。

一方面,在待人接物的言談舉止上,羅明顯的比小時候不可捉摸了許多,對家人和朋友那種明朗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路人能看到的,只有他那最外層慵懶中帶著幾分邪氣與桀驁,連微笑也不自覺間帶著疏離和淡漠的保護色。對他欣賞的人,談笑間便會多一些溫度和戲謔式的言語。他只對自己關係特別鐵的朋友或夥伴,會露出孩子氣的彆扭一面,常見的就是一邊暴躁臉、吐槽和抱怨,一邊又什麼都替對方張羅好(就像和柯拉松相處那樣)——就是不會用語言好好表達自己對那個人的真實情感,有點「親密無能」;這是對方在他心裡已經很重要的時候才能享受的特權。自我保護在羅的生活中已經成為一種本能,無他,只因他的內在其實無比柔軟,而過去承受的傷害已經太深切。



這種自我保護式的語言行為風格,在之後羅的所有情節里幾乎是一以貫之的。他的語言和實際行動往往相反:說著「只給兩小時時間,之後生死我概不負責」,轉頭就透露了他只是想嚇唬一下海軍們;嘴上講「我把小鬼們的身體切碎了」,實際上卻是給孩子們做免費手術;說了N次「我要殺了你草帽當家的」,每次都是奮不顧身的相救;嫌棄海賊做好事「我都要吐了」,自己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所謂口嫌體正不過如此。







這種經歷,還在羅的身上留下了另一種烙印,就是倖存者(負疚)綜合症。你可以看到他做什麼事都提前做功課,了解資料和情報,安排好計劃,似乎是個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冷酷理性至上主義者;但到了勝負存亡的關鍵時刻,他卻往往熱血上頭不惜自我犧牲也要拿命去博,賭己方的勝利,代價卻是自己傷痕累累、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卻為計劃中的其他所有人安排好了生路。實際上對羅而言,親人夥伴的安危比自己要更重要。

這就是經歷過創傷性或災難性的事件(比如,戰爭,自然災害,車禍,瘟疫,火災等)結束後,倖存下來的人很大機率會產生的心理障礙,很多人會產生一種『自己不值得』的愧疚感,追悔感甚至會產生自殺輕生念頭。羅的情況到不了這個程度,但他在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重要,對親友的保護欲非常強,往往漠視自己的需求和感受,看輕自己對朋友和同伴的價值。換句話說,就是有輕微的「自毀」傾向。

你能從很多情節里察覺到家鄉遭受的滅頂之災和柯拉松的去世對羅在心理的這兩個層面上有著多麼深遠的影響。而也許是命運不忍薄待這個總是隱忍著堅毅求生的孩子,從香波地逐步踏入新世界的征程開始,每一次的意外際遇細細品來,都是一次適度的為他解開夢魘的「暴露性心理療法」(prolonged exposure)。

香波地(The first step)

管理混亂的群島,天龍人和貴族們罪惡的群像,奴隸制度的縮影

人口販賣場恐怕是羅自白色城鎮逃脫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世界政府的藏污納垢之處。看著場上無論年齡、來歷、出身、種族均被當成商品拍賣而無力反抗的各類人群,以及滿座買家扭曲的興奮與期待,主持者無情而貪婪的嘴臉,身處這種光怪陸離的喧囂與狂歡中 ,深重的反感和厭惡恐怕是一直占據著羅的內心。但在天龍人的地盤,即使有一絲兔死狐悲的憐憫和同情,以擊潰明哥為第一目標的羅也絕不會輕舉妄動。結果意外從天而降--路寶的奇葩自殺式入場竟然給了他一定的行動自由。於是有了解救強巴爾的那一幕--被感謝的時候,羅卻說有一半功勞是草帽當家的,輕描淡寫的抹去了自己善行的助力。可是焉知這一切不是他本就想做的事情呢。



與路寶的這次相遇,讓羅看到了世上竟還有敢於反抗世界政府和天龍人的海賊;而「反抗就會被鎮壓被殺」這樣深植於記憶中的預想也並未真的發生。
白色城鎮這個他潛意識裡的噩夢,就這樣不知不覺被淡化了小小一角。

馬林梵多(The second step)

傾覆時代秩序、重鑄世界格局的戰火,後大海賊時代的序曲

這是一場足以改變歷史進程的戰爭--而羅的慧黠和敏銳使他早早便覺察了這時勢。於是一開始,他只是獨善其身的想混在人群中看個熱鬧,卻在路飛從天上砸進了戰場之後鬼使神差陰差陽錯的以全團性命為賭注開出了自家寶貝的潛水艇趕去救援。

