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瓜唧唧瓜
編輯 | 芝士鹹魚
十點人物誌原創
風光無限的明星，走進直播間對著鏡頭吆喝賣貨，是近年來屢見不鮮的現象。
人們對明星直播帶貨的感受複雜，不少明星甚至因此而翻車。但在最近，女明星董潔的直播卻在小紅書上被刷屏，並登頂該平台直播榜首，成了女明星中實打實的帶貨一姐。
提起董潔，你腦海中的第一印象或許是《金粉世家》裡的「白月光」女主角冷清秋，或許是她與潘粵明的離婚大戰，也或許是那場婚內出軌的醜聞。
離婚大戰後，作為「過錯方」的董潔，在大眾心中形象急轉直下，被網友痛罵近十年。
而這一次，董潔直播帶貨，網友們不但沒有追著罵她，反倒對她生出好感，覺得她說話語氣「舒服又溫柔」，心甘情願地買單付帳。
她的翻紅也讓我們得以窺見，一個犯過錯並從醜聞中出走的女性，依然有觸底翻盤的可能。
董潔直播，熱度2億
董潔直播的過人之處，不在於複雜，而在於「簡單」。
多數明星直播中，助播們大喊「321上連結」、「9.9快衝」，更有甚者會上演一出「助理標錯價格，老闆白干一天」的誇張戲碼。而作為主播的明星們通常只需要露臉，關於產品的一切問題都由助播解答。
董潔則是親自上陣講解，直播間屬於極簡風格，背景是近年流行的北歐風，沒有花里胡哨的燈牌福袋，沒有奪人眼球的價格標紅，更沒有大吼大叫的助播，而是保留著董潔特有的書卷氣和安靜氛圍。
當她不疾不徐地將產品推向鏡頭前，條理清晰地講述著產品細節和使用體驗，削弱了「直播帶貨」中的商業屬性，塑造出一種中產貴婦間的好物分享氛圍，她不刻意強調產品的優惠力度，而是對著鏡頭分享自己的「精緻生活」。
在不斷下沉的直播市場中，董潔慢條斯理的講述風格，精緻的選品調性，讓她顯得分外脫俗。
事實上，董潔直播間賣的商品價格算不上平價親民。她推薦的大衣鞋子，動輒三千元以上，定位小眾輕奢，選品囊括了美食、時尚、家居、生活方式等多個品類、不追求極高性價比，而是以質感取勝。
很多人即使沒下單，也願意留在董潔的直播間，聽她用溫柔的語氣說話。當她介紹白色羽絨服時會說，白色是「屬於冬天的美好顏色，穿上就想要在雪地里狂奔」，介紹咖啡色大衣時，她則讓大家想像秋冬時節落葉的場景，「你拿著一杯熱奶茶，踩著落葉，是種多麼幸福的感覺。」帶貨之餘，董潔為粉絲們提供了一套小資生活的想像模板。
這種強調輕奢質感的直播氛圍，擊中了追求精緻生活的中產用戶。董潔漲粉超50萬，單場帶貨3000萬，直播熱度超2億，讓她的直播順利出圈。
董潔靠直播翻紅的秘訣，既離不開粉絲們的「自來水」，也離不開平台營銷策略的加成。抖音、快手、淘寶都有各自平台的大主播，唯獨小紅書缺乏頭部主播，此時，董潔的出圈，讓小紅書看到了希望，很快將她推成直播一姐。
隨著董潔直播間的爆火，她不僅乘上直播電商的快車道，連久違的路人緣也有所回升。
不少女性用戶在社交平台評論，「看董潔直播像是在跟某個精緻朋友聊天，有種莫名的舒適感。」
也有人對她感受複雜，討論董潔的帖子裡，總有人會提到她和潘粵明曾經的婚姻糾紛。
明星婚姻中的不堪，同樣能成為看客們駐足的理由。
正如一篇名為《董潔賣貨，小紅書賣董潔》的文章所說，董潔在直播間賣的是產品，而平台賣的則是董潔這個人半生的故事：
