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底,重慶奉節縣應徵新兵,被拉到四川大邑劉文彩莊園新訓

雪域情懷吧 發佈 2024-03-14T20:58:03.738566+00:00

各公社但凡條件好的或者是能通公路的,都敲鑼打鼓,乘坐汽車把胸戴大紅花身穿新軍裝的新兵送到區政府,各公社的新兵到齊後,統一在區政府開了歡送會,並由區政府移交給接兵單位,從此這些新兵的吃喝拉撒睡就由新兵連負責了。

我的高原軍旅生活

張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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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在劉文彩莊園新訓

各公社但凡條件好的或者是能通公路的,都敲鑼打鼓,乘坐汽車把胸戴大紅花身穿新軍裝的新兵送到區政府,各公社的新兵到齊後,統一在區政府開了歡送會,並由區政府移交給接兵單位,從此這些新兵的吃喝拉撒睡就由新兵連負責了。不過區政府還負責用汽車把新兵送到縣城,這批新兵在各公社已經換了服裝,在區上又移交了檔案關係,所以到了縣上就沒有其他事情了,只是等待出發。

我站到縣城的碼頭上看著腳下滾滾東去的長江水,向東能看見長江的第一個峽口瞿塘峽,想到鐵打的營房流水的兵,每年一次的新兵到來,老兵退伍也就即將來臨,自己提干無望,今年可能就要退伍了,這也沒有什麼,軍營也就像這長江水,新的不斷湧來,老的就要退出,軍隊也需要增加新鮮血液來保持軍隊的年輕化,使更多的青年到軍隊來接受正規化訓練,這對於黨中央的全民皆兵、提高警惕、保衛祖國、時刻準備打仗的政策有相當的保障作用,對於未來打一場人民戰爭,有眾多有軍事素質廣大兵源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到奉節縣的第二天,我坐上了一艘叫「拖輪」的貨運船,它像一個火車頭,只是動力部分。運輸貨物時頂上駁船,到達碼頭後,裝卸貨物時,拖船可以離開另作他用,因為有些貨物的裝卸就得十天左右。我們領著新兵上了船,分配了各新兵連所住的地方,新兵都在駁船的貨倉里,接兵幹部被安排在拖輪上的房間。飯菜是在拖輪上做,聽說用蒸汽蒸米飯速度很快。返回重慶是逆水而上,行進速度比較慢,早飯是在奉節縣裡吃的,安排新兵上船等一切就緒已經下午時分,在船上開飯時已經四點多了,考慮吃飯太晚,還特地多做了些米飯,並告訴新兵吃飽一點,今天就這一頓飯了。話音剛落,「嘩」的一下飯就沒了,又蒸了一次米飯,還是被一搶而光,沒辦法又蒸了第三次米飯。想想也能理解,八九百年輕小伙子就是吃飽了再加一碗飯也是沒有問題的,人人都加一碗,又從早上餓到下午,所以才會連續蒸三次米飯。好在部隊上伙食雖然有定量,但是主食還是可以讓大家吃飽肚子的。

安頓好了新兵睡覺後,我回到拖船的房間裡,地方不大,上下鋪可以睡兩人,那一晚我睡得很香,雖然拖輪上機器聲音很大也絲毫沒有影響我的睡眠,可能是新兵上船,思想壓力全放下的原因吧,當然也有新兵集中後都由排長負責安排的因素。一晚上的安全行駛,到了第二天我也再次觀賞了長江沿岸的風光,感嘆著祖國山河之美,也給個別剛離家不習慣的新兵做了做思想工作,和他們拉拉家常,講一講軍隊的紀律。

下午到達了重慶朝陽門碼頭,我們領著新兵依次下船,整頓上岸,在碼頭上稍作休息後步行到重慶火車站。在那裡一列運兵的軍用列車就停在站台上,我安排新兵上車,清查人數,安排座位,一切正常,就等著開車了。天黑了,列車也開動了,我們被安排在臥鋪車廂,這是我第一次睡在火車臥鋪上,能睡下來乘火車當然很舒服。接兵幹部要輪換著去新兵車廂值班,防止意外發生。

火車經過一晚上的狂奔,第二天早上到達成都,在這裡坐上早已安排好的大卡車,來到大邑縣安仁鎮劉文彩的莊園。大地主劉文彩和他的收租院在那個年代是全國聞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的莊園橫七豎八的很不規則,據說是逐年向外擴張的物證,他那時霸占一點地就用圍牆圈一點,占一點就圈一點,就形成了現在的規格。我們去的時候,老莊園已經成了四川省階級教育展覽館,免費對外開放。新兵連住在他的新莊園裡,那裡共兩個大院並排,格局相似,一個是劉文彩的,一個是他堂哥劉文輝的。劉文輝也是四川名人,曾經任西康省主席,後來起義投降。這兩院莊園,面向東方,很是正規。前面是門房,下面是花園,後面二門及很多房子。我們入藏的新兵十多個連都住在這裡。四川成都平原氣候溫和無霜,有一片片平坦的水田,物產豐富,是歷史上有名的「天府之國」,是四川最富足的白菜心。劉文彩擁有這麼多的水田,收的租子太多,所以就有了專門用於收租的收租院,就像現在的糧站。