多少人為羅的這番自殺式義舉感到疑惑,而在我看來這幾乎是順理成章。
突入重圍,冒著全團覆滅的風險也要解救路飛時的羅身上,有著那時冒著自己被殺的危險也要帶他逃出生天的柯拉松的影子。在OP的世界裡,路飛一夥惹的禍在樂園一帶也是數得上的大規模;以羅的智商、情報搜集能力和對政治黑暗的敏感度,很容易猜到世界政府試圖隱瞞的真相。香波地直播時戰國對路飛和艾斯關係的披露,也讓羅瞬間明了了路飛不顧後果闖入處刑場的緣由。這時他心底浮現的,恐怕是14年前家鄉和親朋被世界政府絞殺時自己沒能保護他們的憤恨,痛苦和無助;是11年前蜷縮在被明哥家族帶走的箱子裡,眼睜睜看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依然努力維持自己身上寂靜果實效用的恩人被大雪漸漸掩埋,卻連為最重要的人處理身後事都無法做到時的淒楚。在這一瞬間,柯拉松捨命救自己的心情,自己當年瘋狂渴望救柯拉先生的心情,以及路飛死也要救哥哥艾斯的心情三者重合為一,羅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





對世界政府的同仇敵愾,以及對路飛相似處境的理解,那種隱隱想要為十幾年前自己的遺憾做些什麼來挽救彌補的強烈衝動占據了羅的腦海——這恐怕才是羅所謂的「一時興起」的真正原因。此時雖然他與路飛並非知交故友,卻有種同類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之感。路飛那種敢賭上一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魄力與膽色,想必也深深感染了羅吧。

他想要救出路飛,並盡一切努力讓他活下去,宛如想給十幾年前的自己一個完美的結局,不想讓類似的悲劇在自己眼前重演。面對人妖王的質詢,他只是淡淡的卻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不必放在心上,我沒有義務要救他」。
的確,他救的本質上不是路飛,而是那年弱小無助對著至親之人的遺體痛哭流涕的自己而已。



至於羅慵懶的躺在自家潛水艇上,對夥伴們發出的所謂「one piece 」的爭奪宣言,有幾分是真心的呢。他要找到的是「屬於自己的位置」,而他內心深處追尋渴求的,恐怕是自己人生的定位,是柯拉松賦予他人生真正自由的意義而已。





這一次在史上最大規模的戰役中,面對海軍大將,新世界兩位四皇和七武海全員到場的情況下羅仍然救援成功,帶著路飛及甚平全身而退。
這次的成功,也使羅舊時眼睜睜看著柯拉先生喪命的遺憾與創傷,從這一刻起開始緩緩啟動了癒合機制。「D一定會再次掀起狂風暴雨」這顆種在他心裡的種子,也隨之長出了新芽。

冰火島(The third step)

冰山與烈焰的激盪,隱秘邪惡的掩埋之所,腐朽秩序殿堂之Key stone

再見到羅,是在兩年後風雲詭譎的冰火島。此時他已經獲取了所有必需的情報,向明哥復仇的計劃也已成形,潛伏敵營伺機而動。在路飛這個天生的攪局者出現的時候,他便因勢利導將草帽團引入局中,還順勢把循跡追來的斯摩格引領的G5也逼到了合作的戰線上。如果不是失手被擒,盟友恐怕不會有人發現羅的心臟早在登島之時就作為交換握在了凱撒的手中。這種條件換了常人幾乎肯定會一口拒絕,羅卻為了獲得信任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除了感嘆他豁的出去,我也從這一連串的行動之中覺查到了一絲瘋狂與決絕:所謂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



雖然不是為了報復世界,但那個胸口掛滿炸彈的影子隱約在他身上短暫的復活了。對他來說,即便是以D的身份攪弄風雲,也不及為柯拉先生報仇來得重要和迫切;為此他可以用盡所有智慧,付出一切代價,不管是驅虎吞狼還是親手雪恨,都要讓明哥的勢力灰飛煙滅。如果不是路飛這樣熱血而靠譜的盟友出現,也許我們就無法看到活著離開冰火島的羅了。

冰火島這個廢棄的政府秘密試驗場,簡直就是多年前白色城鎮弗雷凡斯的另一種罪惡的復刻;而羅在這裡,意外遇到了十歲時沒能遇到的能夠挽救悲劇發生的那一類人。也幸好是遇到了路飛一行人,我們才有了看到羅最真實一面的機會。草帽團的樂觀、逗逼卻無比強大與團結且充滿愛的團隊氛圍和精神內核,應該是深切的感染了本質善良而溫柔的羅的。如果說他綁架凱撒之後自願為那些被當作實驗品的孩子做手術取出累積的毒素,有想起了小時候被鉑鉛病折磨的自己的因素在;那麼默認武士一行搭乘桑尼號去德島與和國,也有理解那種家園被毀後對同伴和親人的真摯掛念的成分。而路飛他們對素不相識的人毫無保留的關心,不求回報的幫助,無形中也喚醒了羅封存在心底對柯拉先生的回憶。

當羅詢問(亦或是試探)娜美:」你是打算一個人留下來(幫助孩子們)嗎,他們可都是一些
來歷不明的小鬼啊」時,路飛插話了:」我不會讓我的同伴一個人留下的」。這一刻,羅會想起什麼呢。也許是自己和柯拉先生在那趟救贖之旅中一次次遇到的醫生護士們面對來路不明滿身白斑的自己,那一張張寫滿恐懼和歧視的臉吧。