她曾是國民心中的「白月光」女演員，在前一段婚姻里，與前夫被視作娛樂圈模範伴侶，但在過去十年，她又與出軌醜聞、謊言、明星婚姻秘辛緊緊綁定，甚至被貼上「蕩婦」標籤，人們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好奇也有探詢，想看她會如何從醜聞中逃離。
白月光董潔，夠狠
與許多女明星不同，董潔一出道，就有令人羨慕的高起點。
16歲那年，董潔登上春晚，扮演趙麗蓉小品里的配角，演一個端酒的丫頭。三年後再度亮相春晚，她站到了當年最火的流量小生謝霆鋒身旁，成為歌舞表演的女主角。她的新娘造型一夜出圈，無數觀眾爭相打聽，「那個穿婚紗的漂亮女孩到底是誰？」
20歲那年，董潔去張藝謀劇組試戲，她從5萬候選人中脫穎而出，成了第四位謀女郎，與趙本山搭檔出演電影《幸福時光》。這部電影反響平平，但讓董潔走上了演員道路。甚至有媒體稱呼她為「下一個章子怡」。
但真正讓董潔成名的作品，還得屬2003年上映的電視劇《金粉世家》。這部劇在當年一炮而紅，董潔飾演的女主角冷清秋，成了家喻戶曉的國民女演員。冷清秋手捧百合花時的清純造型，也成了人們心中的「白月光」樣板。
清純文藝，與世無爭，是大眾對董潔的初始印象。她擁有年輕演員少有的恬淡氣質，但與她的恬淡氣質不同，董潔對事業的態度堪稱「拼命三娘」，一刻不曾放鬆。
她從小練舞，十歲時被解放軍藝術學院選中，成了萬里挑一的文藝兵，離開家鄉獨自打拼。部隊要求嚴格，董潔攢著勁訓練，很快成了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她在春晚露臉後，去張藝謀劇組試戲，張藝謀留下一句「減減肥，一個月以後再說」。董潔立刻開始高強度減肥，每天上午跳舞，中午只吃水煮白菜。一個月後暴瘦20斤。
如董潔本人所言，外表柔弱的她，骨子裡卻是「很倔」。
《金粉世家》《地下鐵》等影視劇的熱播，提高了董潔在內地的知名度，但她沒有滿足於此。成名不久，董潔又到香港轉投王家衛旗下，簽約澤東電影公司。
然而，她在香港的發展並不順利，雖然獲得了與梁朝偉、鞏俐等一線影星合作參演《2046》的機會。但在上映前，向來隨性的王家衛改變了主意，刪減了董潔的多數戲份，僅留下兩三個鏡頭。
除去《2046》外，董潔在香港沒再獲得其他優質資源。
遠赴香港失利，董潔重新回到內地發展。2005年，董潔在《天若有情》裡飾演了天真純情的偏執少女展顏，給觀眾們留下深刻印象，她也再度找回自己演藝生涯的高光時刻。次年她又與潘粵明共同出演《紅衣坊》，兩人因戲結緣，成了眾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他們於2008年結婚，很快生下兒子頂頂。
成立家庭後，董潔沒有絲毫放鬆。相反，她把自己對事業的高要求，也投射到了伴侶身上。
兩人婚禮籌備時，董潔已經懷孕。此時潘粵明接到了一個劇本，他本打算拒絕邀約，留出時間準備婚禮，但董潔堅持讓潘粵明去拍戲，自己挺著孕肚，一手操辦婚禮的大小事宜。
兒子頂頂2歲那年，董潔相中了一所國際幼兒園，想帶著孩子去參觀。沒等她踏進學校，就被門口保安攔了下來。保安說，「我們這兒不收大陸的孩子」。
潘粵明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董潔卻被氣得發微博，連稱「對不爭氣的自己感到抱歉」。從董潔和潘粵明對此事的態度，就能看出日後二人關係破裂的端倪。他們的物質條件並不差，但觀念上的巨大分歧，成了兩人關係中的矛盾根源。