今年的新兵大多數來自偏遠的山區,文化層次較低,小個子多,人員素質差。到了新兵集訓地點以後,需要從一個標準軍人的基本素質抓起。從隊列、敬禮、軍容紀律練起,要逐步把一個山區農民訓練成一名合格的軍人,使他們樹立起集體觀念,整體意識,有標準的軍姿,懂得禮節。開始的訓練是枯燥的,也是艱苦的,對個別新兵需要反覆的講,反覆的示範,甚至需要單獨訓練。這是檢驗我們的責任心,也是考驗我們帶兵的耐心,為了培養合格的兵就要堅持一絲不苟、誨人不倦的精神。

到了成都劉文彩莊園後,我給家裡寫了信,告知他們這次出來接新兵的情況,並說新兵已經在集中訓練,預計三個月的時間,信中也提到可以讓林梅英(我媳婦)可以來四川一趟,因為別的家屬大多數也來了部隊,還告訴了如何坐火車到成都,該乘什麼車到達安仁鎮。

半個月後,她來了。完全沒有按照我信上說的路線走,她走的時候還給我拍了電報說明她幾號到成都,但是電報延遲了,和她本人同時到達軍營。按原計劃城都青年宮汽車站每天早上發一趟來安仁鎮的汽車,10點左右到達安仁鎮,我一連三天10點鐘都到安仁鎮汽車站去看,沒有人。她是天剛亮火車到達成都車站,見我沒有接她,就坐了個三輪車到達青羊宮汽車站,這時發往安仁鎮的汽車剛走,當她得知再也沒有車了,就按照別人說的坐車去大邑縣,從大邑縣坐車下午到了安仁鎮。一路邊走邊問找到了我們的駐地,當門口站崗的新兵把她領到我面前時,我吃了一驚,她不好意思地向外走去。後來聽她說一路上人生地不熟很害怕遇到騙子,還好有一個軍人幫他買了票才到了這裡。一個農村女孩從來沒有出過遠門,能夠平安到達目的地,真是很厲害,她一個人來隊的經歷也讓其他家屬很感嘆和佩服。

我們住在劉文彩的莊園裡,和那些新兵一起,每天我領著新兵訓練,家屬們整天過著開飯端碗,吃完閒諞,沒事上街,到處閒轉的日子。他們大多數在農村勞動慣了,一時過起了啥事不干也不做飯的休閒生活,真是有些不習慣。但過了段時間,這種生活就得到了認可,因為人都是有惰性的,很多事情在不干不行的情況下還得去干,但是一旦能不幹活也能生活,誰也不願意出大力,流大汗去拼命幹活。有條件的時候誰都會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一雙幹活的雙手經過一個多月的休息也變得光滑細白了,她們都說可以和售貨員相媲美了。

73年的春節在四川安仁鎮度過,部隊上過節不像農村那樣有年味,不需要走親戚和接待客人的忙碌,部隊上就是放幾天假,搞一搞聯歡會和會餐。春節期間我們再次詳細的參觀了這個階級教育展覽館和劉文彩的收租院。那時收租院早已經拍成了電影在全國放映,我們在實景實地看到實物更是感慨萬千。四川成都平原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地方,是天府之國的中心,這裡地勢平坦,土地肥沃,都江堰水利設施好,是一個旱澇保收的聚寶盆。當年劉文彩占有大量的良田,使大多數農民無地可種,只能租種劉文彩的土地維持生活,成了劉文彩的佃戶。一到收穫季節,四里八鄉的佃農肩挑背扛的把打下的稻穀送到劉文彩的糧庫,收租院就這樣形成了。交租子的排長隊,經過驗收、除塵、吹風、過篩幾道關口,再經過大斗收小斗出的關口,最後幾百斤穀子就被盤剝的剩下八九十斤,對地主收糧的大斗,真是「斗啊斗,你是窮人的淚,富人的口」,地主老財就是這樣從各個環節剝削窮人的。佃戶沒有土地只能接受這種剝削,有時還租不上地,生活就更艱難了。

春節期間,在安仁鎮還有大型的社火表演、雜耍表演,我們都去看了表演以消磨時光、閻良地區四個接兵的家屬也來到了四川,大家經常在一起談談家鄉,拉拉閒話。水北的王福俊是上士,後來從糧站給買了平價的菜油,我找了四個軍用水壺,買了五斤多菜油準備捎回閻良。在新兵連我的心情是愉快的,雖然知道今年可能要復員,但是和自己接的兵在一起關係很融洽,加上四川氣候好,冬天不冷,遍地綠色,也使人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真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把軍營中的最後一班崗戰好。

(註:本文插圖均來自網絡)

作者簡介: 

張登科:男,漢族,中共黨員,生於1950年農曆十二月十八日,祖籍陝西閻良。1968年—1973年在西藏某部服役。退役後做過會計,進行過個體經營,現居住於陝西西安。喜歡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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