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FTC鏖戰數月並終於成功收購VR健身應用開發商Within後不久，Meta又一條內部人事變動新聞引起了行業廣泛關注。在被Meta收購近兩年後，VR遊戲開發工作室Downpour Interactive的創始人Dante Buckley日前宣布從Meta離職。Buckley在Facebook貼文中自述，本次離開並非集團裁員，而是自主選擇。
Buckley與Meta的故事
Downpour Interactive此前曾開發「Onward」，這是一款經典的軍事模擬FPS VR遊戲，於2016年8月在Steam平台發布，上線第一年便在Steam平台營收94.5萬美元，收穫5萬用戶。這款在VR行業發展初期便嶄露頭角的VR經典遊戲，其初代版本即由Buckley獨立開發完成。
「Onward」遊戲海報
此前據媒體報導稱，在「Onward」的研發過程中，Buckley獨立承擔了大部分遊戲編程及遊戲相關設計工作，此外一些其他方面的工作則交由一些個人開發者和承包商來完成。在這款遊戲不斷的研發和疊代過程中，Buckley創建了自己的遊戲工作室Downpour Interactive。之後，「Onward」又於2017年11月正式登陸Oculus Rift，Oculus Rift平台玩家可與Steam平台的玩家進行跨平台聯機遊戲。2020年7月，「Onward」又進一步登陸VR一體機Oculus Quest，而根據Meta於2021年1月底發布的第四季度財報顯示，「Onward」在上線Quest平台僅4天後便已營收100萬美元。
「Onward」在短短數年內便創造了口碑與營收雙豐收的佳績，由此得到了Meta的青睞。為了進一步擴張其虛擬實境和增強現實遊戲業務板塊，Meta於2021年宣布收購Downpour Interactive，並表示會投入資源支持團隊繼續優化項目和構建其他內容。Downpour Interactive成為繼Beat Games、Sanzaru Games、Ready at Dawn之後第四家被Meta納入Oculus Studios麾下的VR遊戲開發商。
Buckley在加入Meta時曾雄心勃勃地表示，加入Meta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隨著我們加入Facebook的Oculus Studios，我們現在可以通過巨大的支持和資源實現「Onward」的所有願景。」
Buckley在加入Meta時發布的「告全體玩家信」
然而，在加入Meta僅僅兩年多後，Buckley便宣布要捨棄掉Downpour Interactive與「Onward」，從Meta離職。而「Onward」於最近才剛發布了新版本更新，新增了兩款新武器、一張新地圖，以及多項升級。Buckley離職消息一經發布，各界紛紛唏噓不已。
一方面，由於Buckley是「Onward」的主創者之一，玩家們很擔憂在Buckley的離職對「Onward」的後續更新和優化會不會產生負面影響。
另一方面，由於Buckley在離職公告中提到這樣一句話，「我學到的另一件大事是大型公司與小型初創公司之間的區別，以及各自的優缺點。有些事情在某些環境中效果更好」，這句話意味深長。再結合之前Meta前CTO卡馬克離職事件，人們不禁紛紛猜測Buckley的離職是否同樣是因為與Meta產生了分歧。而海外平台UPLOAD VR在報導該新聞時也將這兩件事件放在一起進行討論。
推特網友評論
實際上，隨著近幾年Meta收購VR遊戲廠商腳步進一步加快，類似Buckley辭職這樣的「碰壁」事件並不是個例。
瘋狂收購後，Meta迎來戰略收縮
自從2018年Oculus高管Jason Rubin率先提出元宇宙計劃後，Meta便開啟了「瘋狂剁手」模式，開始通過收購的方式不斷擴張其VR商業版圖，雖然成功的案例居多，但其中也不乏一些「碰壁」的決策。在「效率年」的大背景下，果斷切割、戰略收縮無疑是一個可行的選項。
Ready at Dawn，這是一家總部位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伊爾灣市的遊戲開發工作室，該遊戲工作室於2020年被Meta收購。「Echo VR」是該遊戲工作室的代表作之一，這是一款以太空失重場景為主題的多人競技VR遊戲，這款遊戲最初於2017年面向Oculus Rift頭顯發布（獨占遊戲），2020年推出了一體機Oculus Quest的適配版本。「Echo VR」一經發布便廣受好評，該遊戲在Quest Store的評分達到了4.5分，評論數量達到1萬左右人次，屬於VR遊戲第一梯隊。此前UPLOAD VR所發布的2022年春季「史上最佳VR遊戲」榜單中，「Echo VR」排名第十，超越了「Beat Saber」、「劍與魔法」等遊戲。
「Echo VR」遊戲海報
然而，就在Meta 2022年度財報會議前夕，Meta突然發出公告，決定於2023年8月關停「Echo VR」，該消息一經發布，所有人都覺得難以置信。