董潔與潘粵明，是成長在兩個世界的人。潘粵明從小在北京胡同長大，出身於書香世家，拍戲之外，他的日常生活不外乎畫畫、寫字、喝茶等消遣。而董潔出生在遼寧大連的普通職工家庭，從小好強愛拼，有著與恬淡外表不符的事業心。
他們還沒離婚時，就有記者爆料「董潔當街訓斥潘粵明」，起因是董潔替潘粵明張羅與大導演的飯局，而潘粵明表現不佳，董潔怒其不爭，後來忍不住在街上當眾發飆。
日子一久，兩人的間隙和隔閡也越多。只是這時誰也無法預料到，這對曾經的金童玉女，會以那般難堪的結局收場。
董潔，一手好牌打爛？
2012年10月，董潔以工作室的名義發出聲明，宣布與潘粵明婚姻破裂。
在董潔經紀人撰寫的聲明中，潘粵明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稱他私下嗜賭成性，粗暴無禮，不值得託付。而董潔則是受盡委屈的「好妻子」「好媽媽」。
這番控訴將潘粵明置於風口浪尖，一時間，他成了千夫所指的「渣男」。而隨後流出的潘粵明賭桌照，更是像一記重錘，把潘粵明的賭徒形象牢牢釘在了大眾心中。
2013年3月，知名娛記卓偉曝光董潔和王大治約會激吻的照片，「激吻門」一出，輿論迅速扭轉，此前董潔單方面發聲明宣布離婚，潘粵明並沒有同意，董潔選擇訴訟離婚，此時他們在法律上依然是夫妻關係，因此董潔坐實了婚內出軌的傳聞。
董潔的大眾好感度驟降，出道以來積攢的好口碑也跌至谷底。
這場離婚風波帶來的負面影響相當深遠，讓雙方都付出了慘痛代價。潘粵明的影視資源驟降，直到2017年才靠《白夜追兇》翻身。董潔則從曾經風光無限的謀女郎，淪為口蜜腹劍的「壞女人」。
不少人對董潔的做法感到不解，明明她有錯在先，抹黑前夫的行為只會「傷人八百自損一千」，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
這種公關方式損人不利己，但放在當時的輿論語境下不失合理性。如今女明星們選擇離婚利大於弊，公眾對於離婚這件事本身的接受度更高，女明星們離婚後還可以塑造拼事業的颯姐形象藉機轉型，收割一波路人緣。趙麗穎、楊冪、孫怡等女星在官宣離婚後，大眾好感度不降反增。
而在當時，大眾對女明星離婚的態度，遠不如今天這般友好。也許是過旺的事業心作祟，也許是婚姻的不如意被無限放大，促使當時的董潔做出這個選擇。
多年後，她在節目《媽媽是超人》中硬邦邦地回應這次錯誤的代價，「我們都要接受現實」。
離婚後，陷入谷底的董潔似乎擰著一股勁兒，堅決不讓潘粵明見兒子頂頂。親子綜藝《媽媽是超人》中，頂頂多次表達想見到爸爸，董潔明知道兒子的心願，卻依舊回答：「沒辦法，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
節目中，頂頂因為實在想念爸爸，偷偷拿過董潔的手機，上網搜索爸爸的消息。董潔知道後，兇狠地訓斥頂頂：「你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她甚至多次追問頂頂，「女朋友重要還是媽媽重要？」她帶著兒子一起拍婚紗照，讓頂頂單膝下跪，獻上玫瑰，配合她演了一場求婚戲碼。
單親媽媽帶孩子上綜藝，原本是足夠吸粉的題材，但董潔的表現，反而遭來網友更猛烈的攻擊，「董潔這是在養兒子還是在養男朋友？」
董潔的路人緣越來越差，人在低谷期，到手的劇本，不是些三四流的電視劇，就是些不討好的反派角色。
靠著曾經的風光，董潔不缺劇拍，偶爾也能搭上班底一流的大製作，但總是激不起水花，反而屢屢背上罵名。
