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領四百萬人逃離大城市的「北歐李子柒」

遊民星空 發佈 2024-03-26T17:52:18.948744+00:00

這幾條略顯「擺拍」和「做作」的視頻,讓許多圈外人對她的第一印象不算很好,認為她是一個比李子柒浮誇了許多倍的「北歐李子柒」

「北歐李子柒」「北歐冬泳怪鴿」,是許多國人對Jonna Jinton的第一印象。

這位金髮人妻最為出圈的兩個視頻,一是在冰天雪地里赤身裸體站立、隨後躍入湖中冬泳的福利片段;二是在雪地上鑿冰開洞,然後換洗衣服的硬核日常。

這幾條略顯「擺拍」和「做作」的視頻,讓許多圈外人對她的第一印象不算很好,認為她是一個比李子柒浮誇了許多倍的「北歐李子柒」

——但就像李子柒不應遭受那麼多惡評一樣,所謂「北歐李子柒洗衣服」的行為藝術,實際上只是她對自己粉絲們開的一個小小玩笑。

她平時的視頻,也只是以一個隱居者的身份,記錄從大城市逃脫後,紮根於瑞典小村莊的點點滴滴。

如果僅僅是這樣拍攝個一兩年,它可能是一種單純的商業謀生手段;如果時間有個四五年,那便已經算融入生活、成為了習慣;而當時間跨度來到整整十二年時,那便已經不僅僅是生活了,而是逐漸上升到了藝術的高度。

今年,是Jonna「逃離」大城市,紮根這裡的第十二年。

20歲,隱居的大學生

百多年前,《瓦爾登湖》的作者厭倦了城市的生活。於是,他開始逃離,開始跑到清澈的瓦爾登湖旁,過著冷眼旁觀社會的隱居生活。

百多年後,大學生Jonna Jinton厭惡了出租房、厭惡了這個鋼筋叢林裡囚禁自己的鐵皮盒子。於是,她也開始逃離。

她從哥德堡的大學裡退學,隻身一人來到了瑞典北方的小村莊「Grundtjärn」

——這是她母親出生的地方。

而當她回到未曾謀面的故鄉時,首先要面對的是眼前的苟且。

金錢?工作?未來規劃?都沒有。

她的眼前唯有草地、湖泊、森林,和一間破舊的小屋。

她要直面極寒的天氣、亟待修繕的房屋和沒有收入的焦慮。

這裡已經臨近北極圈,每一個冬夜都寒冷而漫長,冬日的狂風會拍碎房屋上的玻璃,裹挾著漫天的暴雪湧入她的房屋。

這裡沒有暖氣,她只能依靠劈柴燒火取暖;她不能睡得太死,否則就會在徹骨的寒冷中醒來。儘管現代技術的便利能讓她省去很多時間,但無論是做飯、取暖、做家具等雜活,亦或是在自家種植、放牧等農活……一切都要自己來操心。

她的第一份視頻很簡單,就是劈柴、過冬——全損畫質。

「生活就是這樣,並不因為你生活了多少年日子就會變得好過。農活更是如此,不是你幹掉一件它就會少一件。活是干不完的,你只有慢慢地幹著活,把自己的一生消磨完。」(劉亮程《一個人的村莊》)

一切本應如此,但Jonna卻在劈柴時抬起了頭,看見了故鄉上空的極光。

然後,她留了下來,拿起了粗糙的斧子,也拿起了畫筆和照相機。在給附近的農場幫工之餘,她開始記錄起生活的一切,記錄著故鄉的星空、輕風、溪流、鳥鳴……

離人群越遠,她就越喜歡仰著頭看天。

尤其是在那些能把活人凍死的夜晚。

沒有光污染、也沒有變質的空氣,低垂的夜幕掛著無邊的星火,而她是這盛大舞台下唯一的觀眾。

夜晚越黑暗,星星就越明亮。

不止一個人的村莊

「再也沒有人,能比自由地欣賞廣闊地平線的人更幸福的了,水天相接,美好的終極,廣闊的世界,孑然一人,多麼奇妙的組合。」(梭羅《瓦爾登湖》)

Jonna最喜歡的活動之一,叫做「臥雪聽冰」。

不是像所謂「二十四孝」中那般脫去衣服、臥冰求鯉的行為,她總是穿著厚實的衣服,側臥在冰凍的湖面之上,耳朵緊緊靠近冰面,靜靜聆聽著層層冰殼之下的暗流涌動,於無聲處聽驚雷。

冰,是有聲音的。

在她的眼中,每個冬天的『冰』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這取決於那一年的溫度、取決於湖面結冰的速度。

