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Q-9無人機。 資料圖
3月14日，在戰事尤酣的烏克蘭附近的黑海水域，俄羅斯空天軍的蘇-27戰機與美國的MQ-9無人偵察機發生摩擦事件，MQ-9無人機墜海。
事件發生後的當天，俄羅斯國防部發表聲明，指出美國MQ-9侵犯了俄羅斯為「特別軍事行動」設立的臨時空域使用制度所劃定區域的邊界，而且在飛行過程中，該無人機關閉了應答器，俄戰機升空前往查明入侵者身份，當天9時30分左右，MQ-9無人機由於大幅度機動導致失控，逐漸失去高度並與水面相撞。俄羅斯戰鬥機在此過程中未使用機載武器，未與無人機接觸。
美國歐洲司令部空軍司令赫克當天則聲稱，在發生「碰撞」前，兩架俄羅斯蘇-27戰機對美軍無人機進行了騷擾，俄軍戰機「多次以魯莽、不安全和不專業的方式」試圖阻攔美軍無人機，甚至「飛到無人機前方並噴射燃料」，導致美軍無人機的發動機螺旋槳受損，被迫墜毀在克里米亞以西的黑海。美國國務院還緊急召見俄駐美大使表示「強烈譴責」，美駐俄大使特雷西當天也向俄羅斯外交部表達了「強烈抗議」。
類似的摩擦曾一再上演
其實俄羅斯與西方國家的海空軍事摩擦並非罕見。1988年2月12日，美國海軍「約克城」號巡洋艦與「卡隆」號驅逐艦在黑海蘇聯領海內宣示無害通過權之時，遭蘇聯海軍「無私」號護衛艦和SKR-6號巡邏艦撞擊。「無私」號在撞擊之前，曾給美艦發出警告：「蘇聯艦隻奉命阻止對領海的侵犯，作為非常手段，我艦之一將打擊你艦」。這就是非常著名的「我艦奉命撞擊你艦」的故事來源。
1987年9月13日，挪威空軍的P-3B型反潛巡邏機在巴倫支海上空執行對蘇聯的偵察任務時，遭遇一架蘇聯蘇-27戰機攔截，蘇-27戰機第3次逼近時從P-3B的右翼下方高速掠過，用垂直尾翼在P-3B右側一號發動機上劃開了一個大口子，P-3B差點墜毀，史稱「巴倫支海手術刀」事件。
2021年6月23日還是在黑海，英國皇家海軍「防衛者」號（H.M.S Defender）進入克里米亞近海區域，俄羅斯巡邏艇進行了兩次實彈警告射擊未果後，一架蘇-24M戰鬥轟炸機對英艦預定航向上投擲了4枚炸彈，英艦隨即轉向離開。冷戰時期，蘇聯還兩次擊落進入蘇聯領空的韓國民航客機。
俄羅斯的「安全執念」
俄羅斯歷史上之所以多次主動與西方船機發生摩擦主要出於其固有的對國土安全的執著感。俄羅斯國土雖大，但大部分邊界地區無險可守，與西方的長期軍事對峙使其軍事力量經常靠邊界部署，因此對任何靠近邊界軍事敏感地區的船機都異常警惕。
此次黑海無人機事件的原因也蓋出於此。事件發生在克里米亞半島附近水域，目前正值烏克蘭戰事敏感時期，俄烏都聲稱準備發動大規模軍事行動，尤其烏克蘭一再表示要收復克里米亞。俄烏戰事中，烏克蘭對北約和美國的戰場感知態勢信息非常依賴，而MQ-9正是美國非常先進的偵察無人機，單價超過3000萬美元，有著很強的戰場情報收集處理能力。因此俄做出激烈反應是可以預料的。
事件發生後，美俄雙方發生了激烈的口角，俄羅斯強調美國方面的行為再次說明美國「正參與烏克蘭衝突」。俄國家杜馬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斯盧茨基警告稱，「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挑釁，俄羅斯只能將它視為敵對行為。美國政府應當評估無人機冒險行為的危險，以免釀成更嚴重的後果」。美國方面則聲稱美方艦機有自由航行權，沒有對俄羅斯造成威脅，這一事件不會阻止美國繼續在該地區執行任務，「美國將繼續在國際水域上空的國際空域開展行動，黑海不屬於任何人」。
戰火不止，摩擦還將繼續
雖然美俄雙方的言辭態度都很激烈，但雙方都表現出並不想把事態急劇升級導致直接衝突的意願。如果美俄都無意迎頭相撞，那麼兩國軍機為何還會在黑海上空上演這一場危險的相遇？美俄圍繞這架無人機墜落前前後後的一系列舉動，又有著怎樣的考量和計算？
從美國方面看，烏軍的行動極其依賴美國和北約提供戰場情報，因此美國和北約的情報偵察體系包括衛星、預警機、電子戰機和無人機一直在黑海和烏克蘭周邊運作，但此次如此靠近敏感的克里米亞地區，美方的主要考慮可能是為烏克蘭未來的軍事行動尤其是針對克里米亞的軍事行動提供更清晰的戰場情報信息。
另外，美國在明知俄羅斯必然會做出激烈反應的情況下依然如此行動，很大程度上可能是考慮到由於俄烏戰事的膠著及其對歐洲各國形成的消耗已經導致歐洲內部各種不願深度捲入俄烏衝突的聲音越來越多，國際社會對俄烏衝突勸和促談的呼聲也越來越高，因此必須給歐洲各國提個醒，再度拉高俄羅斯的威脅度以保持西方國家的所謂「團結一致」。
從俄羅斯方面看，美國和北約對烏克蘭的戰場情報支持是導致俄軍事行動不順的一個重要原因，現在又處於俄烏戰事的關鍵時期。因此俄希望通過此次事件表明北約不能直接干預戰事，如果北約過度捲入，俄羅斯將不惜進行一定的軍事碰撞的態度。
從目前的事件發展態勢看，此次事件還不會引發北約在俄烏衝突中直接下場，在短期內雙方可能會刻意避免類似事件。但只要俄烏戰事長期拖延，北約堅持通過俄烏戰事來消耗俄羅斯，那麼美國和北約就不會停止各種戰場偵察行動，俄羅斯和美國以及北約之間的類似摩擦事件仍然會繼續發生。
（張耀，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海洋和極地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