有兩個情節值得注意。在乘坐巨大油罐車從實驗室逃出,遇到多年前的髮小——水牛和Baby-5的時候,草帽團僅僅是聽到了羅「他們是敵人」的回答,就幾乎是全員擺出了備戰的姿態;而在羅擔心凱撒遠遁而決定自己出手的那一刻被路飛攔下,隨後烏索普和娜美出色的完成了捕獲凱撒的任務。
羅謹慎的個性、任何重大的事情都要親力親為的習慣以及紅心團實力的不足都能從此窺見一二。而一起經歷了這一切,草帽團成員之間那種關鍵時刻敢於託付完全信任的氛圍,想必羅也有了深切的感受。這應該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讓自己可以安心,不需要一肩挑起所有重擔的盟友團隊。



同盟計劃的實施雖然一波三折,草帽團卻總能在緊急關頭力挽狂瀾,綁架了凱撒之餘,也挽救了那些孩子們的性命,任務超額完成。
自此開始,世界的舊秩序隨著SAD供應這枚關鍵齒輪的崩壞,徹底捲入了緩慢卻無法逆轉的連鎖效應。而相應的,在破壞了舊秩序殿堂的拱頂石之後,羅自己的命運之輪亦開始向著新的方向轉動。羅對這些看似總在破壞計劃實則無比靠譜的傢伙們應該是刮目相看的。」多管閒事」對他來說,也第一次開始有了新的定義。

隨後,便有了在趕往德雷斯羅薩的途中發現自己居然會因為早飯話題被帶偏而抓狂的羅。



這種彆扭,是因為他多年來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冷淡的保護色,卸下了心防。就算再怎麼欣賞路飛,羅也小心的守著自己的心理防線,不敢讓不熟悉的人輕易越過。而一起並肩戰鬥的經歷,讓羅不自覺的信任起這群嘻嘻哈哈沒正形的傢伙們(柯拉松就是個逗比呀),也被那種跳脫的歡樂氣氛所感染。這對於他而言是一種陌生但又親切的感覺。他會下意識的想要靠近,但理性卻提醒他:這不太正常,不該如此。這麼些年來,除了熟識的夥伴,他時刻保持著警惕和清醒,不斷的變強,」弱者連死亡的方式都無法選擇「,不僅是訓誡達斯琪,也是他從慘痛的教訓中得來的座右銘。
一定的防備心,同樣是他多年來得以生存的基本守則,而現在卻被簡單打破——羅自己恐怕也很疑惑吧。

德雷斯羅薩(The fourth step <the key>)

被遺忘的傀儡之國,抹殺微笑的魔掌,熱情與自由的囚籠

這個看似和平歡樂歌舞昇平的國度,實則處處涌動著罪惡的暗流。

登島之後本是處處謹小慎微的羅,發現明哥表面放出放棄七武海頭銜和國王身份的假消息,實則早在島內各處布下天羅地網等待同盟上鉤的時候,一路相處而來的情誼和作為計劃制定者強烈的責任感和愧疚感,促使他毅然決定寧可自己拖住明哥承擔一切後果,也要讓路飛一行人安全撤離。
這是他和明哥兩人的仇恨糾葛,他不會,不願也不忍將他人拖進這場災難之中。然而路飛這個重情義的白痴實在是超乎羅的想像,寧可放棄艾斯的燒燒果實也要衝上王宮來救他。見到路飛的那一刻,即使羅依然嘴硬的說著「我們的同盟已經結束了,如果你解開手銬,我會殺了你的」,他的內心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而路寶的回應是「這要我來決定」。我想從這時開始,羅對路飛的心防就全線崩潰了。





與此同時,原先驅虎吞狼的計劃,隨著明哥放出鳥籠,以重金利誘各路競技場人馬甚至平民們展開的獵殺行動而宣告失敗,正面突破包圍網成了唯一的選擇。
於是這場復仇,把羅完全暴露在了從米尼翁島逃生開始就一直陰魂不散困擾著他的夢魘中。他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整個明哥家族錯綜複雜、龐大強悍如同蛛網一般鋪展開來的惡勢力,還有那於那場漫天大雪中悄然出現,隱身於內心深處的名為「倖存者負疚」的心魔。而要對付這樣的心魔,重啟自己的人生,最重要的並不是與之對抗到底的勇氣和決心,而是對那時弱小的自己的寬容和原諒。十三年來,羅沒有真正享受過活著的幸福感。他在心底清楚的知道,自己回不到過去挽救柯拉先生的生命;因而對替代柯拉松討伐明哥的執念便越發深重。他與明哥和戰國的對話中,明確的表示這些日子他每一刻都是為了打倒多弗朗明哥,完成柯拉先生的夙願而活著。無論是學習醫術體術,還是成立自己的海賊團積累經驗和實力,羅無時無刻都緊繃著心裡的這根復仇之弦。執念愈深,對自己愈苛刻,便愈無法像柯拉松所希望的那樣獲得真正自由。因為他的心靈,始終被自己束縛著。

