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讓夏芽和阿航產生交集、發生衝突;也讓遺憾沉落。
這山是我的,樹林是我的,海是我的,她也是我的。
可是該怎麼辦呢?太陽和月亮就是不能同時存在啊。
雨水和浪花混合,魚兒也沒法躲藏。
「光、颱風、橙子、夕陽、愛逞強、愛哭鬼……」
兩個少年的對話,應和著空氣,又跳脫出邏輯,一字一詞都有了生命。
《溺水小刀》是根據少女漫改編而成,一開始只是想找個適合夏天的片子,很膚淺地衝著菅田將暉和小松菜奈喝汽水的高甜片段才來看的,雖然可以明顯感覺到新人導演在某些方面的不成熟,尤其是故事內核的問題。但毫不誇張地說,它著實給了我看到春天冰河解凍般的驚喜。
兩個終點
「東京」和「老家」不僅僅是兩個地點的代名詞,還把矛盾具象化,連接起一條線,迴環往復,難以抉擇。
阿航說,他本來想把夏芽變成他的,但還是算了。
促使他產生「占有」念頭的是夏芽近乎完美的迷人,而讓他有「放棄」想法的原因也在此,他不想把夏芽捆綁在這個不起眼的鄉下小地方。
他又「接近」,又「遠離」。「東京」是用來表現追求夢想而被物化的載體,「老家」則是一種歸於安穩的象徵。
寫到這裡,我想起了一封被揉成紙團的信。
前年藝考集訓,我們幾個人住在一所大學的家屬樓,在其中一間臥室的抽屜里發現了那封信,大致內容是:
女孩說她還是妥協了,回老家接受父母安排的工作,去考公務員。兩人都是985高校法律系畢業的高材生,她清楚男友會為了喜愛的職業而繼續嘗試,但她寫下了這些字,想對這段感情做最後的挽留。
大部分的男男女女都面臨過阿航和夏芽同樣的抉擇:
是開船往迷霧籠罩的前方繼續行駛,還是掉頭靠岸;
是互相捆綁和倚靠,還是鬆開鐵鏈各自向山頭奔跑。
沒有誰能不痛不癢地說出答案。
火光里的宿命論
阿航和夏芽經常持續著「追逐」的狀態,「跑」與「追」的動作會隨著人物的出發意圖和當時的心理地位而使得二者交換身份,並由此牽動影片的發展節奏。
電影的高潮部分由兩次祭火節串聯起來。
阿航是神主一族長谷川家的繼承人,有守護這片土地的責任,也註定了他不可能離開這裡。夏芽兩次遭到變態男傷害時,導演都採用了交叉蒙太奇的手法,一邊是掙扎著的夏芽,一邊是舞著火把的阿航,詭異的面具、晃動的火焰,營造莊嚴而神秘的環境,以及重複的面部特寫鏡頭,將情緒推往上升的制高點。
夏芽從東京來到小鎮,又再回到東京。她像風箏盡力在拉力和推力之間尋求平衡,不讓自己斷線,又不能落地。
夏芽把阿航當做自己的神明,但她不屬於這裡,必須活在鏡頭下面才可以真正呼吸,她天生就應該擁有光,就像阿航擁有山川與海河。
大海深處的幽藍
畫面美感是我喜歡這部片子的首要原因,個人認為,這部影片攝影才是它的靈魂,甚至高於故事的情節和主題。
潮濕的水氣、墜入大海的藍色、沉重的呼吸、單車上的風……鏡頭裡的一切美好得令人恍惚。
從黑白片到彩色電影,色彩充分發揮了它表現環境、表達情緒的功能,《溺水小刀》用色彩敘事是一種很聰明的做法。
有阿航在的空間,畫面呈現的冷色調,昏暗而輕透的藍色賦予了他神秘、不可捉摸的人物性格。而夏芽和大友在一起時,鏡頭裡的光是明亮而實在的。但對於十六七歲的女孩來說,山茶花的紅終究抵不過大海的深藍,阿航才是可以「成就」夏芽的人,就像攝影師廣能從追逐阿航的夏芽眼中看到了野心。
藍色讓夏芽和阿航產生交集、發生衝突,也讓遺憾沉落。
網上對《溺水小刀》的評價不乏負面的,比如片子的象徵指代性過於生硬,剪輯也很跳躍之類的,可恰好又給了影片青澀和不明確的狀態。
去年在FIRST影展映後分享會現場,聽人講過這樣一句話:「電影嘛,自己看舒服了,就非常值得。」
我很贊同,因為在每一部作品的背後,從理想的文字劇本到演員的現實表現力,再到導演的傳達手法,最終呈現給觀眾的思想是經過多重打磨的,每一個環節都會創造出新的情感。
北野武說他在《那年夏天,寧靜的海》中,用了很多連續性的固定鏡位,沒有用到變焦鏡頭,為的是不要透露太多細節,讓觀眾產生自己的想法,他自己覺得最好的想法。
的確,其實不一定要對影片的意圖去做所謂最正確的「追根究底」,過度解讀反而弄巧成拙,故事、畫面、台詞……任何一種都可以成為最打動人的東西,大家有不相同的感受,影片才因此變得有趣。
暫且不說小松菜奈個人的演技,但起碼在《溺水小刀》中,她的長相特別貼合角色設定,一言一行都很「夏芽」,塑造得算是比較成功了,賦予了人物該有的意義。
夏芽,
她年少時期的驚喜、好奇、勇氣、失控、窒息、絕望,全都來自於他。
作者 | 白鯨尾
被劇本支配的熬夜專業戶
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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