當湖面開始凍結之時,正是「冰」的聲音最為動聽的時候。你能在那近乎永恆的冰面中,聽見其中蘊含的波濤洶湧和雷霆萬鈞之力。

靜水流深。

不止是「冰」,自然的每一種形態,都能帶給她創作的靈感。

夏日氤氳的蒙蒙水霧,會將她的靈感帶入到超自然的國度;夜晚的古樹林中,會傳來空濛而讓人恐懼的回音。

她會面向牧群,唱起名為「kulning」 的古老歌謠;也會採摘果莓和茶葉,準備過好一整個冬天。

有時,她也會找好角度,側臥在森林前的石頭上,讓自己成為圖景的核心……

然後,再回家繼續生火劈柴、看著自家的狗撒潑打滾兒。

相比於李子柒那稍顯精緻的氛圍,Jonna Jinton的視頻更加多元化一些,既有艱苦而悠然的農活,也有奇絕的美景和藝術創作的靈感……人與自然交融的百種奇景,填滿了她的春夏秋冬。

她這樣更新著、記錄著,直到流傳到村莊裡的新冠給她結結實實地來了一記。

被疾病擊倒的她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多天,軟弱無力。

許多天後,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湖邊,對著鏡頭訴說自己近期的狀況。

「我已經幾周沒有睡個好覺了……」

就在這一句剛剛落下時,遠方突然傳來沉悶的迴響。

——那是河面上「冰裂」的聲響,是冰的聲音。

她驚喜地抬起頭,向遠方望去。


在她看來,那一聲響動「就像來自大自然的擁抱,說著『沒事Jonna,現在可以好好休息啦』」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她與眾生

即使是當年瓦爾登湖旁的梭羅,也從不會忌諱與「人」的交流,不會忌諱來客的突然造訪。

擁有著幾百萬粉絲的她,每天也會收到許許多多的郵件。在其中,有著很多仰慕他的男性——所有年齡的都有。他們幾乎無一例外,都在信中表達了對她的仰慕,表達了想要來這裡拜訪她、與她見上一面的願景。

Jonna有些無奈。

但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她收到了不少類似的郵件,但十二年來,她只主動邀請了一位男人。

他叫John。在所有與她有郵件往來的男人中,他只是尋求心靈的互相溝通,卻從未提出過所謂「見面」等稍顯越界的請求。

後來,他們結婚了。參加婚禮的「隨禮」,是一束鮮花。

某種程度上來說,Jonna是幸運的,比留下《瓦爾登湖》的梭羅更加幸運。

當年梭羅留下的作品並未引起多大的風響。直到許多年後,許多人才開始意識到其中的價值、才開始將這本書當做自己的「心靈聖經」。

但Jonna並非孤身一人,她有父母的幫助、有心靈相通的丈夫、有一條陪伴了她們狗、有這片天地,還有網際網路上數百萬量級的粉絲。

就像是返璞歸真一般,她讓自己的空間,讓這個網際網路的小小一隅回歸到了最本源、最友善的交流目的。

不久前,在收穫了四百萬粉絲之後,她發布了一段由無數粉絲祝福構成的視頻。裡面是一段又一段的祝福,和一段又一段送給觀眾們、乍看起來有些無用的人生「雞湯」。

「雪不會問任何人要如何落下,火也不會問什麼人要如何燃燒,你知道,你不應該問任何人到底該怎麼做,你應該如何生活、如何愛,它在你的內心深處。只要傾聽你自己、與自己和諧相處時,你就會與整個世界和諧相處。」

但就算是雞湯,喝下去總能暖人心扉、總能給麻木的身體補充些營養。

在許多人的眼中,Jonna Jinton是另一種意義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人們會將她作為精神的「領袖」、會羨慕她的生活,但卻永遠不會過上她的生活。因為他們負擔著更日常的柴米油鹽和上老下小,承受著更多更平凡卻又無法卸下的責任。

如果人人都能去隱居,那「隱士」便沒有意義了。

而在平靜之餘,人們也不免開始擔憂,這位森林當中的精靈、人類社會的隱士,是否會有一天回歸到都市,回歸到車水馬龍的生活?

一些更加現實的人,也曾發出過這樣的疑問:「當你們夫妻二人有了孩子之後,是繼續讓他在這裡生活下去呢,還是選擇讓他/她回歸到都市的懷抱呢?」

誰都不知道。

來日方長。

後記

有人說,他非常喜歡Jonna和李子柒等博主所呈現出來的生活態度——無論是擺拍或真實,它所呈現出來的氛圍、對生活的態度,總是最能去影響人、打動人的。

有人說,在她的視頻中,他找了治癒和內心的平靜。把田野看作都市、再把都市看作田野,所謂文明的答案不過是人與土地的和解。

——而我只會感嘆,瑞典是個神奇的國家,既有「瑞典環保少女」那般言行極端、引起許多人反感的極端道德人士,也有這樣擁抱自然、回歸本我的仙子。

那除此之外呢,還看到了什麼?

位於人類社會國度邊緣的遊民,和極夜之下的浩瀚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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