萬幸的是,路飛的出現使他心底的重負生平第一次有了可以分擔,可以交託的對象。無論是官方小說還是漫畫裡佐烏再見紅心團的情節,都暗示了羅從未將柯拉松與自己的淵源告知貝波他們三人組。多年的同伴,居然沒有人知道羅德島之行的真實目的和九死一生的處境(否則一定死纏爛打也要跟著羅防止他胡來的)。而在牛背上,羅卻向路飛將事情的緣由、自己的心情和夙願和盤托出。這是他開始敞開心扉傾訴自己的真實感受的標誌,也是他走出的與自己和解的第一步。





之後對戰明哥,兩人配合默契,羅在路飛中了明哥詭計被迫分開作戰的情況下,力斗明哥險象環生依然不受挑撥;路飛在羅斷臂倒地時接力戰局配合羅使出伽馬刀,更是在羅無力再戰時擋住明哥殺招保護羅安全轉移,憤怒放言「全部由我來承擔」,不顧強烈的副作用使用四檔,二人都是不計個人安危數次相救對方,這種在生死關頭共同面對的經歷自然而然累積了不一般的情義。







回看羅剛從爆炸中死裡逃生恢復意識的時候掙扎著請求白馬放下自己,要與路飛同生共死的那一段,我一開始是十分意外的,因為在之前的情節里,不仔細分辨根本無法察覺他對草帽團已經有了不尋常的情誼。但回想他這十幾年的經歷和之前的表現,卻能理解他強烈的責任感、深藏的熱血個性,以及豐富細膩的情感,讓人不禁有流淚的衝動。
這時的羅終於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堅強、溫柔、重情重義,這一刻他身體極為虛弱,意志卻異常堅定,這樣的人格魅力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還不止如此,接好的斷臂剛剛恢復血液循環,他又不顧自己傷勢硬撐著趕去接下霸氣耗盡的路飛,整個身子都在發抖,還是守護著路飛到最後一刻。我想無論是誰看過德島篇的故事,都無法不被感動,都能感受到羅與路飛那種意氣相投肝膽相照的羈絆。





而最重要的是,壓在羅心底的沉重巨石,也隨著天夜叉墜落塵埃而灰飛煙滅。造成羅這些年痛苦的根源,終於在他自己與命運的殊死搏鬥和路飛的無私援助下消失殆盡。正如那衝破囚籠的飛鳥一般,羅的腳步自此開始,真正踏上了更為廣闊的天地。



篇末大船團成立的宴會上的笑容,是羅成年之後在正篇登場以來笑得最釋然,最溫和,最愉悅的一次。與冰火島篇相比,雖然還是一個人坐在角落,但羅明顯的融入了這次宴會的氣氛,即便只是喝著酒靜靜的笑看那群鬧得沒個正形的人,也能感受到他在享受著這一刻的歡樂——這不僅僅是因為大仇得報這麼簡單。
一種日常的煙火氣開始慢慢浸染他的生活,也撥動了他13年前就停擺的時鐘;從被喝開懷了的索隆硬勒著脖子一起喝酒開始,羅終於可以真正的立足於當下,思考他以後的人生該如何度過。





這是羅第二個迷茫期——由於在他原先的計劃里自己生還的概率極低(冰火島劇情尚在連載時我們就曾討論過,如果是羅單槍匹馬來完成破壞smile 的計劃,那麼除非同歸於盡,否則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每一步都是險棋,每一步都要嚴絲合縫完成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何況連貝波的生命卡都能一時忘掉,夥伴們的電話蟲都不留一隻——你能相信這是一個所謂深謀遠慮胸有城府的人給自己安排的所謂後路嗎?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他早已算到自己要付出的代價,提前給夥伴們安排好了生路,孤身一人赴死而已),大仇得報,這憑空多出來的人生他反而不知道該向何處去了。三個疑問已經解答了兩個,而最後一個,由於那一絲殘餘的對柯拉松遺言的執念,此時的羅還並不能完全領悟它的意義所在——正如戰國所言,別人給你的愛是沒有理由的;而羅卻無法讓自己的自由脫離柯拉松的愛和心願而存在。自由,只是完全出於自己意願的去生活而已啊。





佐烏(The fifth step)

古老而神秘的黎明之鄉,沉睡千年的歷史,D之意志的傳承

從德島啟航,是羅新的人生旅程的開始。

除了完成結盟時的承諾,與草帽團一起解決凱多這個隱患,也許羅在去象島的路上便一直在思考,自己還想要做什麼,可以做什麼。他也重新想到了夥伴們的歸宿吧——去冰火島之前應當是給了紅心團一個半安慰性質的善意謊言之類,才能讓他們毫無疑慮的留守象島。現在自己已然生還,自然要負起船長的責任。那麼,往後的時間,至少要盡力護夥伴周全——他一定這樣想過。即使他已經和草帽團結下了無比深厚的情誼,他也在找到夥伴們之後開始刻意的和路飛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只是,不管羅如何在面對草帽一夥時維持著「只是同盟」的平淡外表,他的言行卻常常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自己的真實心理。以前冷靜腹黑的他,會對路寶三人為了一條畫龍感動大哭的行為吐槽「一場鬧劇」,會在聽說有忍者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會為象島遭受的慘重損失擔憂國民的命運,會小聲要求雷藏秀一把分身術,更為了路飛與武士們結盟時鄭重的儀式感對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對待而不滿……不提那些標誌著他打開心扉的孩子氣舉動,只看他會為了自己和草帽團結盟沒有武士來的正式而向路飛抱怨的行為,便不難感受到此刻草帽一夥在他心裡不輸親密同伴的地位。
他已經在很多方面被路飛他們所深深感染;不過,與其說羅是下意識的按他們的行為準則來行事,倒不如說他本質上就是路飛這樣的人,他只是某種程度上回歸了那個年幼時真誠善良,溫柔體貼的自己。