Meta此前曾對「Echo VR」寄予厚望，認為「Echo VR」完全具備打造成一個頂級VR電競賽事的潛力，而「Echo VR」也一直都是Quest商店中最受玩家歡迎的遊戲之一。但儘管如此，「Echo VR」還是不可避免地成為了Meta「效率年」的一粒棄子。根據Ready at Dawn的公告，關閉該遊戲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工作室「要集中精力專注於我們的下一個項目」。但據UPLOAD VR消息表明，儘管「Echo VR」的玩家群體「忠誠度極高」，但該遊戲用戶量已不足1萬。投資回報未達到預期可能才是Meta決定關停「Echo VR」的真實原因。
Meta關停「Echo VR」的決策，自然遭到了多方反對。近日，一個名為「Fight for Echo」的組織購買了一面天空橫幅，上面寫著「ZUCK，DONT KILL VR ESPORTS FIGHTFORECHO.COM」，該橫幅在Meta總部上方盤旋了3小時。該組織還舉辦了一場直播，吸引了約3000名觀眾觀看，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引起Meta以及扎克伯格的注意，從而阻止Meta關停「Echo VR」。「Fight for Echo」團隊成員表示，玩家一致認為「Echo VR」不僅僅是一項電子競技遊戲，它更是遊戲歷史的一部分，Meta關停「Echo VR」像奪走他們的家園一樣殘忍。
Meta前CTO約翰·卡馬克也曾公開表示強烈反對關停「Echo VR」，他強調，「即使只有1萬活躍用戶，也應儘可能避免破壞用戶價值。當粗暴奪走用戶所珍視的東西時，企業所遭受的傷害要遠大於把同樣的價值交付給其他客戶。」
粉絲舉行活動反對Meta關停「Echo VR」
無獨有偶，除即將關停「Echo VR」的消息外，Meta同時宣布計劃於2023年3月關停「Crayta」。「Crayta」是一款多人線上遊戲創作平台。玩家能和好友一起在平台上創作和玩遊戲，玩的遊戲越多，能解鎖的經驗值和飾品裝備也就越多，並用此裝扮自己在遊戲裡的Avatar。為帶動遊戲創作者熱情，「Crayta」每個月會舉辦最佳遊戲評選活動，還會與頭部創作者簽訂合作協議。與「Echo VR」命運相同，「Crayta」原本也是Meta虛擬社交願景的一個重要布局，Meta甚至將該平台與「Horizon Worlds」打通，並引入Meta Avatars系統。然而不只是「Crayta」發展緩慢，「Horizon Worlds」在上線後也沒有達到Meta原有的期待值，不過目前該應用似乎暫未受到波及。
Unit 2發布的官方聲明表示，關閉「Crayta」的主要原因是「遊戲的增長已經無法支持進一步的開發和維護成本」。在經歷過各種風雨後，「Crayta」最終也倒在了Meta的「效率年」里，這一結局著實令人唏噓。
「Crayta」遊戲平台海報
根據Meta 2022年度Q4財報顯示，第四季度Meta營收同比下降4%至321.65億美元，淨利潤同比下降55%至46.52億美元，已連續5個季度下降。其中，元宇宙業務部門Reality Labs去年第四季度營收7.27億美元，同比減少17%。2022年全年，Reality Labs部門的虧損高達137.2億美元，與2021年相比，虧損擴大35%。
美國弗雷斯特研究公司也在2022年末對Meta公司做出評價：「元宇宙平台公司（Meta）在元宇宙中迷失了自己。」
去蕪存菁，Meta仍在積極發力頭部VR內容
儘管「Echo VR」和「Crayta」等項目的失敗以及部分人員的離職著實令人惋惜，但實際上，作為一家網際網路行業巨頭公司，項目的更新淘汰以及人事的離職調動只是家常便飯，我們不該僅憑几件負面事件就全盤否定一家公司或一個行業，而是應該更全面地分析這些事件背後可能涉及到的戰略調整。
首先，Meta關停了某些項目可能是因為它們未能達到公司的預期或者無法繼續為公司帶來利潤。這可能是因為這些項目的流行度不高，或者由於其他原因導致Meta不再認為這些項目是值得繼續投資的。這同樣表明，Meta可能會更加關注那些可以為公司帶來更多利潤的項目，投資那些更加受歡迎且有發展潛力的遊戲，這對玩家受眾以及整個內容生態發展來看未必不是一個利好信息。
從「Echo VR」的遊戲內容本身來看，玩家對該遊戲的遊戲體驗雖然持認可態度，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作為一款經典的VR老遊戲，「Echo VR」在玩法上已經相對老套。隨著VR硬體及軟體技術疊代速度越來越快，VR遊戲也開始從最初簡單的體驗式遊戲向更加硬核、複雜的深度遊戲過度，一些如「Echo VR」等玩法簡單、體驗枯燥的老遊戲，如今只能依靠VR的新鮮感來吸引第一批用戶，之後便很難再繼續挖掘更深、更廣泛的用戶了。