她登上央視綜藝，翻拍飾演《父母愛情》中的安傑，卻遭來網友一頓痛罵，聲稱《父母愛情》被毀，「董潔一張苦瓜臉，實在看不下去」。
綜藝節目《乘風破浪的姐姐2》的官宣名單有她，不少觀眾號召節目組要開除劣跡藝人。
借著飾演《如懿傳》裡富察皇后一角，她的事業略有起色，又被潘粵明的前經紀人點名嘲諷，「看上去是白蓮花，實際上是毒蘑菇。」潘粵明前經紀人接著爆料，董潔不僅不讓頂頂看自己的爸爸，連生病的爺爺也不讓探望。
此番風波讓董潔本就不富裕的路人緣，逐漸消耗殆盡。
漫長的蟄伏
在演員這條道路，董潔幾度掙扎依舊看不到希望後，她帶著兒子頂頂逃離了名利場，回到了大連老家，開始把人生重心轉移到生活上。
她關心起柴米油鹽，研究收納整理，開闢了新的戰場，選擇在短視頻平台上分享做飯、穿搭等生活日常。
而這，恰恰成了她事業的轉機。
擇一片菜葉，熱一口鍋，跟孩子一起包餃子，一飯一蔬中，董潔身上的擰巴和尖刺被逐漸撫平。
她變得溫和，在廚房幹活時手腳麻利，動作熟練，旁邊的兒子頂頂幫她盛飯端菜。母子二人一邊閒話家常，一邊品嘗新鮮出爐的紅燒排骨。
脫下華服，廚房裡穿著T恤的董潔，有一種女明星身上少有的煙火氣，她穿著圍裙，將頭髮一股腦梳在腦後，臉上粉黛不施，認真地給孩子做早餐，不難看出此時的董潔臉上有些許衰老痕跡，但她仍然素顏出鏡，不遮掩也不迴避年齡漸長的事實。她和潘粵明的離婚風波已經過去十年，看客們也意識到，作為一個單身媽媽，董潔對孩子的付出有目共睹。
她的口碑漸漸回溫，而這段沉寂期的認真生活，也成了她後來的養分。
人到中年，董潔與潘粵明這對曾經的「冤家仇人」，前段時間迎來了世紀大和解。
從前頂頂生日時，潘粵明都會在微博上為兒子獻上遙遠的祝福。而這次，潘粵明放出了兒子放煙花的視頻。
董潔也轉發了這條微博，稱兒子頂頂「一定會越來越好。」
有人猜測兩人是不是已經複合，也有人認為他們是在為送兒子進娛樂圈做預熱。無論如何，時隔11年，兩人總算有了一次正面對話。
他們的事業都已逐漸回春，潘粵明從白面小生轉型成了實力派演員，《白夜追兇》及《鬼吹燈》系列作品，讓他實現流量和口碑雙豐收，董潔也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新賽道，並做出了不錯的成果。經歷了漫長的恩怨後，這或許是他們選擇此刻與彼此和解的根本原因。
明星直播剛流行時，董潔就嗅到了其中蘊含的商業潛力，試圖進軍抖音直播。初試水時，安靜的董潔與抖音流行的促銷甩賣類直播間風格格格不入，效果不佳。
她沒有放棄這條賽道，卻也不再盲從跟風。而是選擇了適合自己的方式，換了個平台發力，依然用慢條斯理的節奏講解，讓她的新事業漸漸起步。
回想董潔的前半生，用了十年時間追趕打拼，又用十年低谷期看淡輸贏。被風浪打擊後，她少了與人較勁的怨氣，多了靜水流深的張力。
最近一場出圈的直播中，董潔一口氣播了六個半小時。臨下播前，她對著屏幕前的觀眾，溫柔道了聲，「今晚的夜色很美，風也溫柔」。
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是久違的舒展和自如。內心繃緊十多年的董潔，終於學會了放鬆。
參考文章：
1.花兒街參考《董潔賣貨，小紅書賣董潔》
2.艾小羊《沒有5位數，走不出董潔的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