其實這麼多年來,羅始終未能走出自己無意識間給自己設下的束縛:柯拉松。這個名字,對羅而言份量過於沉重,是他生命里最溫暖的一道光,卻也是刻在他內心最深的烙印,深到羅用紋身的形式將這一段過往永遠銘記。這種極強烈的執念,使羅的人生軌跡早早偏離了柯拉松所希望的方向。他已經無法只為自己的幸福和自由而活,他必須背負起柯拉松的遺願和自己的仇恨,才能心安理得的走下去。我無法譴責羅為何要浪費柯拉松拼盡一切換來的生命去復仇,只因我從他這十幾年的艱辛付出中,看到了他無比高貴的品格:強烈並始終如一的責任感,使命感,視同伴如生命,仁愛,智慧與不凡的勇氣。這是一個具備如此品格的人必然的選擇。

但即使如此,紅心之名已經在他身上纏上了重重枷鎖,不解開這枷鎖,羅便無法奔向真正的自由。

幸好,明哥這第一道枷鎖,已被路飛親手打破了。同時,路飛對羅發自內心的尊重,認同和一以貫之的情義,也讓羅不再需要背負著一切獨自一人戰鬥(紅心團三人組雖然與羅關係親厚,在關鍵時候的戰力卻實在令人汗顏啊)。
於是,在與草帽團一起航行的旅途中,羅漸漸可以一定程度上鬆弛下來,按自己的本來面目去生活。看看他和柯拉松短暫相處時那些犀利的吐槽和鯊魚嘴——這种放松後的少年氣除了和草帽團相處時,甚至連面對自己的同伴時也很少出現。作為紅心團的「大家長」,羅是整個團隊的絕對核心與精神支柱,肩負著太過沉重的過去與保護全團的責任。他一直在支撐著所有的夥伴,即使有無助,也不能表露他的迷茫、脆弱與傷痛,只因他的身後,再無人能為他支撐起一片天。而和那群雖然脫線卻實力強勁的逗比們在一起,羅卻可以不用憂慮安全問題,不用顧及形象不用在乎面子,毫不在意自己最傻氣最幼稚的樣子被看到——那種心理狀態才是真正的放鬆。









只是,
D的命運——這是柯拉松對他的愛的起點——始終是羅想要解開卻從未能接近的謎團,也與他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於是在鯨魚之森親眼見證了路標歷史正文的存在之後,羅終於決定,開始追尋他為自己設下的第三個疑問的答案:

怎樣才能領會真正的自由?

只有這個答案,能讓他真正解開自己的束縛;而了解自己的命運,探究D的深意,才可以算是他自己真正的夢想——只因找到謎底之時,羅必將了解自己未來的歸宿,開啟屬於自己的也是柯拉松所希望的人生。

和之國 (The last but one step)

四皇覆滅之初舞台,封閉與開明的矛盾,英雄之碑與歷史之書

從在象島接觸第一塊紅石開始,羅便已經明了自己的路。初到和之國,他便向羅賓詢問了D的含義,甚至將自己的全名的秘密和盤托出。可以說,即使知道同盟大戰過後即將解散,羅依然毫無保留的信任草帽團每個人。他仍然為了闖禍二人組操心著東奔西走,攬下暴露身份的責任;會為了掩護怒剛凱多而重傷的路飛撤離而受傷,會悄悄去提醒山治他們撤離,為了後面計劃的順利執行而出謀劃策。











但是一件事情的發生,些微的改變了羅對同盟的表面態度。

那就是內奸事件。

小忍的憑空懷疑,可以說是一時意氣,對羅來說,是完全無憑無據的莫須有的冤屈,也著實的戳中了羅心底一處難言的傷疤。
不要忘了,柯拉松之死正是由維爾戈這個海軍的內奸一手促成;而他的救命恩人柯拉松,卻是海軍的反向臥底——「即使是拷問也不能泄露秘密,背叛同伴」,這條羅團內立下的規矩,估計正是由此而來。自己引來了維爾戈,也許是羅一生中最悔恨的事,他自然不能容許自己身邊出現這樣的人,更無法忍受同盟里混進了一隻老鼠。

於是,即使山治努力調解,羅還是和小忍大吵一架負氣而去,用自己換得同伴出獄。不過,雖然他察覺到勢力成分眾多的同盟出現了問題,他對草帽一夥依然深信不疑。對貝波叮囑「我的事一定不要告訴草帽當家的他們」,不僅是防止路飛這個傻瓜熱血上頭又跑來救他,也是不願草帽團夾在中間兩面為難吧。