而從Meta在2022年Connect大會上宣布收購「生化危機 4 VR」的開發廠商Armature Studio以及「鋼鐵俠 VR」的開發廠商Camouflaj也不難看出，Meta或許已將資金投入的側重點轉向更加硬核且大體量的大型遊戲當中。
Meta於2022年Connect大會上宣布收購三家遊戲公司
除此之外，Meta此前收購的「Beat Saber」的開發商Beat Games以及「Asgard's Wrath」的開發商Sanzaru Games，也均呈現出較好的發展勢頭。
Beat Games，這是一家位於捷克共和國的音樂遊戲開發工作室，該遊戲工作室於2019年11月被Meta收購。由該工作室開發的「Beat Saber」是一款備受讚譽的音樂節奏遊戲，是VR遊戲市場中的最暢銷的明星產品之一。在遊戲中，玩家需要隨著節奏和音樂旋律的變化，通過手中的光劍砍擊飛來的音樂方塊。玩家可以在遊戲中選擇各種難度級別和不同的音樂曲目，而每個曲目都有獨特的關卡，包括不同的音樂節奏、速度和音符的布局。「Beat Saber」的遊戲場景、音樂和遊戲玩法都非常富有活力，能夠給玩家帶來極佳的遊戲體驗。據捷克出版刊物「CzechCrunch」此前報導稱，「Beat Saber」僅2021年一年就營收23億捷克克朗，折合約1億美元。Beat Games目前已成為捷克收入最高的遊戲工作室。
「Beat Saber」遊戲海報
Sanzaru Games，這是一家總部位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遊戲開發工作室，專注於VR遊戲的開發，該遊戲工作室於2020年被Meta收購。該工作室開發的最知名的遊戲是史詩級3A大作「Asgard's Wrath」，這是一款基於北歐神話背景的超30小時VR冒險遊戲， 玩家將作為被神王奧丁所挑選的戰士去挑戰邪神洛基，遊戲中有不同的角色類可供選擇，例如法師、盜賊以及戰士，Sanzaru Games對近戰格鬥進行了特別優化，並通過微調物理效果以提供儘可能真實的戰鬥體驗。該工作室開發的其他遊戲作品包括「Marvel Powers United VR」、「VR Sports Challenge」、「Ripcoil」等。Sanzaru Games被收購後繼續以獨立工作室的形式在美國和加拿大運營，同時也得到Meta和Oculus Studios團隊的全力支持。
「Asgard's Wrath」遊戲海報
其次，卡馬克和Buckley的離職也並不足以說明什麼問題，可能是因為他們與Meta的某些決策有分歧，或者因為Meta的戰略變化不再與他們的發展規劃相符，當然這也可能是他們希望追求新機會的結果。
如卡馬克曾表示，隨著公司開始向虛擬世界與元宇宙方向轉型，自己這位核心技術人員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與重視。他將自己就職於Meta的經歷比作「一場鬥爭」，並強調自己明明「在最高層有發言權，卻始終未能趕在蠢事發生之前將其提前解決」，出於對辦公室政治的厭惡，卡馬克最終還是選擇了離職。而在離職後卡馬克即將工作重心轉向於他的創業團隊Keen Technologies，開始專注於AGI（通用人工智慧）的新興科技研發。
Meta前CTO卡馬克
而Buckley在離職時也透露出自己與Meta理念不合的訊息，儘管他仍未公布自己下一步的就職計劃，但相信他也會如卡馬克一樣尋找到更加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向。
所以，個人與企業發展理念不合也是一種常見的情況，尤其在Meta這樣體量龐大的企業當中，不同成員由於個人經驗、背景、價值觀等方面的差異，會對企業的發展方向、目標、策略等方面存在不同的看法，因此人事的調動和離職並不是什麼奇事。
結語
Meta收購VR遊戲廠商的腳步近年來一直在加速，近日Meta頂著FTC的壓力又完成了對VR健身應用「Supernatural」背後的開發商Within的收購。關於VR內容，Meta的布局依然在穩步繼續，為2023年的Meta「效率年」以及VR廠商混戰做準備。因此，Buckley的離職以及「Echo VR」和「Crayta」等項目的關停，或許只能算的上Meta戰略調整時期一段小小的插曲了。
而對於VR行業來說，2023年註定也是不平凡的一年，PlayStation VR 2、HTC Vive XR Elite 以及蘋果的混合現實頭顯都在這一年集中發布。除硬體廠商爭相加入「內卷」之外，內容廠商們更是開始瘋狂「秀肌肉」，各種VR大作紛紛亮相，直教人眼花繚亂。可以預見的是，當入局者越來越多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整個行業都將不再風平浪靜，勢必會掀起陣陣波瀾。我們也可以盡情期待像Meta這樣的大廠能夠為整個行業帶來更多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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