然而,羅在反殺霍金斯之後,詢問另一個海賊同盟未能持續的原因之時得到的回答,卻意外的再一次影響了羅的心境。三團同盟破滅是由於阿普這個「內奸」早就投入了凱多的麾下,而軟骨頭霍金斯為了自保,便作為部下加入了百獸海賊團;唯一奮起反抗的基德團,落得個同伴盡皆被捕,為救船長任由大蛇使喚的下場——聽到這樣的故事,羅的內心不可能毫無震動。他是何等在乎同伴的人,紅心團整體實力不如基德團,內奸的存在又點中了他的舊傷。即使草帽團全員都無比可靠,然而當其他勢力也摻雜其中的時候呢?如何保證自己身邊的人都是忠誠可信的?隨著加入的各方人員越來越多,在無法辨認內奸的時候,為了自己同伴的安全,羅不得不與目前聲勢壯大的同盟保持距離。

除此之外,也許他還想到了在和之國的行動結束之後自己即將走上的路——
追尋D之意義,就幾乎等同於與龐大的世界政府勢力為敵。這將是一條滿布荊棘兇險無比的道路。加之自己的身世隱秘,能力又為各方覬覦——羅是絕對不願他在乎的人受到牽連的,無論是同船的夥伴,還是路飛他們。這恐怕就是為何他從獄中逃出,在討伐之日前卻沒有回到撿漏村,甚至沒有告知草帽團的原因(脫獄之時離約定之日尚有6天,要聯繫的話時間非常充足)。







如果不是和之國同盟成份過於複雜,又受霍金斯的話影響,羅可能並不會有單獨行動的念頭——
無論是與草帽團的深刻羈絆,還是為了了解武士等人能力做更充分的作戰準備,在開戰前共同行動都是更有利於己方的。然而內奸事件就像一根導火索,也迫使羅更早的意識到另一件事情:

同盟的關係已經將近結束了。

這並不是說羅不清楚這件事,而是之前他與草帽一夥在旅途中結下了與同伴無異的深厚情誼,不知不覺開始享受同行的這段經歷,慢慢的習慣了身邊有這一群人的陪同;一起行動的時候各種照顧,儼然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同伴。於是在同盟出現問題時,羅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份仍然是紅心團的團長。而同盟的理由,在這場大戰過後終將不復存在。他能看到的,是他和路飛的情誼再怎麼深厚,也許終有一天會站在敵人的位置,也許繼續下去自己的身份會給草帽團帶來巨大的風險——那麼長痛不如短痛,早一點拉開距離對雙方都好。

況且,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羅幾乎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不是他沒有愛他的人,沒有可以信任的同伴;只是愛他的人走的太早,同伴又過於依賴他(無論感情有多深厚,能力太弱都是無可爭辯的事實),大多數時候,他都只能自己包攬一切。這一次面對入獄的兇險,面對叛徒的猖狂,羅依然選擇獨自面對和化解——
多年的習慣早已使他足夠堅強,卻也使他失去了求助的本能。他在與草帽團的共處中學會了信任他人,但還沒學會依靠他人。我想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舊時的創傷,也是因為他一路走到今天可依靠的人寥寥無多吧。

共處的時光即使多麼美好,在羅這樣前半生從未被幸運之神眷顧,內心溫柔善良,情感又細膩豐富的人看來,反而因過於美好而失真而患得患失。

而最重要也最棘手的是,羅依然無法意識到自己對於同伴們來說是何等的重要——在毫無援軍與後路的情況下用自己的命去換同伴的命,更不許貝波求援,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萬一自己有什麼意外,這些朝夕相處的夥伴會有多麼難過。無論是之前冰火島以自己的心臟為籌碼的交易,還是德島之時捨身引開明哥讓桑尼號上的卷眉團逃出生天,這種抉擇他做起來不假思索,嫻熟的讓人心疼。



目睹了太多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慘烈的死去,羅一定不想再見到同樣的事發生——不願讓任何自己重視的人陷入險境,不願再體會一次自己那時深深的無力感;因此他選擇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可以保護他們所有人,在必要的時候亦能自己犧牲以保全其他人。本以為與路寶共同戰鬥的經歷能夠使他感受到自己如今生存的意義所在,然而多年來復仇的執念與坎坷的經歷,讓羅仍無法把自己從復仇者的身份中完全抽離出來。霍金斯那句「不把未來考慮進自己人生」當真是一語中的。在羅的潛意識裡,恐怕自己早在那場米尼翁島的漫天大雪中,抑或是在更早期的弗雷凡斯那染紅的港口就已經不在人世;如今的自己,不過是僥倖歸來的亡魂而已。所以你能看到他雖然並非一心送死之人,但在關鍵時刻總是有意無意的疏遠自己想要保護的對象,毫無顧忌的把最危險的任務留給自己。如今,萬一面對著可能連累同伴和同盟的險惡局勢,羅會如何抉擇自是不言而喻。朝夕相處,性命相托,這樣的情誼於羅而言,有多麼珍貴多麼重要,羅就有多麼可能捨命相護。

於是,在約定之日依然如約帶著紅心團出現的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面對草帽團,他似乎又恢復了一些先前的船長范兒,與路飛和基德為了誰先擊毀百獸團的船隻一爭高下;對錦衛門他們下了「我船上不是你們的基地」的逐客令;甚至連路飛讓他帶走受傷的九俠時,他一定要跟路飛說清楚「是我自己想做的,不是你要求才做的」而被基德嘲笑是「草帽的小弟」,結果三人吵嘴鬥氣都被大媽的火團擊中——看起來似乎是羅作為一船之長,心高氣傲不願居於人下,他也確實有不願被看輕的心理,刻意的與草帽團保持了距離。









可是,即使刻意甚至強迫自己設下多麼嚴格的界線,我能看到的卻是他屢次放狠話,卻屢次在關鍵時刻為了盟友捨生忘死——這是種看起來極其彆扭的語言與行為上的矛盾。不由得想起了那也是大雪紛飛茫茫一片銀白色的冰火島上,G5海軍畫下的那條「海賊和海軍的分界線」——而羅為自己設下的這條心理上的「草帽與紅心的分界線」,不過是同樣的自欺欺人而已。正如海軍們說出那句「如果不這麼做,我們就會喜歡上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的心理一樣,羅早已不由自主的從內心喜歡和親近,認同和信任著整個草帽團,早已超越了自己的理性能控制的範疇。

只需看看鬼島屋頂大戰的全程,便能感受到羅內心深處對路飛,對整個麥團的無比關切;不管表現得有多麼毒舌,只要路飛和索隆遭受危險,羅永遠在第一時間施以援手,甚至會不顧自己安危為他們擋下攻擊。因為路寶「命令」自己那句話和路飛慪氣的時候;路寶四檔霸氣耗盡從空中掉落無力再戰的時候;索隆為超新星們全員擋下霸海的時候;為了分開凱多和大媽,索隆不顧自己傷重追殺普羅米修斯,差點被凱多趁隙擊中的時候;索大賭上性命使出亡者戲後不支倒地的時候……羅每一次都在路索二人並無請求的緊急關頭全力出手,那句「如果計劃要以某個人的性命為代價,我寧願計劃失敗」令人感動不已,亦足以證實草帽團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而他在索隆視死如歸以船長及戰事相託付的時候,雖然沒有正面答覆,卻在稍後用行為踐行了這無言的承諾。











鬼島大戰的後半段,羅與基德臨時結盟對戰大媽。當他傷重之際首次使出K·Room重創大媽後,自覺恐怕無力再戰,對基德的話竟然下意識的復刻了索隆的「託孤」之意。而他為獲勝拼死硬接大媽的鐵拳,破開地底的岩漿層氣力將盡時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依然大喊著要基德快動手。羅甚至會為了安排戰術向基德詢問磁力果實的極限能力如何——這種並肩作戰、共同分擔、彼此信任的心態,與香波地時他雖然與基德攜手抗敵,卻仍提防對方留有底牌的狀態不同——
可以說,羅的行事邏輯已經一定程度上被草帽團所改變;這種危難之際與同伴默契配合,向同伴交付全部底牌與信任的作風,正是草帽團所獨有的氣質。









而羅面對路飛時真正的心態,早在1015話末尾他打定主意和基德臨時結盟的那一刻尾田就已經言明了。

「跟那傢伙待久了以後……還覺得挺不可思議的。總覺得如果是他,還真就可能有辦法翻盤。」




這種直接純粹甚至無理由的信任,在二人聯手將大媽打入和國地下最深的岩漿層後,羅那一抹笑容中毫無隱藏的表現了出來。除了擊敗強者的自信和意氣風發,那笑容還帶著釋然和目標達成的喜悅以及欣慰感:與路飛共同擊敗凱多,是他二人結盟之時的約定;君子一諾,五嶽為輕。而如今擊敗大媽,鬼島之戰的勝利初見曙光,這對於他來說,當是何等快慰之事。



可承諾踐行之時,雙皇落敗、塵埃落定之際,同盟二人分道揚鑣的時刻也隨之而至。古老守舊,飽受屈辱的國家即將迎來不同以往的、嶄新開明的未來;而在這大快人心,本該歡欣鼓舞的時刻,與同盟其他人不同,靠在貝波身上休息的羅表情卻隨著錦衛門的勝利宣言變得沉鬱和黯淡下來,完全不似德島大船團成立與那些歡脫鬧騰的傢伙在一起時快樂。面對離別,僅僅經歷了冰火島一役的粗豪的G5漢子們尚且痛哭流涕,本就心思細膩,重情重義的羅又怎能做到無動於衷。



越是重視在意,就越無法坦然面對。

之後的羅,狀態便不再像和草帽團一起行動時放鬆,甚至有幾話帽檐是一直遮住眼睛的。
這種情緒的變化,尾田用了很隱晦的方式來勾勒——羅又回到了那種習慣性隱藏自己內心情感的狀態。當和之國舉國歡慶勝利的宴會開始,所有的夥伴都沉浸在歡聲笑語中時,羅卻悄然跟著羅賓走進了藤山地下的通道,追尋著第二塊歷史正文紅石的拓本。這種安靜甚至頗有種與他自己的紅心團格格不入的感覺——這似乎標誌著羅將再一次瞞著同伴們,向著自己既定的目標而去。

港口的離別之日,羅不僅罕見的要求路飛換個日子出海(一般都是路飛給他提要求),說「同盟已經結束,我們是敵人了」,還在選路線的時候破天荒的笑話路飛不懂地理。可是當他甩下一份紅石拓本給基德轉頭走向自己的潛水艇時,分明能看到帽檐在臉上打下深深的陰影,隱去了他的表情。甚至當喬巴向他告別的時候,他凶了小可愛讓他閉嘴,再次提到」下回見面就徹底是敵人了,到時候死在我們手上也別有怨言啊。 「——可是正如桃子向路飛放狠話只是為了掩飾傷心一樣,羅這話也說了八百遍了——但哪一次為了草帽團都可以出生入死,正如他自己向小忍說的話一樣:「我不認為無法相互信任的人在生死關頭可以交付後背」,他能夠放心交付後背的盟友抑或「同伴」,只有草帽團而已。











但即使如此,羅依然選擇了獨自面對自己未知的未來。「D」的多舛命運,以羅的聰慧敏感,恐怕在小時候父母叮囑的那時起,便隱隱約約的感知到,家族諱名的秘密背後,隱藏著莫名的黑暗和兇險。如今,早已歷盡滄桑的他,身處世界風暴的最中央,那接觸過的龐雜如海的信息和人物匯聚成巨大洶湧的暗流,一絲微不足道的疏忽都可能將自己和重要的人盡數捲入其中粉身碎骨。身世,境遇和情勢帶給羅的三重顧慮,終於還是使他在徹底擺脫心結束縛的最關鍵時刻暫時停下了腳步。他主動將自己的柔軟隔離在心底最深處,最大限度的減少「多餘」的羈絆,本已將徹底打開的心門也悄然合上了一線。




現時的和之國,外憂內患的境地使其無法如御田期望的一般立即開國:而內有自己矛盾和憂慮的心情作祟,外有各方敵對強大勢力的盤踞和無形的壓迫,羅也無法獲得屬於自己真正的自由。和之國周圍的瀑布如高牆般依然屹立,而羅自己心裡那層無形屏障也同樣把草帽團的溫暖情誼和可能的幫助輕輕擋住在外。

然而,和之國終有一日會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開國;而羅坎坷半生,敞開心扉、贏來自由的時刻也將指日可待。

What is The Last Step?

和之國這場極其彆扭的告別過後,羅面臨的是航路最終段、比以往兇險數倍的海域:黑鬍子盤踞蜂巢島,對稀有能力者虎視眈眈;海軍總部對這最終之島拉夫德魯的入口也是早有布局;CP0在暗處對可能威脅到世界政府統治的勢力密切監視;更不用說守護瑪麗喬亞國寶秘密的伊姆以及攪動世界風雲的革命軍……在沒有同盟可以依靠,同伴們實力不足以匹敵的情況下,羅又能獨自在這條路上走多遠呢。而他的身世,似乎又為這條本就艱險崎嶇的道路蒙上了一層陰影。

終篇的具體情節我們無法得知,但無論如何猜測,羅身上埋下的各種迷題和線索都不可忽視的與主線故事息息相關:他的家族獨一無二的諱名,他的童年遭遇揭示出的世界政府的罪惡,他在洛基港事件中撲朔迷離的地位,他的果實能力與瑪麗喬亞國寶的密切關聯,他所追尋的D一族的秘密含義,以及他與路飛和草帽團無比深刻的羈絆……



毫不誇張的說,羅身上的諸多伏筆,是除了主角團之外任何一個角色都沒有的待遇 ,他在未來的主線中戲份必然非常重要;除此之外,在和之國第三幕紛亂錯雜的劇情中,紅心團在百忙之中路飛掉進大海時又一次救了他——而這也決定了從不欠人情的路寶與羅之間必有極為關鍵且精彩的後續發展。
據最新相關劇情顯示,羅以及紅心團全員已經與最惡四皇黑鬍子在勝者島展開一場大戰,在「勝者全拿」的戰鬥宣言下,劍拔弩張,吉凶未卜。羅的團員實力與他本人相差太遠,娜美身上貝波的生命卡也沒有交代是否歸還:這似乎都預示著之後他仍將為了夥伴而使自己身犯險境,而草帽團將在這次營救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也許在這場救援中,羅終將學會不再獨自承擔一切,學會依靠同伴的力量,徹底解開自己的心結——而這之後,便是他開啟真正人生,走向最終自由的時刻。我想,那一刻他終將綻放發自內心的,溫暖而快樂的笑容,而他也終可以無悔無憾,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必將是一個最美好的故事。



————The End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